第4章
盛喬：“實在不行，看臺也可以。我要是進不去，會在外面哭倒體育館的，砸死人就不好了。”
你以為你孟姜女啊？
霍希都要氣笑了，轉身看著她：“盛喬，你想去我巡演上做什麼？拍視頻發微博炒緋聞嗎？”
她一愣，一瞬不瞬看著他。
車內的空間這麼小，他們離得這麼近，他眼睛倒映著光，睫毛都根根分明。一筆一畫，都是她曾經拍照修圖時，放大描摹過的樣子。
好半天，她輕輕開口：“霍希，我隻是想去看看你。你的每一場演出，我都想親眼看看。”
我離你太遠，做不了朋友，當不成戀人，我隻是你萬千粉絲中的一個。我唯一能參與你生命的方式，就是見證你的每一次成長，看著你在舞臺上綻放光芒，然後一步一步，走向更高的地方。
而我會為你搖旗吶喊，聲嘶力竭，也在所不惜。
第4章
車內有淡淡薄荷香。
霍希皺了下眉，回過身去，好半天，淡聲道：“過幾天拿給你。”
“每一場都要！”
“……可以下車了嗎？”
盛喬唰的一下拉開車門，麻溜下去了。
車子漸漸開離車庫，她站在原地跟個招財貓似的揮手，直到車子完全消失，才終於一本滿足地上了電梯。
到家之後，看著空蕩蕩又冷冰冰的房間，興奮褪去，不適應席卷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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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開始翻箱倒櫃把原主的存折銀行卡合同等等一股腦全部找了出來，然後一張張去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無車無房無投資，這兩室一廳還是租的。
盛喬又去查了銀行卡餘額，看到五萬三這個數字後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自己卡上都是她的十倍！堂堂女明星，居然混成這幅德行？
她拍一部戲接一個綜藝也不至於這麼窮？何況盛喬的熱度並不低，雖然夠不上一線，好歹也是二線小花了，每年行程也不少，至於這麼慘嗎？
錢呢？錢都去哪了？
盛喬滿腹疑問，在手邊資料翻了翻，被一份合同吸引——《星耀傳媒有限責任公司藝人籤約合作書》。
盛喬拿過籤約合同，開始翻看。
逐條逐條，逐頁逐頁，看到最後，手抖得已經拿不住文件。半天，她將文件狠狠摔在地上，罵了句髒話。
原主跟星耀籤的合約，竟然是以工資制的方式支付薪酬。
合約裡明文規定，星耀以每月兩萬的工資支付盛喬報酬，除此之外，盛喬不再享有任何利益，她工作所得的所有收入，全歸星耀所有。
也就是說，盛喬在給星耀打工，每個月工資兩萬。她拍戲上綜藝打廣告賺的錢，都屬於星耀，她一分錢都拿不到。如果想要提前解約，則要支付解約前一年她所賺收入三倍的解約金。
原身是豬！籤這種合約，說她是豬都抬舉她了！
而且他媽的居然籤了二十年？！
此時此刻隻有一個成語可以形容盛喬的心情——草。你媽的。
片刻，手機響起來，盛喬拿起一看，高美玲打來的。她咬牙切齒接起電話，那頭笑得盛氣凌人：“冷靜下來了？想談談嗎？”
一個小時後，高美玲敲響盛喬家的門。
這套房子，還是盛喬剛籤約那會兒，她給盛喬找的，墊付了半年的房租，換來盛喬一頓感恩戴德。那會兒，盛喬當她是救世主，就差塑個金身把她供起來了。
她操控盛喬這麼多年，見慣了她俯首做低唯唯諾諾的樣子，今日盛喬突然奮起反抗，她隻以為是最近給她的壓力太大，才讓盛喬一時爆發。
等盛喬冷靜下來，會哭著來求她的。
但當房門打開，看見門後筆直而站的女子，她彎嘴微笑，目光冷靜，看向自己時，毫無畏懼。
高美玲愣了一下，盛喬笑起來：“高姐，進來。”
她不會是想跟自己來個同歸於盡？高美玲莫名其妙有點心虛。
茶幾上已經泡了兩杯茶，盛喬在沙發一側坐下，伸手虛請：“高姐，坐。”
被盛喬主導的感覺太奇怪了，高美玲努力壓下這種不適感，往沙發一坐，端出氣勢，努力拿回主導權，“小喬，最近是缺錢了？”
盛喬笑吟吟看她，不說話。
高美玲從包裡拿出一個鼓鼓的文件袋，“這錢你拿去用，就當我送你的。”
盛喬接過來打開，瞄了兩眼，“兩萬？”她將文件袋扔回茶幾上，“高姐，打發叫花子呢？”
高美玲皺眉：“小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盛喬拍拍手邊那份籤約合同，“最近我突然醒神了。高姐，這筆生意不劃算啊，我每年能給公司賺多少錢，大家心裡都有數。每個月兩萬工資，是不是有點太欺負人了？”
高美玲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可笑似的笑出來：“小喬，這合同，可不是我按著你的頭逼你籤的。”她往前坐了坐，前傾身子：“這可是你求著我籤的。”
盛喬內心一個咯噔。
高美玲笑著看她：“現在說欺負，是不是晚了點？”
盛喬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慌。她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隻能慢慢套話，找出原主籤這份不平等合約的原因，才能知道解決的辦法。
“年輕不懂事，被你們坑了，我認。可是高姐，如果我把這份合約公布出去，你覺得，網絡輿論會倒向哪邊呢？”看見高美玲的臉色一下沉下來，盛喬笑容可人，“誰還敢籤約星耀，還敢當你手下的藝人啊？我這麼慘，累死累活給公司打工，都要被公司逼死了，哪部劇哪個節目還敢要我啊？”
“盛喬！”
她悵然嘆氣：“何必兩敗俱傷呢。”
高美玲氣得冷笑：“盛喬，你以為這麼做了，你還能在這個圈子混下去嗎？”
盛喬攤手：“大不了不當明星咯。世界這麼大，還能把我餓死啊？”
高美玲定定看著她，盛喬一臉無所謂的笑意，完全不像在看玩笑。兩人就這麼對峙半天，高美玲突然笑了一下。
那笑太過陰毒，像蛇爬行之後留下陰冷痕跡，令人生寒。
盛喬皺了皺眉。
高美玲拿出手機，不知道點了什麼，將屏幕伸到她面前，笑吟吟的：“小喬，明星不當了，人總還要做？”
看清手機上的照片，盛喬的瞳孔頓時放大。
屏幕裡，是盛喬的luo照。
第5章
盛喬手指有點發抖，猛地抬頭，惡狠狠看過去。
高美玲還是笑著，收回手機，朝後一靠：“別這麼看著我。當初要不是我花了三百萬把你從高利貸手裡救出來，這些照片，早就掛滿網站了。你要怪，隻能怪你那個賭鬼父親。”
她咬著牙，竭力維持冷靜。
高美玲還在繼續：“是，這份合約是不平等，可當初要是沒有這份合約，沒有我，你和你那個殘廢媽，早就一起去下面找你那賭鬼父親了。兩萬塊少嗎？不少啊，你看看現在這個社會，多少工薪階層每個月累死累活，也賺不到這麼多錢啊。”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嘆了嘆氣：“是我給你一份穩定的高薪工作，讓你擺脫了過去的噩夢和陰影，小喬，你應該感謝我啊。你不要一天到晚想著跟圈子裡其他明星比，你拿什麼去跟別人比呢？你要出身沒出身，要學歷沒學歷，連智商都沒有，給你一個嬌滴滴的傻白甜公主人設，你都能給我演成沒有教養的矯情玩意兒。除了這張臉，你還有什麼啊？”
盛喬定定坐在沙發上，全身都在發抖。
高美玲喝完了茶，說完了話，將裝了兩萬塊的文件袋重新扔到她懷裡，“聽高姐一句，以前怎麼樣，現在就怎麼樣。乖乖聽話，別想著飛。”像是安撫似的，打一棒子再給一顆糖，“看你也不容易，這樣，下個月我再給你申請個加薪，月薪三萬，很不錯了。”
盛喬捏緊拳頭，死死看著自己懷裡的文件袋。
高美玲衝她揮揮手，拿著包走到門口，想起什麼，回過身笑吟吟道：“對了，那個耽美劇，進組時間我幫你推到明早了。高姐對你好？今天下午呢，你就好好休息一下，調整調整心態，明天一早我讓方白來接你。”
她眼裡的笑意漸漸褪去，又變成那個厲害強勢的高美玲：“盛喬，不聽話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房間恢復安靜，隻有盛喬劇烈的喘息，一聲接著一聲。
良久，她拍拍自己的臉，閉上眼睛：“喬喬，沒事的。冷靜，冷靜才能找到解決辦法。一定要冷靜，沒事的。”
她睜開眼，拿起一直擱在一旁的手機，關掉了錄音鍵，保存好了錄音，又將錄音原件分別存入幾個郵箱裡，做完這一切，走到飲水機旁邊，足足喝了五杯水。
她愣了會兒，走向化妝間。
落地鏡照出對面臉色蒼白的女孩。長發微卷散在胸前，這張臉，她曾經是那樣厭惡。
她低頭，彎腰，深深的三個鞠躬。
“盛喬，對不起。”
為我以前不明真相的隨意攻擊，為我不負責任敲下鍵盤給你帶去的傷害，為這個網絡隨波逐流戾氣橫行的中傷。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消失，大概因為你再也承受不了這個世界帶給你的惡意。而我，也是兇手之一。
我會解決掉所有麻煩，我會讓光，照進你黑暗的生命裡來。
她轉身走出去，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響了很久才有人接，她深吸一口氣：“喬羽，我要見你。”
電話那頭莫名其妙：“你哪位？”
“我有一些法律上的問題想咨詢你，約個時間見面。”
“不好意思，我最近手上有幾個案子，時間比較緊迫。這樣，我安排事務所的同事先和你對接……”
“不行！我隻和你談！喬羽，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助，除了你，我誰都不信。”
電話那頭片刻沉默，最終無奈道：“好，晚上八點，在……”
“在夕風水榭！我在守風閣等你。”
夕風水榭就在喬家附近，是以前喬家人常愛去的高檔茶閣，隱蔽性和環境都做得很好。喬羽看了眼這個陌生電話，“行，晚上見。”
盛喬掛了電話，稍微松了口氣。
在沙發上坐了會兒，想起什麼，她點開手機通訊錄翻看，找到一個備注為“媽媽”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接得很快，聽筒裡是婦女開心的聲音：“喬喬啊。”
盛喬的眼淚一下就砸下來了。
是這具身體的記憶嗎？
她吸吸鼻涕，“媽，你最近好嗎？”
“我好我好，你不用擔心我，最近天氣轉涼，來買鞋墊的人多起來啦，生意很不錯的。喬喬啊，你別再給媽媽打錢了，我錢夠花，你留著自己用，買點好的，穿點好的。我看你最近播的那個電視劇啊，都瘦了。別餓著自己啊。”
“媽，那都是去年拍的了。”
電話那頭的婦女絮絮叨叨，跟這世上所有關心女兒的母親一樣。掛了電話，盛喬想著，得找個時間回家去看看老人。
她把手機通訊錄翻了一遍，看見了好幾個眼熟的娛樂圈的名字，大概了解了原主的朋友圈。但原主似乎一直沒有什麼圈內好友，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盛喬登錄了自己的認證微博，最新的一條微博還是半個月前原主發的自拍。評論挺多的，一半水軍，一半黑粉。
她翻了翻，看著那些汙言穢語，深深嘆了一口氣。想了想，發了一條微博：小喬，要努力變強。
很快就有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