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果可想而知,寂白被父母罵沒有心肝,不顧念姐妹親情。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讓父母失望,這也導致了父母對她最後的那點虧欠之意都沒有了。
現在,寂白不會這樣傻了,她明白,會哭的小孩才會有糖吃。
寂白閉上了眼睛:“每次抽完血都會頭暈,緩緩就沒事了,媽媽不用擔心我。”
陶嘉芝歉疚地說:“白白受苦了,晚上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補補。”
“沒關系,看姐姐想吃什麼吧。”
“白白真是懂事啊。”
寂緋緋臉上的笑意已經蕩然無存,她看著寂白,表情復雜。
寂白忽然抬眼和她對視,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讓她心底泛起寒意。
她立刻恢復了笑容,打趣說:“白白還像小孩子呢,跟媽媽撒嬌。”
寂白依偎在母親的身邊,順口提道:“媽媽,我聽說姐姐今天在學校裡,故意跟我們班的安可柔比跳高,這才磕破了腿。”
陶嘉芝臉色一變,望向寂緋緋:“是真的嗎?”
寂緋緋和父母解釋的是走路不小心跌倒,驟然被寂白戳破,她表情不太自然。
“是...是有這麼回事。”
父親寂明志也有些生氣了:“緋緋,你的身體狀況如何,你自己清楚,怎麼能和朋友逞意氣呢!幸好白白及時趕到,萬一白白趕不來,你失血過多丟了性命可怎麼辦!”
寂緋緋很少被父母這般嚴厲地申斥,一下子繃不住了,哭著說:“她怎麼趕不來啊!不就在學校嗎,一個電話就叫來了,你們幹嘛要這麼兇!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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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是寂緋緋最厲害的武器,從小到大隻要父母一責備她,她就哭,哭得梨花帶雨讓人心疼,父母便會立刻軟下來,安慰她,這招屢試不爽。
還不等父母態度軟下來,寂白開口道:“姐姐,我的確能夠及時趕來,為你獻血,可是每次獻了血,我也很難受,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為你的錯誤買單。”
她說著說著,竟然也哭了起來。
她一哭,寂緋緋倒是驚得忘了哭泣。
她可是寂白啊!寂白什麼時候哭過,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會哭的小孩。
小時候被父母責罵,她死死咬著下唇,唇肉都要出血了都沒讓眼淚從眼眶裡流出來。
她竟然哭了!
就像經常下雨的熱帶,人們對於雨水沒覺得多稀罕的,可是在沙漠裡,天上落下一滴水都會讓人都會覺得是世界奇觀。
寂緋緋的眼淚和寂白的眼淚,產生的效果截然不同。
父母慌了神,頃刻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寂緋緋!你還狡辯!”寂明志站起身來,指著寂緋緋怒聲道:“妹妹給你輸血,那是妹妹顧念親情,可是妹妹沒有義務為你的錯誤買單!如果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不會管你了,你自生自滅算了!”
當然,父親說的都是氣話,但是寂白想要的效果卻達到了。
寂緋緋目瞪口呆,她從來沒有被父母這般嚴厲地責怪過,過去家裡面,大部分時候,都是她作壁上觀,笑著看父母責罵寂白。
現在,一切都顛倒了。
“爸,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我幹脆不要活了!”
寂緋緋又哭又鬧,好不消停。
寂白則皺緊了眉頭:“媽媽,我頭疼。”
母親陶嘉芝被寂緋緋吵得心煩,說道:“你別吵了,妹妹還頭疼呢。”
寂緋緋不是省油的燈,當她意識到風向不對的時候,便會及時剎車止損,停止了哭鬧,隻憤憤地看了寂白一眼。
寂白坦坦蕩蕩地與她對視,她必須要讓寂緋緋明白,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任由她拿捏的軟包子了。
第6章 淋雨
晚上,寂緋緋發了一條微博——
“謝謝緋迷們的關心,我現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雖然很痛苦,但是隻要想到你們的支持,我就會鼓起勇氣對抗病魔,謝謝你們陪我走到了現在,愛你們哦!”
評論區一如既往。
“摸摸緋寶。”
“緋寶真是堅強啊。”
“緋寶加油,我們永遠陪著你。”
......
評論中有人詢問:“緋寶,你是怎麼脫離危險的啊?”
寂緋緋回復道:“是大家的支持,讓我重燃了生的希望。”
她的回復收獲了幾千個贊,而她卻絕口不提寂白為她獻血的事情。
夜裡,寂白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瀏覽著她的評論區。
這麼多喜歡和關心她的人...她們眼中的寂緋緋,就是一位陽光溫暖的勵志女神。
寂白聽過一句話,叫人設就是用來崩的。
寂白也發了一條微博,微博的配圖是剛剛抽血的時候,她拍下來的照片,照片裡她白皙的手腕上爬著一條嫣紅的抽血管道,看著便覺觸目驚心——
“頭疼。”
她清空了過去所有雞毛蒜皮的內容,現在她的微博不是用來發泄心情,她的微博是發給別人看的。
他人即地獄,寂緋緋現在所欺騙的每一個粉絲,以後都變會她的地獄。
寂白發了這條微博以後,便去床上躺著休息了。
睡覺能讓她暫時緩解頭疼。
兩個小時以後,寂白收到了寥寥無幾的幾條評論,其中大都是閨密們鼓勵她的話語。
還有兩條評論來自陌生人——
“咦,難道你真的是緋寶的妹妹嗎?”
“看我發現了什麼?!居然是緋寶妹妹的微博哎!”
寂白分別回了他們兩個笑臉。
那天晚上下了一場秋雨,伴隨著陣陣雷鳴,清早,寂白起床推開窗戶,便感覺到了入秋的涼意,她穿上了帶絨的衛衣。
課間休息,殷夏夏匆匆忙忙跑進教室,激動地對寂白說:“謝隨這下慘了,早上遲到,讓校領導逮個正著,現在正在校門口淋雨罰站呢!”
自從那日謝隨無緣無故找了寂白麻煩以後,殷夏夏就把他當成敵人了,隻要有謝隨不好的消息,她都會歡天喜地跑來告訴寂白。
寂白扭頭望向窗外。
大顆雨點“哗啦哗啦”拍打著窗外碩大的梧桐樹葉。
淋雨麼。
“可算有人收拾他了!”殷夏夏十分痛快:“他還真以為自己無法無天了呢。”
寂白問:“謝隨怎麼會遲到?”
今天可是升旗日,有領導巡視,聰明的學生不會在這個時候胡來,謝隨就更加不會了,他比其他人更深沉世故,不會硬往槍口上撞。
殷夏夏漫不經心說:“大佬遲到還需要理由嗎。”
想想,挺有道理。
放學,寂白背著書包,撐著她的花邊兒小傘朝著校門口走去。
今天下雨,陶嘉芝叫她不要騎車了,讓她跟著姐姐一起坐司機的轎車回來,寂白不想等寂緋緋,每次她和她的閨密團一起,磨磨蹭蹭要許久才會出校門。
寂白覺得挺浪費時間。
她獨自走到校門邊,發現謝隨竟還在罰站,都整整一上午了。
他站在保安室門口,大雨稀裡哗啦地拍他身上,湿潤的黑發“吧嗒”在他的額上,雨水順著他的眉弓落下來,眼睛也被衝刷得有些睜不開。
很狼狽。
同學們經過的時候,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一夜入秋,風帶著微涼。
謝隨單薄的t恤都已經湿透了,黏在身上,勾出了他矯健的肌肉輪廓,看上去有些性感。
女生都不敢多看他的。
寂白步履頓了頓,戰戰兢兢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雖然謝隨警告過她,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寂白也是謹遵他的警告,走路都避著他的。
不過她要回家的啊,這也沒辦法。
她混跡在人群中,低著頭走出校門,希冀著謝隨最好不要看到她。
卻沒想到,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謝隨突然將一口袋什麼東西砸她胸口上。
動作帶了些粗暴。
寂白下意識伸手接過,口袋上還染著身體的餘溫,竟絲毫沒有被雨水淋湿,顯然被他保護得很好。
她打開口袋,發現是一盒布洛芬緩釋止疼藥。
寂白詫異地抬頭:“給…我?”
謝隨不爽地喃道:“不想要就扔,敢還給我試試,揍死你。”
他兇巴巴地說完,邁著步子離開了。
校門口保安追出來:“喂!還沒叫你走呢!謝隨!誰讓你走了!站住!你站住!”
謝隨頭也不回。
寂白愣愣地看著那盒布洛芬,整個人都懵了。
所以...他是為了買藥才遲到的嗎?
**
下午,大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徵兆,哗啦哗啦,窗外碧綠的樹葉被清洗一新,綠油油地發亮。
南方的秋冬從來不會染上橙黃的色調,四季永遠如春夏。
寂白發呆望著窗外,想著謝隨怎麼會知道她頭疼不舒服,還送給她一盒布洛芬緩釋。
上一世寂白因為貧血,每次頭暈的時候,謝隨都會將她的腦袋放在他的腿間,為她按摩太陽穴。
他的手曾經擊敗過最頂級的拳擊手,滿是鮮血,也曾握著方向盤在極度彎道上致命漂移,而當他捧著她的腦袋為她按摩的時候,指尖帶著他僅存的一點溫柔。
全給了她。
直到英文老師點名,寂白才恍然間回過神來。
英語老師直接用英文很不客氣地問她,上課走神到底在想什麼。
寂白開口也是一串流利的英語,說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會走神發呆。
話剛說出來,英語老師便愣住了,她的英文流利程度令人咋舌,所用的口語也完全不像是普通的高中生,倒像是在國外生活了好幾年的人。
上一世,寂白在大學選擇的是同聲傳譯的專業,所以她的英文水平說不定比英文老師還好。
她說完以後,英語老師算是心服口服,隻能叫她坐下來,說她感覺不舒服可以去醫務室。
寂白又回說沒關系,這隻是輸血的後遺症,自己緩緩就會好起來。
周圍同學詫異地望著寂白,就連英文最好的課代表都愣住了,寂白這一口流利的英文說出來,完全不像平日裡一起學習的同學,她口語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