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六十五章
“哎呦, 曹公子您來了啊!奴家可想死您了!快請進……”
李媽媽上前便去迎那位浪蕩的貴客,眉眼都帶著討好的笑,看他懷中抱著嬌滴滴的小美人兒, 微妙覺得被搶了生意, 面上分毫不顯。
“還是您的老位置, 給您留著呢, 上回未喝完的酒要我給您端上來嗎……”
說著, 她還拋了風情萬種的媚眼。
異常誇張。
賀蘭瓷用眼角餘光覷見,頓時一凜,又攥緊了陸無憂的衣襟。
陸無憂安撫似的輕拍了她的胳膊。
他倒是一副慣常風月的模樣, 用濟王妃侄兒的聲線油滑應對——她也沒想到他能換個聲音像換個人似的,腔調, 語態都截然不同,要不是身上氣息還有那麼一分熟悉,她都要以為是其他人抱著她了。
“都端上來,有什麼新鮮玩意也盡管上。”
他隨手便擲下了一錠銀子。
見了銀子,李媽媽立刻笑靨如花,忙收進袖子裡, 仿佛就在等他這句:“好嘞, 保管叫您滿意。”
被陸無憂抱著,跟在小廝後面一路向裡,四周鶯鶯燕燕聲不絕,脂粉氣息濃鬱。
都是推杯換盞、尋歡作樂的人。
曹顯安的老位置在二樓臨著欄杆,向下可以望見一個臺子,有三四個衣著清涼的舞姬在跳著異域舞蹈,旁邊更有琵琶女、琴女等奏樂以合。
陸無憂把賀蘭瓷輕放在身側,隨手給她摘了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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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知自己易了容, 但賀蘭瓷還有點緊張,下意識低垂著頭。
那邊陸無憂已經靠過來咬耳朵道:“那個彈琵琶的,就是葉娘。”
賀蘭瓷這才抬頭去看,此地位置好,距離不算太遠,能看見撫琵琶的是個容貌清麗的女子,約莫雙十年華,蹙著眉峰,是很溫婉嫻靜的長相,著實不像個青樓女子,倒像個大家閨秀。
也難怪那位恪守成規的監察御史會慕戀上她。
沒等賀蘭瓷開口,酒已端上桌,更有兩個美貌少女巧笑著過來奉酒。
“曹公子……”
“見過曹公子……”
聲音柔媚得直發顫。
賀蘭瓷又一凜,突然感覺到自己放在桌下的手被人握住了,下意識轉頭,就見披著曹顯安皮的陸無憂神色悠然地把兩腿往桌上一翹,身體舒展,懶若無骨地斜靠在椅背上,同時示意那倆美貌少女道:“來,給爺按按腿。”
賀蘭瓷:“……?”
你適應得也太快了吧!
那倆美貌少女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立刻一左一右過來給他按腿。
陸無憂順勢把賀蘭瓷又給攬過來,繼續咬耳朵道:“待會我把葉娘叫過來彈曲,順便欺負欺負你,你裝柔弱可憐,博取同情,離席後看能不能同她攀談上,略微試探下她是不是真的毫不知情。”
賀蘭瓷半撐著他胸膛,也極小聲道:“我盡量試試。”
陸無憂按著她的肩膀道:“你怎麼還這麼僵硬……嘗試想象一下,你是個禍國妖姬,而我是個暴君。”
賀蘭瓷情不自禁道:“要亡國了嗎?”
陸無憂道:“差不多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賀蘭瓷思忖道:“……那我不是要想著逃了?”
陸無憂對她這種時刻不安的危機感表示無語,靜默了一會道:“不,應該想著抵死纏綿,縱情歡愉直至亡國前最後一刻。”
賀蘭瓷不太能理解:“……?都要亡國了!”
不應該先想想辦法!
雞同鴨講的教導沒能起到什麼效果,唯一的功效大概是賀蘭瓷對著那張臉也沒那麼緊張了。
陸無憂順便招呼老鸨,叫下面彈琵琶那個上來彈曲。
沒等葉娘過來,隻聽一道聲音道:“這不是曹兄嘛,我過來敬您一杯啊……這是新到手的小美人嗎?怎麼瞧著有點眼熟……”
對面來了個同樣一看便知是紈绔的男子。
賀蘭瓷頓時又開始緊張,雖然陸無憂給她折騰了半天,五官都做了變動,平庸了不少,對鏡一看臉確實不像自己的,但萬一、萬一被人認出……
陸無憂挑眉,口氣浪蕩道:“別逮誰都覺得眼熟,我還新鮮著呢,你少肖想。”
“哎,那我怎麼敢吶,我想起來了!這身形是有幾分像那位賀蘭夫人……就是模樣差得……不過也不錯啦,像賀蘭夫人那種出身模樣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怕是曹兄你也……”
陸無憂抽出一條腿,踹了他一腳道:“淨知道瞎說,馬上我這位小美人聽了要傷心了,還當自己是替身呢。”
賀蘭瓷:“……”
你真的好入戲。
然而下一刻陸無憂就一個眼神飄過來,賀蘭瓷會意,抽抽噎噎開始假哭,一副傷心模樣。
對面那紈绔意識到惹人不快,忙道:“好好好,算我的過錯,來,小美人我來給你陪杯酒……”
說著遞了個杯子過來。
陸無憂順手接過,一飲而盡道:“滾吧。”
“曹兄你這就不對了,我敬美人的,你喝什麼?來,小美人,別不給我這個面子啊……”
又遞過來一杯。
陸無憂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剛想開口,那邊賀蘭瓷已經接過酒杯,也仰頭喝盡了。
“哈哈哈,還是美人豪氣!曹兄你也太憐香惜玉了,這可不像你啊……哈哈哈。”
等人一走,賀蘭瓷才吐著舌頭,咳了兩聲。
礙於有別人在,陸無憂隻拍了下她的背道:“怎麼酒都不會喝的?”
辛辣的感覺過去,倒也沒那麼難受,賀蘭瓷順了順氣道:“呃,奴家……”她剽竊了周圍其他女子的自稱,“不是正在學。”
大抵曹顯安真是個十足出名的紈绔。
他們在這坐了沒一會,就來了好幾波人,一邊寒暄一邊敬酒,觥籌交錯間,大部分都下了陸無憂的肚子,賀蘭瓷也多少喝了幾杯。
葉娘姍姍來遲之際,陸無憂看她已面色酡紅,當即推著她的肩膀,輕聲道:“不行今晚就算了。”
賀蘭瓷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大問題。
最多隻是有些暈眩。
葉娘撫著琵琶坐在對面撥彈時,恰又來了一撥人,調笑道:“顯安兄,你這小美人怎麼光知道趴著,酒都不知道喂給你的。”
剛好。
陸無憂與賀蘭瓷迅速交換了個眼神,便捏著她精巧的下巴,輕佻道:“是有些不太聽話,我有時候也甚是不滿,明明是我花大價錢買的。”
賀蘭瓷對著他那張臉扭開頭去,不太需要演,就一副十分嫌棄的模樣。
眾人微驚。
“顯安兄,雖說美人越烈越有味道,但完全不聽話可不行啊……”
“就算是新歡……你也不能太縱著呀?”
陸無憂道:“說得也是。”
說著,他掐住她的下颌復又擰回來,喝了一口酒,然後便傾身,壓了下去。
賀蘭瓷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張放大的臉,無聲動唇。
——說好的不用這張臉親我呢!
些微的抗拒讓她就勢伸手退拒陸無憂的肩膀,掙扎著仿佛非常不願。
陸無憂在觸到她唇之前,就把酒咽了下去,隻是裝模作樣地壓了一會,同時單手扣住她兩隻手腕,另一手還在挑著她的下颌。
但在旁人眼裡,那便是曹公子不顧美人意願硬要渡酒,美人難以置信,眼中都泛起淚光了,被壓得嗚咽掙扎,甚至還要捶打他,最後硬是被強行輕薄了。
最後曹公子松開唇時,美人悲憤交加,似乎十分痛苦不堪,身子也委頓在一側,雲鬢烏發沿著光潔的面龐垂下來,遮掩住側臉,眼淚仿佛都要落下來。
“不就親你一口,這麼心不甘情不願的。”
“……”
你戲還挺多。
賀蘭瓷垂著腦袋,餘光掃了一眼還在撥弄琵琶的葉娘,對方顯然也是見多了,並不以為意。
大約這樣的場面也遠談不上慘。
陸無憂應也看到了,湊到她耳邊道:“要不來點狠的?你罵我兩句。”
“……行。”
也因為多少有點不爽,賀蘭瓷當即便一副作嘔的模樣,抬高音調道:“對,我、我就是心不甘情不願,不想被你這般模樣的人、畜生……輕薄。”
陸無憂也口氣不善道:“我這般模樣怎麼了?你敢罵我畜生!”
賀蘭瓷一副咬牙切齒的口吻道:“不堪入目!別碰我——”
眾人皆驚!
覺得這小美人簡直是在找死!
果然,曹公子大怒道:“我看你是當真欠收拾!”
說著,他拽著她的衣袖抱起美人,大踏步朝著煙雨樓兩側的廂房走去,一腳便踹開了最臨近的一間,曹公子把人抱了進去,不一會,房內便傳來了衣帛撕裂聲,和美人的慘叫與哭聲,斷斷續續,引人遐想。
間或伴隨著:
“你別碰我!”
“滾開!”
“不要——”
等等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