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從那天開始,薑崇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哪怕我去看他,他也從不開口,隻是呆呆地縮在墻角,一遍又一遍強迫自己去聽並不能聽到的聲音。
那時候,薑崇非常抗拒助聽器,甚至隻要提到它,他就會生理性應激。
薑家父母便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我身上。
他們希望我能打開薑崇的心扉,讓他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可薑崇根本接受不了。
他抗拒我的接近,甚至不想讓我看見他聽不見聲音的無助模樣。
我隻能一次又一次被他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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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戴助聽器,薑崇聽不到我在罵他。
反而任由我咬著他,發泄心中的怒火與委屈。
他手忙腳亂地替我擦淚,又指了指他赤裸的上身,仿佛在說,你隨便咬。
看著他胸前還沒消失的牙印,我磨了磨牙,又狠狠咬了上去。
這麼多年,他疏離我,冷淡我,幾個牙印真算是便宜他了。
可很快事情就變味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咬得太狠,還是薑崇本來就是變態,他眼神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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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舒服地仰起了頭,鋒利的喉結不停滑動,時而發出幾道悶哼聲。
我:……
正當我想要不要逃離這個狼窩時,薑崇突然低下了腦袋。
他的眼睛濕漉漉的,呼吸帶了些許喘息,清澈得像隻被拋棄的小狗。
然後朝我打手勢:「意意,對、不、起。」
「別、不要、我。」
這副表情再配合他那純情的模樣,我的心忽然有些蠢蠢欲動。
要是讓他哭出來就好了。
我舔了舔唇,當即一個翻身,將薑崇壓在了身下,比劃手勢。
「那、你要、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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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崇果然很聽話。
不論我怎麼吻他,撩撥他,他都強忍著。
直到他終於撐不住,漆黑的眼眸盛滿了水汽,委屈巴巴靠在我身上直喘氣。
我這才大發慈悲地松了手。
剛準備去洗手間洗手,原本舒服地直喘氣的薑崇突然之間拉住了我的手。
我頓住,扭頭發現了他的眼神逐漸由朦朧變得危險起來。
心中一陣不妙傳來。
下一秒,我被他狠狠拉回了床上。
一次又一次。
我趴在薑崇懷裏哭著求他慢點,可他隻是無辜地指了指耳朵,示意他聽不見。
我咬緊牙,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自討苦吃。
12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薑崇。
他笑了笑,眉眼間肉眼可見的饜足。
「意意,我給你、叫了、午餐。」
我動了動身子,頓時感覺一陣疲軟,手指也有種脫力的感覺。
再環顧四周,亂糟糟的一片。
天殺的薑崇,他是不是癮癥患者?!
昨晚我都哭著求他戴上助聽器,誰知他戴上後反而更加興奮,活脫脫一條野狗。
似乎看出了我的疲憊,薑崇把我抱在懷裏,搭上我的小腿。
我一個激靈,下意識以為他還想繼續,忍不住控訴道:「薑崇,我不要了……」
可他隻是溫柔地替我揉著,並沒有其他動作。
好吧,還是我誤會他了。
不過看到薑崇這副樣子,我心底著實有些復雜。
以前我們見面時,他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
每次我想找他聊聊,他都當作什麼都沒看見,扭頭就走。
一直被這樣對待,我心底也很委屈,有時候氣急了就和他硬著幹。
既然他不想和我當青梅竹馬,那我就當氣死他的死對頭!
吃完午餐後,一想到清潔人員見到房間裏那亂七八糟的模樣,我都覺得沒臉見人。
硬是讓薑崇打掃得幹幹凈凈,看不出一點異樣。
碰巧助理打來了電話,說是抓到在宴會上下藥的人了。
我顧不得還在打掃的薑崇,匆匆留下一句話後,穿上衣服往外走。
出了酒店,街道上車來車往,一輛接著一輛。
我招停了一輛車,剛準備上去,猛然間瞧見不遠處的薑崇。
他臉上很焦急,略帶迷茫地看向四周,就連身後車輛按喇叭的聲音都沒聽到。
眼見車輛越來越近,薑崇還站在原地不動,我的心瞬間緊縮,發瘋似的朝他跑過去。
「薑崇,快躲開!」
「薑崇!」
「薑崇!」
仿佛心有靈犀般,薑崇偏頭看向我,然後猛然間朝我跑過來。
車輛穩穩駛過。
看著把我抱在懷裏的薑崇,那股後怕的情緒一股腦湧了上來。
我使勁拍打著他的肩膀,嗓音顫得發緊:「薑崇,你助聽器呢?」
「你出來怎麼不戴助聽器?!」
見我眼淚不停地掉,薑崇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焦急地給我打手勢。
「意意,不、哭。」
「你、不見、了,我、著急,出來、忘記、戴了。」
13
回到酒店後,我立馬找到助聽器,督促著薑崇把它戴上。
但他偏偏不肯,非得要我親自替他戴上。
我嘆了口氣,心底還是起了些縱容的心思,忍不住示意他彎腰。
薑崇眼睛頓時亮晶晶的,聽話地彎下了腰。
「薑崇,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一定要把助聽器戴上。」
我沉聲囑咐著,視線瞥見薑崇的眼神,心底又是一陣發軟。
他這副模樣,實在讓我沒有抗拒力。
誰知道他沉默寡言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副面孔呢。
我不太自在地挪開眼神,下一秒,薑崇突然環住我的腰,眷戀般地將頭埋在我頸側。
艱難地吐著音節:「意、意。」
「意、意。」
「意意。」
他喚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聽得我耳根子都軟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靠近我。
但想到我們現在的關系,我還是強迫自己推開了他。
「薑崇,別得寸進尺。」
「我可沒那麼容易原諒你。」
我可是很記仇的。
這麼多年,他一次又一次推開我,不許我接近,如今就憑睡過幾次,就想讓我原諒他?
沒那麼容易。
不過,看到薑崇襯衫下鼓鼓囊囊的肌肉時,我還是沒忍住咽了口口水。
不原諒是不原諒,可該睡還是得睡。
離開酒店後,我按照助理給的地址,去了那個給我下藥的人家裏。
保鏢壓著他跪在地上,他苦苦哀求我饒過他,說自己隻是鬼迷心竅,一時犯糊塗才做了這樣的事。
我可沒有那麼心軟,直接送他去了警局。
但我沒想到,這件事過了幾天居然被我父母知道了。
14
父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薑崇正在我床上。
熾熱的喘息與細汗黏黏糊糊湧動在我們周圍。
聽到鈴聲,我下意識推他:「薑崇,電話!」
可他沒聽到,反而湊過來親親我的耳垂,繼續著動作。
我氣急敗壞地咬他,他這才反應過來,委屈巴巴地把電話給我拿了過來。
一接通,我媽迫不及待地問我和薑崇在哪裡。
我瞥見一眼身旁的薑崇,薄唇因為喘息微微張開,卻在我的示意下又不得不安分地跪坐起來。
心底「欺負」他的情緒攀至了頂峰。
我惡劣地伸手,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媽:「媽,我怎麼知道薑崇在哪?」
「你不應該問我。」
薑崇呼吸一僵,眼睫顫了又顫,想湊近親我,又可憐巴巴地退了回去。
隻能頂著濕漉漉的目光,朝我擺擺手勢:「在、公、司。」
我故作遲疑了一會兒:「不過他應該在公司吧,這個……」
沒等我話說完,我媽突然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嗓音將我砸了個昏天暗地。
「許知意,薑崇。」
「你們倆現在給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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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我爸媽面前,心虛得不敢抬頭。
薑崇和我跪在一起,旁邊坐著的是他的父母。
「說說吧,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我家,我媽掌管著生殺大權,她隻要說一,沒人敢說二。
我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講事情給說了。
我媽氣得當即猛拍桌子:「天殺的人渣,居然敢給我閨女下藥,送他去警局真是便宜他了!」
我暗自竊喜,我媽還是疼我這個女兒的。
可下一秒,我媽又將矛頭放在了我和薑崇身上。
「那再講講,你和薑崇誰先主動的。」
「許知意,實話實說,不許欺負薑崇。」
說實話,因為薑崇這麼多年疏遠我,我對他的怨氣不是一般的大。
有時候兩家一起參加宴會,薑崇不理我,我就故意湊到他面前灌他酒。
互送生日禮物時,我給他的也都是驚嚇,而不是驚喜。
總之,我是想盡了辦法,可勁「欺負」薑崇。
我表情訕訕,說到誰主動的,那當然是我了。
我那會兒中的藥又急又猛,一個大男人就在我眼前,我能忍住才有鬼了。
正當我準備老老實實承認時,一旁的薑崇突然起身,替我承擔了責任。
「阿姨,是、我、主動、的。」
簡單的一句話,薑崇花了好長時間才說完。
薑崇的父母捂著嘴,眼睛剎那間就紅了:「阿崇,你能說話了?」
薑崇點點頭,又繼續打起手語來。
「不關、意意、的事。」
「阿姨、不、要、怪、她。」
可我媽沒那麼好糊弄,她瞇了瞇眼,審視的目光又落在我身上。
「那今天的事總不能還是薑崇主動的吧,嗯,許知意?」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爸媽捉奸能捉到我頭上來。
我哪敢撒謊,咬牙點點頭:「是我主動的。」
本以為我媽會責怪我,誰知道她哈哈大笑,扭頭就握住了薑崇媽媽的手。
「哎呀,親家母啊,我們終於能做成親家了。」
「你都不知道,我盼望這一天盼望多久了。」
「這倆孩子,個個嘴硬得很。」
我爸也一臉欣慰的表情,拉著薑崇爸爸默默掉眼淚。
「親家公啊,終於和你做成親家了。」
我:「……?」
16
就這樣,我和薑崇稀裏糊塗確定了關系。
我媽二話不說,立馬訂好了婚期。
程酌約我出去的時候,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阿姨速度還真快,不過你倆可真不小心,在自己家床上還能被捉到?」
我嘆了口氣:「我也沒想到我媽會捉到我家裏。」
話落,程酌語氣中帶了些遲疑。
「不過你真要和薑崇結婚啊,他耳朵畢竟聽不見,你們生活上會有很多麻煩。」
「而且,你不是把他當死對頭嗎?」
程酌隻知道薑崇是我死對頭,並不知道我倆還是青梅竹馬。
我沒說話,愣了半晌才認真地開口:「是死對頭,更是青梅竹馬。」
和薑崇在一起確實會有很多麻煩。
但我從不認為他會是個麻煩。
就算薑崇聽不見,時刻需要戴著助聽器,那也沒有關系。
他並不會成為我的累贅。
見我如此堅定,程酌輕嘖了聲,又暗戳戳地詢問我:「誒,話說,你家那個真像你說的……中看不中用?」
「要真是這樣,你還結婚幹什麼,那不是守活寡嗎?」
我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不,不是。」
剛準備好好替薑崇正名,冷不丁地看見程酌的臉色又是一變。
我的心下意識抖了抖。
不是吧,難道又是薑崇?
果不其然,薑崇正站在我身後。
和上次不一樣,他見到我笑了笑,非常順其自然地走過來牽住我的手。
然後將一張通紅的邀請函遞給了程酌。
他打著手勢,我小聲解釋:「這是我們婚禮的邀請函,薑崇親手做的。」
不得不說,薑崇的手還是很巧的,婚禮的邀請函做得格外精美。
程酌看了也覺得自愧不如。
17
距離婚禮還有幾天的時間,薑崇搬過來和我一起住了。
一打開浴室,赤身裸體的男人隱匿在熱氣騰騰的水霧中。
水珠從發絲低落,劃過寬肩、窄腰、翹臀。
然後「啪嗒」一聲,狠狠滴落在我心裏。
咕咚。
我咽了口唾沫,總覺得這眼珠子能轉來轉去的真好。
心滿意足地盯了一會兒,薑崇還沒注意到我。
我實在遏制不住我那雙躍躍欲試的手,一個鬼鬼祟祟,就貼在了他腹肌上。
指腹下的溫熱肌膚如青筋般微微顫抖,又熱得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