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鎮上開了一家咖啡館，老板是個帥哥。
我媽都心動了。
隔天，帥哥看我懷裡抱著娃，湊上來：“你當年不會帶著我的娃跑了吧？”
我白眼送上：“你瞎，分開3年，這娃才多大！”
他無趣離開。
此時藏在桌下的兒子踢我：“不會這就是我那被車撞S的S鬼老爸吧？”
1.
和沈世青再次碰面時，我正推著烤腸攤車叫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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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我套著一件油漬斑斑的大棉袄，活像個圓滾滾的球，臉蛋紅撲撲的，扯著嗓子喊：“澱粉腸，三塊一根，五塊兩根！不好吃不要錢嘞！”
一抬眼，就撞上了沈世青那張表情怪異的臉。
他優哉遊哉地站在那兒，雙手揣在兜裡，煙灰色的圍巾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裡透著股說不出的復雜。
我下意識地瞅了瞅他旁邊的女孩：一件純白色的修身羊絨大衣，裙角不經意地露出一抹紅色，包包上的LOGO閃得人眼花。
風裡飄來一股啥味兒？哦，原來是錢的味道。
我趕緊把露出黃色棉絮的袖口給捂住了。
女孩興致勃勃地指著我：“世青，我想吃這個！”
她拉著沈世青的胳膊晃了晃，那張明豔的臉上滿是嬌嗔。
沈世青皺了皺眉，嘴裡蹦出一個字：“髒。”
今天這風，冷得刺骨。
吹得我心裡哇涼哇涼的。
女孩不依不饒地撅起紅唇，眼睛又往我這邊瞟了瞟。
突然，她好像發現了什麼，興高採烈地走了過來：“唐安安，是你嗎？”
我愣住了，又仔細打量了眼前的女孩一番，過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叫出她的名字：“你是……劉萌萌？”
劉萌萌笑了起來：“是我呀，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樣。”
是啊，高中的時候她可是班裡最不起眼的小透明，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說話輕聲細語的，整天小心翼翼的。
現在倒好，變成白天鵝了。
劉萌萌臉上帶著憐憫，還有明晃晃的輕蔑：“你不是結婚了嗎？怎麼，你老公養不起你，讓你出來受這份罪？”
我渾身一哆嗦，強忍著嘴裡的苦澀：“嗯，離了。”
沈世青的目光SS地盯著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萌萌，你現在混得這麼好，可得照顧照顧老同學呀？打算來幾根？”
我用手捂著嘴，故作誇張：“哎呀，看我這嘴，把你說得這麼小氣，你不會是要把我這兒的腸都包了吧？那我可得趕緊發個朋友圈顯擺顯擺！”
我從劉萌萌頭上的發卡誇到腳上的皮鞋，她在我的一頓猛誇下暈乎乎的，爽快地掃碼付款：“你今天帶來的腸，我全要了！”
就這麼輕輕松松，五百塊錢到手！
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麻溜地打包：“好嘞，大小姐！”
藏在推車底下的紙箱子動了動，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下一秒，一顆小腦袋冒了出來：“媽媽，咱們啥時候回家呀？”
聽到聲音，一直躲在暗處的沈世青突然走了過來。
他走得不緊不慢，平靜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我慌了神。
要是被他看到兒子的臉……
2.
我急中生智，朝著旁邊賣雞蛋灌餅的攤位喊了一嗓子：“兒子醒了，還不快過來瞅瞅，我這兒還有顧客呢！”
說完，我故作鎮定地笑了笑，裝作滿不在乎地解釋：“唉，讓男人看孩子就是不靠譜。”
我的心在胸腔裡瘋狂跳動，一邊打包烤腸，一邊SS盯著沈世青越走越近的腳。
他停住了。
我暗自松了口氣，慶幸他沒走過來。
可與此同時，心裡又莫名湧起一陣失落。
沈世青生氣了。
他緊抿著嘴唇，臉色陰沉得可怕，SS地盯了我幾眼，然後一聲不吭地轉身就走。
劉萌萌下意識地追上去：“世青，你怎麼啦？”
我扯著嗓子假意喊：“萌萌啊，你的烤腸還沒拿呢！”
劉萌萌頭也不回地擺擺手：“不要啦不要啦！”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拐角。
我松了口氣，挪開了擋著箱子的腿。
兒子小臉睡得紅撲撲的，一下子撲進隔壁老板的懷裡：“舅舅，抱抱！”
哥哥熟練地敞開棉袄，把他裹進去：“碰到大買家了？天冷，趕緊帶康康回家吧。”
心裡的失落越來越明顯，我吸了吸鼻子，突然覺得好難受：“是沈世青。”
哥哥逗弄康康的動作一下子停了。
他抬起頭，緊張地四處看了看，又轉過頭看著我，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天空飄起了雪花。
康康躲在哥哥棉袄裡，隻露出個小腦袋，調皮地伸出舌頭接住一片雪花，感受著那絲涼意在舌尖化開，開心地咯咯直笑。
哥哥突然嘆了口氣：“安安，你打算瞞他到什麼時候？”
“康康現在還小，隨便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那等他長大了呢，你怎麼跟他解釋他爸爸的事兒？”
我抿緊嘴唇，一臉倔強：“就說他爸爸出車禍沒了。”
“他不配知道有兒子。”
風聲呼呼作響，我清楚地聽到心底的委屈和憤怒在咆哮。
沈世青，是你對不起我。
是你親手把我們的家給毀了。
哥哥沒再說什麼，隻是悶頭幫我推車。
康康邁著小短腿跟在我身邊，努力幫我提著手裡的袋子。
遠遠看去，就像一家三口。
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利悄無聲息地開走了。
滾燙的尾氣噴出來，好像有人在重重地嘆息。
3.
夜裡，康康突然發起了高燒。
退燒藥吃了，物理降溫也試了。
可三個小時過去了，他額頭上的熱度不僅沒降，反而有越燒越旺的趨勢。
看著小家伙燒得滿臉通紅，一動不動的模樣，我毫不猶豫地收拾東西帶他來了醫院。
醫生摸了摸康康的額頭，臉色十分凝重：“怎麼現在才來，這都四十多度了！”
眼淚止不住地滴在康康滾燙的小臉上。
他費勁地睜開眼睛，衝我擠出一個微笑：“媽媽別哭，康康沒事。”
我SS咬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的脆弱嚇到他。
康康從小到大都懂事得讓人心疼。
他小時候，我把他放在箱子裡，綁在懷裡去送外賣。
夏天的時候，他熱得滿臉通紅，飯店老板給了他一根雪糕。
他咽了咽口水，懂事地搖搖頭：“謝謝叔叔，媽媽說外面的東西不能隨便吃。”
冬天的時候，我剛取完餐出來，發現康康正趴在車座上，用小小的身軀為我擋住飄落的雪花。
他臉上帶著腼腆的笑容：“這樣媽媽就不會肚子疼啦。”
康康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苦。
腦海裡忽然閃過沈世青匆匆走來的畫面。
他手腕上的手表閃著刺眼的光。
我的心裡突然湧起深深的恨意：如果不是因為他，我怎麼會被逼離開，康康怎麼會吃這麼多苦！
當初沈世青媽媽不喜歡我，我們偷偷領了結婚證，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她。
可沒想到，我轉頭就撞見了沈世青相親的場景。
那天我躲在陰影裡，章阿姨臉上的滿意像一根鋼針，狠狠扎進我的心裡。
她對著沈世青身邊的女孩贊不絕口，“學歷高”“性格好”“門當戶對”“年輕有為”，語氣裡的親昵和滿意毫不掩飾。
她還說合適就趕緊結婚。
沈世青低低地“嗯”了一聲。
我以為他是為了顧及章阿姨的面子，不好意思當面拒絕。
可後來，沈世青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我以為他工作忙，特意煲了湯送到他公司，卻聽到大家都在議論沈總未婚妻來視察的消息。
我從門縫裡看去，沈世青嘴角帶著笑意，對面坐著笑靨如花的未婚妻，正是那天我見到的女孩。
她叫陳芝芝，是陳氏集團的大小姐，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我落荒而逃。
後來，網上到處都是沈家與陳家即將聯姻的消息。
在沈世青又一次以工作忙為借口徹夜未歸時，我收拾行李離開了。
再後來……我看著床上的康康，心底所有的委屈和憤懑突然都消失了。
天亮的時候，康康終於退燒了。
門外傳來哥哥的大嗓門：“安安，唐安安，你在哪兒？”
嫂子等身上的寒氣散了，才湊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康康的額頭。
感覺到溫度正常，她松了口氣：“退燒了就好。”
我趁機到走廊透透氣。
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嬌嗔：“世青哥哥，我真的沒事！”
我身子一僵，動都不敢動。
怎麼這麼巧！
我努力蜷縮起身體，裝作專心欣賞樓下風景的樣子。
等身後的聲音消失了，我才松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回病房。
心裡暗暗發誓，就算憋S，我也不再出去了。
哥嫂要忙著出攤，還要照顧家裡上學的侄子，送完東西就匆匆離開了。
他們剛走出病房門，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喧鬧。
怒吼聲傳來：“沈世青，你有病吧！”
是哥哥！
我趕緊跑了出去，沒發現身後的康康已經睜開了眼睛。
4.
哥哥捏著拳頭，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
嫂子SS地攔在他身前，氣憤地指著眼前的沈世青：“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動手！”
沈世青眯著眼角，緊緊盯著哥哥：“你認識我？是唐安安告訴你的？”
“她連我的事都告訴你了，為什麼你還要背著她勾三搭四，跟這個女人拉扯不清？”
我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卻隨即又大踏步地衝到了沈世青面前，猛地推了他一下。
他一時不察，竟被我推了個趔趄。
我看著哥哥紅腫的嘴角，一股怒火湧上心頭：“沈世青，你有病吧？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的事？”
沈世青定定地看我一眼，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算了，是我多管闲事。”
他垂下眼，滿臉落寞。
我隻覺得心中的怒火又盛了三分。
他做出這幅樣子是什麼意思？給誰看呢？
當初對不起我的是他，後來對我不聞不問的也是他，現在惺惺作態的還是他！
徹夜未眠的疲勞湧上心頭，緊繃在心底的弦忽然就斷了。
我指著沈世青，歇斯底裡地大叫起來：“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你這個渣男，畜生！”
“沈世青，你早幹嘛了！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
“做錯事的人明明是你，是你親手把我們的家給拆了，毀了，不要了！你現在擺出這幅深情的樣子又要給誰看！”
陣陣暈眩襲來，我後退兩步依在牆上，SS地捂住胸口直喘粗氣。
嫂子趕緊上前摟住我，嘴裡不住地哄著：“安安，不要生氣，深呼吸！”
沈世青見狀，知道自己或許是誤會了什麼。
他張張嘴想要解釋，卻被我哥蠻橫地推走了。
“趕緊滾！別再讓我見到你！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