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夏 4271 2024-10-30 10:27:30

「方雲呢?」顧泊川冷淡地問我,「讓她接電話。」


我安靜了很久很久。


「我知道你是方雲的朋友。」顧泊川已經不耐煩了,「讓方雲立刻來見我……」


「方雲死了。」我輕輕地說。


那邊沉默了很久。


片刻後,我聽到顧泊川發出一聲嗤笑。


「別再跟我玩這套了。」


他的聲音隨即嚴肅下來。


「告訴她,我已經安撫好綿綿了,綿綿答應不報警,也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方雲沒必要再躲著了,讓她趕緊來見我!」


我不再說什麼,隻是緩緩說了一個地址。


「你這麼想見她,就來這裏找她吧。」


8


時間是深夜十一點。


顧泊川在靈堂裏找到了我。


我呆呆地坐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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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顧泊川的腳步聲,我機械地轉過頭來。


「你來了。」


顧泊川沒有說話。


他低頭看著我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個骨灰壇。


「這是……」


我緩緩低下頭,撫摸骨灰壇。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她出了車禍。」我面無表情,隻有眼眶又腫又紅,「如果我打完電話你就趕來的話,你們明明可以見上最後一面的。


「現在,一切都太晚了。」


顧泊川的雙手顫抖起來:


「我隻是……」


我打斷他:「我知道,你隻是懷疑是她綁架了沈綿綿。


「無所謂,你去查吧,反正查出的結果,都跟方雲無關了。」


我抱起骨灰壇,轉身跟顧泊川擦肩而過。


他叫住我:「等等。


「她是我的妻子,她……」


我站住腳步:


「你想讓我把她的骨灰給你,是嗎?」


我笑起來,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下。


「不可能的。


「顧泊川,方雲她活著的時候,是那份對你的愛,把她困在顧家。


「現在她死了,她終於可以不愛你了。我要帶她走,給她自由。」


我看著顧泊川的臉,終究還是沒能克制住怒氣,「請別再說她是你的妻子。


「畢竟你,根本不配做她的丈夫。」


9


我帶著那罐骨灰離開了。


我不可能把它給顧泊川。


因為裏面方雲隻敷衍了事地從她的化妝臺上找了幾盒散粉撒進去。


還是我緊急百度了一下,告訴她骨灰並不是粉末狀,她才又趕緊找了些吃剩的小骨頭丟進去。


我走到江邊,將那些散粉和排骨撒入了江裏。


「方雲,你自由了。」


我哽咽著說。


我知道顧泊川就看著我的背影。


撒完骨灰後,我開上自己的車離開,自始至終,我沒有再給顧泊川一個眼神。


算算時間,池妄也該找我了。


他懲罰我三天,現在差不多剛好到點。


但池妄沒有找我。


我知道,是因為沈綿綿去找他了。


顧泊川因為方雲的死,現在不理沈綿綿了。


以沈綿綿的作風,一定會立刻啟動自己的下一個攻略對象。


她會來到池妄的身邊,跟他相認。


玫瑰園外的小女孩終於失而復得,池妄怎麼還有心情管我這個冒牌貨。


我開著車,來到跨江大橋上。


江城這個地界,大佬們是彼此劃分勢力的。


像我剛剛倒骨灰那個地方,其實屬於池妄的地盤。


現在,我來到了顧泊川的地盤上。


坐在江邊,我復盤了一下自己留在別墅的東西。


銀質玫瑰胸針——我給池妄的最後一樣禮物。


絕筆信——告訴池妄我愛他。


抑鬱癥診斷書(偽造的)——表明我的死亡原因。


復盤完畢,我給池妄打了電話。


他接起來,帶著微微的醉意:「喂。」


旁邊還有女孩不滿地嬌嗔:「阿妄,這是誰啊?」


是沈綿綿。


我無視沈綿綿的聲音,平靜地開始了我的表演:


「池妄,你放心,我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纏著你。


「我隻是想說一聲謝謝。


「我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什麼都沒有,是你給我房子住,給我遮風擋雨,還給了我……被愛的錯覺。」


池妄的聲音有點變了。


他說:「夏顏,你在哪?」


我平靜地說:「我也很高興,往後能有人替我跟你相愛。


「你要記得少喝酒,膝蓋的舊傷要定期去檢查……」


「顏顏!你在哪裡,我現在去找你……」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池妄失控的聲音。


我笑了,風聲灌入:


「池妄。


「再見啦。」


手機扔入江水,我縱身一躍。


10


江水灌進我的喉嚨。


下一秒,衣服裏的漂浮層就起了作用。


我的後背浮上來,嘴裏咬著特製微型水肺的氧氣管,一路順著江水漂流。


漂了大概一小時,我撞上一個皮劃艇。


抬起頭,方雲撐著槳坐在上面。


「你可他媽來了!」方雲上氣不接下氣,「快上來一起劃,想累死老娘嗎?」


我趕緊爬上皮劃艇。


就這樣,我跟方雲一個撐著左槳一個撐著右槳,劃著友誼的小船離開了江城。


11


我們很久之後才知道,在我們哼哧哼哧劃船的那一夜,江城天翻地覆。


顧泊川在緩過神來後,帶著人瘋了一樣地找我。


我是方雲死時唯一陪在她身邊的人,顧泊川想知道,方雲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他,是不是很怨他?


在江邊,顧泊川跟同樣瘋了一樣找我的池妄相遇了。


過去的幾年裏,顧泊川在大大小小的場合見過池妄。


但他從來沒見過池妄這樣。


池妄坐在江邊,神情像是很平靜,又像是徹底瘋了。


江上打撈船來來往往,有人上來,站在池妄面前,戰戰兢兢:「池少……」


池妄開口,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找到屍體了,是嗎?」


「不是,什麼都沒找到……「


池妄起身,一腳把人踹進江水裏:「那他媽就繼續找啊!」


顧泊川叫他:「池妄。」


池妄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像是沒聽見。


顧泊川深吸一口氣,「池妄,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但這裏離入海口太近了,已經七個小時了,屍體很可能是找不到的……」


池妄抬起眼睛,看向顧泊川,雙眸中全是血絲。


顧泊川身後的保鏢們嚇到了,趕緊護到顧泊川身邊,那一瞬間他們覺得池妄可能瘋了,這個黑道出身的狗崽子沒準連顧泊川都敢踹。


池妄沒踹顧泊川。


他隻是盯著顧泊川,一字一頓地說:「顧泊川,什麼叫你理解我的感受?


「你老婆死透了,我的顏顏可沒有。」


字字誅心,顧泊川的面孔狠狠一白。


「顏顏是在你的地盤上跳的江。」池妄說,「找不到她,我連你一起算賬。」


顧泊川身邊的保鏢臉色都跟著變了。


池妄跟顧泊川不一樣,顧家出身政界,顧泊川凡事講究一個名聲體面。


池妄不同,他是條徹頭徹尾的瘋狗。


他說要跟顧家算賬,那就是真敢。


顧泊川捏捏眉心,把助理叫過來:


「我們這邊的船隊,下去一起找人。」


這一夜,江邊燈火通明。


顧家和池家的船隻在江中來來往往。


但始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顧泊川先回去了,他說方家那邊還在等他的一個交代。


池妄依然怔怔地坐在江邊。


他喃喃:「顏顏,你肯定沒死,對不對?」


12


池妄和顧泊川到底什麼反應,都跟我和方雲無關了。


千裏之外的錦城,多了兩位幸福而又美麗的富婆。


歡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轉眼我們已經來到錦城三年。


此時此刻,我和方雲正在夜店的包間裏享受人生。


一群男模圍著我們,個個英俊帥氣能唱能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在進行什麼男團選秀。


方雲說:「你看那個,是不是長得有點像池妄?」


我簡直一個激靈,隨即翻著白眼道:「像個屁,我看那個長得倒挺像顧泊川!」


開完玩笑,我的心裏無端滑過一片烏雲。


這三年來,池妄完全沒動靜。


顧泊川的消息倒是時不時傳來。


他在方雲的葬禮上給方家人下跪請罪;


他設了一支慈善基金,以方雲的名字命名;


方雲離開後,之前滴酒不沾的顧泊川開始酗酒,多次被救護車接走。


而池妄,他自始至終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應該感到高興的,這說明我對他而言的確是個無足輕重的替身,死了也就死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有一根不安的弦在繃著。


好在我身邊的兩個混血模特很會察言觀色,立刻上前展示才藝:「姐姐,我們兩個的胸肌都會動,你評評誰動得比較快。」


我來了興致:「好,我一定公平公正。」


那邊,方雲沖我翻白眼:「低俗。」


她自己轉頭對男模說,「來,伸出手來,姐姐給你們看手相。」


我:「……封建。」


這三年來,有錢花不完的空虛讓方雲迷上了神秘學。


什麼星座塔羅八字看相,沒有她不涉獵的。


離方雲最近的是個眉眼很幹凈的男孩子。


方雲很少讓同一個男模在她身邊待三天以上,但這個男孩子,在方雲身邊已經整整三個月。


男孩叫許聞,是附近大學的高才生。


據說是父親破產,欠了很多債,他才來這裏陪人喝酒賺學費。


許聞長得很好看,面容清冷,總是白襯衫戴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長得的確有一點像少年版的顧泊川。


但許聞和顧泊川不一樣,方雲握住他的手說要幫他看手相時,許聞的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不敢看方雲,冷白的皮膚變成粉色。


「姐姐。」許聞低聲說,「我有個忙,可不可以請你幫一下?」


方雲說:「是不是缺錢了?」


「不是。」許聞急忙道,他低下頭,指了指夜店的外面,那裏坐著幾個年輕的女孩。


許聞說,有個他們學校的富二代女生,追他追得厲害。


他不想答應,隻想專心學業,但女生不信,每天都堵在夜店的門口等他下班。


許聞問方雲,可不可以裝成他女朋友,讓這個女孩死心。


方雲說:「小事一樁。」


她站起來,大大方方地挽住許聞。


許聞的臉更紅了。


他們一起走向富二代女孩的方向。


起初還是正常地交涉,很快一群人就莫名其妙地拉扯了起來。


那個富二代女生估計是喝多了,激動地哭叫起來,指著方雲對許聞喊:「她怎麼可能對你認真,她這種人一看就隻會玩弄你的感情!我才是真的愛你!」


眾所周知,吃瓜是人類的天性之一。


連DJ都不打碟了,跟著客人們一起伸頭看戲。


我原本也抱著我的AD鈣奶在遠處看得津津有味。


但突然,一陣涼意襲上我的後背。


說不上來我到底看到了什麼,它更像是一種詭異的感覺。


一把抓起我和方雲的包,我朝著方雲沖過去。


方雲還在那敬業地演戲,她緊緊拉著許聞的手,對女孩說:「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許聞都是認真的。


「我是真的愛他,想要跟他結婚。」


說完這句話,突然,方雲也怔住了。


她的脊背一節一節僵硬起來。


燈光一明一暗,她看到遠處,一個身影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萬籟俱寂。


顧泊川站在陰影裏。


剛剛方雲說的話,一字不落地進了顧泊川的耳朵。


此刻他看著方雲和許聞握在一起的手,瞳孔如同冰封。


「想要結婚?」顧泊川笑了笑,聲音如同碎冰,「方雲,你的上一段離了嗎?」


他發話的工夫裏,顧家的保鏢們已經動了。


他們像沉默的魚遊入水中,從人群中向方雲靠近。


好在我已經趕到了方雲的身邊。


「愣著幹什麼!」我拉起方雲,「跑啊!」


酒杯翻倒,酒液飛濺。


我和方雲撞翻了四張桌子,三個端著託盤的服務員,兩輛小推車,不要命地向前狂奔。


顧家的保鏢死死地追在我們身後,距離越來越近。


我們沖進了地下車庫。


「你喝酒了嗎?」我問方雲。


「還沒來得及。」方雲說,「你呢?」


「我也沒,太好了沒有人酒駕。」我急速地從方雲的包裏翻出她的車鑰匙,然後把我的扔給她,「走,分頭走!」


方雲明白了我要幹什麼。


她開我的車,我開她的車。


我用我自己來掩護她。


「夏顏……」


「別磨嘰了,快!」


沒時間了,我沖進方雲的車,一腳踩下油門。


顧泊川來找方雲,以他的性格,一定是提前查過方雲的。


我和方雲的車同時開出,顧家的主力一定會來追這輛車牌號在方雲名下的車。


果然,我開出去沒多遠,追兵就出現在我的後視鏡裏。


追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輛轟響的哈雷摩託。


騎手戴著頭盔,死死地咬住我的車尾,速度快得車輪下麵幾乎要冒出火星子來。


顧泊川從哪僱到的這種亡命徒?


這種開摩託的方式完全就是不要命!


突然,我的心臟仿佛停跳了一拍。


以我對顧泊川的瞭解,他沒那麼瘋。


有這麼瘋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池妄。


再看摩託車上的那個身影,我還有什麼認不出來的。


我瘋狂踩油門,但已經到了最大限速。


池妄的摩託飆到了我的前面,他甩尾停下,像是要截停我,又像是要跟我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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