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恪追問我當時為什麼突然臉色變差，我說是低血糖。
他隔天就請了家庭醫生來給我做全身檢查。
得出的結論是我很健康。
唯一的毛病，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落枕。
他才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我躺在沙發上，目送醫生離開。
後頸忽然被一雙溫熱的手掌包裹。
沈恪低著頭，按照醫生剛剛指的幾個位置，一下一下地認真替我按摩。
「沒睡好，是不習慣嗎？」
我搖搖頭。
翻了個身，手臂攀上沈恪的脖頸。
沈恪耳根瞬間泛起紅。
我幾乎貼在他頸邊。
「沒有。」
「隻是在想，你重新創業，是不是很不容易？」
那時的他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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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還是在短短幾年重回巔峰。
其間苦楚，可想而知。
沈恪隻是笑了笑。
「我想著，如果你回來，我總不能還是個窮光蛋。」
「那怎麼配得上你？」
「但又總忍不住想你。」
「所以搬出去了一段時間，四處跑跑。」
「賺了錢，才能回來好好想你。」
他說得很簡單，甚至很輕松。
可我卻忍不住一陣一陣地泛起鼻酸。
沈恪頭埋進我發間，輕輕合上眼，臉上是無盡的依戀。
「然後，你就真的回來了。」
他眼尾微紅。
「啪嗒」一聲，濕意在我的手背蔓延開來。
他細密的睫毛都在輕輕顫抖。
我攥緊衣角，不敢看他。
17
自從搬回來後，沈恪對我的要求無有不應。
原本四年前被我搬空的衣帽間，短短幾天就被當季最流行的奢牌塞滿。
我故意說我不喜歡。
他就直接把銀行卡塞給了我。
「那就自己買些喜歡的。」
「密碼是你的生日。」
我試探著查詢了一下卡裏的餘額。
誰知那一串數字長得堪比我的電話號碼。
「這該不會是你的全部身家吧？」
我問得不經意。
沈恪答得卻很認真。
「是。」
「都在這裏。」
我的笑意陡然凝固。
他卻盯著我的眼睛，眼底含笑。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
沈恪根本就不需要騙。
我直接伸手找他要，他就會給我。
系統卻仿佛會讀心。
【不可以，宿主！任務的核心在於欺騙，讓男主感受到背叛的痛苦！】
我默默回它：
【你知不知道你很煞風景？】
系統小聲說：
【宿主，我隻是不希望您真的陷進去，畢竟您的角色註定要離開。】
【您隻是這個故事裏的惡毒女配。】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忽然席捲了我。
沈恪察覺到我的變化，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急急辯解。
「是真的。」
「全部都在這裏，沒有私藏的。」
我被逗得想笑，又笑不出來。
隻能努力地揚起嘴角。
「你都給我，那你怎麼辦？」
沈恪沖我眨眨眼。
「我吃得少，好養活。」
「你不會不要我的吧？」
我被噎住了一瞬。
又故作自然地搖頭。
「當然不會。」
「但是，為了防止你反悔。」
「我還想要。」
18
沈恪把他存放證件和印章的保險櫃鑰匙給了我。
鬆手時，還在笑。
「我以為你對這些不感興趣。」
以前，我最討厭保管這些煩瑣的證件。
總覺得一不小心就會丟了，索性全甩給沈恪。
他總能一樣一樣妥帖地收好，需要時，又變魔法似的一下拿出來。
我將他的幾個印章拿出來看了看，又放回去。
「人總是會變的嘛。」
沈恪隻盯著我笑。
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渾然不覺。
後來的幾天，我和沈恪幾乎每天都黏在一起。
我們將曾經約會最愛去的地方都去了個遍。
在以前拍過合照的地方重新拍照。
一起逛街、看電影，如同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某天深夜，他將我抱在懷裏，親吻我額頭濕掉的碎發。
「書寧。」
「這一切都快樂得不真實。」
我手臂無力地掛在他脖頸。
「可我累得很真實。」
他笑了，又低頭親我。
親了很久，才閉著眼，將頭埋進我頸間。
同一時刻，我的手機螢幕亮起。
【印章偷到了嗎？合同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看了一眼正趴在我懷裏的沈恪，回了個「OK」，又小心地摁熄了手機。
在主角發現以前，惡毒女配的陷害總是很順利。
19
沈恪公司月度會議的當天，我纏著不讓他走。
因為最近我每天都黏著他，他並沒有發現異樣。
隻是輕笑著握住了我抱著他的手。
「怎麼了？今天有個會議得參加。」
我抱著他不撒手。
「可是今天是紀念日，有家包包上新，我想讓你陪我去選。」
沈恪拗不過我，無奈地笑笑，拿出手機發了條資訊，然後又放下。
「好，陪你。」
我一下笑起來。
但沒多久，沈恪的手機就響起來。
來電人是阮夏。
他原本打算接的。
我故意面露不滿地說了句：「陪我的時候不會還要工作吧？」
他便輕輕收回手。
「不會。」
發了條消息，就關掉了手機。
沈恪開車送我的一路上，阮夏又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
她雖然有些任性，但工作能力一直很強。
連續的電話轟炸，讓沈恪也覺得有些反常。
眼看他已經有些動搖了，我整個人無所謂地往後一躺。
「這麼急的話，要不你去工作吧？我自己逛，沒事的。」
沈恪猶豫了一瞬。
接起了電話。
我一時愣住。
電話接通，阮夏語氣著急。
「沈總，我覺得今天有點奇怪……」
下一秒，沈恪打斷她：「我今天有事情，的確趕不過去，有任何情況，委託你處理。」
20
沈恪陪著我選了幾個新款包，眼都不眨就買了。
我挽著他的手臂，笑得開心。
又看見對面的衣服：「那件衣服我也想試試！」
沈恪笑笑。
「好，去試，我等你。」
我挑了幾件讓沈恪選。
最後拿著他喜歡的那件鉆進更衣室。
沈恪乖乖坐在更衣室外，安靜地等待著我換好衣服。
將近十分鐘過去，我還沒有出來。
他想讓店員進去看看我。
店員解釋：「我們的衣服比較煩瑣，是會換得比較久……」
沈恪覺得不對勁，直接走到試衣間門口喊我的名字。
一連喊了幾聲，都無人回應。
他一腳踹開試衣間的門。
看到的卻隻有空空如也的房間，和被隨意掛在墻上的，剛剛那件他選中的衣服。
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慌了。
但他還來不及擔心我，就又接到了阮夏的電話。
阮夏委屈又生氣。
「沈總，您要把公司賣了，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
「您人都不到現場，隻送個合同來，是在怕什麼？」
沈恪隻愣了幾秒。
聯想到最近我的行徑。
就瞬間想明白了所有事。
他沖進試衣間翻找那件衣服。
衣服裏果然夾著一封信。
他拿著薄薄的信封，眼眶漸漸紅了。
21
我進了試衣間，就從提前安排好的通道離開。
人到機場的時候，都還是恍惚的。
系統很高興：【恭喜宿主，又順利完成了任務！】
【現在對男主進行一下檢測，就可以完成這段劇情啦！】
我沉默著，沒有回應它。
走過安檢通道，系統的檢測結果也出來了。
它聲音帶著上揚的弧度。
【檢測結果……】
【黑化值怎麼還是這麼低？】
【怎麼回事？你都背著他把公司賣掉了！】
系統生氣地調出男主的影像。
【我倒要看看這個戀愛腦到底在幹嘛！】
沈恪還坐在他剛剛等我的位置上。
畫面拉近，才發現他眼眶通紅，眼淚更是不要錢一樣大顆大顆地直往下砸。
砸在他手裏的信上，他又生怕洇濕信紙，手忙腳亂地抹去。
而信紙上，是我趁系統充電待機時，偷偷寫下的話。
【對不起，沈恪，我又騙了你。】
【你是個傻子，被人賣了都還不知道。】
【一直沒有告訴你，我身上有個東西，叫系統。】
【我必須完成它的任務，聽從它安排的劇情，扮演你故事中的惡毒女配。】
【這次它要我利用感情騙走你所有的錢。】
【如果不完成，懲罰就是——】
【讓我再也見不到你。】
【但自從重新見到你，我忽然覺得，與其讓你到死都不知道我愛你，反而一次一次傷害你，我寧願表白心跡後再也不見。】
【所以這一次，我想選擇你。】
【賣公司的印章是假的,真的我沒動,你帶去給他們對比就好,這次給你長個教訓，不要再這麼輕易交付自己的所有。】
【沈恪,我愛你。】
【然後,再見啦。】
一滴水珠,砸在最後的落款上。
22
系統差點直接消音了。
它驚呼：【宿主,你瘋了嗎？】
我隻是安靜地坐著,等待著系統的懲罰。
系統崩潰不已：【完了,一切都完了！】
【這下故事的劇情全亂套了！】
【宿主,你完了，我也完了！】
它一邊崩潰,一邊開始被迫檢測這個劇情世界的各項指標。
但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檢測頁面，我竟然也能看到。
其中最大的一行字「劇情故事完成度」,指標不停地上漲。
從30%迅速躥到了80%。
系統的虛影突然變得恍惚。
像個老舊的燈泡,在我眼前閃爍。
我懵逼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劇情故事完成度」的指標一路飆上90%。
系統開始痛苦地大喊：【怎麼回事？我這是怎麼了？】
我不明所以,眼睜睜看著他頭頂飄著的「系統」兩個字一點一點碎裂。
破碎的筆畫又飄浮著，在空中重新組合。
最終在它的頭頂變成四個字：惡毒系統。
我有點傻眼。
又有幾個光點飛到我頭上。
變成「女主」兩個字，融進我的頭頂消失不見。
另一道比系統的聲音還要雄渾的電子笑聲傳來。
【嘿嘿嘿,彼此深愛的男女主被惡毒系統拆散，重逢後女主毅然為愛對抗惡毒系統,這個故事不比原來有意思多了？】
系統難以置信。
【領導,您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
那個聲音漸漸遠去。
【反正原來的劇情也走不動。】
【這是男女主脫離控制自己走出來的路,就隻能辛苦一下你咯,007！】
23
系統絕望了。
因為它莫名其妙從控制劇情世界的系統變成了劇情裏的惡毒系統。
雖然對它在領導那裏的考核沒有什麼影響。
但據它說，它在系統界被無數系統嗤笑。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腦海裏的聲音不斷重復。
我被吵得頭疼。
【007,請你保持安靜。】
系統的聲音很快被消音。
據說是因為我現在有女主光環，它作為惡毒系統無法對抗。
沈恪端了杯熱牛奶遞給我,在床邊坐下。
「所以，那個系統現在不會再控制你了？」
我接過杯子,點點頭。
在機場更改角色身份後,我就現場退了機票回去找沈恪。
他還在原來的位置上，哭得眼睛都睜不開，偏偏手裏還緊緊護著那封信。
看到我,他眼角又滑落兩行清淚。
「這是系統的懲罰嗎？」
「讓我見到你的幻影,一輩子念念不忘……」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他哭得更傷心了，捧著被我捏過的地方：
「好真實，好真實……」
我被逗得想笑。
乾脆大聲在他耳朵邊喊。
「沈恪！我又回來了！」
我給沈恪講完整件事，劇情完成度已經漲到了95%。
他疑惑：「那為什麼還有5%？不會還有什麼惡毒角色沒出場吧？」
我趴進他懷裏躺著。
「我也不懂。」
沈恪順手摁著我,低頭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
劇情完成度突然漲了0.3%。
我愣住。
試探著又仰頭吻上沈恪的唇。
完成度又漲了0.5%。
沈恪對這個突然的吻有些錯愕。
但隻花了兩秒適應。
在我沒動的間隙，他伸手扶住我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唇齒相融,呼吸交纏。
我被親得雙腿都發軟。
完成度又漲了1%。
沈恪戀戀不舍松開我的唇時,我給他講了這件事。
他思索了片刻。
突然翻身壓住我。
我大驚：「你幹嘛？」
他滿臉認真。
「我知道怎麼完成劇情了。」
「要……這樣才漲得快。」
修長的手，輕輕探進我的裙底。
感受著他指腹在身上劃過，我瞬間臉紅……
後來，我幾乎站不穩。
劇情完成度卻卡在了99.99%。
沈恪不服輸,拉著我要繼續。
系統才出現。
【宿主，除非你們老死，不然劇情是不會滿的。】
精疲力竭的我：【？】
【那你不早說？】
系統的聲音幽幽的。
【因為我是惡毒系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