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笑著,抬手對著他臉,撒了昏睡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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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頂著黑眼圈做藥貼。
符焦進來時,直直走向我。
「農小園,你昨晚去哪了?」
我立刻舉手投降:「我回屋休息,一直睡到天亮!絕對沒做壞事!」
他冷哼一聲:「急什麼?好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昨晚……我的心意你知道了嗎?」
想到師妹的定情錦囊,我忍住苦澀,大大方方地笑:「知道的,祝你們……」
師父卻急匆匆趕進來,嚇得臉都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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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喂!昨晚!昨晚誰襲擊了越宗主?趕緊逃命吧!
「他要S過來了。」
原來,越煞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穿著單衣。
雙手被捆住,全身更是酸疼難耐。
膝蓋尤其疼。
對鏡一照,臉上都是口紅胭脂,嘴也腫了。
他面無表情,抬手把客房削了。
現在,越煞在四處找人。
……
符焦不解:「我們藥修本本分分的,每天一睜眼就是煉藥,誰膽子這麼大?」
他看向我笑道。
「反正,你每晚都睡得像豬,天塌下來,都不會被吵醒。」
不,我天塌了。
我記起來,昨晚綁人的繩子,是我的衣帶。
但繡了符焦的名字。
「誰是符焦?」
越煞面如閻羅,翻牆跳入,穩穩落在院子裡。
他臉上被毛巾洗得滿是紅印,眼睛布了血絲。
我指著師弟:「他是!」
符焦:?
9
符焦青年才俊,藥修宗無論男女老少,很多人喜歡他。
腰帶繡他的名字,也是人之常情,也沒法鎖定嫌疑人。
一下子,局面混亂。
符焦臉色難看,扯過那根衣帶。
上面工工整整繡上他的名字。
整個藥修宗,沒有一個人敢認領。
越煞聲音陰冷:「你們藥修真讓我刮目相看。膽小怕事,敢做不敢認。」
我小聲拱火:「師弟,你誠實點吧!敢作敢當。」
符焦把衣帶碾碎。
「越宗主,你是在毒林遇險?那裡肯定有證據。」
越煞頷首:「嗯,那你去找。」
生性喜歡湊熱鬧的老師父一笑,邀請道:「別嘛,人多力量大,我們一起吧!」
我點頭贊同。
趁亂逃跑的好時機!
最後,整個藥修宗一起出發去毒林,也當作春遊。
出發前,我帶足銀兩,偷偷留了離家出走的書信。
……
越煞的腳步踏進林子開始,一切生物都噤聲了。
蟬不叫,鳥不鳴。
我也閉著嘴。
深深淺淺的腳印,最後落在一片草叢。
越煞一臉坦率,指著那片草地,以及附近灌木被折的痕跡。
「這裡。」
符焦蹲下身,他在混亂中撿起一小片藥囊碎片。
「這是藥修的隨身物,應該有主人的氣息……我很快就知道是誰。」
沒等他判斷,鳥獸四散。
一瞬間,毒林地下轟然巨響。
師父大喊:「糟糕,毒林下面有個大坑!老夫居然忘了!」
藥修宗要滅門了!
地動山搖間,我們一齊往下墜落。
我下意識想喊符焦,可鋪天蓋地的煙塵中,他衝向那個師妹。
我愣住,任由自己跌入深坑。
10
身下柔軟。
我看到一片黑色。
越煞被我枕在下面,表情平靜,又摻雜了一絲詫異。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
我才發現,他的劍出鞘了,結結實實護住了我。
把每一顆碎石都震成粉末。
越煞倒是滿身狼狽,又被石頭劃破了手臂。
身下很燙,我立刻跳起來。
越煞皺眉,想喊著他的劍回來。
可劍在我身邊旋轉,護得嚴嚴實實,甚至擠進了懷裡撒嬌。
他眉眼狠厲,一把拽住劍柄,逼它回家。
可劍啪嘰一聲,甩了他一巴掌,然後掛在我的腰間。
我無辜:「越宗主,它可能……喜歡我?」
越煞冷聲嗤笑:「絕無可能。」
劍又抽了他三巴掌。
11
越煞的心情十分、十分不好。
自從那日,被一個無恥的女子輕薄,他全身的骨頭,每日都在叫囂著。
「我要要要要要要!
「睡覺睡覺睡覺!」
他捏緊了手心,胸膛哐哐作響。
長老們提醒過,他的體質,性淫而混沌,全是煞氣。
所以剛出生,父母也拋棄他,把他送入劍宗修煉。
一旦破了童子身,食髓知味,心也會大亂,會被世俗的愛欲毀了。
越煞獨來獨往,從不碰七情六欲,每天除了劍,就是劍。
為了修煉,什麼都應該被拋棄。
沒有朋友、愛人、親人,隻有對手。
唯一破戒,是因為那次重傷。
敵人偷襲,借著受傷的小獸,把他騙入陷阱,幾個宗派一起蟄伏,對他趕盡S絕。
越煞撐著一口氣,來到藥修後山,可還沒找到藥,就昏睡過去。
再醒來,眼前有人影起伏。
像陣陣海浪。
女子壓抑聲音,邊哭邊道歉。
他全身被陣陣電流酥麻。
該S,劍呢?!
他的劍居然沒有護住他。
不對勁。
即便是重傷,劍是他的半個靈魂,是他的一半意志。
隻要有危險,都會去斬除。
可這個女人……怎麼會被劍放過了?
約等於,是自己容許她接近。
越煞想看清這個大膽狂徒,卻被一對手纏上,用布條蒙住眼。
十指柔軟,從耳尖臉頰,一直遊走到眼睛。
「對不起恩人,我實在難受啊,能不能救救我?」
他幾乎要失去理智,惱怒地要推開女子。
可女子哭啞了聲音,還在挑釁。
「你你……這就結束了嗎?」
眼淚好涼。
別哭了。
越煞張了張嘴,聲音被堵住,腦袋徹底斷了弦。
醒來前,他做了強烈的思想鬥爭。
一、把人帶回劍宗,接受宗門懲罰,九S一生。
二、離開劍宗,隱姓埋名,跟她回家。
……
可一睜眼,林子裡隻剩下他。
那女子什麼也沒留下,跑了?
丟下他,跑了?
不要他,跑了。
越煞氣得顫抖,隨手削了方圓十裡的林子。
他全身已經被人打理幹淨,恢復氣血。
除了嘴巴,沒有一處傷口。
一片狼狽的手帕丟在一邊,他閉眼仰頭,深呼吸。
找到她,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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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衣帶綁吧……再結實一些的也行,居然跑了,呵呵。」
越煞在角落,一直在低語,冷笑。
臉上也陰晴不定。
我身上的包裹還在,但沒辦法跑。
因為他的劍睡在我臂彎裡。
失控的劍,又不聽越煞的話,沒辦法帶我們飛出深坑。
越煞忽然問:「你是藥修宗未來的宗主夫人?」
我立刻否認。
「符焦他……喜歡別人。」
想起墜下時,符焦在混亂中,直接抱住那個師妹。
我笑了笑,當作沒事。
越煞言簡意赅。
「你們藥修,真是薄情寡義。」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人身攻擊。
挺直腰板正要解釋,卻聽到了符焦的聲音。
他在安慰哭泣的師妹。
「別哭了,誰知道會這樣?」
我躲在角落聽,可越煞抬手,硬生生把偷聽的洞口鑿大。
「光明正大些。」
他冷哼:「你們藥修,個個都愛哭麼?」
似乎想到什麼,越煞又惡狠狠地笑了。
「確實,每個人的哭聲都不一樣,隻要再聽見,我能認出來。」
感謝這位精神不穩定的好心人。
透過洞口,我看見符焦蹲下身,手裡拿著我們親手做的錦囊。
師妹紅著眼睛,一直在哭。
「唉,怎樣你才能不哭?」
符焦語氣有些無奈。
師妹直接伸手,拽著符焦吻上去。
我立即捂住眼睛,躲回了遮擋物後。
符焦連最快的鳥蟲都能抓住,又怎麼會擋不住別人的吻?
都是他自願的。
他真的喜歡師妹。
聽到這邊的聲響,符焦倉皇地問:「誰在對面,越宗主?」
我求救地看向越煞。
他一掌封好洞口,冷哼:「蠢貨,隔牆有耳。」
13
我擦擦臉,不想繼續待下去。
把離家的小包裹抱緊,起身開始爬坑。
卻對上越煞那雙無波無瀾的眼睛。
「我要出去。」
「隨你。」
記不清第幾次掉下來,每次劍都穩穩接住我。
天色漸漸暗下來。
隔壁的符焦和師妹已經沒有聲響,也許一起睡覺了。
我突然悲從中來:「喂!你愛過人嗎?」
越煞點了燭火,沉默地打坐。
「符焦是我從山下帶回來的,他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
「以前,他會陪我抓蝶採蜜,我很喜歡他……」
不知道說了多久我的明戀史。
每說一件符焦做的好事,就對應一件壞事。
最後,我喉嚨幹澀。
心裡活生生挖空了一塊。
說完後,就徹底放下了。
越煞吐了一口氣,眉眼被燭火揉皺。
在我鼓勵的眼神中,他輕聲說:「她的手,很軟。腰也……」
我小聲提醒:「越宗主,這太直接了,別嚇壞人家姑娘。
「如果真要表白,你應該對她說,哇,你臉頰的小痣好可愛,手指的疤痕很堅毅……」
越煞讓我住嘴,繼續聽。
「我記得她的哭聲,哭累了,她會忍不住休息一下,繼續哭。
「呵呵,好喜歡。」
我復雜地看著他,往後縮了幾步。
看來,越煞有喜歡的人,怪不得要來追S我。
我極力偽裝平靜:「哈哈,越宗主,那你趕緊回家吧。回去見你的愛人。我們藥修宗很無聊,很枯燥的。
「什麼仇怨,宗主就一筆勾銷吧。」
他笑了。
「我愛人也在這裡。」
S了。
越煞喜歡的,還是我們宗的人?!
兔子不吃窩邊草。
我違背了倫理道德,看來,回宗門也是S路一條。
我安撫著越煞的劍,大聲鼓勵:「好劍!送我出去好不好?」
越煞淡淡道:「它隻聽我的話。」
劍迅速躺到地上。
越煞臉面盡失。
「……」
在越煞微縮的瞳孔下,我踩到劍上,扶搖直上,直接飛出了巨坑。
落地後,我拍拍臀:「回去找你的主人吧。」
劍在原地猶豫轉圈。
越煞的冷笑聲從地底傳來。
「真是好劍,等會兒就煉化你。」
趁著有微光,我哼哧哼哧跑路了。
14
頂上沒了聲音。
劍灰溜溜地回到手中,越煞覺得有些煩悶。
那個無情的藥修真走了?
走了也好。
清靜。
可心裡怎麼不舒服,肯定是病了。
等天明後,越煞帶著一眾人離開巨坑。
直到最後一對藥修被撈出,符焦四周環顧,表情著急:「沒人見過農小園嗎?」
越煞剛想說,人已經走了。
可看見符焦一臉急切,心裡卻舒服極了,他安靜地欣賞。
他找不到人,自己也找不到。
符焦已經急得亂了陣腳,非要重新下坑裡找。
越煞極力壓抑嘴角。
可一個藥修師妹突然盯著自己,戰戰兢兢,說:「越宗主,其實我知道誰負了你!
「那片藥囊,我知道是誰的。」
符焦才記起這件事。
他也低頭仔細嗅了遺落的藥囊,臉色一變,伸手要攔住師妹。
可師妹大聲喊:「是農師姐的!我剛認出來了。而且,那幾日她沐浴也躲著我們,一定是有賊心。」
越煞心跳迅速,終於找到了。
但農師姐又是哪個?
他壓抑著滿腦的「要要要要要」,腰間的劍也在顫,他啞聲問:「那她在哪?」
看所有人復雜的表情。
越煞愣住。
是她?
在自己眼前跑了第三次,還是自己的劍幫忙跑的。
比他臉色更難看的,是符焦。
兩人對視,都起了S意。
「啊——啾!」
我連打三個噴嚏,左眼皮跳了九下。
坐在離開的馬車內,半路又上了一個老人。
他腰間有一把劍,白得瘆人。
他慈眉善目:「姑娘,你們二人要去哪?」
鬧鬼了。
車廂裡,隻有我和他!哪有第三個人?
我哆嗦著:「S老頭,再嚇人,我就揍你啊。」
老者的劍攔在了出口。
「忘了嗎?你還有個孩子。
「跟我回一趟劍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