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般人可能會因此退卻,可陳以聲直直地盯著林晚晚眼睛:
“既然沒有,為什麼不讓我參加項目?當初招我進來的時候,可是說過我的工資是會按照業績額外拿分成的,現在是不想給我錢了嗎?”
林晚晚哪知道陳以聲跟那些人的說辭?
她也壓根不在乎。
她隻是隨手翻了翻摞在手邊的厚厚的文件,旋即眼睛一亮,拿起最上面的一張。
秦錄宴給她派來的秘書說過,這是目前最難搞的合作商,都被總部當下水道又臭又硬的石頭扔到他們這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把這個鍋甩出去。
“想做項目是吧?”
“行,這個就交給你了,光這一筆的利潤就有上千萬,落到你個人頭上也不少——前提是,你得有能力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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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林晚晚得意地抬著下巴。
而陳以聲隻掃了一眼就明白了個大概。
這是在拿她做擋箭牌。
不過無所謂。
她最喜歡的,就是能力範圍之內的挑戰,旋即毫不猶豫道:
“好,那麻煩你幫我跟他約個時間見面。”
林晚晚眉頭一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唄。”
越沒準備,才越容易出醜呢。
不料陳以聲似乎更高興,當即打車到了林晚晚約好的飯店,便細細地翻起了文件。
專注得仿佛地震都打擾不了她思考,卻在身後男人靠近時,飛快地裝起了文件,伸出一隻手與來人相握:“您好,我是這次跟您來談合作的陳——”
話還沒說完,陳以聲先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身著西裝,勾勒得線條流暢,愈發顯得他肩寬腿長,略微低下頭看人時,總有種說不出得高貴。
這人陳以聲認識。
是她的心理醫生,蒲承禮。
見到是她,蒲承禮也有一瞬的意外,很快便淹沒在笑容裡。
“看你這樣……狀態恢復得不錯?”
剛失去記憶時,她神色總是怔怔的,連反應都慢了好幾拍,失魂落魄得讓人心疼。
可蒲承禮私心覺得,如果真的能徹底忘記就好了……
陳以聲腦子裡定好的計劃就這麼被徹底打亂。
“啊,是你,嗯,我還可以……”
聽她語氣不自然,蒲承禮睫毛輕顫,試探著問道:“是想起什麼了嗎?”
在聽到這句話後,陳以聲的心徹底放回了肚子裡。
她在察覺到自己失憶後,就找了心理醫生。
巧的是,目前京城裡最權威的心理醫生,就是小時候住在她隔壁家的哥哥。
此時他這一句話出來,就說明了他是以朋友的身份坐在這裡,而不是一個難搞的合作伙伴。
而朋友,自然得幫助朋友。
“沒有,大概真的沒那麼重要吧,總覺得沒了那部分,我的生活反倒更輕松了。”
陳以聲狡黠一笑:“就連本來不順的工作也好了太多——他們都說你特別難搞,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其實她也猜得到,難搞的不是蒲承禮,而是蒲家真正掌權的那個老頭子。
今天,大概是蒲承禮又被強行拉出來,做繼承家業的訓練了。
果然,蒲承禮無奈地搖了搖頭,從上衣兜裡掏出總備著的筆,接過文件,“其實也沒什麼,隻不過老頭子不肯放手罷了。”
他這麼幹脆,陳以聲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那你就這麼隨便地籤了?”
蒲承禮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當然,我相信你。”
聞言,陳以聲動作一頓。
目光落在蒲承禮總是蒙著一層薄霧似的黑瞳上。
在說出剛剛的話後,更是泛起了悲涼的漣漪。
似乎篤定她會在找回自己的記憶後就對他避而不及。
陳以聲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無論如何,蒲承禮是她自己選定的朋友。
“既然合同也籤好了,那我就先回去啦,”她旋即站起身,笑著揮了揮手,“這麼貴重的東西拿著總覺得太燙手了。”
蒲承禮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送你吧。”
在陳以聲想著借口拒絕時,他已經啟動了車。
陳以聲也不再推辭,正準備往副駕上坐時,整個人忽地被一股極大的力道向後拽去!
一道顫抖的聲音隨之響起:
“陳以聲!”
“你又要去哪?”
第12章 12
陳以聲第一反應是掙扎。
“救命!”
這兩個字仿佛一道驚雷,猛地劈在秦錄宴頭上,讓他怔怔地松了手。
陳以聲徹底把他當陌生人了。
他想扯出一抹親和的笑容,卻發現自己做不到。
面前的陳以聲眼底恐懼夾雜著憤怒,見他出神,一腳踹在他下半身,趁他吃痛地彎腰,飛快地坐上了車,噴了他一臉的尾氣。
直到一起吃飯的合作商從飯店裡追出來,扶起秦錄宴。
秦錄宴也依舊沒收回追隨車離去的眼神。
他沒想到會在這碰到陳以聲。
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失控。
“松手。”
他甩開了陪著笑扶著他胳膊的老頭。
這人是林晚晚的爹。
用著他給的錢、資源,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上,就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今天談合作的時候,竟然還想著讓自己娶林晚晚!
她也配?
他腦中下意識閃過這個想法,自己也有點迷茫。
那誰配?
陳以聲的聲音就這麼插進他腦海裡。
秦錄宴轉頭,就看見她跟對面的男人聊得有說有笑,甚至還交換了信物!
一瞬間,他憤怒地捏碎了杯子。
手心的血肉綻開,一桌子人手忙腳亂地給他包扎,喊服務員重新上菜。
可他半點感覺不到疼痛似地,沉著臉追了出去。
她憑什麼出現在這?
她憑什麼笑得那麼開心?
憑什麼……見到他傷得如此嚴重,卻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分給他。
林晚晚的父親見他面色不善,連忙給林晚晚打電話。
沒一會,林晚晚就一襲紅裙,笑著挽上秦錄宴的胳膊。
“哥哥心情不好?晚晚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咱們一直很想合作的蒲氏集團,被晚晚搞定了哦!”
她手機上出現的,赫然是陳以聲剛剛籤下的合同!
林父馬上大笑:
“還是我女兒啊!和秦總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這工作實力也是不相上下呢!”
秦錄宴臉色黑了黑。
除了陳以聲,他不覺得有任何一個女人的名字,配擺在他旁邊。
終究是不願意跟錢過不去,深吸一口氣繼續剛剛的合作,卻在林晚晚沒看見的地方,把陳以聲坐上的車的車牌發了出去:
“給我調查一下,這個車主是什麼情況。”
做完這一切,秦錄宴才笑著,重新攬住林晚晚的肩頭。
“那你是功臣,想要什麼獎勵?”
笑意卻不達眼底。
“晚晚什麼都不要,隻要哥哥……”
林晚晚滿臉嬌羞地把秦錄宴帶回酒桌,給他灌酒,在他醉到深處時,問秦錄宴,到底什麼時候娶自己。
秦錄宴眼睛一瞬間睜大,滿眼不可置信:
“你……還願意讓我娶你嗎?”
“最近的良辰吉日……不,今天,現在!我回去拿戶口本,我們今天就結婚,好不好?”
在座眾人都大笑起來:“秦總還真是性情中人!我們也是這門好事的見證者了!”
可隻有被秦錄宴緊緊箍在懷裡的林晚晚,聽見了他最後輕輕吐出的那句:“聲聲,對不起,聲聲……”
林晚晚臉色頓時一沉。
當即撐著秦錄宴站起身,笑得咬牙切齒:
“現在民政局都關門了,我先帶秦總去排隊,明天有機會排個好號。”
眾人馬上站起來,把喝得爛醉的秦錄宴扶上車,再說兩句恭維的漂亮話。
“提前祝二位早生貴子!”
可聽見這話的兩個人,面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第13章 13
風從車窗的縫隙拍到臉上時,秦錄宴就醒了大半。
他在酒桌上混跡了這麼多年,自然不會做那種喝斷片的事。
倒不如說,他是故意的。
把胸口的傷痛強行分割給別人一半,自己就能好受點。
至於身旁,開車的林晚晚把下唇咬出了血。
他知道,她是故意那麼問的。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相互試探,結果就是兩敗俱傷。
可秦錄宴隻記得,以前,陳以聲,她絕對會讓自己睡到地下車庫,才輕輕地點點他的額頭,喊他回家再睡。
所以他隻是低頭看了看手機。
“秦總,查出來了,這個車牌是蒲家小少爺蒲承禮的。”
下屬回復。
蒲承禮?!
“停車!”
秦錄宴忽然怒吼一聲,嚇得林晚晚一腳猛踩在剎車上,還來不及委屈,秦錄宴先推開了車門。
“秦錄宴!你去哪!”
林晚晚連忙也想下車攔他,卻被安全帶束縛在原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跌跌撞撞的身影遠去。
蒲承禮。
陳以聲。
蒲家的合同……
廢物下屬找不到陳以聲的位置,蒲承禮的家他自己認識!
可才剛走到蒲承禮小區,他就看見了並排著散步的二人。
他大腦頓時“嗡”地一聲。
再回過神時,他已經衝到了陳以聲的面前,攔下了二人。
想開口,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就在這時,表情疏離的陳以聲忽然出聲道:
“是你?”
她想起來了?
秦錄宴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見陳以聲嫌惡地補上了後半句:
“白天那個攔路的變態。”
秦錄宴呼吸一窒。
切不提以前陳以聲對他的縱容,就算是對陌生人,陳以聲又何時這麼冷漠過?
秦錄宴的尊嚴不允許他再低頭了。
可不知為何,他本人咬了咬牙,把態度又放軟了點,“聲聲,或許你已經忘了我,但我曾經——”
“別這麼叫我,”陳以聲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身旁的蒲承禮也做出了要趕人的準備,“我沒有忘記任何東西,你再騷擾我拽著我說胡話,我就要報警了。”
秦錄宴狼狽地向後退了半步,伸出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好,”秦錄宴深吸了一口氣,說出口的聲音讓他自己都有些詫異,“那是我……個人想要認識你,能不能——”
“不行。”
陳以聲還是半點沒猶豫,甚至有些急切地打斷了他的話。
緊接著就轉過身,對蒲承禮道:“麻煩你送我回家吧,我怕被別人尾隨。”
蒲承禮欣然點頭,冷冷看了秦錄宴一眼,就跟在陳以聲身後離開。
秦錄宴攥了攥拳。
他不甘心。
終究還是小跑著追上陳以聲,遠遠地問:
“為什麼?”
如果失去了一切記憶,他們是陌生人,那為什麼還會這麼決絕!
“因為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
陳以聲頭也不回,滿心隻有把秦錄宴甩開這一個念頭。
一個陌生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