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開的是一輛黑車,你別認錯了。】
我正要回「馬上來」,這討厭的乞丐又湊上來了。
「你在給誰發消息,是不是有人跟你亂說什麼了?」
他又試圖搶我的手機。
顧毅也從門內走出:「微微,你去哪,快回來!」
我轉頭就朝樓下跑。
顧毅實在太壞了,為了害我,還找來一個老頭。
我不會任他們宰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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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我剛才的威脅起了作用。
這次下樓,我沒再遇到鬼打牆。
等出了單元門,顧毅的叫喊聲從樓上傳來:「陳微雨!」
那聲音既尖銳又悽厲。
這簡直太恐怖了。
小區門口。
此時是深夜。
街邊空蕩蕩的,隻有對面停著輛很長的黑車。
車身上還寫著幾個大字。
是雲間嗎?
我上前,試圖看清那幾個字。
可等看清後,我又是一個激靈。
隻見上面印著「城南殯儀館。」
壞了,不會又要撞鬼吧。
正糾結要不要繼續跑時。
那輛車的車窗被降下。
一個中年男人的頭探了出來:
「我是雲間,你是跟我聯系的那位小姑娘嗎?」
8
我上了雲間的車。
雲間今年不到五十,性格很是豪爽。
「我是在殯儀館上班的,不然也不會學那麼多風水知識,沒錢買車就隻能偷開工作車了,你別害怕哈。」
「不害怕,我還要跟你說謝謝呢,謝謝你肯幫我。」
「小意思,我就看不慣那些厲鬼害人,一點人性都沒有,我看你跟我兒子年紀差不多,所以能幫一點是一點。」
我和雲間闲聊起來。
期間,我把下樓時的經歷又講了一遍。
雲間氣得不輕:「太過分了,這厲鬼和老頭勾結,鐵了心要害S你。
「我現在帶你去殯儀館,咱們先把這命盤處理了。」
半個小時後。
我們來到了位於城南的殯儀館。
離開顧毅,命盤上的指針沒再繼續動。
它停在了距離「生」還有五小格的位置。
穿過好幾條走廊,雲間帶我來到了屍體冷凍間。
「想消解這個命盤得費不少工夫呢,得先找具屍體,把命盤放在屍體上,用符紙操作後,你受到的傷害就能被轉移了。」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會不會不太好,畢竟S者也是無辜的。」
「放心吧,這不是壞事,我有分寸的。」
我點點頭,選擇相信雲間。
冷凍間內。
冷氣開得很低。
有好幾面又深又大的櫃子,裡面全是抽屜式冰櫃。
每扇抽屜裡裝的都是一具屍體。
雲間告訴我:「有些屍體送來殯儀館後,不會立即火化,得在裡面凍上好一段時間。」
「為什麼不火化?」
「有的是非正常S亡,涉及糾紛,比如車禍、故意S害,要等事情解決,受害者家屬認同處理方案後,才可以火化。」
我恍然大悟。
雲間說著,走到後排的一個櫃子前,「這幾個抽屜裡是這個月送來的屍體,都是年輕人,他們的屍體更好用。」
他打開了其中一個抽屜。
裡面是一位男人。
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皮膚慘白,嘴唇青紫,看起來有些滲人。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屍體。
雲間將命盤放在屍體的胸口,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黃符。
把符紙貼在命盤上,他叩擊了盤體三下,停頓後,繼續叩擊三下,如此重復三次後,那張黃符竟然自己燃燒了起來。
與此同時,命盤的指針開始倒著旋轉。
從「生」向「S」靠近。
我簡直看呆了。
不知為什麼,指針倒轉的過程中,我的心髒變得越來越難受。
像是有什麼東西,逐漸從身體裡抽離出去。
那種感覺如同低血糖發作,我隨手抓住一枚櫃子上的拉環,才勉強站定。
卻不承想。
我的力氣太大,直接把那扇抽屜給拉開了。
這是簡直太冒犯了,我正要將其關上,瞳孔卻猛地一震。
這抽屜裡的人。
是……小桐。
9
我沒有看錯。
白色的冷氣徐徐冒出,閨蜜正安詳地躺在其間。
詭異的是,她的頭發被全部剃去,整個人是光頭造型。
小桐的腦袋並不光滑,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顏色青紫的凹坑,甚至還有被縫合的痕跡。
小桐不是跳樓S的嗎,她頭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口?
這樣子不像是跳樓,倒像是被人反復打擊頭部後S亡的。
而且那些疤痕看起來有一段時間,並不新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本想問問雲間,可他手裡還攥著好幾張符紙,法事顯然還沒有完成。
命盤上,指針已經回退大半,眼看就要走到「生」。
我再也支撐不住,背靠著櫃子緩緩癱倒在地。
頭疼得快要爆炸,圓形的東西、命盤、蠟燭、S狀詭異的閨蜜,這中間到底有什麼聯系……
「住手!」
門口,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傳來。
竟然是那位衣衫褴褸的老人。
抬起頭,隻見顧毅和乞丐雙雙趕來,後者滿臉兇神惡煞的樣子。
不好!
我很想開口提示雲間,奈何狀態實在太差,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雲間正沉溺於作法,還沒注意到來人了。
就在指針即將回完最後一格時。
乞丐從胸口處掏出一塊黑瓦,抄起瓦片,對著雲間的後頸一頓猛劈。
「還不快停手,這可是小顧攢了多少血汗錢求來的!」
雲間這才反應過來,扭頭就和老人打了起來。
命盤上的符飄了下來。
施法被打斷,指針又迅速轉動,重新由「S」走向生,停在了先前的進度上。
顧毅見機撲上去,一把搶回了命盤。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指針恢復正常後,我的身體不再有那種飄飄然的失重感。
「微微,你沒事吧?」
顧毅上前扶住我,語氣裡滿是關切。
我盯著他,試圖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些什麼。
但我看見的隻有焦急和擔心。
雲間正在和乞丐打架,顧毅見命盤恢復正常,當即松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緊緊抱住我,力氣很大,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在顫抖。
我還能相信他嗎?
這個曾經我以為,我可以信任一輩子的男人。
「顧毅。
「你能不能告訴我,小桐到底是怎麼S的?
「還有那個問題,你是怎麼回答的?」
聽見我的話,顧毅的身體猛地一僵。
這反應令我更好奇了。
「如果你還不說實話,我會繼續想辦法逃的。」
過了很久。
顧毅終於開口:「其實小桐她,在七天前就S了。」
「你說什麼?」
我掙脫他的懷抱,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
什麼叫小桐七天前就S了?
那今晚跟我打電話的人是誰?
「是真的,小顧他沒騙你,我可以做證!」
沒等顧毅向我解釋。
那位乞丐模樣的老人過來了。
我轉過頭,發現雲間倒在一邊,似乎已經暈倒了。
看起來兩個人的鬥爭是老人贏了。
「我來說吧。」
他看了一眼顧毅。
後者點了點頭。
於是老人又道:
「半個月前,林小桐在醫院跟人起了爭執,被人用鐵餅砸S了,顧毅一直不敢告訴你。
「這個叫雲間的,他兒子也S了沒多久,他是故意從你手上騙走命盤的,抽屜裡的那具男屍就是他兒子。
「命盤可以留住人的靈魂,讓S者在陽間停留長達三個月之久,所以小桐前幾天能正常跟你交流,如果沒問那個問題,她本來還可以繼續陪你們的。」
這些話信息量實在太大,我忍不住問顧毅:「他說的那些是真的嗎?」
「是真的。」
不對。
如果小桐真的S了,我怎麼會不知道。
就算雲間使壞,但顧毅自己沒有影子,這是我親眼看見的。
男朋友肯定還有事瞞著我。
我不動聲色,緩緩移動視線。
見存放小桐屍體的抽屜旁邊,還有一扇緊閉的抽屜。
抽屜上貼著標籤,附有好幾條屍源信息。
信息並不完整,隻填了家屬住址那一欄。
而那地址恰好是我們家。
我轉過身子,手悄悄放在拉環上。
而後,猛地將其朝後拽。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後頸上傳來一陣疼痛。
我回頭,見顧毅的臉溺在昏暗的燈光裡。
他手上拿著那塊黑色瓦片,毫不猶豫地朝我砸來。
「微微,對不住了。」
我兩眼一黑,陷入了昏迷。
10
頭很疼。
我想坐起來,眼皮卻像是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
有兩道不同的男聲響在耳邊。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是老人的聲音。
「我確定。」
這是顧毅。
「你不會後悔嗎?這可不是開玩笑。」
「不後悔。」
「我把存款全取了,還貸了很多錢,雖然風險大,但隻要有一點機會,我就得試試。」
聽到這裡,我忍著不適,強行睜開了眼睛。
「微微?」
顧毅發現了我,走上前:「你醒了?」
我眯起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花床上。
貌似是殯儀館內用於告別的大廳,床是用來放屍體的。
屋子裡的燈被熄滅,周圍點的全是蠟燭,是顧毅曾帶回家的那種佛頭蠟燭。
雲間被繩子綁著,躺在一邊。
他比我先醒來,睜著雙眼,滿臉都是不甘心。
看來老人說的那些關於他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見我醒了,雲間的眼珠子轉了轉,道:
「咳咳,你叫顧毅是吧。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臉上帶著不懷好意地笑。
「你為什麼那麼害怕…….」
顧毅臉色一變,瞬間崩潰:「住嘴!你住嘴!」
「別激動嘛,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
顧毅再次打斷了他。
他走到雲間面前,臉色漲得通紅,額間汗水滴落,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
乞丐反應很快,隨手抄起角落的凳子遞給顧毅。
顧毅接過凳子,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對著雲間的身體砸去。
雲間被打得頭破血流,很快就再度暈倒了。
看著顧毅如此激動的模樣。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從花床上一躍而起,我抱起命盤,將其舉得很高。
「顧毅,你很在乎這個圓盤,是嗎?
「告訴我真相,不然我現在就把它砸壞。」
老人率先慌了神:「有話好好說,小姑娘別衝動啊,你快把它放下來。」
顧毅的語氣裡也帶著哀求:「微微,你想知道什麼?我告訴你,你別亂來。」
「行。」
我深吸一口氣,道:「我想知道,我是怎麼S的。」
剛剛拉開那扇抽屜後。
我清楚地看見,那具屍體,是我自己。
佛頭蠟燭的燭火正搖曳。
我還看見,燭光下,顧毅、乞丐還有雲間,他們全都沒有影子。
隻有我一個人有影子。
我意識到,在那些奇怪的蠟燭前,活人沒有影子,S人才會有。
「顧毅,你還準備騙我嗎?」
我說著,眼淚也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我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S的了。
顧毅怔怔地,既震驚又絕望地看著我。
他面如S灰,無力地說:
「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
11
顧毅給我看了一段監控視頻。
時間是半個多月前,晚上八點。
視頻裡,一位衣衫破舊的老爺爺被電瓶車撞了。
電瓶車主徑直逃逸,他被撞得頭破血流,無助地窩在街邊。
來來往往好幾位路人,都沒人上前關心他。
那位老爺爺就是眼前的老人。
很快,畫面裡出現了我的身影。
我停在了老人的身前,蹲下身子。
顧毅說,那天隻有我關心老人的傷勢嚴不嚴重,並提出要去對面的藥店給他買酒精和棉籤消毒。
就在我過完馬路,即將到達藥店時,卻被雲間的兒子給砸S了。
「雲間的兒子患有抑鬱症,治療很久也不見好,那天他跳樓輕生,剛好砸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