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上,貝溪見我們回來了,顯得有些驚訝和欣喜。
我緊張地清了清嗓子,假意問她:「貝溪,好久沒見到貝妮了,它怎麼不見了?」
「貝妮不喜歡待在玻璃缸裡,它說喜歡溫暖的地方,所以它在這裡。」
貝溪舉起手,一條黃色泥鰍從她袖子裡蜿蜒爬出。
泥鰍不是冷血動物嗎?
白天,我隻看到它的半截腦袋,可現在仔細一看,發現它身上多了許多密密麻麻的花紋,像臉譜。
瘆人又陰森。
其中一張,和許念有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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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冒出了冷汗,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樣,許念S的時候,額頭撞在水泥地上,撞出了一個窟窿。
那張臉譜上,也有一個窟窿樣的花紋。
貝妮吃了S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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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吞了許念的魂!
那其他的花紋呢?
我不敢深想。
「它好像變了。」我僵硬地轉開臉,看了眼緊緊捏住符紙、雙腿在不斷打戰的周洛清。
「它要化神了,我的貝妮終於要成神了,等它再蛻完一次皮,我就可以找到我父母了。」貝溪痴迷地把臉貼在泥鰍身上,那副虔誠的模樣著實讓人不適。
周洛清結結巴巴地恭維了幾句,貝溪的心情明顯愉悅了許多。
我們本想跟蹤貝溪找到何沅藏身之地,可她一直在寢室裡不動,繆嚴也候在了宿舍樓外面,就等著貝溪出去。
直到熄燈後,她帶著泥鰍爬上了床。
凌晨,周洛清躡手躡腳地爬下床,光著腳走到了貝溪的床下,她衝我比了個手勢,示意我拿出碗。
按照計劃裡,周洛清悄悄用指尖血引出泥鰍,我趁機扣住它,再用銀針釘住,拿刀解決它。
穢土轉生說了,被選中作為祭品的人的鮮血,對泥鰍有致命的吸引力。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貝妮始終沒有出來。
周洛清疑惑,她躡手躡腳地爬上了貝溪的床,月色裡,貝溪平躺著,眼神緊閉,被子被蹭在一旁。
下一瞬間,我就見到周洛清SS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睛陡然放大,恐懼到了極點的樣子。
等她下來後,差點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我不明所以,爬上梯子探頭望去。
那是怎樣一幅駭人的場景。
貝溪的肚子此起彼伏,像波浪一般滑動,裡面好像有東西在遊曳一樣。
她居然把貝妮養在了肚子裡!
我怕發出聲音驚醒她,用舌頭SS頂住打戰的牙齒,慢慢爬了下去。
這一晚,我和周洛清誰也沒敢睡。
直到天亮。
明天就是中元節了,可我們不僅沒找到何沅,就連泥鰍都沒抓到。
繆嚴嘴唇上都熬出了水泡。
下午放學時,陶然發來邀請,說學校裡,明天有人私下舉辦了個中元夜宴,問我們參不參加。
「許念S得太慘了,有些同學本就相信她的為人,所以想試試看這次能不能召喚出她來。
「對了,這次發起舉辦的人是貝溪,她說何沅也在。貝溪說叫上你們一起。」
何沅也在?我們愣住了。
貝溪讓陶然邀請我們,又以何沅為餌,這是生信我們會上鉤了。
繆嚴是第一個說要去的,可陶然說道:「貝溪沒邀請你。」
他眼神帶著乞求看向我們,我一咬牙:「我去。」
「我也去。」周洛清拉住我的手。
貝溪既然已經選中了我們三個做人祭,那注定就逃脫不了。
而且救何沅,本來就是我們的意圖。
我本以為會有很多人參加這個中元活動,可沒想到,到場的隻有陶然、我、周洛清,還有任倫!
他怎麼在?
貝溪親昵地靠在任倫懷裡介紹:「這是我男朋友。你們應該都認識,任倫。」
任倫是貝溪男朋友?
那許念......
當初壓S許念的最後一根稻草,正是任倫的親口承認,可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是貝溪的男朋友。
「你們不要誤會,是任倫追的我,我一開始也是不同意的,但是你們也知道,我不善於拒絕人,而且今天,又是中元節,有任倫在,可能許念會更容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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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你放心,我一定會和許念解釋清楚,所有的責任在我,她不會怪你的。」任倫輕聲安慰道。
陶然不屑:「你不怕許念出來第一個找你索命嗎?當初可是你的話導致了她的輕生。」
她的話,讓任倫有些不快。
貝溪適時出聲緩解氛圍:「是也不是,讓許念出來親自說不就行了。」
我四下看了眼:「貝溪,何沅呢?」
「不是在這裡嗎?」她點了點禮堂幕布,那裡不知何時立了個人影,一動也不動,我差點以為是什麼道具假人。
貝溪向她招了招手,叫她過來。
何沅一步一頓地走了過來,步伐生硬,就像四肢生鏽的機器人一樣。
頭低低地下垂,長發遮住了半張臉。
周洛清咽了口口水,試探性地呼喚:「何沅?」
何沅驟然抬頭,一雙眼裡,居然是雙瞳!
一黑一金!
金色的瞳仁像極了......貝妮!
她被貝妮控制了!
我克制住想要拉她的衝動,陶然也被嚇到了:「何沅,你是戴了隱形眼鏡嗎?」
貝溪輕笑一聲,替何沅做解釋:「她估計是為了迎合氛圍吧,時間快到了,我們先叫許念出來吧。
「這也是我從書上看到的一個方法,能不能叫出來,我也不能保證。」
我們幾個按照她的吩咐圍作一團。
何沅坐在最中間,我們手拉手。
隨著貝溪古怪的低語聲不斷響起,禮堂裡幽幽地傳來嘈雜的碎語。
整個禮堂分明就我們幾個人,可現在擁擠得可怕。
無數條細長的泥鰍從四面八方湧進。
陶然嚇得想要松開手,被貝溪SS箍住:「別動!不然功虧一簣!」
何沅瘋狂擺動身子,扭出奇異的姿勢來。
我偷偷勾了勾周洛清的手心,她不動聲色地瞥了我一眼。
時間一點點向零點靠近。
一條渾身金黃的泥鰍從何沅嘴裡爬了出來,掉落在地上擺動了幾下身子,隨後一張完整的皮蛻落。
我眼疾手快,從胸口掏出碗,將它扣在裡面。
周洛清掏出針,準備定住它。
貝溪發現被騙,咆哮著讓任倫抓住我們。
「陶然,操家伙!」
一塊板磚迎著任倫的腦袋砸了上去。
「貓哭耗子假慈悲!許念活著的時候你們不懺悔,S了還打著她的名義搞封建迷信,真以為我那麼好騙?」陶然撸起袖子忒了一口。
早在她邀請我們那時,她就想看看貝溪葫蘆裡賣了什麼藥了。
陶然是為了拿到貝溪承認冤枉許念的供詞才來的這裡。
任倫捂著腦袋虛坐在地上:「你這賤人!」「賤人說誰?你才是賤人,和貝溪狼狽為奸,誣蔑許念!」「小溪!S了她!讓貝妮S了她!」
地上的那些泥鰍有了攻擊性,一條條飛撲上來,咬在我們身上。
一時之間,我們身上掛滿了泥鰍。
眼看碗裡的貝妮逐漸復蘇,開始不斷撞擊。
而貝溪正和周洛清扭打在一起。
我心一橫,一屁股坐在碗上:「洛清,針!」
周洛清揚手一丟,銀針滾落在我不遠處。
貝溪察覺到不對勁,命令任倫搶針。
陶然伸出腳,將他絆了個狗吃屎,騎在他身上,抓起他頭發,塞了一把泥鰍到他嘴裡。
我伸腳,頂住屁股底下的撞動,一點點勾過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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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貝溪力氣忽然變得很大,一巴掌扇暈了周洛清。
二對二,任倫被泥鰍卡得翻白眼,可陶然畢竟是女生,被他一腳踹了出去。
何沅趴在地上,生S不知。
局勢一下子翻轉,我落在了下風。
關鍵時刻,禮堂的門被撞開!
繆嚴拿著火把,背著西瓜刀,像個戰士一樣闖了進來。
地上的泥鰍被他燙得翻滾逃竄。
我趁貝溪愣神之際,勾到了銀針,一下子攥在手裡。
碗被頂翻的那一秒,我用足了力氣釘在了貝妮的尾巴上。
一陣刺耳的嚎叫驚天動地,我被震得失聰了三秒。
「砍它!」
繆嚴:「你說啥?」
我張大嘴:「砍!它!」
繆嚴拔出西瓜刀,沒有一秒猶豫地砍向貝溪。
等等!砍人是犯法的!
「想什麼呢?砍泥鰍!」
貝妮的上半身直起,做出攻擊架勢,要不是尾巴釘住了,估計能一口咬在我脖子上。
繆嚴繞過貝溪衝了過來,刀已經舉在了貝妮頭頂。
「阿嚴,你真要S了我嗎?」何沅的聲音從貝妮嘴裡發出,兩滴淚落下。
「我是何沅呀,你不是最愛我了嗎?你忍心S我嗎?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永遠在一起嗎?」
「何沅……」繆嚴遲疑了。
貝溪舉起椅子慢慢靠近他。
「你幫我S了他們好不好?隻要你S了他們,讓他們替代我,我就得救了。」
好一條心思惡毒的泥鰍!
繆嚴轉頭看向我。
貝溪得意洋洋:「繆嚴,隻要你S了他們, 我就放何沅出來。
「不然, 你還有他們, 就和許念一樣, 都要S!」
「你是不是早就認識了任倫?之前用黑貓設局,害S了許念?」我看著忠誠地退在貝溪身邊的任倫, 一下子想通了關鍵。
「是她自己蠢!怪誰?而且,她是自S, 我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下。」
「不過, 許念好像懷疑那貓是我打傷的, 沒辦法,我隻能提前讓她S了。」任倫微笑。
我冷笑一聲, 舉起手機晃了晃:「到手了,繆嚴,動手吧。」
界面上, 方才的錄音被保存了下來。
話音剛落, 在貝溪驚恐的眼神裡, 貝妮的頭被砍了下來,被裝暈的陶然一腳踩得稀碎!
「呸!什麼神!都給老子S!
「你們這群混蛋!賤人!」
現在貝妮真的不見了,我忽然想起何沅昨天新買了副手套。
「(S」任倫被繆嚴和陶然摁在地上摩擦。
我撿起陶然的板磚一下子乎暈了貝溪。
零點剛過,一切都恰好落幕了。
繆嚴報了警, 把錄音交給了警察。
我們把何沅送到了醫院,幸虧繆嚴沒有被蠱惑。
三天後,何沅醒過來了, 她抱著繆嚴大哭一場。
「我被困在了泥鰍身體裡, 看著它用我的聲音和你講話, 我好怕你相信它的話了。」
繆嚴心疼地抱著她:「不會不會, 你那麼漂亮, 那泥鰍就算有你的聲音又如何, 那麼醜, 它怎麼配學你講話!」
我和周洛清相視一笑, 偷偷退了出去。
陶然買了束花,等在醫院門口,問我們去不去看許念。
許念的墓前堆滿了匿名網友的花束信件, 陶然默默地把它們丟到一旁, 擺上了她帶來的花。
「都說人言可畏, 難道他們說話之前不明白,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嗎?
「人都不在了, 要道歉有什麼用?」
警察抓捕貝溪和任倫的消息傳出去後, 許多人都在懺悔。
可許念還是回不來了。
隻有陶然堅定地為她尋找真相。
貝溪養泥鰍的事太過玄幻, 警察懷疑她得了精神病, 因為她的父母早就在她五歲時就出車禍S了。
並不是她所說的被拋棄。
一個月後,貝溪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她堅稱自己沒病,妄想繼續養泥鰍報仇。
可等待她的, 卻是病友的大嘴巴子。
任倫被判了五年,出來後成了過街老鼠,有記憶的網友都在咒罵他,逼他去S。
就和當初對許念做的事一樣, 隻不過他們重復到了任倫身上。
他隻撐了三個月,就被一個瘋狂的貓友打斷四肢丟進了垃圾桶。
被發現時,臉上被野貓都抓花了。
S因是貓毛窒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