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櫃臺裡一條纖細的珍珠手鏈吸引了我的目光。
銷售笑吟吟地介紹道：“這條珍珠手鏈很特別哦，上面串了個小福牌，戴上寓意平安幸福呢。”
平安幸福，很適合妹妹。
我付錢買下，珍貴地收進包裡。
“怎麼自己買？怎麼不叫張馳付錢？”
一個男人自然地坐到我身旁，像朋友般打趣道，“是不是張馳很小氣？”
劉永茂，A公司的負責人。
我禮貌地笑笑，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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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睛悠悠地掃了掃四周，朝我微微傾身，聲音放低。
“聽說餘小姐很缺錢？我有個買賣不知道餘小姐有沒有興趣？”
我平靜地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餘小姐應該知道，張馳現在忙著中心大樓的建設項目吧？”他單唇勾笑，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著，“餘小姐如果能幫我搞到張馳的投標價格……”
他頓了頓，嗓音近乎無聲，卻帶著勢在必得的自信：“你妹妹的手術費我全部出了，怎麼樣？”
5
張馳今天一早就去了公司。
我避開別墅裡佣人們的視線，悄悄來到張馳的書房。
昏暗的書房彌漫著紙張與濃墨的冷冽氣味，厚重的窗簾嚴嚴實實地拉著，隻在邊緣處漏進幾縷微光。
就著稀疏的光線，我眯著眼翻看著他桌面的文件，在書桌的抽屜裡仔細搜索著。
精神的高度集中讓我忽略了門外細微的聲音，直至熟悉的腳步聲停在了書房門口，瞬間敲碎了我的鎮定——張馳回來了！
我手忙腳亂地把房內的東西歸位，還沒走到書房門口，門把手便從外側緩緩扭動，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嘎吱聲。
此時我的耳中鼓動著雷鳴般的心跳，我退回到書房中心不安地張望，下意識想找地方躲藏。
隨著一聲悶響，書房門被推開，光線從線到面拓展開一片光幕，直直切進昏暗的書房內。
那雙皮鞋停在門口，愣了半晌才按開書房內的燈。
明亮的燈光瞬間填滿整個房間，也將他臉上的冷峻清晰勾勒。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垂眸藏起慌張，雙手不自覺地揪緊衣角。
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厚重的腳步聲攜著壓迫，立在我身前。
“我……我來這裡……”
我的支支吾吾讓他眉頭皺得更深，他不耐煩地抓起我的手臂。
“說啊！來我書房做什麼？！”
他的吼聲在房間內回蕩，我咬了咬下唇，豁出去般向前一步，摟住他的腰。
第2章 餘生安好
“我來這裡……找你……”
他的肌肉瞬間繃緊，微微顫著提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
“找……找我做什麼？”
我咽了咽口水，用盡可能真誠的語氣說道：“想你了……”
他呼吸陡然一顫，一把抱起我，兩步走在書桌前把我放到桌面。
此時的平視我才看見他的眼睛亮得驚人，灼熱的吐息將我包裹，燙得我臉頰緋紅。
“笙笙……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好不好？”
我順從地說了一遍又一遍，他瘋狂地攫取我言語中顯出的每一絲愛意，細膩的吻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書桌上的物品被無差別推掃到地上，密閉的空間放大著兩人紊亂的喘息聲。
他的嗓音像是濾過一層薄紗，迷離而朦朧。
“笙笙……不準再走……不準再離開我……聽到沒有……”
我伸手拂開他凌亂的發絲，在他額前落下真切的一吻。
6
張馳今天回來得比平常晚了些。
他的雙眼透出疲乏，雙肩微微下榻，沒有了平日的精神利落。
目光觸及我時，他稍稍提了提下垂的眼皮，笑得乏力，拿起手中的禮物袋晃了晃。
“笙笙，給你訂的限量版包包到了。”
精致的包裝很有儀式感，我解開綢緞蝴蝶結，翻開雪梨紙，撫摸著包包柔軟的皮質，散發著淡淡的皮革香氣。
張馳側頭靠到了我肩上，柔順的黑發拂過我的臉頰，為鼻腔增添了一抹清新的木質香。
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脆弱地顫動，聲音沉悶而低落。
“笙笙……我失敗了……”
“我明明做了萬全的準備……卻在臨門一腳輸了……”
“想到劉永茂那個囂張的笑……我真想把他的嘴撕爛……”
我的心弦被拉扯得刺痛，伸手輕輕上下撫摸他的後背。
短信鈴聲響起，發件人匿名。
張馳依然靠在我懷裡，我清楚地看到了他屏幕上發來的照片。
是我和劉永茂在珍珠貿易區裡，親近地竊竊私語。
他不知是在思考還是沒回過神，呆呆地看著屏幕。
突然猛地坐直身子看向我，手指微不可察地顫抖著，在空氣中摩挲著，似在竭盡全力穩住心神。
“笙笙……你那天去我書房做什麼？”
我張著嘴，想說些什麼，卻始終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的黑眸漸漸生出恨意，雙手抓住我的肩膀，聲音冷得讓人發顫。
“你是不是看我投標書了？”
他指尖的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手指嵌進我的血肉，我吃痛的聲音虛弱而顫抖，聽起來毫無底氣。
“我沒有……”
“沒有？！”他的眼尾發紅，四濺的怒氣仿佛要把我灼傷，“那你去我書房做什麼？你老實告訴我！”
我緊抿著唇，無論他如何追問都不發一語。
那張臉上的憤怒逐漸被痛苦取代，他嗫嚅著掙扎著，像是求救又像是徹底墜落。
“笙笙……你說啊……隻要你說我就信……你說啊……”
肩上的雙手在得不到我的回應後徹底垂下，他拽起我的衣領把我甩進客房，在即將鎖上門時最後看了我一眼。
他的眸光在燃燒，卻隻散出絕望的灰燼。
7
張馳把我鎖在房間的日子裡，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房間內的每分每秒都似乎被拉長。
我呆呆地坐在窗前望著天，一隻風箏悠悠地飄入眼簾，似一隻靈動的彩蝶在湛藍的畫布上翩跹。
多久沒放過風箏了，最上一次，還是和張馳一起放的。
那天的天也和今天一樣藍，燕子風箏在張馳的手中靈活地隨風飛舞，我在草地上蹦跳著歡呼。
和他在一起的冬天總是很短，我們的雙手在春色裡肆意勾纏，我們的脈搏在綠蔭下蓬勃跳動。
張馳很好，好到我以為會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可命運偏在我最愛他時，無情地揮下重錘。
養父母遭遇車禍，雙雙逝世。
妹妹難以接受這慘痛的變故，病情急轉直下，照顧妹妹的擔子落到了我身上。
在整理養父母遺物時，我在他們的抽屜裡，發現了那些，足以擊潰我的資料。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為什麼不要我。
那一刻我才知道養父母為什麼要把我養在身邊。
我顫抖著雙手收起那些資料，以嫌棄張馳窮為理由和他提了分手。
他很有能力，但他的事業也隻是處在上升期，他不但幫不到我，還會被我拖垮。
我說盡傷人的話，他哭得雙眼通紅，跪得雙膝破損，一次又一次的懇求也沒能換我一次回頭。
分開後我才發現原來冬天也可以遙遙無期，萬物頹敗。
一陣開門聲拉回了我的思緒，我欣喜地轉過頭，眼前站著的卻不是料想中的身影。
沈夢一臉的嘲諷與鄙夷。
“怎麼，被關起來了？”
我平靜地看著她：“張馳知道你過來嗎？”
她不自然地別過眼：“不需要他知道，我過來是想和你談筆交易的。”
見我沒有回應，她拉了把椅子坐到我對面，蹺起二郎腿。
“張馳對你隻是玩玩，他將來要娶的是我，隻要你離開他，我可以給你穩定且高薪的工作。”
我對上她的雙眼，示意她繼續說。
“高明培訓機構，全國連鎖，名聲在外，我能安排你去做主管，地點隨你挑。”
她眉梢上挑，神情得意：“怎麼樣，夠誘人吧？”
我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沉沉呼了一口氣穩下心神，鼻腔裡擠出一聲不屑地哼笑。
似乎沒料到我會是這種反應，她皺起眉頭，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你笑什麼？！不要忘了你不過是個臺球陪打！讓你當主管已經便宜你了！”
8
我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沈夢，給你講個故事，要不要聽？”
她不悅的嘖了一聲：“神經病！誰要聽你講故事！”說完站起身轉身要走。
我看著她的背影，悠悠開口。
“很久以前，有家培訓機構，每逢高考便會到考場附近給考生免費送筆……”
她頓住腳步，不耐煩地轉過頭：“你想說什麼？！”
我保持笑意，繼續開口。
“那家機構的高考復讀班可火了，它靠著這些落榜考生發家，越做越大，很快就不用再送筆了。”
我不顧她一臉的焦急與慍怒，語調依然不急不慢：“可是他們送的筆啊，筆水少得可憐，隻能勉強寫完一張試卷，可以說是一支一次性的筆。”
我抬頭直視她的雙眼，目光探進她的眼底：“沈夢，你猜這是為什麼？”
她不自覺地別過眼錯開我的視線，雙手環在胸前擺出強硬的姿態。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鬼東西！別浪費我時間！”
她再次轉身要走，我叫住了她：“我告訴你吧，因為那支筆如果在後續還能被繼續書寫的話，就會有人發現那支筆，其實有問題哦……”
她沒有回過頭，腳步停在門口，雙肩隨著呼吸的加重微微起伏。
“因為……那是熱敏筆哦……”
她猛地轉過頭，指著我吼道：“你別瞎說！你有什麼證據說我送的是熱敏筆！”
我無辜地眨眨眼：“我說你了嗎？我在講故事而已。”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嘴上依然嘟囔著罵我的話。
我微微向前傾身，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你剛才問我有沒有證據？”
她咬著牙，眼裡燃燒的怒火中暗藏一絲慌亂。
我的眼神直直地鎖定她，聲音清脆有力：“隻要做過必會留下痕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9
沈夢帶著一頭冷汗，氣急敗壞地奪門而去。
佣人見狀，趕忙把房間門再次鎖上，生怕我逃出去。
和以往一樣，不論我怎麼求情或者要求見張馳，她們都充耳不聞。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需要趕快出去。
為了擺脫這個困境，我開始絕食。
無論佣人如何勸說，我始終不吃一口。
我假裝胃痛捂著肚子蜷縮在床上，佣人才終於前去告知張馳。
張馳很快便來到房間，他大步邁到床前，鄙夷地俯目於我。
“怎麼？要我喂你啊？”
“張馳，放我出去……”
“休想！”他眼眸森然，壓抑著怒氣，“你個賤人，你有什麼資格提要求！”
我上前想拉他的手，他一把甩開。
“別碰我！”
他咬著牙別過臉，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緒。
“你就在這裡待到S吧！”
說完沒有再看我一眼，決絕地轉身就走。
不行，不可以讓他走！
我猛地撲上前從身後緊緊抱住他。
“不要走！我害怕……我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