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宋明給他媽的錢就更少了。
這下子他媽更加不滿了，直接不肯再幫著養宋曜。
宋曜自己也更願意跟著宋明，就主動去了宋明那邊。
對於這個繼子，寧媚是很不喜歡的。
宋明對他也沒什麼感情。
是以跟著宋明的時候，宋曜並沒有比跟著宋明媽要好過。
而寧媚懷孕了，行動逐漸不便，家裡的很多事情就落到了宋曜的身上。
我好幾次去學校門口接妍妍，都能看到他穿著比自己身高要緊不少的衣服急匆匆地跑到學校。
不但人瘦得跟個麻秆似的，就連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時常會有一些瘀青，看起來比舊社會的長工好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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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還聽到妍妍說，學校裡讓交課本費，宋曜交不出來，被老師叫到臺上去，當著全校的人的面催。
最後還是她看不下去了，私底下去偷偷找過他，讓他別跟著宋明了，過來跟我。
宋曜狠狠地拒絕了。
說他在宋明那裡，再怎麼樣也比跟著我們好。
妍妍愛過苦日子就自己去過，別帶上他。
以後也別再去找他了。
氣得妍妍連本來打算幫宋曜出課本費的錢都不願意給了。
「跟著媽媽可幸福了好吧，哪裡受苦了？真是不懂他，明明跟著宋明每天幹活還被打，竟然都不願意離開。」
聽著妍妍氣呼呼的話語，我不禁失笑，將她一把摟住。
「這是你弟的選擇，咱們別管了，掛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對於宋曜的想法，其實我能理解。
如果說一開始他還堅信宋明是愛他這個兒子的，在經歷了宋明的不聞不問和寧媚的N待後也應該能醒悟了。
之所以還是寧願跟著宋明也不屑我，無非是因為在他看來我沒用，也幫不到他，不像未來事業有成還膝下無子的宋明能帶給他更多的助力罷了。
不過，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隻需要讓妍妍過上更好的生活就足夠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愈加努力地賺錢，漸漸積攢了一筆小錢。
年底，我從擺攤升級成了租店，改為了賣盒飯。
利潤比之前要更高不說，以後也不用害怕風吹雨打了。
一年過去，我手裡存款漸多，開始想買房了。
正好，房東的兒子想要出國留學費用不夠，她就想把房子給賣了。
兩人知根知底的，她沒有和我要太高的價。
拿到房本的那天，我攬著妍妍喜極而泣。
上輩子到現在漂泊了二十幾年，我終於帶著妍妍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娘倆會顛沛流離了。
日子一晃而過。
又是幾年時間過去，妍妍從小學畢業，考上了當地最好的初中。
我的盒飯事業越做越好，慢慢地開了分店，手裡的餘錢也越來越多。
考慮到上輩子到S都隻是個普通的老百姓，也沒有什麼發家致富的大眼光，唯一知道的就是未來的土地會變得越來越值錢，我便將那些存款拿去買房。
部分趕上城市拆遷得到了房子和資金補貼，剩下部分一直在對外出租。
我的資產開始呈現幾何式的爆發增長。
等到妍妍高中畢業，我已經成為了身價超過半億的隱形富婆。
錢是我的底氣。
當妍妍提出自己想要去國外讀大學學習設計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一切都有媽媽兜底。我隻希望你開心就好。」
送妍妍去機場回來的時候，我碰到了正在馬路上撕逼的宋明和寧媚。
和我相比，他們的日子就過得沒有那麼好了。
因為檔案記過的原因，兩人最後分配到的工作並不好。
時常爆發的家庭矛盾也讓他們筋疲力盡，壓根沒有精力再去經營工作。
兩人就這麼得過且過地糊弄日子，當初的同學們反而一個個越混越好。
這深深地刺痛了兩個人的眼。
所以在十周年老同學聚會回去後，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互相指責了起來。
有一次，他們在大馬路上也沒有控制住爭吵。
結果就發生了意外，被一輛失控的車撞倒。
四口之家裡，雙胞胎當場沒了。
寧媚傷到了子宮，從此不能再生育。
而宋曜早在幾年前就被寧媚趕出了家門，從此失去了聯系。
宋明沒有了後代倚仗後，就生了花花腸子，憑借著自己的年齡優勢去哄騙不懂事的小女生給他生孩子。
被人家裡當場抓到，打斷了腿，瘸了。
寧媚痛失兩個孩子，又失去了當母親的能力，正是最心灰意冷的時候。
宋明的這一舉動，無疑是最致命的一擊。
在一個月後，寧媚半夜趁著宋明熟睡時一刀切掉了他的子孫根。
宋明直接瘋了，養好病回來以後就開始家暴。
兩人你來我往的，工作也不做了。
單位實在是忍不了了，幹脆辭退了他倆。
我碰到的剛巧就是他們雙雙被單位辭退後，在互相揭老底地指責。
將來龍去脈聽得一清二楚的我，忍不住咋舌。
诶。
沒記錯的話，上輩子意外傷了根本不能生的是那個是宋明。
隻不過，當時宋明事業有成、一帆風順，寧媚雖然傷心，卻也不離不棄。
後面更是認回了宋曜，那叫一個父慈子孝，一家人其樂融融。
這輩子變成這樣，還真是可笑。
當然，最讓我惡心的還是宋明。
類似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寧媚至少不離不棄，而他卻……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自私自利。
……
10.
妍妍在國外留學的四年，也是我餐飲事業高速發展的四年。
我開始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在妍妍的鼓勵下，我去上了成人大學。
一邊學習，一邊搞事業。
她畢業的那年，我的飲食公司剛好在國外敲鍾上市。
將花遞給我，妍妍笑著和我道：「媽媽，恭喜你的公司上市。還有，我為你準備了一個驚喜。吶，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志同道合，在一起交往兩年了。也是比較穩定了才敢跟你介紹，你可別怪我哦。」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不會的，寶貝。媽媽永遠愛你。」
慶功宴後，我們三人一起飛回了國。
妍妍和她男朋友回酒店倒時差，我則直接去參加公司的慶功會。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得比平常好一點的緣故，我將車子開到酒店門口，才下車就碰到了飛毛賊。
對方一把搶過了我手裡提著的包就跑。
若是別的包也就算了，這可是妍妍用自己賺的第一筆錢給我買的包，意義重大。
當下我也顧不上什麼慶功會了，立馬就報了警。
沒多久，飛毛賊被逮到了。
四目相對見，彼此都是一愣。
「是你？」
是的，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偷了我東西的那個賊竟然會是宋曜。
好多年沒見，他一頭包漿頭發，衣衫褴褸，胡子拉碴，整個看著和乞丐沒有什麼區別。
不注意看根本認不出來。
而他沒有認出我，大概是因為我保養得宜，不是他記憶裡那個佝偻著背，每天被生活的重擔壓得愁眉苦臉的樣子了吧。
也是在警察的詢問做筆錄時，我才知道，原來當年宋曜在宋明身邊的時候，經常被寧媚像個僕人一樣使喚著，稍有不順心就把氣撒在他的頭上，非打即罵。
等雙胞胎再大一點、開銷更大後，寧媚就越發不爽宋曜的存在。
宋明對宋曜又向來是不聞不問的。
隨後，在一次和宋明的大吵後，她遷怒之下直接不讓宋曜繼續讀書了，隨後沒幾天就把他趕出了家門。
宋曜當時小學都沒有畢業，在附近流浪了幾天，宋明也沒去找過他。
後來，他索性就不回去了。
也是因為宋曜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又是小孩的身體，他沒辦法，隻能跟著一個沒有兒子的老賭徒混。
長大了以後, 就跟著人學了點不正經的手藝，到處混日子。
我聽得目瞪口呆。
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上輩子辛辛苦苦供到大學畢業的人, 這輩子竟然連個小學文憑都沒有拿到。
宋曜不僅沒有得到他想象中比上輩子更好的生活和前途，甚至連上輩子都不如。
還真是可悲又可笑！
畢竟母子一場，我情緒復雜地把包拿回了以後, 就沒再追究。
不然，按照現在的重刑程度，他高低得去蹲幾年監獄。
「媽。」
出了警察局後，宋曜撲通一下, 跪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是小曜啊！我錯了, 是我錯了。當年被趕出去的時候, 我就後悔了。宋明根本就不愛我，跟著他，我連小學學歷都沒有！那個時候，我想去找你, 可我不知道你和姐姐在哪。當初是我不對，你明明已經把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和姐姐, 我怎麼能嫌棄你呢？是我不懂事，你原諒我好不好？」
聽著他道歉的話語, 我垂著眼, 心底泛起了幾分嘲諷之意。
不是所有的傷害, 隻要道歉了就會抹平。
「抱歉，宋曜。你在你爸面前對我全盤否定的時候, 是我作為媽媽最大的恥辱。你否認了我作為媽媽的價值，我很難過沒有教育好你, 所以我既沒有資格，也無法再心無芥蒂地做你的媽媽。」
話落，我幹淨利落地轉身離去，不再去管身後宋曜漸漸從壓抑到嚎啕大哭的聲音。
……
妍妍和她的男朋友, 在兩年後結婚。
婚禮上，她拉著我的手哽咽地道：
「媽媽，這麼多年，你的辛苦我一直看在眼裡。有一句話，我從來沒有和你說過。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對我來說，你就是我最好的母親。」
我一愣, 揚著唇角想要微笑。
眼淚卻在不自覺的時候便從臉龐上慢慢地流了下來。
沒人知道, 我曾因為宋曜的那句話有多受傷。
可……真好。
原來，我並不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是妍妍眼裡的「最好」。
結果半年不到，就嫌棄我是個沒有文化的鄉下女人，和他沒有共同語言。
「她在」作為被失敗的母親，我是幸運的，有了重來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但卻不是所有的弱勢單親媽媽都有我這樣的幸運。
她們可能已經在生活的泥濘裡努力地掙扎了, 卻還是別人眼中失敗的沒用媽媽。
所以我撥出了一部分資金, 想要成立一個幫助很多處在劣勢中的媽媽站起來的互動基金會，給她們一個自立自強、改變自己和愛著的人命運的機會。
妍妍聽到我的建議以後，也很支持。
「媽媽，您也是吃了很多的苦才有今天這一步的。現在有能力了, 可以幫助更多的媽媽站起來真是太好了。」
後記。
在基金會的幫助下，很多接受幫助的媽媽學會了技能。
她們自己創業或者找到工作，生活都在變得越來越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