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裡有我的家人，或許即將還有我。
如果讓我外婆，媽媽見了我，一定會著急地圍在我身邊，怎麼這麼年輕就下來了。
或許她們會苦口婆心地繼續教育我。
或許久別重逢，隻是將我抱在懷裡。
“婉寶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婉寶，不怕，有媽媽在。”
“外婆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素丸子。”
我把白酒倒在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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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外婆，我好想你們。”
“我們馬上就能團聚了。”
我的眼圈湿了又幹，幹了又湿。
收拾好了要離開的一切。
扔掉了我和秦崢的所有回憶，相機，他送我的第一個包，他最喜歡的口紅。
沒了真情，即便在貴重對我都是毫無意義。
我沒多少東西。
一個行李箱就裝下了。
剩下的都扔在了垃圾站裡。
我多想把這些都一口氣燒掉，反正人S了也要燒些東西下去。
傍晚，我才收拾好一切，頭也不回地離開這個被我珍視的小家。
深夜。
秦崢難得半夜給我發來消息。
“明天見。”
“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我沒有回他。
而是坐在候車廳裡。
還有陳可，我很喜歡這個樂觀的孩子。
看到了沈卿月的最新視頻。
男主人公終於露面，秦崢，在一個晚上將寫下各自的願望的孔明燈，放在了天上。
孔明燈上寫著他們的期盼。
“永遠在一起！”
評論區相比於過去更是火爆。
“終於是大結局了，是拍的段子嗎，我感覺女主真的動情了！”
“最終還是BE了嗎，為什麼不能夠在一起？”
“新娘成全他們吧，有情人終成眷屬。”
“無語rz，審核怎麼什麼狗屎都能過，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狗男女！！”
9
關掉手機，把電話卡也拔了出來，扔在垃圾桶裡。
廣播也傳來了登機的播報。
我和陳可並排走向登機口。
沒有猶豫。
大理是個很浪漫的地方。
哪怕孤身一人也能感受到大理漂泊的浪蕩。
我和秦崢去了洱海。
說是旅遊實際上就是坐車。
我們的體力長途跋涉已經是極限。
我像個病秧子一樣墜在後面。
陳可則絲毫沒有一點病痛的樣子，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
我們也吃了許多菌子。
很鮮美。
陳可吃了很多，說這輩子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飯。
到了一些少數民族村落。
騎了大象。
攀登玉龍雪山。
實際上也隻是在山腳下望了望。
哪怕是陳可也沒有力氣攀登上去。
旅途中也結識了一位河南大媽。
“嘗嘗俺這肉夾馍，沒吃過吧？”
路上和我們講著她一個人在全國旅遊的故事。
“像恁這麼年輕啊都是為生活所困，俺擱恁倆怎大勒時候，還天天隻會個談戀愛勒，現在覺勒多享受享受生活嘛。”
阿姨很熱心。
一路上給我們分享各種各樣的美食，分享她的人生經驗。
我想如果我能一直活下去，應該也是這樣吧。
婚禮上，秦崢快要瘋了。
無數的短信電話轟炸，我一眼都沒有看。
除了王成的。
他給我發了一段婚禮的視頻。
秦崢一身筆直西裝，昂首挺胸，神色溫和。
翹首以盼著他心心念念的新年。
隨著宴廳大門打開，卻是空無一人。
他的笑容僵硬。
鏡頭將他的驚訝，恐懼，不可置信全部記錄了下來。
我從未見他如此怒吼過。
“蘇婉呢？”
“給我找啊，蘇婉你到底在哪。”
他動用自己所有的人脈去尋找我。
可是卻一無所獲。
10
當初一起喝酒的有人壯起膽子問他。“秦哥，是不是你的視頻被嫂子看到了？”
他神情緊張。
“不可能！”
“視頻都打碼了應該認不出來才對。”
有人立刻把手機掏出來讓他看沈卿月的最後一條視頻。
秦崢臉色巨變，怒罵出聲。
手機被狠狠砸在地上。
視頻結束，王成給我發來了消息。
“我打算辭職了，我對不起秦哥。”
“但是我更不能對不起你，嫂子，是你一手把公司做起來的。”
我沒有回復他，打算在S後把所有的股份轉讓給他。
我也有些對不起他。
隨後他又給我發了一條稍短的視頻。
秦崢憤怒得將宴廳砸的稀爛。
所有的桌子都拍翻在地。
燈，大門所有的所有。
男人好像發了瘋一樣。
最後蹲在中央，像是在哭。
我和陳可的生活沒有因為這場婚禮而發生改變。
我們在在大理租了一間房子，找了一位阿姨。
阿姨是大理人，身子很瘦，卻一直講我們太瘦了，看得叫人心疼。
需要多吃點補一補。
於是每天都變著花樣給我們做飯。
有本地的特色菌子。
有我們愛吃的紅燒肉。
但是我和陳可都隻是吃兩嘴便吃不下了。
卻又不忍讓阿姨寒心，總是硬塞進去。
即便是迫使自己每天吃飯。
臉頰也迅速的凹陷下去，髌骨突出，眼角的皺紋更是像五十歲的女人。
“陳可，你覺得我還美嗎，現在不都喜歡瘦瘦的。”
陳可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卻總是誇我更有韻味了。
我們每天合拍記錄著每一天的變化。
11
後來。
我刷到了秦崢的視頻。
他向來不喜歡在公共場合露臉。
但這次卻認真地看著鏡頭。
面容憔悴，滿臉的胡渣，眼圈更是黑中透紅。
再也沒了當初訓斥我的霸氣。
“婉婉，如果你能看到這條視頻，告訴我你在哪好嗎？”
“你在哪裡？讓我去找你，求求你我知道錯了。”
“是我錯把她當作了十八歲的你，任由自己縱情聲色，迷失自我。”
“我不應該用自己的夢想禁錮你，不該讓你被工作毀了自己的夢想。”
他說到此時，眼圈紅得厲害，聲音也開始發顫。
“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
我沒有看到最後就劃了過去。
陳可在我耳邊說。
“這個男人好壞啊，做錯了那麼多還祈求能夠原諒。”
“確實是這個男人咎由自取，隻要是個女人都不能原諒他。”
“小可，你以後可不要找一個這樣的男人哦。”
陳可笑嘻嘻地說。
“能跟著你一直旅遊下去就好。”
秦崢的視頻瞬間爆紅，有人認出來他就是沈卿月賬號裡的那個男人。
他和沈卿月瞬間被罵上了熱搜。
如今已經成為了渣男渣女的代名詞。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秦崢是被逼婚，才弄了一個倒計時表達深情。
確實沒想到是劍男騷女廝混在一起不知廉恥。
“太可惡了，把新娘一個人拋棄在外，還好意思把小三的視頻發在網上。”
“天哪，我這幾天流的淚是什麼，新娘的付出又是什麼。”
“新娘千萬不要回去，不然又著了這個狗男女的道。”
“這個小三是我的同學，初中的時候就開始霸凌別人。”
“爽啊，這對狗男女終於被拔出來內幕了，當初給我互噴的人都站出來。”
“終於翻車， 這次還有誰不服，前來對線。”
沒過多久。
沈卿月的所有信息都在網上被曝光。
甚至把她上學的照片都給扒了出來，還有她曾經霸凌過的同學出來發聲。
有些網友把他們的照片做成了表情包。
所有表情包都罵的很髒。
熱搜也有對他們的調侃。
最不要臉小三，沈卿月。
沈卿月不比秦崢，有手段控制輿論發酵，可是沈卿月的地址很快就被人曝光，熱心市民便開始每天堵在她的家裡，放上了很多花圈。
她住的還是那個別墅。
每天夜裡都有人偷偷往別墅裡扔磚頭。
隻要有人在公開場合看見她，就會罵她婊子，敗類。
有人偷偷直播她的生活，直播間全是臭罵她的網友。
沈卿月的全家都因為她丟了工作，成了笑柄。
後來有人在醫院看見了她，得了抑鬱症，從此再也不出家門。
秦崢也把她甩了，至於孩子也流產了。
聽以前的下屬說，沈卿月後來還去找過秦崢，被打的不輕，是被抬出辦公室的。
網上還有人說。
沈卿月已經發了瘋，整天在屋子裡大喊秦崢的名字。
12
再後來。
被人在精神病院認了出來。
便有人蹲守在精神病院裡抓拍，沈卿月也沒有了清純的外表，活脫脫是一個瘋子，滿嘴胡話。
甚至比我還要瘦幾分，見人就喊崢哥哥。
網友看到這類視頻就紛紛點贊。
“所有婊子都應該是這個下場。”
“怎麼隻有這個小三，那個渣男呢？”
“聽說那個渣男有一家公司，大家把他的公司衝爛。”
可是我也好不了多少。
醫生說我應該還要兩個月可活。
但是如今身體徹底垮了下來。
在洱海定居的第二周我就下不來床了。
明明我已經打算就這樣離開。
陳可還是把我送到了醫院。
陳可紅著眼眶卻不敢哭出來。
小姑娘害怕地渾身顫抖。
ICU搶救過後。
小姑娘還站在走廊裡。
立刻貼了上來哭唧唧的。
“姐姐你不會有事的。”
她想要摟著我卻被醫生喝止。
病房裡。
小姑娘也穩住了心神，但還是兩眼朦朧。
S亡真是可怕。
原本已經打算坦然離去，但是真當面對S亡時，還是開始退縮。
誰也沒辦法能做到真正的坦然。
誰也沒有辦法改變命運。
陳可也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
沒過多久。
陳可也臥病在床。
我們兩個臨S前也陪伴著彼此。
後來。
陳可在一個夜晚永遠的離開了。
嘴角還在淺淺微笑，希望是做了一個美夢。
心髒正好和我匹配，移植給了我。
父親幫我偽造了S亡證明。
還為我立了一座墓，墓的旁邊就是陳可的墓。
以前的蘇婉真的S了。
現在的我是半個陳可。
她離開的時候我痛哭一場。
可是。
當我看著她被推進火爐的時候，我的雙眼幹澀。
怎麼都哭不出來。
我的腦海裡都是陳可活潑的笑容。
多麼可愛的姑娘。
明明那麼活潑，那麼開朗。
可是從火爐出來。
就成了灰。
裝在狹小的盒子裡。
後來我整了容，回到了原來的城市。
在一個雨天。
我來到了墓園裡看望陳可，卻看到了秦崢。
他還是胡子邋遢，衣著髒亂。
我愣了一下還是喊道。
秦崢。
他眼神一亮猛地轉過頭來，又失望了下來。
“你是來找蘇婉的？”
他SS地看著我，聲音沙啞。
“你是誰？”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我是誰不重要，但是你再也見不到蘇婉了。”
“什麼？”
“墓裡的就是蘇婉，你也是來看望她的嗎？”
秦崢的身體開始顫抖，直接跌坐到地上。
“蘇婉S了，我是看著她S去了。”
“你恐怕一直都不知道吧，她早就活不久了。”
秦崢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沒想到脾氣這麼暴戾的人，卻流了淚。
“她...真的在這裡嗎？”
“我想蘇婉也不想見到了，離開吧，不要再來打擾她了。”
而且我也問過她。
“她說，她再也，永遠，不想，見到你！”
秦崢雙眼發昏，面無血色地聽著我的話。
秦崢對我再了解不過。
這就是我的語氣。
“當然，她還說了，除非你去S。”
“她臨走前把跟你有關的一切都扔掉了，把你們曾經有過的回憶都扔了。”
“還有你的資產，你的夢想恐怕再也實現不了。”
“你知道嗎？”
我的心情越來越舒暢，尤其是看著他痛不欲生的樣子。
“她惡心你的一切。”
“你太髒了，太惡心了。”
“一開始她刷到沈卿月的視頻時，蘇婉就知道了。”
“你以為她每天都在數著日子，等著和你美滿地結婚嗎？”
我笑了出來。
秦崢緊閉著眼。
我繼續說著。
“她根本就沒想嫁給你。”
“她計算著的每一天裡，都迫切想要離開你。“
“一個都不配當人的東西，還幻想著她會嫁給你。”
秦崢徹底沒了尊嚴，跪在地上痛哭。
“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她禁錮在我的身邊。”
“我知道她有她的夢想，可是我還是自私想要把她捆在身邊。”
“是我對不起她，是我，都是因為我。”
“後來還把沈宛月當成蘇婉，我縱容她，隻不過是她太像蘇婉了。”
我實在聽不下去，止不住冷笑。
“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蘇婉吃的苦卻讓婊子享福，這就是你說的虧欠？”
秦崢哽咽著。
“我隻愛過蘇婉，我真的隻愛她一個人。”
“是我太心軟，縱容沈卿月，可那也隻是想為過去告別。”
“沈卿月懷了我的孩子我也讓她打掉，我真的隻愛蘇婉一人。”
我更覺得惡心。
好像他是多麼有恩於蘇婉一樣，那麼堂而皇之。
我在雨中，樂於看著他的報應。
“你的公司也沒了吧。”
“眾叛親離，身無分文，嘖嘖。”
雨勢漸大。
將他徹底淋湿。
我散著步慢慢往家裡走。
想著以後回到大學裡，陳可說她想去耶魯大學，想安靜地躺在樹下看書嗎，想和自己的伙伴嬉戲打鬧，想學一些東西回來，能給國家做點貢獻。
腦中混亂，想了很多很多。
感覺被秦崢耽誤了前半生，又幸運還有機會珍惜以後的生活。
以後我或許也會想那個河南阿姨一樣，一個人旅遊吧。
忽然，思緒被一聲巨響打斷。
看到秦崢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
重重撞上路邊圍欄。
一聲巨響。
血液從秦崢的身體上慢慢流出。
滿地的鮮血。
我撐著傘，看著昏迷的秦崢，想看他慢慢S去。
可惜，救護車很快就到了。
可憐的司機還要被將S的秦崢耽擱。
我沒再看,攔了一輛車就走了。
因為我知道。
無論他能不能搶救回來。
秦崢這輩子都活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