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鋪天蓋地的悲痛如潮水將沈桑若席卷，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腦海中回想起當年在幻緲域的時候，蠢萌的小家伙突然出現，連石壁都爬不上去。
她幫它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竹子，它卻賴上了她，與她強行契約。
是她的第一隻契約獸，即使後面解除了契約，它對她而言依舊意義非凡。
明明同它解除契約是為了保護它，為何小家伙最後卻倒在了她前面？
沈桑若眼眶發紅，艱難壓抑著內心的悲痛。
老巫師見到她這模樣，已然清楚了一切，悲痛欲絕。
“竹緲！竹緲！”聲音近乎嘶吼。
加上斷臂的虧損，老巫師一時承受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沒有了雙手，老巫師之後隻怕是也不能如從前一般搗鼓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了。
她將小團子收到乾坤袋中，乾坤袋中不能收入活物。
沈桑若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低聲道：“待事情了結，我便將你送回幻緲域，在你旁邊種滿你最愛的竹子，好不好？”
她的其他契約獸對於竹緲的離去同樣悲痛。
氣氛沉悶又壓抑。
葉淮幾人上前拍著她的肩膀，正要安慰一番，不遠處又傳來兩聲幾乎重疊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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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
是方鈺和紀子蒼的聲音。
眾人的心往下沉了沉，腦海中浮現柳如煙與元瑾的身影。
從二人的呼喊聲中來看，情況隻怕是不好。
果然，等他們趕到二人身邊時，便看到已經倒在血泊中的柳如煙和元瑾二人。
方鈺和紀子蒼二人抱著各自師尊的屍身面上寫滿了無措與痛苦，放聲痛哭。
“方才趕過來時，我明明都還看到你在戰鬥，怎麼會這樣！”
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打一聲招呼，說一句話。
“師尊，師尊你醒醒啊！”
從前的合歡宗和馴獸宗都各有各的艱難，這兩對師徒相依為命，後面來到了凝華宗，過得才算順暢了些。
陪伴自己多年的師尊驟然離世，雖然之前也做過心理準備，可真真切切看到他們失去生機的時候，實在是難以承受。
對於二人的崩潰的情緒，沈桑若和葉淮五人能夠理解。
柳如煙和元瑾都是凝華宗的長老，他們與這二人也多有接觸。
而沈桑若與這兩人的關系更為親厚，柳如煙總是一口一個妹妹地叫她，元瑾更是她馴獸路上的半個老師。
他們心中如何不痛。
而且他們想，若是長離仙君戰死，他們的悲痛隻怕不會比方鈺和紀子蒼少。
不由得想起了天機閣主的預言，心中愁緒萬千。
或許真的有一日，長離仙君和無為道人他們也會倒在他們的面前。
可為了修真界，他們依舊要向前走。
就像此刻的方鈺和紀子蒼，悲傷了片刻，便逼著自己從情緒中抽離。
抹去眼角的淚水，對眾人的安慰點頭，除此之外，再說不出來什麼。
又對著自家說了幾句會將他們好好安葬的話後，收斂情緒起身，讓其他修士將柳如煙和元瑾的屍身收走。
緊接著便去幫著收拾戰場殘局。
隻要忙起來，便沒有時間去回想那些悲痛。
沈桑若嘆息一聲，也開始安排一應事宜。
最後她的視角才回到了為她擋傷的風鶴雲身上。
救治風鶴雲的藥修說他的狀態很差，估計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了。
她尋到風鶴雲的時候，他正待在一個角落，周圍人來人往，無人注意到他。
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一般，瞧著格外悽涼。
可風鶴雲的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看到沈桑若，也隻是對她扯了扯嘴角，“你、你是來送我的嗎？”
“對不起……桑若，我們這輩子……對你做了許多過分的事，我隻能贖罪到此了……”
“你故意將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便是為了你口中的贖罪？”她開口，目光平淡掃過。
風鶴雲嘴角的笑意有瞬間的凝固。
“你不是為了贖罪，你是為了自己解脫。”她繼續說著，話語如利刃，劃開了風鶴雲麻痺自己的偽裝。
“你知道那道攻擊根本傷不了我，不過是想找個由頭，死在我面前罷了。”
“不、不是這樣……”風鶴雲聲音突然提高，“我曾經重傷於你……舍棄性命為你擋下致命攻擊……便是、便是我的贖罪。”
“是我的報應……亦是我的宿命……我將我這條命……還給你了！”
沈桑若卻搖頭，“不是你為我擋下攻擊，不是你將命還給我，而是你活不下去了。”
第562章 屍身少了
“看著溫玄他們一個一個死在你面前，你心中惶恐。”
“不是、不是……我是在贖罪……”風鶴雲聲音急切。
他用他的命救了她的命，已經還清了他身上的罪孽。
“我是在贖罪……我是在贖罪……”虛弱的聲音裡充滿了固執，“桑若，你原諒我，原諒我……”
“看在、看在我快要死了的份上……原諒我……”
“原諒我……好不好……”
風鶴雲艱難的神情近乎祈求，緊緊盯著沈桑若臉上的每一個表情。
他渾渾噩噩瘋瘋癲癲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堅持到今日，終於有了解脫的機會。
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寧願沈桑若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讓他一個人就這麼死在角落該多好。
這樣他還能麻痺自己，他終於贖清自己的罪孽，走上他注定的命運，最後因沈桑若而死。
為什麼，為什麼要來對他說這些話？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殘忍？
“你知道我不會原諒你。”
她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沒有在風鶴雲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甚至沒有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她隻聽到身後傳來風鶴雲近乎崩潰的哀嚎，還有手臂撐在地面上爬行的聲音。
“桑若！桑若！不要走……小師妹！小師妹……”
沈桑若沒再管風鶴雲的呼喊聲，風鶴雲最終的結局如何，也與她無關了。
等震鱗峰上最後一個人死去，她與他們的糾葛也徹底劃上句號。
沒有人會再提起她的那段過往，從今往後，她隻是凝華宗的沈桑若。
邪修的事情還未了卻，她還需要用神魂之力支撐過渡界老祖們虛影的活動。
畢竟是上百名大乘期的修士，此刻像是有一根巨大的抽水管，在不斷吸取她的神魂之力。
剛開始還能有多餘的精力安排事務，此刻隻能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神魂之力上。
閉目釋放神魂之力的過程中，思索著如今的局勢。
召喚術這張最後的底牌已經打出來，這樣大的動靜，戚崇等一眾邪修必定也看到了。
再隱藏下去也沒有用了。
而且邪修那邊也派出了那名邪修，想來也是不想維持僵持的局面，開始採取行動。
不如將計就計，直接用召喚術和邪修開戰吧。
此時還能打邪修一個措手不及，說不定便能將那逃走的邪修抓住，一舉將邪修最後的計謀破解。
這會是天機閣主看到的轉機嗎？
她不知道，但她目前隻能這樣做。
神魂之力隨著她手上的動作泛起陣陣漣漪，她又一次催動了召喚術。
並且聯系了已經召喚出來的前輩們，讓他們分一部分人去前面兩層防線。
她緩緩睜開眼，眼眸中殺意盡顯。
修真界要開始反攻了！
清理完戰場的葉淮等人來到她身旁，見她在使用召喚術，便將想說的話暫且放一放。
宋未言壓低聲音嚴肅道：“小師妹才召喚出了那麼多大乘期的修士，如今又要使用召喚術，她的神魂之力能撐得住嗎？”
神魂受損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有分寸，我們隻需相信她便是。”葉淮清冷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平穩。
可垂在身邊的手已不自覺攥成了拳。
“我當然也相信小師妹，可是我就是有些擔心。”宋未言長嘆一口氣。
“給小師妹多準備一些蘊含神魂之力的法器吧，召喚術消耗的神魂之力太多了。”蘇惜羽滿臉心疼。
白若安回應，“都準備好了，正在讓人送來。”
一刻鍾後，梅玫等人送來了大量的神魂法器。
此時沈桑若第二次召喚術也已施展完畢，天空中又出現了一百個虛影。
這一次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起來。
睜開眼，眼前不由得發黑，腦海中也傳來陣陣眩暈，身形晃動，險些站不住。
還好葉淮他們扶了她一把。
“先坐著吧，還能撐住嗎？這邊有神魂法器，補充一下神魂之力吧。”
“師兄師姐不必擔心我，我能撐住。”她唇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這才剛剛開始，若是現在她便撐不住了，之後該怎麼打下去？
她撐不了也得撐。
“戰場清理的結果如何，你們可是發現了些什麼異常？”她一邊吸收著法器中的神魂之力，一邊說著。
葉淮他們過來時的舉動，她也注意到了一些。
“確實有異常。”葉淮稍稍抿唇，“戰死的那些修士的屍身少了，並且少了不少。”
“屍身少了？”她的眼中閃過詫異。
“我們懷疑是那邪修將屍身帶走了。”梅玫開口，“卻不清楚那邪修為何要將屍身帶走。”
“與邪修粘上關系的總歸不是什麼好事，指不定又在憋著什麼壞。”朱畫喬撇撇嘴。
“而且那邪修逃走的時候，我們也沒見他身上有什麼屍體啊。”江初摸著下巴，“若屍體是他帶走的，會藏在何處呢？”
“說不定是那邪修當場便毀屍滅跡了，像是那群邪修會做出來的事。”陳舟行滿臉憎惡。
沈桑若和在場的眾人還在思索少的那些屍身去了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