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聽見天機閣主悲愴到近乎絕望的低聲喃喃：“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他們從未聽過天機閣主這般絕望的聲音，連他們的胸口都好似被巨石壓住，無法喘息。
“修真界，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他死死咬著牙，身體被推演天機反噬嚴重，五髒六腑像是被攪碎了一般，耳朵幾乎已經快聽不見周圍的聲音。
天機閣主第一次對自己卜卦的結果產生了懷疑。
眾人雖不知曉他到底推演出了什麼，但聽到他的話，心中便已經涼了一大半。
估計推演出來的不是什麼好結果。
難道那群邪修還是得逞了？修真界還是敗了？
屋內氣氛壓抑得可怕，方才得知摧毀陰世界邪修便能消失時有多欣喜，此刻他們便有多麼難受。
像是被澆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心情從山巔跌落谷底，如此落差，使眾人心中的負面情緒更加肆意蔓延。
“天機閣主推演出了什麼？”
隱約間聽見了沈桑若的話，天機閣主這才從那絕望中稍稍回過神來。
眼前站著的，都是為了修真界浴血奮戰之人。
從陣法到邪物，他們付出了那麼，犧牲了那麼多人，隻為從那群邪修手下將修真界保下來。
才因他上一次卜卦的結果而升起勝利的希望。
此刻讓他如何忍心，將他推演的結果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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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閣主隻覺得眼眶酸澀無比，深吸一口氣，還是選擇將結果說出來。
“修真界的未來很黑，被一片黑暗籠罩，黑暗之下，是一片人間煉獄。”
天機閣主極力描述他從卦象中看到的畫面。
他從未看到過那樣的修真界，到處都彌漫著生命腐爛的氣息，用血流成河與至暗時刻來形容也不為過。
“……站在這裡的人，都身死或是重傷，修真界中將再無生機。”這一句話，天機閣主說得極為艱難。
實在不忍告訴身前這些人，他們未來會是這般結局。
“最後，我看到一群邪修站在無數屍體上，肆意笑著，笑得瘋狂。”
第524章 再次卜卦
天機閣主如何能想到，自己推演出來的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修真界還是敗了，站到最後的還是那群邪修。
連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處出了問題，才會讓那群邪修的陰謀得逞。
並且天機閣主說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逃不過身死或是重傷的命運。
眾人面面相覷，不自覺皺起眉來，神情變得愈發凝重。
對於天機閣主的能力，他們自是認可的，卜卦出錯的可能微乎其微。
看著此刻還好好站在此處的其他人，如何能聯想到他們身死或是重傷的結局？
這樣的結局，於他們而言，何等悲愴。
“不是說邪不勝正嗎？為何會是這樣的結局？”有人小聲嘟囔著。
屋內的氣氛因為天機閣主的把那些話，變得愈發壓抑。
沉悶得他們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
“隻希望到時候身死的是我們這些老東西，讓這些小輩還能多展現一番風採。”江聞勝出聲道。
“瞧著我們如今這年輕一輩當真是個個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這些小東西死在我們這些老東西前面，那可真就太可惜了。”
江聞勝說著，還拍了拍身邊的江初。
“還是要老東西和小東西一起活著，那才是最好的結果。”江初反手錘了錘自家老爹。
父子倆一唱一和，一番打趣的話，讓屋內的氣氛稍微緩和。
江聞勝說的，又何嘗不是他們這些長輩心中的想法。
若是可以，他們當然更願意這些小輩能有一線生機。
可在場眾人心裡都清楚，既已是邪修笑到了最後，身死和重傷又有何區別。
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罷了。
沈桑若輕輕抿唇，仔細地、反復地思索著天機閣主剛才的幾句話。
“天機閣主看到了那群邪修來到了修真界？”她定定出聲，找到了關鍵點。
“是。”天機閣主依舊沉浸在絕望的情緒中，聲音都在顫抖。
“可那群邪修不是被困在陰世界裡了？難道他們後來又找到了重新開啟兩個世界間通道的方法？”長離仙君聲音思索。
可天機閣主隻能從卦象中看到那短暫的一個片段，隻能看到修真界籠罩在一片名為絕望的厚重陰雲中。
可以推測，應該是在修真界徹底崩塌前的一段時間，最多不過幾日，修真界便會失去最後一點生機，成為一個死寂的世界。
其餘的，他一概不知。
背後牽扯到的因果實在太龐大了，能看到這些畫面已經讓他的身體到了極限。
“那我們是否能夠快些將陰陽雙生花找到並摧毀，在邪修行動之前，先將他們給解決掉？”
“隻要我們動作快一些，萬一呢？”
眾人沉寂了一段時間，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後，又開始不斷討論著，可能可行的應對策略。
但天機閣主預測是未來一定會發生事，命運的走向便已注定那樣。
這條軌跡，無論如何都無法更改。
說不定他們如今做的每一個動作，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已經設定好的軌跡。
他們所做的那些，自然也無法做到改變命運。
不論他們怎麼樣，最終走向的都是一條死路。
“不行，我再試試，興許是我推演錯了。”天機閣主愣愣搖著頭。
聽力漸失，導致他現在幾乎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
“對，一定是我算錯了，我再算一遍，再算一遍！”
天機閣主從未如此懷疑過自己的能力，喃喃著，重新拿起龜殼，運轉靈力。
見天機閣主再次開始卜卦，屋內又安靜下來，目光一動不動，屏住呼吸，緊緊著那龜殼。
他們也不願接受這樣的結局，隻希望剛才當真是天機閣主出了錯。
哪怕是能多找到一線的生機，對於他們，對於整個修真界來說，也是好的。
隻要不是完全的黑暗，都還有希望。
天機閣主的身體因為天譴已經透支，此刻是硬撐著進行第二次卜卦，過程變得極為艱難。
比上一次卜卦耗費的時間多了一倍，天色也從昏暗到了天邊泛起魚肚白。
過了整整一夜，在場所有人沒有一個有困意，精神異常緊繃，就這樣守了一夜，等待著天機閣主第二次卜卦的結果。
可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這次天機閣主看到的卦象和第一次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兩次的結果都是如此，說明這幾乎已經是注定了的結果，根本不是什麼天機閣主推演出錯。
此時天機閣主已是連話都說不出來，天譴將他的語言能力剝奪，他隻能不斷搖著頭。
紅著的眼眶中蓄滿了淚水，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崩潰。
這樣的結果，讓屋內又陷入了一片死寂，比之前還要令人難捱，也再沒有人站出來活躍氣氛。
氣氛太過沉重。
天機閣主張著嘴，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還要將那沾滿血跡的龜殼拿起。
隻有巴掌大的龜殼此刻在他手中好似有千斤重，拿起，又從他虛弱無力的手中滑落。
如此重復數次，天機閣主才將那龜殼握在手中。
他不願相信修真界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一次，他拼上性命也要推演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拜託了，一定要讓他推演出新的東西。
天機閣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都在顫抖。
其他人都是通過他的描述得知的結局，遠遠沒有他“親眼”看到那些畫面帶來的衝擊力大。
猶如真切地處在不知多久後的那場浩劫中，看著修真界一點一點淪陷。
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那一種絕望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天機閣主深呼吸著，每呼吸一口，他的肺都猶如針扎一般疼痛。
要靠在身後的座椅上，才能支撐著他的身體。
對於屋內的眾人來說，等待的過程無比煎熬，和度秒如年沒有區別。
恨不得撥動時空，好讓時間走得快一些。
太陽從天邊升起，到又從天邊落下，天色又一次暗了下來。
天機閣主也終於將最後三枚銅錢搖出。
可誰都能看出，這次銅錢分布的位置，和前面兩次幾乎一模一樣。
第525章 黑暗中的一點火光
心中已然知道這次卜卦會是怎樣的結果。
經過一日多的時間，他們幾乎已經接受了修真界最後的結果。
代表著希望的火光一點一點消失，被天機閣主口中那無盡的黑暗掩蓋。
可天機閣主卻好似不知道那銅錢一模一樣一般，仍舊固執地探出身子，查看著卦象。
因為身上沒力氣，他兩手撐在桌上，感知力下降，頭幾乎都要貼在桌面上，才能將那卦象看清。
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將那卦象解了無數次。
每次得到那個相同的結果，都會將一切推倒重來，好似不解出他想要的結果，便誓不罷休。
天機閣主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已經撐不住他再卜一卦。
所以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他必須在這次推演裡，找到一些新的東西。
哪怕是結局依舊注定，能為修真界提供一些新的線索也是好的，也能讓他們有些防範。
說不定便能改變修真界的命運呢？
最是相信命運注定的天機閣主在這一刻也開始幻想著，或許能夠改變那已經注定的命運。
一定還有什麼是他遺漏了的！
他不斷在心裡重復著這句話，一次次掃過那些銅錢，解卦。
可他感覺已經快到他生命的盡頭，依舊沒有看到任何新的東西，也沒找到相關的線索。
心中不由得慌亂起來，他自推演出自己命運的那一刻起，便開始等待著自己死期的到來，盼著自己能夠解脫。
可真到了這一刻，他卻希望他能再活久一點，能夠撐到他解出來新的東西。
此刻不僅是絕望，更是多了一股無助。
若不能如此，隻怕是他死也不會瞑目！
到最後，眾人甚至看到天機閣主強行睜開了他已經瞎了的眼睛，眼中一片血紅，拼了命地想要將那卦象看得更清楚一點，更仔細一點。
屋內燈光昏暗，眾人卻能清晰地看到，隨著天機閣主看卦象的動作，眼中不斷流出兩行血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