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若唇角的弧度愈發大，麻溜地將神魂之力收回，爽快到男孩都沒反應過來。
隱隱有一種自己像一隻迷路的羔羊，誤入了她的陷阱的感覺。
可即便如此，他也隻能選擇前者，絕不能讓那個女修查到他的秘密！
男孩心中鬱悶極了，被沈桑若提到許大娘的面前。
她好整以暇道：“開始吧。”
男孩將頭偏到一邊，不想看著許大娘，聲如細蚊，“對不起。”
連嘴唇幾乎都沒怎麼動，語速快到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看得出來，他很不情願。
沈桑若可不會讓他這樣糊弄過去，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
“沒吃飯嗎，聲音這麼小？誰教你這樣道歉的？看著許大娘，態度要誠懇。”
“重來。”
男孩舔了舔尖牙，身上的戾氣頓時溢出來。
讓他道歉已是極限，竟還想要他好好道歉？
“你別太過分！”
“我過分了又如何？”沈桑若挑眉。
狼崽子嗚咽呲牙得再厲害，也不過是崽子，更何況還是落到她手裡的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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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耐催促，壓低的聲音充滿了威脅的味道，“搞快點。”
“你！”
一番僵持之下，最終還是隻有男孩妥協。
按照沈桑若的要求，直視許大娘，聲音洪亮道：“對、不、起！”
眼中沒有一點光亮，像是一個被操縱的提線木偶。
說完後，回頭，以一種極為幽怨的死魚眼看著她。
仿佛在說：你現在開心了吧！你滿意了吧！
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體現著他的咬牙切齒。
男孩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極度憋屈。
卻也隻能在心裡安慰自己，總有一日他會將他們都殺了！
“不錯，接下來幾戶人家也要按照這個標準來。”她甩出這樣一句話，告別了許大娘，又朝著下一家走去。
“你還想讓我給他們全部都道歉？”男孩的聲音都拔高了幾個調。
連他都有些恍惚他到這個村子來是要做什麼的，誰還記得最開始，他的目的是想將村子裡的人連同沈桑若一起殺了。
再不濟也能被他們抓住處死，丟了這條爛命。
結果現在他卻在這裡不停和別人道歉，還試圖將他改造成一個“好孩子”？
男孩後知後覺，心裡更加憋屈了。
他這是在幹什麼？
但沈桑若可不管他在想什麼，想幹什麼，拎著人就往下一戶人家走。
再又男孩挨了無數個巴掌，經歷一番拉扯後，最後又以她用神魂之力威脅，男孩咬牙妥協，並且道歉結尾。
男孩的神情逐漸變得古怪，沉思的神色中透著一股深思。
他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臉，感受著臉上那殘餘的，要烙刻進他骨血的溫度。
腦海裡的那些聲音被打得零碎，他的心裡難得的平靜。
他知道，這是女修巴掌中蘊含的那股特殊力量的效果。
男孩微不可查地嘆息了一聲，至少，至少不算毫無收獲。
被沈桑若拎著繼續去下一家。
剩下的人家皆是如此，沈桑若甚至都已經總結出了一套流程，男孩至少要挨她十幾巴掌，直到她用神魂之力查他身份才會妥協。
到了後面，甚至她的神魂之力才剛探入，他便直接妥協了。
第511章 你當如何待我？
就像是早就想好了，他該在這個環節這樣做一樣，一次次的道歉也越來越熟練。
沈桑若的直覺告訴她此事不對勁，眯了眯眼眸。
“你小子，不會是故意來騙巴掌的吧？”
後面神魂之力搜查、道歉什麼的都不重要，都是走個流程。
隻有前面的那幾十巴掌，他一掌都不願少挨。
甚至還會故意說一些要殺了她之類的話來激怒她，以此得到更多的巴掌。
想到這裡，沈桑若的神情也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她不會還沒將男孩改造好，又給人打出另外一種毛病來了吧？
這種毛病常見於夔牛、麒琰等身上。
可出現在男孩身上，她隻覺得兩眼一黑。
男孩不知道她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眼神。
總之是讓他很不舒服的眼神，肯定不是什麼好眼神。
男孩冷哼一聲，“我瘋了才會想要被你扇，你的巴掌是什麼人人都求著想要的好東西嗎？”
“你扇我的沒一巴掌，帶給我的每一份屈辱，我都會記得，將來定會百倍奉還在你身上！”
“我一定會殺了你！”
男孩一如既往地叫囂著。
沈桑若斂去了眼底的神情，在心裡思索著，往後還是莫要扇男孩巴掌了。
不然她感覺男孩當真要朝著一個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片刻後，她又對著男孩道：“殺了我？別忘了我對你說過什麼。”
“若是在我離開之前還不能知道你的身份，我便會直接殺了你。”
她神色淡然，一字一句開口，“你隻會死在我前面。”
沈桑若以為男孩會繼續同她叫囂，卻不想男孩沉默良久後，忽然來了一句：
“你什麼時候離開？”
“傷勢愈合便離開，沒有兩日了，你最好想清楚。”她如實說出，也是想給男孩一個具體的時間概念。
而且她也快將逆轉時空法術全部想起來了。
男孩沉默，沒有再說話。
接下來幾日，沈桑若每日的安排便是，對男孩進行思想教育，回想逆轉時空的法術，養好自己的身體。
她沒有再抽男孩巴掌，但神魂之力的幹擾沒有改變，隻是為了防止壞事，將巴掌這個步驟省去罷了。
男孩剛開始還有些不適應，心頭莫名升起一股煩躁。
其實也不算莫名，主要是腦海裡那些聲音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體驗過安寧與正常的人，如何還願意再次回到黑暗之中？
但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將他的心緒安撫下來，男孩的煩躁也逐漸平息。
他倒也沒有什麼受虐傾向，隻是貪婪地想要那片刻的寧靜罷了。
可若是那女修離開了呢？他之後該怎麼辦？
男孩不自覺想到了這裡，反應過來自己在想什麼，又自嘲地笑了。
那個時候他已經被她殺了，他還能怎麼辦？
思緒頓住，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事。
時間一日一日過去，男孩依舊沒有松口的打算。
沈桑若也不糾結，到時候也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
身體已經愈合得差不多，逆轉時空的法術也剩下了最後一部分。
估計今日之內便能回到正確的時空。
她提醒男孩，“我今日之內便會離開，你還有最後幾個時辰的思考時間。”
算算時間，她也在這個時空裡待了快七日了，這七日太長了，如今還不知她回到那邊後會是何等情況。
但她心裡也清楚，莫說是七日，隻需要給那邪物一個呼吸的時間，要她的命都和玩兒一樣輕松。
她已然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大不了便是成為孤魂野鬼，好在她的神魂足夠強大，在離體後也不會處於混沌狀態。
之後借一下她師尊和青鸞仙姬的涅槃之力，重塑一下肉身也不是不行。
相比之下，她更擔心其他人。
沈桑若思考得太入神，連男孩的回應都沒有注意到。
臨近回到未來，那些不得不被她暫且擱置的麻煩又重新將她包裹。
兩相比較，男孩的事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他的答案左不過也是想殺了她之類的話，這小孩的脾氣不是一般的犟，她聽不聽都一樣。
男孩說的話也的確和她想的沒有差別。
但這種被忽略的感覺，也讓男孩心中莫名不爽，還有一種他也不知為何會出現的不安。
他能感覺到，那女修身上的氣質和之前完全不同，之前她是比較輕快的，可現在卻變得嚴肅無比，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
這樣的變化，讓男孩隱隱覺得，接下來在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不止是離開村子這麼簡單。
“行啊，那你便殺了我，就當是為民除害了，你們這些人最喜歡做的不就是這樣的事嗎？”
“你說的沒錯。”沈桑若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
隨後又帶著男孩去找許大娘他們告別，畢竟這個時空的她也該離開村子了。
聽著她與村民們告別的話，男孩一顆心愈發控制不住往下墜，心中異樣的感覺來得更加強烈。
連臉上的神情都控制不住，表情比之前在茅房裡燻了整整一天後還臭。
最後，沈桑若帶著男孩再次回到房間中。
男孩開口詢問：“你要走了嗎？”
“你不如問‘我要死了嗎’？”她回答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這不是還有一個人沒有處理嗎？處理完再走。”
男孩極其陰冷地笑了一聲，一副他就知道的神情。
“還沒想好的話，接下來我便該送你上路了。”她轉身面對男孩。
居高臨下，低頭俯視，除了面對小孩時，成人身高帶來的天然的壓迫感外，還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股強勢的氣質。
男孩知道，她這樣的神情便不是在同他玩笑了，她真的要同他動手了。
男孩沉默著，心裡不知道再想什麼。
片刻後，終於開了口，“若我生來便罪無可恕，天生壞種，注定與邪惡為伴，你會如何待我？”
“正邪不兩立，我會殺了你。”她語氣認真，
“……你怎麼不和之前一樣，說那些我還有救之類的話了？果然是虛偽。”
“若那些惡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是強加於我身，你又當如何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