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許大娘撿回來的那可憐孩兒嗎？怎麼弄成這樣子了？”
“瞧那臉腫的，太嚇人了，莫不是被燒斷的房梁給砸了？”
正在尋找男孩的許大娘面露欣喜，“多謝仙子將他救下，這孩子大半夜不睡覺就知道瞎跑，沒被火燒死當真是他命大。”
所有人都以為男孩是她在提人的過程中救出來的，沒有一個人想到他就是那個放火的人。
許大娘上前，想接過她手裡的男孩，為他查看傷勢。
“本來身上就沒多少肉，又受了這樣重的傷，這可如何養得回來？”
“正好也沒有名字，不如就取名叫狗剩，賤名好養活。”
許大娘一如既往地絮絮叨叨。
隻是男孩聽到那狗剩黑了臉，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許大娘。
“咋啦這是，咋這樣瞪著我？”
沈桑若幽幽嘆了口氣，攔住上前的許大娘。
“許大娘，他不是亂跑進了火場。”頓了頓又繼續道，“放火的人就是他。”
第506章 放火將他們腦子燒壞了？
“啥？你說啥？”許大娘仿佛耳朵出了問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沈桑若也看得出來，許大娘當真挺憐愛這個瘦的跟小雞仔一般的男孩。
不止是許大娘，連周圍其他的村民也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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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是他呢，他一個小娃娃，這……”
誰都想不到一個幾歲的孩子能夠壞到這種程度。
“你自己說。”沈桑若抖了抖手裡的“小雞仔”，壓低聲音警告道：“別逼我扇你。”
男孩冷笑一聲，面上是和從前乖巧惹人憐完全不同的惡毒。
這樣的神情出現在一個處於最該天真無邪的年齡階段的小孩身上，很難形容那種感覺。
許大娘要上前詢問的動作立馬頓住了，到了這裡，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
“是，就是我做的，你們想如何？殺了我啊！”男孩語氣極為挑釁與猖狂。
像是篤定了他們不會殺他，又像是根本就不怕死，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像你這樣普度眾生的爛好心仙子，也會殺人嗎？你敢殺了我嗎？像你這樣的人，何等重視自己的名聲，殺了我，你的名聲可就毀了！”
男孩被她拎著，沈桑若雖不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卻也能從他嘲諷的語氣中想象一二。
普度眾生？爛好心？
沈桑若挑了挑眉，沒想到這兩個詞還能出現在她的身上。
男孩說的，應該是她為了護住這個村子的人，與妖獸殊死搏鬥的事。
好端端的修士，為了一群凡人將自己弄成這樣，在男孩的眼裡，可不就是愚蠢的爛好心嗎？
一句怕名聲毀了，又是拐著彎地罵她虛偽。
“方才那般氣憤，不就是想殺了我嗎？怎麼，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不敢了？又要裝你那悲天憫人的仙子了？”
似乎是前幾天裝乖實在是給男孩憋壞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純恨戰士，對著她瘋狂攻擊。
相較於男孩歇斯底裡的咆哮，沈桑若反而勾起了一抹笑，語氣也變得更加平靜，“我隻能說，你對我的誤解很深。”
“小孩家家，也不知從何處來的這麼多恨意，你很有故事嗎，說來聽聽？”
“你都說我是悲天憫人的仙子了，說不定我還能為你指點迷津，化去你身上那股怨氣，你覺得如何？”
男孩當然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從她給他那結實的一巴掌便能看出來。
那巴掌的溫度現在都還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裡，像是穿過了身體，烙刻在了他的神魂上。
可他卻不明白，明明她在出門前眼中的殺意那樣洶湧，現在她為何又突然改變了態度。
從她那語氣來看，似乎沒那麼想殺他了。
男孩摸不清她心裡在想什麼東西。
但他知道，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村子裡面的人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哎喲，這孩子，從前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內心竟然扭曲到了這種地步，可憐，太可憐了。”
“我知道，那種心裡不平衡的人受到刺激，都是會想要出來報復旁人的，他一定是見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太幸福了，這才接受不了。”
“好好一個孩子，結果變成了這個性子，就是被他爹娘給毀了，太可憐了。”
村民們的聲音充滿了憐憫，對著他都是一套絲滑的搖頭嘆氣小連招。
男孩：……？
合理懷疑是不是他放的火把這群人的腦子給燒壞了。
他要殺他們，他們卻隻覺得他可憐？
有病吧？
男孩正在頭腦風暴中，以他的思維，根本不能理解村民們的做法。
而村民們還在就此事發表自己的意見。
“棍棒底下出孝子，就算是再爛的性子，交到我的手裡，我保證不出一年絕對能將他掰回來！”
“還好今日這火沒燒死人，傷的人也是輕傷，不然可就真保不住你了，是該好好管教管教。”
“唉，可能他爹娘從前也沒有教過他什麼是是非對錯吧，唉，太可憐了。”
男孩：……
“喂，你們難道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他可是將我們這麼多戶人的房子都燒了！”一道語氣不善的聲音響起，與其他村民截然不同。
不知為何，男孩的心裡竟然生出一抹期待與緊張，終於有一個正常人了！
其他人的聲音也停下，獨留下那人開口：“要我說，就應該讓人將我們的房子都修好！把臉上的傷養好的就立即去修，不準旁人幫他！”
還有一眾村民附和：“對對對，是該這樣。”
男孩：……
他錯了，那女修不是爛好心，這個村子裡面的人才是真正的爛好心！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咱們也不能慣著他，就應該按我說的，將他丟到糞坑裡三天三夜，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還是等他養好之後，將他送去官府吧。”
村民們還在說著，男孩面上已是一片死寂，已對他們不抱任何期待，沒有任何聽下去的欲望。
沈桑若明顯感覺到手裡提著的“小雞仔”一下就衰頹下去，變得滄桑起來。
“怎麼，他們不殺你，你還不樂意了？”她笑著開口。
她當初會選擇救下這個村子裡的人，也是因為這個村子民風淳樸。
而且還是一個小孩，他們對於小孩子會更加包容，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更不願意毀了他的一生。
害，誰家還沒有個熊孩子呢？
他那些打打殺殺的話，也被他們當做童言無忌，該罰罰，罰了便過去了。
“不殺我最好，若是被他們殺了，我還如何去殺其他人？”
終究還是小孩，即便他再如何偽裝，沈桑若還是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真的嗎？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想死呢？”
“你知道什麼？你根本不懂，與你有何幹系？”
“那些蠢人，竟然還為我開脫，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我就是單純地想將他們殺了！”
隻有殺人，他的心中才會覺得痛快。
“是嗎？那為何許大娘會大半夜不睡覺，從外面回來？”
正好躲過了那場火。
“她運氣好，她命大，誰知道她怎麼想的。”
第507章 死豬不怕開水燙？那她拿火燒
提到此事，男孩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沈桑若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道：“許大娘為何會半夜離開，問一問便知了。”
男孩故作坦然，手上還是不自覺握緊。
她開口詢問許大娘。
許大娘如實回答，目光時不時瞥過男孩，聲音糾結，“他忽然說身上疼得受不了，將我叫醒，讓我去給他找止疼的藥。”
此刻許大娘手中都還握著剛從那個半吊子村醫手裡拿到的止疼藥。
從得知是男孩放的火的那一刻，許大娘便猜想到了他可能是故意將她支開。
“還算是有點良心，許大娘照顧了他那麼久，至少知道將許大娘排除，懂得感恩，我看也算是個可塑之才，經過我一番棍棒教育，必定能改正。”
不少村民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欣慰。
男孩：……
他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不是想要殺了所有人嗎，為何又要救下許大娘？小朋友，你有點心口不一哦，你的心黑得還不夠純。”
她饒有趣味地將男孩提到自己的面前，直直盯著男孩的眼睛。
一雙澄澈清明的眼睛，好似要將男孩的心都盯穿一般。
男孩像是被她的目光灼燒到，不自然偏開頭，冷哼一聲道：“呵，我若是不將她支出去，我如何去放火？”
“你與我不是一類人，少拿你的思維來揣測我的想法。”
“火是我放的，你們想將我怎麼樣，趕緊的！”男孩急不可耐催促。
心中也明白，那群人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這次估計是不會將他怎麼樣了。
白費了他一番功夫。
沈桑若卻不急著處置男孩，而是不緊不慢說著：“我一開始確實覺得你沒救了，但現在看來，你也不算無可救藥。”
在看到許大娘的那一刻，她便猜到了是男孩將她支走。
這也是她後面態度改變的原因。
再加上村民們也沒有要將他直接處死，她自然也沒有殺了他的道理。
男孩聽了她的話，臉上終於多了些反應，瞪大的眼睛裡透著一股極為復雜的情緒。
驚訝，懊惱，後悔……等等，都匯聚於他小小的眼瞳中。
他沒想到，沈桑若不殺他的理由竟然是因為這個。
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多事了，若他不多此一舉，隻怕是此刻已經如願了！
男孩胸口上下起伏著，恨不得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他為何要腦子一抽，去管那個婦人的死活？
若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定會讓那婦人燒死在火場裡！
可他已經做了，沒有重來的機會，他也不知他當時為何會支開那婦人。
他倒是成了他自己口中的爛好心了。
呵，可笑！
男孩的心裡鬱悶極了。
村民們也商討好了對男孩的處置，暫且將他交由沈桑若處理。
對此，男孩表示非常不屑，不覺得沈桑若能對他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