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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獄級冷宮求生指南 4725 2025-06-30 15:05:36

「那我們S了,是不是也能回家?」


「你不能S,我想你活著。」


 


我躺在地上,伸長手握著沈確的指尖。


 


他回握著我的,手心有那麼一點兒溫度。


 


還好有那麼一點兒溫度,讓我足以撐過凜冬。


 


17


 


他們是讓我們變成聽話的狗。


 


想讓我們成為行屍走肉,並非真正的屍體。


 


因此,晾了我們兩三天之後,冷宮又恢復了本來的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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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冷宮裡隻有十一個人了。


 


皇帝照舊在翻牌子。


 


這次,皇帝玩兒的花樣很花。


 


他同時翻了兩個人,正是我和沈確。


 


去寢宮的路上我暗罵:


 


「個老東西,最好直接馬上風,姐們兒也算懲惡揚善了!」


 


沈確緊抿著唇不說話。


 


我偷偷扯了扯他的手。


 


「不怕,等會兒我罩著你。」


 


沈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反握住我的手。


 


我低頭看,我們兩個人的手都在抖。


 


但因為緊握在一起,看不出來究竟是誰在抖。


 


18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和沈確一起跪下來,齊聲跪拜。


 


皇帝不知在做什麼,並沒有喊我們起來,


 


我們自然也不敢動,隻俯身低頭,靜靜等待命運的安排。


 


毫無預兆地,我被人揪著頭發拉起來,面朝下狠狠按在桌子上。


 


雙手被反鉗在背後。


 


我的力氣跟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我大聲地叫,用力地掙扎,


 


狗皇帝將我摔到地上,去取桌上的蠟燭。


 


他獰笑著靠近。


 


我感覺我身上有液體一滴滴落下。


 


那些鮮紅的,不是蠟油,分明,分明就是我的血。


 


我瘋狂扭頭的間隙看到了沈確,他目眦欲裂般看著這裡。


 


我的心疼得快碎了。


 


我輕聲比著口型。


 


「別過來,別過來,別過來……」


 


19


 


沈確還是過來了。


 


他瘋了一般撲過來,用身體擋住我。


 


蠟燭被撞翻,蠟油落在他的肩上。


 


一滴滴烙出滾燙的印,我聞見焦味。


 


他傻得天真,傻得可笑,他把自己搭進去了。


 


「你倒是講義氣。」


 


狗皇帝松開了我。


 


將剛才實施在我身上的那些悉數強加到了沈確身上。


 


他強迫沈確當著我的面和他擁抱,讓他自己脫下衣服。


 


我看到沈確傷痕累累的背,淺淺的胸口,深深的心。


 


那樣美麗的皮囊,那樣破碎的靈魂。


 


恍惚間,我似乎變成了沈確,我和他緊緊相依。


 


一樣疼,一樣苦,一樣恨,一樣骯髒,一樣絕望。


 


沈確也被破布一樣丟回了冷宮。


 


他眼裡沒了光彩。


 


我記得第一次見他,沈確在球場上打球。


 


春日的風拂過他的發梢,他笑著跳著,燦爛得像是太陽。


 


然而,太陽終歸是要落山的。


 


夜晚,我把沈確摟在懷裡,沈確叫我。


 


「夏夏。」


 


我「嗯」了一聲,下巴磕在他的發頂。


 


「我要出去。」


 


我茫然地瞪大眼睛,卻隻能看到無邊黑暗,今晚沒有月亮,甚至沒有星星。


 


「去哪兒?我們能去哪兒?」


 


「出去。」


 


沈確說:「哪兒都行,我要出去。」


 


20


 


沈確也發燒了,我用喬望當時的方法向侍衛討了一碗藥。


 


又借口睡不著問他們要了副安神藥。


 


也許是藥來得及時,也許是沈確求生意識足夠強。


 


總之他退了燒,活了過來。


 


我們決定再次計劃出逃。


 


這一次也許不是為了活。


 


隻是S,我們也不想S在這裡。


 


皇宮布局圖已經被我們看過的人深深地記在腦子裡。


 


因為這就是命,記不住也要記。


 


冷宮裡看過地圖的人S的S瞎的瞎,現在隻有我、沈確、時曼清楚路線。


 


我們將所有同學召集到一起。


 


跟他們講述本次全體嫔妃出逃計劃。


 


「機會隻有一次,我們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的後果是什麼大家都很清楚。」


 


夜裡,一個瘦弱的身影從床上爬起來。


 


她連鞋都沒穿,靜悄悄地下了床,慢慢地往門口走去。


 


她出了門,沒做停留,腳步急促地向侍衛值夜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要靠近那扇門時,突然被人蒙了頭捂了嘴。


 


侍衛察覺到動靜回頭,卻隻看到院裡被冷風卷起的樹葉。


 


他搔搔頭,接著打盹兒去了。


 


21


 


時曼把人松開,嘴巴用抹布堵住。


 


憤憤道:「她就是想去告狀,之前我就看到她跟侍衛暗中打招呼。」


 


這個女生是誰?我回頭看沈確。


 


他虛弱著聲音說:


 


「李倩。」


 


從小到大,班裡總有那麼一些人,


 


他們學習一般,長相一般,名字一般,性格一般,放個假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從不參加班裡任何集體活動,和每個人都關系平平。


 


李倩就是這樣的人,我甚至努力想了想,才想起她的名字。


 


「怎麼會?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倩嗚嗚著想說什麼,時曼捏著她的下巴警告:


 


「等下我讓你說話,你要是敢大喊大叫引來侍衛,我第一個弄S你,然後再去S。」


 


李倩嚇得狂點頭,淚水甩滿了臉。


 


嘴巴被放開,李倩狂喘幾口氣之後,看著我說。


 


「我們逃不出去的,這裡看管得這麼森嚴,沒有人能逃出去。」


 


「留在這兒不好嗎?隻要我們肯聽話,他們就會給我們吃的,之前不是一直挺好的嗎?你們為什麼非要整蛾子,就是不肯聽話呢?」


 


之前挺好?


 


哪裡好?


 


對誰好?


 


許欣然嗎?方一多嗎?還是喬望和肖清華?或是S不瞑目的那些同學?


 


我們隻是僥幸從虎口脫險,活了下來。


 


難道曾經經歷的那些苦難就要被美化,就要被掩埋,就要當做不復存在了嗎?


 


何況我們從未踏出深淵。


 


我們如履薄冰,有一步行差,就會萬劫不復。


 


「不,我要出去。」


 


我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


 


「我們要出去,你不想出去可以留在這兒。」


 


李倩突然疾言厲色地起來:


 


「你太天真了吧方覺夏,就算我不出去,你們的事情一旦敗露,不還是會連累到我嗎?你踏馬的憑什麼把風險分擔到我頭上?!」


 


「再說了,你以為出了宮牆就成功了嗎?不可能的。我們注定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裡!」


 


她的聲音越來越大,時曼怕驚動侍衛,重新堵住了她的嘴巴。


 


她拍了拍我的肩:「李倩就是個瘋子,你別往心裡去。」


 


我搖搖頭,這裡每一個人慢慢都會變成瘋子。


 


22


 


我喪失了逃出去的勇氣。


 


李倩說得對,逃出去又怎麼樣呢?


 


冷宮外面是什麼?是城牆,城牆外面又是什麼,是天下。


 


而天下又是誰的天下?是皇帝的天下。


 


是了,隻要有皇權覆蓋的地方都是冷宮,去哪裡都一樣。


 


都一樣,我們永遠逃不出去了。


 


不如我們聽話算了,好好聽皇帝的話,做一個聽話的奴婢,聽話的嫔妃,聽話的玩偶。


 


皇帝開心時賞,煩悶時罰,憤怒時S。


 


不要掙扎了,蝼蟻活不過冬天。


 


我開始絕食。


 


實際上我也沒有絕食。


 


我隻是食欲不振,食物吃到嘴巴裡沒味道。


 


說到這兒想笑。


 


一堆土豆兒,食欲再振吃到嘴裡照樣沒味道。


 


我躺在冷宮石階上曬太陽,閉上眼睛感受一點兒都不暖和的陽光。


 


怎麼冷宮哪兒都冷,連陽光也一樣。


 


沈確在我身邊坐下。


 


她的臉又瘦了一圈,胸都快瘦沒了,我感到悲傷。


 


沈確說:「你還出去嗎?」


 


我喃喃道:「我出不去了。」


 


沈確苦笑,我向他道歉。


 


「對不起,我出不去了。」


 


23


 


時曼打了我一頓,


 


自己也摔倒在了地上,她的傷口還沒好,


 


幸好現在是冬天,如果是夏天要沒命了。


 


時曼趴在地上罵我,因為她說坐著屁股疼。


 


「方覺夏你個小沒良心的,我們出去哪兒是自己出去啊?!我們還要帶著其他同學一起出去。」


 


「喬望他們到S都沒有走出宮牆,我們要為他們引路,不能讓他們S了還留在這裡。」


 


「我不怕S,我怕S了也走不出去,我怕,我好怕……」


 


我仰面躺在地上,突然想起許欣然臨走前的口型。


 


她說:「帶我回家。」


 


帶我回家。


 


我去找了李倩。


 


她被五花大綁堵著嘴坐在地上。


 


我走過去,幫她解開繩子,順勢坐在她面前。


 


李倩也冷靜了很多,安靜地對我怒目而視。


 


我說:「如果我能保證你的安全,你願意出去嗎?」


 


24


 


第二天夜晚,我們召開「眾嫔妃出逃計劃最終版」會議。


 


出席人員是包括李倩在內的所有人員。


 


我們開誠布公了這次計劃。


 


宮院戒備森嚴,但並非鐵板一塊。


 


在侍衛交班時間,制造亂局,就有機會逃出去。


 


而所謂的亂局就是火燒昭陽殿。


 


時曼和沈確主動要求去放火,被我一票否決。


 


「你們兩個人加起來拼不成一個完整的人,到時候火沒放成,自己先寄了怎麼辦?還是我去吧。」


 


深夜,沈確緊緊地抱著我,我能清晰地聽到他心髒跳動的聲音,這讓我莫名安心很多,


 


我們就這樣緊緊相擁,直到分開,也沒再多說什麼。


 


時曼叮囑我:「一旦放火成功,千萬不要逗留,我們會在最後一道宮牆處等著你。」


 


我笑著點點頭,轉身去了昭陽殿。


 


對於我的主動觐見,皇帝表示非常受用,當即龍顏大悅。


 


我躺在皇帝懷裡,伸出食指在他胸口處戳了戳,模仿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蘇妲己。


 


「陛下,如此良辰美景,我們是不是應該喝點兒小酒啊?」


 


皇帝哈哈一笑,應了。


 


我從床上爬下去倒酒,將藏在頭發上良久的安神藥包拿下來,加進了酒裡。


 


深夜,醜時,宮中太監大喊。


 


「走水了!昭陽殿走水了!!!」


 


睡得正酣的皇帝從夢中驚醒。


 


他慌忙起身,卻見我拿著簪子,微笑著坐在床頭。


 


沒等他反應,我舉著簪子扎了進去。


 


事實總和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簪子根本扎不透狗皇帝的胸膛。


 


那一刻,我大概明白方一多刺S失敗時有多絕望。


 


狗皇帝狠狠將我摔到地上,雙目赤紅地來掐我的脖子。


 


簪子被甩到了一邊,距我很遠,根本夠不到。


 


窒息感越來越強烈,眼前紅光漫天,太好了,火勢越來越大了。


 


狗皇帝慌了神,沒工夫S我了,準備逃跑。


 


我不知怎麼生出了力氣,一把抱住狗皇帝的腿。


 


他怒不可遏地從地上撿起滑落的簪子。


 


用力地扎在我的後背上,脖頸上。


 


疼,真的很疼。


 


濃煙滾滾而來,狗皇帝被燻得咳嗽不止。


 


他大呼救命,但火勢太大,沒人敢闖進來救他。


 


皇帝還在垂S掙扎,企圖擺脫我的轄制。


 


但太晚了。


 


25


 


醜時,昭陽殿起火。


 


守在門口的侍衛去了大半。


 


還剩零零星星的兩三個守在門口。


 


被沈確他們合力打暈,綁了起來。


 


時曼首當其衝走在前面。


 


沈確牽著林添走在中間。


 


其他同學緊隨其後。


 


盡管宮裡亂作一團,盡管大部分人頭都在昭陽殿和冷宮。


 


可宮中仍不乏巡視的人。


 


他們人多目標大,走得非常艱難。


 


宮牆一共有六道,他們不能走正門,隻能繞著圈鑽狗洞。


 


走了小半個時辰才走出兩道宮牆。


 


站在他們的位置,還能看到昭陽殿漫天紅光。


 


沈確掐了一下手指,非常不安。


 


他想,方覺夏現在怎麼樣?脫身了嗎?


 


正想著,時曼叫了他一聲,然後示意他向一旁看去。


 


沈確轉過頭,隻見一個侍衛正向他們的方向走來。


 


一旦被發現,他們就全完了。


 


沈確正準備出去引開他,時曼按住他的胳膊。


 


「帶他們走,我馬上去找你們會合。」


 


然後,毅然決然衝了出去。


 


侍衛當即喊道:「有人要逃!快追!」


 


看此情景,有人在低聲啜泣。


 


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沈確看了看前面說:


 


「快出去了,再堅持一下。」


 


外面開始下大雪了,一條路越走越白, 越走越白。


 


腳僵了,腿軟了。


 


鑽了狗洞,出了內宮。


 


守衛少了,終於少了。


 


他們開始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跑得口幹舌燥,喉嚨裡像是烈火灼燒, 眼裡充盈著淚水,雙臂雙腿機械地擺動。


 


哪裡是盡頭, 不知道,


 


隻要跑, 隻要向前跑。


 


最後一道宮牆處, 有侍衛發現了他們,大叫一聲。


 


「什麼人?!」


 


守衛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所有人都來抓他們。


 


他們不能停下腳步, 就差一步, 隻差一步了。


 


門已經打開, 沈確的手碰到了門邊。


 


突然被人拉住, 是侍衛。


 


他絕望地怒吼一聲。


 


抓著他的人突然卸了力,松開了手。


 


侍衛緩緩跪了下去, 在那個人的背後, 他看到了拿著刀,滿手鮮血的方覺夏。


 


「我陪你一起出去。」


 


方覺夏握著沈確的手, 推開了沉重的宮門。


 


26


 


我奇道:「你怎麼知道?」


 


「「「」「咔嚓!咔嚓!咔嚓!」


 


京華快訊的記者常晉, 滿是遺憾地看著沙發上形容瘋癲、喃喃自語的少女。


 


「所以你們當初是出於怎樣的一個考量把夏夏送進銘章書院呢?」


 


方覺夏的父母都是普通打工人,他們一年到頭的工資,有百分之四十左右交到了書院。


 


「兩年前, 夏夏上高二那年,學習狀態非常不好,我跟她媽媽都沒辦法。正巧當時銘章書院招生,聽人說,他們那兒沒有不聽話的學生……」


 


所以, 他們把正常的女兒送了進去, 然後接回來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電視裡還在循環播放著新聞:


 


「據報道,銘章書院是一所封閉式戒網癮學校,招收對象包括有網癮、厭學、叛逆、抑鬱症等問題的學生。


 


「他們對外宣傳因材施教, 事實上卻用N待體罰等手段教育學生。對學生實施各種非法傷害和犯罪行為。


 


「很多學生因忍受不了試圖自S。


 


「然而諷刺的是,當學院負責人被捕入獄後,有些家長卻聯名上書為他求情。他們認為嚴師出高徒, 負責人的辦學理念沒錯……」


 


常晉蹲到方覺夏旁邊,輕聲問女孩:


 


「你在跟誰說話啊?」


 


方覺夏自顧自玩兒了好久, 才懵懵懂懂地抬起頭。


 


「沈確, 我在跟沈確講話。」


 


「沈確是她想象出來的人。」


 


方覺夏的媽媽擦擦眼淚,


 


「醫生說,她這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讓幻想出來的人和她一起承受苦楚與折磨,好像就沒那麼痛苦了。


 


方覺夏左手握著右手, 力度很大,指節泛著青白,嘴角卻掛著笑。


 


「沈確,好漂亮, 外面好漂亮啊,我們出來了。」


 


「雪化了,春天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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