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秦洲都重生了。
這一世,他沒有在小巷子裡救起我,我也沒跟他回家。
他靠著前世的記憶,抓住時代浪潮,去了南方創業扎根。
而我去了遠在幾千裡外的帝都讀書工作,身邊有了新的朋友和伴侶。
再見時,是他與前世那位小秘書的訂婚宴。
那晚,秦洲表面上和我裝不熟,喝醉後卻把我堵在廁所,「老婆,我想喝你做的醒酒湯了,我們回家。」
朋友見狀,嚇到連忙把他拉開,「秦總,這是我師兄的老婆,你老婆在外邊!」
聽到這句話,秦洲渾身僵住,眼神陰沉得可怕。
Advertisement
1
前世痛苦的畫面重新上演。
黑夜裡,我被一群混混圍堵在巷子口。
這是我重生的第五天,無論我怎麼想盡辦法避開他們,他們依舊如前世一般,神出鬼沒,拽住我的頭發,一腳把我踢進無人小巷。
陣痛襲來,我蜷縮在地上,手悄無聲息地抓住了書包裡的菜刀。
就在這時,背上的疼痛減弱,小混混們突然收手,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路燈下站著的人。
「草,是秦洲!」
「他看你幹嘛!你踏馬的惹他啦!」
「你少踏馬扣我屎盆子,誰敢碰這瘋子!」
潮湿陰暗的巷子裡,十七歲的少年像神明般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
隻是,這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三十三歲的秦洲對我隻有無盡的厭煩。
秦洲眼神冷漠,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此,再也不會有人義無反顧地站在我身邊。
不過。
這一世,我會自己救自己。
我握緊刀柄,手起刀落,劃向了踢我最用力的那條腿。
「草!」
小混混的腳腕被我劃開了個口子,他回過神,一手掐住我的脖子。
可看著我不要命地劈著菜刀向他砍來,他又慫了膽,把我甩開。
「你們在幹什麼!」
巷尾處,閃起一束刺眼的手電筒光,年輕的女警察大步跑來。
小混混們見狀不對,從另一條道逃走了。
女警察將手電筒射向我,動作防備,「你!把手裡的兇器放下!」
我像劫後餘生,脫力地靠在牆上,舉著菜刀,得意道,「這菜刀隻是看著嚇人,其實連隻雞都S不S,S不了人的,放心。」
女警察震驚於我狂妄的口氣,再次命令我,「那也得放下!」
我隻好將刀扔到一邊。
2
警局裡,女警察給我做筆錄。
「他們為什麼打你?」
我靠在椅子上,如實回答,「因為榮向成,半年前他賭博被人催債,失手打S了人,躲起來了,他們隻好拿我來出氣。」
「你是榮向成的女兒?」
「一個畜生。」我語氣泛冷。
女警察皺眉盯著我,手裡的筆轉個不停,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笑了下,心中已有了盤算,「我告訴你他在哪,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女警察名叫許妍,上輩子就是她偵破榮向成的案情。
我對她印象很深,她在我們這一帶是出了名的愛管闲事。
聽到我這話,許妍停下手中的筆,重新審視我,不再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小孩,挑了挑眉,讓我繼續說。
「你收養我,我幫你抓我爸,助你升職加薪,這買賣是不是很劃算?」
許妍被我的厚臉皮弄笑了,「如果我說不呢?」
我聳聳肩,「那我也無所謂。」
許妍被惹急了眼,一拳錘在桌子上,「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犯了包庇罪!」
「我、我隻是想在有自己有能力保護好自己之前……活下去而已。」
說著,我瞬間紅了眼眶,低下頭,眼睛一眨,啪嗒啪嗒地流。
3
許妍心軟又好騙,我隨便一哭,她就把我帶回了家。
我知道作為一個前世已經活了三十年的成年女性,仗著一張弱小可憐的臉賣慘很不道德。
可我沒有辦法。
家裡都是催債討命的人,我沒有地方休息,已經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四夜了。
巡邏的保安再看見我,我就會被送到福利院。
那裡面抱團、霸凌嚴重,過的日子並不會比現在好。
我這才相中了剛大學畢業在警局工作還單身的許妍。
可我沒想到,她家裡還養了一個有精神病的表弟。
季簡初對我的到來很是歡迎。
飯桌上熱情地給我夾菜,殷切地詢問我在哪個學校讀書,一口一個姐姐地叫得十分熱絡,看起來隻是一個活潑懂事的弟弟。
實際上,他那顆黑心肝早就想好了接下來幾天折磨我的幾百種計謀了。
至於我為什麼對他這麼知根知底。
很不巧,前世我和他同住在一家精神病院。
我是裝瘋賣傻是為了讓秦洲對我回心轉意,而他是真的有病。
比如他那斷了的左腿,早已健全,卻依舊坐在輪椅上假裝殘疾人,以此為樂,故意拿許妍尋開心。
這事我還是前世從院長口中打探到的。
得虧我上輩子臨S前在精神病院和他爭鋒相對了一年,在他手上吃過許多悶虧,要不然我還真著了他的套。
所以第二天早上,他笑眯眯叫我起床吃早餐時,我偷偷將他碗裡的粥和我的調換了。
果然等到我放學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他漂亮的臉蛋白得發青,一副虛脫的樣子。
看來這小子下了一劑猛藥,拉了一天。
我心裡暗喜,卻不動聲色地蹲在他面前,表示對他的心疼。
這時候的季簡初畢竟才十二歲,沒有懷疑我,緊緊地皺著眉頭,大概還在思考自己哪一步搞錯了。
洗完澡,我正準備休息。
季簡初突然大叫了一聲,神色緊張,「诶呀!媽媽送我的項鏈不見了!」
我暗道不好,就聽見他說,「應該是剛剛保潔阿姨來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當垃圾扔了。姐姐,你去樓下的垃圾桶幫我找一下好不好?」
許妍深知他的脾性,「季簡初,你再給我作一下試試看!」
我搖了搖許妍的手,看起來十分乖巧,「沒事的許警官,就在樓下,我找到就回來了,想必弟弟不會作弄我的。」
我才不去找什麼狗屁項鏈。
我跑到了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根五毛錢的冰棍,混在一群大爺大媽中間,津津有味地看著那臺放在店面門口的大屁股電視。
突然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一眾嘈雜聲中響起。
是秦洲。
4
這裡離他家不遠,一條街就隻有這裡有一家便利店,碰到他並不奇怪。
他手裡拿了一根冰棍和一些糖果。
是從前他最愛給我買的。
他不吃這些,是給誰買的,我不想去深究。
我拍了拍屁股,從地上起來,將吃完的冰棍棍子扔到垃圾桶,走向他。
秦洲看見我,就像是看到什麼蛇蟲蟻獸,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我前世確實是太瘋了,都讓他形成應激反應了。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昨天是你報的警?」
秦洲皺了皺眉,「別誤會,換成任何人我都會這麼做。」
是啊。
他就是一個這樣的人,外表冷硬不好接近,其實心腸柔軟。
看到行動不便的爺爺奶奶會讓座,看到路邊的小野貓會喂食,看到被霸凌,纏著他的我會毫無怨言地養了一年又一年。
也會在和我結婚的第五年,將流浪街頭的小秘書帶上他的床。
「哥哥!」貨架後面,跑出來一個小女孩,她拉著秦洲的手,遞上手裡的零食,「哥哥,我還想吃這個。」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我猶如天打雷劈,被釘在原地。
我原以為我早已經無堅不摧,夏然然的出現,一瞬間就將我重塑好的外殼徹底擊碎,我那顆縫縫補補的心髒仿佛又一次被扎得千瘡百孔。
即使她現在什麼也沒做,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我心底還是忍不住升騰起一股怒火。
我恨夏然然,更恨秦洲。
我指甲嵌入手心,語氣嘲諷,「秦洲,你真惡心。」
秦洲面不改色,將夏然然護在身後,「前世我把你養大,不欠你的。這一世,我不希望你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今後再見到,就當做不認識好了。」
其實這些話,早在前世我就已經聽免疫了。
隻是我看到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夏然然,讓我想起了年少時他保護我的樣子。
以前我總拿夏然然和自己比較,夏然然雖然年輕漂亮,但她沒見過十七歲的秦洲臉紅的模樣,沒坐過他的自行車後座,沒和他在夏夜的屋頂數過星星……
可現在,那塊獨屬於我和秦洲的青春,也摻了雜質。
我莫名泄了氣,好像對夏然然的恨意也隨之消散。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好。」
5
回到家裡,季簡初還沒睡,手裡拿著書,半倚靠在床上,故意敞開著門,等我回來。
他指了指桌上的項鏈,語氣十分抱歉,「不好意思啊,原來放在這了,白費姐姐找了那麼久。」
我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他正好撞在槍口上了。
季簡初還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笑容依舊燦爛。
直到我走進他的房間,搶走他的書,又用髒兮兮的手摸了摸他的頭。
這讓季簡初徹底裝不下去了。
他這人有嚴重的潔癖,最討厭別人碰他,特別是我還故意在他面前抹了一把鼻涕。
關上門時,我無視他要S人的眼神,表情真誠又無辜,「簡初弟弟,這麼晚了就不要看書了,對眼睛不好,早點休息。」
這隻是我們前世在精神病院最平常的過招,隻不過現在的季簡初還太稚嫩,隨便摸了一下,就被惡心壞了,之後連著好幾天都沒找我麻煩。
除了時不時像鬼影一樣突然出現在我的身後,嚇我一跳,就沒再和我有過多的接觸。
不過這幾天,我也沒空理他。
我現在隻想著把榮向成送進牢裡。
關於榮向成到底躲到哪去了,他沒透露給我。
但我有辦法,引他出來。
榮向成有一個對他言聽計從的狗腿,我去找到他,告訴我家的房子要拆遷了,大概會有一百多萬,需要戶主到場。
聽到這消息,他沒有疑慮,立刻聯系了榮向成。
房子拆遷這事,確實是真的,不過是在一年後。
前世,許妍就是尋著這條線索找到榮向成的,隻是那時榮向成已經把錢花完了,一分都沒留給我。
我現在隻是把這事提前了而已。
抓到榮向成是在半個月後,庭審那天,我特地去看了他。
榮向成看見我,破口大罵,「小賤蹄子,和你媽那賤人一樣吃裡扒外,等老子出來,打斷你的腿!」
聽著親生父親對自己說盡汙言碎語,我始終面無表情。
前世我還常常責怪自己,是不是我不夠乖,媽媽才跑了再也沒回來看我一眼?
是不是我成績不夠好,爸爸總是無緣無故打罵我?
後來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弄明白,我的父母他們根本就不愛我。
我隻是他們一次性愛的產物,我的出生從來都是沒有意義的。
6
處理完榮向成的事情後,許妍沒跟我提收養的事,我知道她打算把我送到福利院去。
這些天我一直都表現得很乖巧,即使季簡初又重新開始暗地裡使壞,我都沒有吭聲。
可那天還是到來了。
放學的路上,我坐在許妍的電動車後座上,緊緊地抱著她的腰,心裡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