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是自願到府裡來服侍我的……」
我懂。
我同太子成婚這麼久,府裡也該有個小妾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口有些悶悶的。
魏劭見我不說話,又小心問道。
「茵茵你……可是醋了?」
「啊?沒有……殿下納妾是好事。
「不過我隻有一個要求,我必須生下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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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劭臉色又冷了下來,沒說兩句就把我趕了出去。
到了晚上,我有點放心不下,準備出去走走。
結果沒走兩步,怎麼就到了魏劭房外呢。
他那暗衛沈二瞅見我,還故意喊得可大聲了,似乎生怕魏劭聽不到似的。
我趕緊捂住他的嘴。
「叫那麼大聲幹什麼!」
沈二這家伙是真二啊。
不過魏劭好像沒聽見,因為這時候他房裡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好像是女人嚶嚶嚶的哭泣聲轉而又變成興奮的大喊。
我暗暗咋舌。
沒想到魏劭還有這癖好呢。
那姑娘嗓子也是真的好。
叫了一夜。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
第二天,我盯著烏青的眼圈上了厚厚的粉。
沒想到剛出房門呢,就撞見那位楚鴛了。
她臉色同樣不好,不過看見我,卻故作嬌羞地盈盈一拜。
「妾身拜見太子妃。
「今早本該給您奉茶的,可是昨夜伺候太子實在是太累了。
「太子妃您是不知道,太子實在是纏人得緊。
「妾身昨夜都說了不要不要,可是太子他……」
說著她咬著帕子,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聽著她這話忍不住同情起她來。
沒想到魏劭玩得這麼變態。
「你若是不想伺候太子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安排你做別的營生。」
楚鴛聞言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沒聽懂。
於是我好心又重復了一句。
「你若是不喜歡太子,我可以安排你出府,定不會讓他再糾纏你。」
楚鴛的臉色白了幾分。
咬著帕子恨恨地走了。
這人真奇怪。
難道不是她先跟我抱怨的嗎?
6
楚鳶在府裡住了一下,雖然沒個名分,但是一直以太子的妾室自居,雖說富貴人家的妾室不過是半個奴才。
但是府裡的下人卻不敢輕易開罪她。
畢竟是太子爺夜夜恩寵的人。
她在府裡可是囂張跋扈得很。
春蘭每次看見她都要啐上一口,再罵上一句狐媚子。
我有些好笑地看著春蘭。
「你這小丫鬟怎麼氣性還這般大?」
「主子您是不知道,那楚……姑娘她在府裡可囂張得厲害,奴婢今個兒去給您拿芙蓉酥,都被她搶了去。」
「什麼?為什麼要搶我的芙蓉酥?!」
「還是剛出鍋的芙蓉酥呢。」
「太過分了,走,跟本宮去問個清楚!」
春蘭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地跟在我後面。
人忙活了一天,不就是為了這口芙蓉酥嗎?
楚鳶看見我來,似乎很驚訝。
因為她入府這麼久,我從來沒找過她麻煩。
她笑著迎上前,卻被我冷冷喝住。
「楚姑娘,我不管你跟太子是什麼關系,也不在乎他有多喜歡你。隻有一點,本宮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你就算再得寵,也不能越過本宮。」
楚鳶臉上的笑僵了一瞬,這才訕笑著開口。
「太子妃哪裡的話,說到底,妾還得尊稱您一聲姐姐呢。
「哪能越過了您去?」
我見她態度還算良好,於是敲打了兩句便離開了。
結果她轉頭就跑去跟魏劭告狀。
7
魏劭剛回府,就把我叫了過去。
還沒進門的,就聽見楚鴛在那嚶嚶嚶地哭。
這女人怎麼這麼愛哭?
她看見我進來明顯嚇了一跳,瑟縮著往魏劭身旁躲。
臉上還有明顯的紅痕,像是被人打了。
「這是怎麼了?」
我不解地看向魏劭,他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還沒開口,就聽見楚鳶帶著幾分哀怨的聲音響起。
「姐姐你別怪殿下,是我沒遮住這掌印……不是……這真不是姐姐打的……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
說罷,她咬著唇,小心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替我遮掩。
我毫不畏懼地同魏劭對視。
「我沒打她。」
魏劭還沒開口呢,楚鳶又哭開了。
「姐姐,你說是怎樣就是怎樣,求姐姐放我一條生路可好?
「我好歹也是殿下帶回來的,怎麼處置也該由殿下決斷。
「眼下殿下都沒說什麼,姐姐今日就因為看不慣我要趕我出府,這不是在打殿下的臉嗎?」
她話音剛落,魏劭就滿臉驚喜地看向我。
「茵茵你可是醋了?」
「?????」
楚鳶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魏劭,好半天才強撐起一抹笑來。
「殿下您……在說什麼呢?」說著身子順勢柔若無骨地往魏劭身邊倒。
魏劭嚇得趕緊躲開,然後一把將我摟進懷裡。
「不過是一個戲子,哪裡值得茵茵你生氣。
「你若是不喜她,孤讓人將她趕出去就是,反正本來也是帶回來給你解悶的。」
我冷眼看著臉上血色盡無的楚鳶,總算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魏劭這是專門找了個人回來氣我。
說白了就是故意作秀引我吃醋,好測試我心裡是否有他。
還真是夠幼稚的。
我冷冷地推開魏劭,把楚鳶扶了起來。
而後直視魏劭。
他清俊的臉上還帶著笑,我卻從中看出了幾分上位者的殘忍。
「殿下,你太讓我失望了。」
魏劭臉上的笑僵住了,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我深深嘆了口氣,拉住楚鳶的手。
「殿下今日能為了討我歡心,這樣百般折辱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女子。
「他日又未嘗不會為了別的女子,這樣折辱於我。」
魏劭神色慌張起來,忙擺手辯解。
我卻打斷了他。
「殿下,您日後是要繼承大統的人,這天下萬民都是您的子民,您不愛護也就罷了,怎可借著權勢姿容去欺騙楚姑娘的一腔真心?
「還是在您看來,女子生來就該困於後宅,整日拈酸吃醋?
「為了爭奪夫君的寵愛白白地磋磨一生?」
說罷,我拉著楚鳶轉身就走,隻留下魏劭一人愣怔在原地。
楚鳶被我拉著走出好遠才反應過來,怯怯地叫住我。
「太子妃……您……為什麼要幫我?」
我聞言停下來側目看她。
「這世道對女子本就艱難,又何苦相互為難?」
她聞言低頭思索了一下,又扭捏著開口。
「我同殿下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幾天夜裡他都是在聽我唱曲,說是娘娘您喜歡,我好幾次靠過去都被殿下推開了。
「殿下他……對太子妃您是真的很上心,隻是用錯了方法。」
我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楚鳶,沒想到她會為了魏劭解釋。
「我那日說的話依舊作數,你若是想出府,我願意為你安排一門營生。不說大富大貴,起碼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
她眨巴著漂亮的水眸看我。
「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啊……」
「沒有人是生來什麼都會的。
「當然,你若是想安心做個後宅婦人,相夫教子,本宮也可以給你尋門好親事。」
話音剛落,楚鳶就衝我直直跪下,她仰著頭,神色是前所未有地堅毅。
「娘娘,我想做生意。」
我聞言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楚鳶。
士農工商,商人最末,何況女子從商。
沒想到楚鳶竟有這般野心。
「好,我名下有一家酒樓,日後便拜託楚掌櫃了。」
楚鳶聞言眼中迸發出驚喜來。
「定不負所託。」
8
我和魏劭又恢復了往日相敬如賓的模樣,好像前幾日他使的那些個小心思都是錯覺似的。
魏劭這幾日忙得很,一天到晚見不得人。
聽說是蜀中大旱,不少流民到了京城。
魏劭身為太子,這些事自然是身先士卒的。
幾日下來,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著倒是有了幾分弱柳扶風的清俊公子模樣。
隻是他偶爾看我的眼神,倒是越發地哀怨了。
我沒空理會這些,撥著算盤暗暗咋舌。
沒想到這太子府平日裡的油水竟然這般多,光是這幾月省下來的銀錢,就足足有上千兩銀子。
另外楚鳶的酒樓也經營得風生水起的,進賬也有不少。
想著魏劭這幾日的愁容,我便叫上了丫鬟小廝,準備用府裡省下的銀錢,去城外搭建個粥棚。
卻不承想竟晚了一步,城外密密麻麻,全是施粥的棚子。
看來各府的女眷都為自家夫君兒子的前程操碎了心。
既然施粥用不上我,我也不會還硬往裡塞。
索性便打道回府了。
畢竟施粥本就是順帶,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五天後,流民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魏劭也難得在府上用晚膳。
隻是飯桌上,他看著我,幾次都欲言又止。
我索性放下筷子看著他。
「殿下有話便直說吧。」
他略一沉吟,還是開口。
「茵茵,這幾日老三、老五的正妃都帶人在城外施粥。
「其他大臣家的女眷也都捐錢捐物。
「咱們府中……」
我算是聽明白了。
魏劭這是嫌我什麼都沒做,給他丟人了。
許是見我眼神不對,魏劭又連忙解釋道。
「茵茵,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嫁我本就不必操勞那些。
「你隻管在府中嬌養著,其他隻有孤為你籌謀。」
我險些都要氣笑了。
「殿下,你我是夫妻,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
「這般孩子氣的話,日後可切莫再說了。」
我本想同他說我這幾日也沒闲著。
可是見他這般,又起了逗弄的心思,索性便不再說了。
不承想,有些事我不說,卻有人巴巴地往上湊。
晉王妃生辰這日,請了各府的女眷。
蜀中大旱剛過,府裡都不宜大操大辦,所以隻是簡單的家宴。
正巧皇後在宮裡闲來無事,也來湊了個熱鬧。
都是世家貴女,一起難免攀比。
何況這幾天她們沒少拋頭露面為自家夫婿爭臉面。
隻是見我來,卻全都不說話,隻拿眼神打量我。
我正納悶呢,就被安王妃拉到一邊。
她小聲同我說。
「阿茵,這場宴會看似是給晉王妃過生辰,其實是各家女眷铆足了勁要在皇後面前露臉。
「前幾日蜀中流民泛濫,她們捐錢捐物搭棚施粥的。
「你剛沒來,有好些個女眷都討論你呢。」
我來了幾分興致,問她們都說我些什麼。
安王妃朝四下看了一眼,這才湊過來小聲同我說。
「她們都說你們太子府一分錢都沒出,說你摳搜無知得很。」
我聞言神情淡然,反而似笑非笑地看了安王妃一眼。
我閨中同她關系並不算親近,她眼下這般,不過是想激怒我,最好得罪在場所有的命婦。
這樣魏劭的太子之位也算是到頭了。
思及至此,我不免有些難過。
我看起來便這般蠢笨嗎?
9
宴會過半,總算到了重頭戲。
這說白了不過是各家貴婦們想在皇後面前掙個臉面罷了。
所以由晉王妃牽頭,提了一嘴最近京中的流民。
皇後向來宅心仁厚,這次流民成患,她也捐了不少財物。
就連今天的宴會也是考慮到天災剛過。
所以辦得很是簡樸。
皇後高坐主位,淡淡地掃了晉王妃一眼。
「老四媳婦,有心了。」
晉王妃聞言有些惶恐地垂下頭。
「這都是兒媳該做的。」
話音剛落,她似是又想到了什麼,扭頭看向我。
「聽聞太子妃前些日子也帶了許多糧食出城,想來也是去城外布施了吧?」
晉王妃笑著看向我。
一旁立馬有人接話。
「奇怪了,臣婦同安王妃一起在城外布施了十多天,卻是一日也未曾看見過太子妃。」
說話的是禮部侍郎的夫人,她看著約莫三十來歲,長得倒是端莊大方。
說出來的話卻是夾槍帶棒。
安王妃隻淡笑不語,倒是誰也不得罪。
原來今日是鴻門宴啊。
我身為太子妃,抓到我的錯處就等同於抓到太子的錯處。
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們挑不到太子的錯處,便想著拿我這個太子妃開刀。
可惜他們找錯了人。
我可是禇家精心培養了多年的太子妃。
皇後這時也看向我。
中宮一直無所出,咱們這位娘娘卻是穩坐後位,誰當太子,她都是板上釘釘的太後。
所以皇後不會有半點偏頗。
她看向我,眉目柔和,似乎在等一個解釋。
誰知我剛站起身,還沒說什麼,就聽見身後有男子清朗的笑聲。
「四嫂的生辰宴,諸位怎麼都在看孤的太子妃啊?」
我回身看去。
魏劭一身青衣,頗有幾分俊俏少年郎的意味。
他快步走到我身前,將我護到身後,而後衝皇後躬身行禮。
「兒臣參見母後。」
「你這孩子,怎麼得空過來了?」
皇後的聲音聽不出多少喜怒。
魏劭倒是笑了一聲。
「兒臣忙完後聽聞茵茵來參加四嫂的生辰宴了,便想著來接她回去。」
「瞧瞧,到底是新婚宴爾,這才離開一會兒就舍不得了。」
魏劭笑著同皇後對視。
「孤的太子妃,自然不能讓人隨意欺負了去。」
皇後聞言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魏劭這麼直白。
倒是晉王妃先不樂意了。
「太子這話說得,難不成是我們欺負了太子妃,您這是來討公道來了?」
魏劭依舊笑著,可是語氣卻冷了幾分。
「四嫂說笑了,孤尚未指名道姓,您又何必急著跳出來?」
「你!」
「夠了!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最後還是皇後出面呵止了他們。
晉王妃索性也不裝了。
「太子妃倒是好大的本事,把太子迷得,連是非都不分了。
「前些日子災民肆虐,各府都出人出力,唯有太子府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臣婦倒是不知,是太子妃管家不力,舍不得府中銀錢?還是說太子府自恃身份,不屑纡尊降貴,同這些災民攪和在一起?」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都齊齊變了臉色。
晉王妃這話說得很嚴重了。
直接給太子扣上了一頂不親民的帽子。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事若是傳出去,太子在百姓那裡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我靜靜打量著晉王妃。
她身量高挑,長相明媚大氣,此刻更是氣勢十足,冷眼看著我和太子。
這時太子悄悄握住了我的手,輕輕捏了捏我的手心。
我抬頭正對上他清潤的眉眼。
他衝我比了個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