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京以前不過是個闲散王爺。
在上一任蛇王與西國狼王的徵戰中去世，蛇王一族就剩下了他一條蛇。
無奈隻能接過這個王位，成了新一任的蛇王。
傳聞他為人闲散，實力低弱。
其他獸族大呼蛇族要亡。
但他剛才能一尾巴就把慕風抽出去，也不像個弱的。
我包扎好傷口，不顧郎中囑咐要臥床靜養。
扶著侍女的手就到了正廳。
正廳局勢詭異，玉京一個人坐在一邊，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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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面就是受了內傷的慕風和痴痴望著他的蘇若。
都說蛇妖媚，玉京就是最好的代表。
如綢緞般的黑色長發僅僅用一根發帶松松束在發尾，順著椅子傾瀉而下幾乎垂到地面。
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看誰都仿佛千言萬語無法訴說。
但隻要細看，就能發現隱藏在虛殼底下的冷漠。
那雙金色發亮的豎瞳從我踏入正廳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黏在我身上。
我汗毛直立，佯裝鎮定走到爹娘下首坐下。
在房中療傷時，我就已思及種種玉京騙我自己是人魚，卻用蛇身佔有我之事。
共夢之說荒誕，但他欺騙我是事實，我決不會嫁給一個騙子。
然而，我的心思在看到庶妹對玉京痴纏眷戀的模樣有了轉變。
「此次不請而來，還望蘇丞相見諒。」
玉京笑盈盈的，黑色的蛇尾卷著一束什麼東西，扔到了我爹懷裡。
「本王的目的，想必蘇丞相也已知曉。」
「本王心悅蘇家大小姐蘇淺許久，特地上門求娶。」
「那是聘禮單，請蘇丞相過目。」
我爹展開那卷聘禮單。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長度整整有六尺長！
我眉眼微動，愕然地向右手邊下位的玉京看去。
他可是被我口頭拒絕過婚約的。
一次不成，二次竟然自己親自上門了。
腳踝上一涼，熟悉的鱗片摩挲過皮膚，引起我的一陣戰慄。
一想到夜夜纏著我的不是魚尾而是蛇尾，我控制不住想把它甩掉。
然而裙擺之下，黑色的蛇尾越發放肆……
我摁住裙擺，想用眼神制止他，卻撞進他的笑中。
我爹在上首沉思，最後把目光轉向了我。
「淺淺，你作何選擇？」
我張了張嘴，卻被旁邊的蘇若尖聲打斷。
「大姐姐怎麼會同意呢？」
「因為是大姐姐親口說的，蛇本浪蕩，誰家好女兒會嫁去南國啊。」
蘇若笑得開懷，一雙勉強清秀的杏眼千嬌百媚地看向了玉京。
為了踩下我的臉面，全然不顧自己說出的話，是多麼大不敬。
然而玉京沒有因為她的話動怒，而是靜靜地看著我。
腿上的蛇尾隔著層層裙擺，在我掌心中蹭來蹭去。
竟然還有一絲乖巧。
我呼出一口氣，給了斜對面的慕風最後一眼。
「我嫁。」
7
反應最大的竟然是蘇若。
「不能嫁！」
我爹已經有些煩了蘇若三番兩次做出無禮行為。
眉頭一皺就要求侍女把她帶回去。
蘇若仗著背後有慕風，自然是不肯。
好在裙擺下的蛇尾沒有想再進一步的心思，我穩住心神，淡然對上蘇若。
「為何不能嫁？」
蘇若有些支支吾吾，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慢悠悠地品上一口茶，「成年後，無論是公主還是高官小姐，都有機會被挑選，去和獸族聯姻。」
「妹妹能獲得西國狼王的青睞，我為何不能嫁給南國蛇王？」
「還是說，你認為我這個嫡女不能在你這庶女之上，是我配不上這樁姻緣？」
我特地強調了嫡庶有別。
蘇若眼神躲閃，我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好不容易有了翻身騎在我頭上的機會，她怎麼可能允許我借著玉京的勢再起來。
我娘坐在另一邊，看著我能想開接受這樁姻緣，滿臉欣慰。
對著我爹說道：「他們不是說，淺淺是天命福女，陽氣比較旺，需要找陰氣比較重的男子成親，方能陰陽調和。」
「這是樁好姻緣啊，淺淺能想開那是再好不過了。」
這話仿佛給了蘇若一個契機，她眼神一閃，大叫道：「大姐姐夜夜盜汗，才不是什麼陰陽失調！」
頓時全部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蘇若咬著牙，像是豁出一切說道：「而是大姐姐夜夜與野男人私會，每日清洗的被褥上，不僅僅隻有汗液！」
「昨日大姐姐的被褥還沒洗，我說的是真是假，拿被褥過來驗證即可！」
我端著茶的手一頓。
腿上的蛇尾激動起來，來回摩挲。
她其實說的沒錯。
玉京的精力實在太旺盛，每次都要折騰很久。
蘇若說得如此肯定，連偏心我的爹娘都有些猶豫。
但兩個外男在此，隻能強行要求蘇若閉嘴。
但蘇若不依不撓，指著我說：「大姐姐早已不是什麼貞潔貴女，應該被發賣去尼姑庵才對！」
父親站起身來，驚怒的聲音中竟帶著一絲顫抖。
「我兒，你妹妹說的是真的嗎？」
我閉上眼，再次睜開已然是眉頭微壓。
見我並未回復，父親似乎是認為我默認了。
他屏退左右，叫來了府中的侍衛，要對我家法伺候。
「生了你這等穢亂之女，要把我們丞相府的臉都丟盡了。」
「你妹妹即將出嫁，你讓她如何在外自處？」
我親手養大的狼崽背叛了我，現在連寵愛我的父親都視我為恥辱。
蘇若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
縱使她背後有慕風撐腰，拼上我這一條命，我今日也得給她一個教訓。
就當我要起身時，腿上的蛇尾卻一下滑到我的腰上，把我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本王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
玉京輕笑一聲，眨眼間就已經瞬移到了蘇若面前。
尖銳的指甲微微挑起蘇若的下巴，那張面若桃花的臉離蘇若不過幾寸的距離。
以我這個距離，可以清楚地看見蘇若臉上飛起的紅暈。
「蘇大小姐夜夜與男人交合……確實不假。」
玉京都知道這等秘事！在蘇若的視角看來，這樁婚約肯定告吹了。
然而妖媚的男人舔了舔嘴唇。
「你口中的野男人，正是本王。」
8
就在一年前，南國流出消息。
新任蛇王玉京在抵擋西國狼族的入侵時，雖守住了南國邊境，卻傷了神魂。
遁入王城之中休養。
然而僅僅半年的功夫，玉京就重新出現在民眾眼前。
幾乎難以治愈的神魂不穩已然消失。
與此同時，玉京親口承認，自己是在治療中遇到了一名神奇女子，能與他在夢中交合。
因此穩固了神魂。
並且承諾會親自找出那位女子，許她王妃之位。
南國民風彪悍，似乎認為這等荒唐之事，反而是喜事一樁。
民眾間紛紛傳揚王上這段佳話，還在期待未來的王妃是位怎樣的美人。
「……而本王許以王妃之位的女子，就是蘇大小姐。」
玉京笑盈盈的，擺動蛇尾遊走到我身邊，蛇尾熟練地纏上我的腰。
「娘子，你不認為夫，為夫好傷心吶。」
「是為夫晚上……」
我立馬伸手堵住他的嘴。
這些話對於尚是保守的人族來說，有點超前了。
玉京背後的蘇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她哪會想到，自以為握住的能打敗我的最終利器，卻陰差陽錯地捧到了當事人面前。
還是位她不可撼動的當事人。
我和玉京的婚事就此定下。
半個月後即可啟程前往南國完婚。
玉京也順其自然，住進了丞相府。
直到離開正廳，我都沒有給慕風分過一個眼神。
隻聽見蘇若氣急敗壞地責罵慕風，自己受委屈時他不懂得維護自己。
高大的西國狼王被一個丞相府小小庶女責罵，任誰看了都覺得神奇。
但既然是慕風自己選擇的路，我尊重他。
9
當夜，我才剛睡下，就感覺床帳中有些許不同。
還沒入夢呢，熟悉的蛇尾又纏了上來。
我輕哼出聲，掐了一把身邊人來確定現在是現實。
「外男不能進入後宅……」
男人輕笑著把我控在身下。
「蛇本放蕩，嗯？」
玉京的聲音低啞好聽，特別是在此刻，尾音拖出了無限旖旎。
我撇開頭去不語，誰能想到他耳朵這麼靈。
距離我拒婚才過去不到十天，就已經傳入他的耳朵裡了。
玉京顯然不願意放過我，微涼的指尖捏出我的下巴，把我掰過來。
那雙金瞳在昏暗的夜裡熠熠生輝。
「娘子，說為夫放蕩的時候，可曾想過你與我早就琴瑟和諧？」
我臉一紅。
手上一個用力，翻身欺身而上。
我湊近他，一如昨夜撩撥他那樣，「我更像看你欲罷不能，夫君。」
周圍仿佛有一瞬間的寂靜。
然後我的視野裡僅存那雙熊熊燃燒的金瞳。
「那可得……」
「好好滿足娘子的要求了。」
10
情動深刻。
「叩叩。」
十分沉穩的敲門聲。
更詭異的時，來人敲完門後再無聲響。
連一句來意都沒有說明。
我豎起耳朵傾聽外面的情況，但是玉京不依不撓地在我鎖骨上咬了一口，試圖拉回我的注意力。
「為夫在這裡，娘子在看什麼？」
蛇尾卷席而上，四處點火。
「叩叩。」
敲門聲又響起了。
玉京哼唧唧地躺在旁邊，抱著我的腰不松手。
我披上中衣，想出去看看。
玉京把臉埋在我的腰側：「別去。」
「你知道外面是誰？」
「一身騷，除了那個狼崽子，還能有誰？」
玉京輕哼，言語之中滿是對慕風的不屑。
敲門聲依舊響起，仿佛我不出去見他，他能敲一晚上。
我轉向身後，給了玉京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很快的。」
未能餍足的大蛇這才松開對我的桎梏。
我起身打開了門。
一輪殘月掛在夜空中，勉強照亮了來人的輪廓。
慕風站在我面前，見我還願意出來見他，幽綠色的眼眸中像是有什麼劃過。
「姐姐。」
我慢條斯理地整了一下衣領，幾乎不用我刻意遮擋，脖子上遍布的紅痕就暴露在了月光之下。
還有他的眼眸之中。
慕風愣愣的，與白天的冷漠截然不同。
「姐姐……誰在你房裡？」
11
亮黑色的蛇尾伴隨著湧進房內的冷風，一起握住了我的腳踝。
慕風的表情從愕然，到不可思議，最終化為憤怒。
「那條臭蛇……」
「姐姐，你怎能留那條臭蛇在你房裡！」
我隨意撥弄了兩下頭發，抱胸看他。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
「是西國的狼王，還是狼人慕風？」
他沉默了。
前者，西國狼王與人族丞相之女蘇淺沒有一絲關系，頂多算個名義上的妹夫。
後者，是他揮下的狼爪親手斬斷了我和他之間的聯系。
「沒有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因為你和蘇若的婚約，所以才允許你住在丞相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