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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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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邊哭著邊說是她的錯,是她害了我,是她這個當媽的不合格不配有我這麼好的女兒等等。


    其實媽媽不喝酒的時候對我很好。


     


    小時候,她會為了給我買喜歡的洋娃娃放棄買自己試了好幾次的新衣,也會為了接送我上學而選擇隻晚上工作,還會在我高燒抽搐的時候光腳去攔路上疾馳的車……


     


    縱然她有諸多陋習,百般不堪,但她愛我,這就夠了。


     


    她說我是她的小棉袄,所以給我取名叫暖暖。


     


    看她哭,我的心,也如同被細密的針尖輕輕刺著抽疼著,我伸出手去抱她,觸到的卻是一片虛空。


     


    至於遲柏,他一向對我冷淡,定不會為我撕心裂肺的哭嚎。


     


    他久久盯著我的屍體,那雙平日裡冷漠的眸子裡漸漸泛起了層層水光。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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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柏伸出指尖輕輕觸碰著我的臉,仿佛怕弄疼了我,聲音顫抖而低沉:「…暖暖…」


     


    那張曾讓我一度沉淪的俊臉,眉頭擰著,眼眶紅著,眼裡的淚反射著細碎的光。


     


    他的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哽咽聲,眼淚一顆一顆砸在了「我」的臉上。


     


    裝!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你對我好過,S了還要把我屍體弄髒!


     


    「對不起……」


     


    他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卻被他這波騷操作惡心到了。


     


    一股陰風襲來,整個太平間發出瘆人的哀鳴聲。


     


    遲柏驚愕地抬起頭,臉色更加蒼白。


     


    他環顧四周,眼神不安中帶著隱隱地期待。


     


    旁邊的我媽依舊哭得聲嘶力竭,似乎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異樣。


     


    「暖暖,是你嗎?你還在嗎?」遲柏顫抖著聲音,試探性地呼喚著我的名字。


     


    他的手指緊緊握住「我」冰冷僵硬的手。


     


    我在他身後飄著,眼神冷冷地注視著他。


     


    10


     


    「你不該來!遲柏!」


     


    我的聲音低沉而陰冷,回蕩在整個太平間裡。


     


    遲柏猛地回頭,瞳孔驟縮,怔怔望著我。


     


    看到我的靈魂後,他臉色更加蒼白,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眼淚頃刻間簇簇而下。


     


    他顫抖著手伸過來的時候,範廷軒出現,用一陣風把我擄回了地府。


     


    地府有規定,公職人員不得在凡人前現身,不得恐嚇凡人,不得傷人害人。


     


    我當時是真的想把頭扭下來追著遲柏跑個馬拉松。


     


    範廷軒沒有按規定處罰我,反而寬慰我說「你既已S,就沒了凡人的因果,何必糾纏,他們自有他們的因果。」


     


    第二次去人間,是在我S後第二十天。


     


    我和範廷軒去墓地接一個亡魂釘子戶——陳麟。


     


    因為他是救人而S,還一連救了十幾人,滿身的功德,所以隻能給他做思想工作。


     


    陳麟為了等他妻子壽終正寢,亡魂於人間飄了四十年,僅僅是想在地府和妻一敘。


     


    如今他的妻子在等他。


     


    夜幕沉沉,一個身穿老式警服的青年春風滿面的從一片碑林深處倏地飄出。


     


    他看到我後微微一愣,竟如相識般對我說了一句「是你啊。」


     


    11.


     


    範廷軒面露疑惑看我。


     


    我也滿臉問號。


     


    陳麟笑著解釋說在墓地裡見過我的照片。


     


    是的,我也葬在了這片墓地。


     


    我的墓碑用的是上等漢白玉,表面浮雕精細,墓碑照片上的女子笑靨如花。


     


    看到這張照片,我的心猛地一顫,鼻尖一陣酸澀。


     


    原來,我也曾如此明媚鮮活。


     


    照片下面用金色字體清晰镌刻著:愛妻:餘暖暖之墓。


     


    範廷軒樂呵呵湊上來一句「原來你上次託夢給你老公,他果然很愛你,看看這些…」


     


    這些指的是把墓碑包圍住的玫瑰花海,粉色玫瑰花,我生前很喜歡,他一次都沒有送過我。


     


    愛?不必了。


     


    我即刻伸手,召來一陣兒陰風,所有的玫瑰花瓣便如蝴蝶般翩翩飛舞起來,花瓣如雪花飄在了墓園的每一個角落。


     


    12


     


    我曾經也見識過遲柏的浪漫,比如,對畢莎莎求婚那天。


     


    三年前,遲柏在遊輪上為她舉辦生日party。


     


    煙花在夜空中綻放,色彩斑斓,點亮了整個海面,無數無人機在空中盤旋,排列成了畢莎莎的名字和「生日快樂」的字樣。


     


    眾目睽睽之下,無人機再次變換隊形,拼出了一句「你願意嫁給我嗎?」


     


    人群中是豔羨的尖叫聲和掌聲。


     


    遲柏眼中情真意切,單膝下跪的瞬間被姐姐制止了。


     


    因為隔著幾層人群,我沒有聽清他們的對話,隻知道畢莎莎沒有接他遞過來的戒指。


     


    可她明明那麼喜歡他,為了追他,還在網上找了高薪的戀愛軍師當參謀。


     


    數分鍾後,遲柏猛地站起身,臉色陰沉。


     


    他怒不可遏地將求婚戒指甩向海面,戒指劃過一道弧線,掉進了漆黑的海水中。


     


    所有人驚愕之餘,我二話不說跳了下去。


     


    我在冰冷的海水中撲騰了不知多久,渾身湿漉漉地爬上甲板後,手中緊緊攥著那枚戒指。


     


    我氣喘籲籲地把戒指遞給遲柏「你的!」


     


    怎料,遲柏接過戒指,徑直帶到了我的手上。


     


    他狠狠剜了一眼畢莎莎,生平第一次認真的盯著我說「就你了,我們結婚吧!」


     


    「啊?」


     


    我眼球幾乎躍出眼眶。


     


    驚喜大於驚嚇。


     


    13.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畢莎莎拒絕他後,他放出狠話,誰撿到戒指就娶誰。


     


    我當時看看遲柏,心咚咚咚跳個不停,感受著身後畢莎莎戳S人的眼刀。


     


    他不知道,早在五年前第一次見他,我就心生歡喜。


     


    與此同時,畢莎莎霸氣甩出一句「那恭喜了!!」


     


    話畢,她推搡開看熱鬧的人群,故作平靜地走了出去。


     


    我原本以為那是遲柏的年少置氣,被下了面子故意惡心畢莎莎。


     


    誰知,第二天他竟真的正式來我養父母家提親。


     


    養父母想到能攀上遲家這個地產巨鱷也是樂的合不攏嘴,可一聽到求娶之人是我的時候瞬間臉拉了三尺長。


     


    養父母沒有給我準備嫁妝,他們認為我是他們養的心機白眼狼,搶了他們女兒本該有的幸福。


     


    我親媽窘迫的給了我張銀行卡,說裡面隻有一萬,她隻有那麼多了。


     


    結婚前一晚,畢莎莎來我房中,她目眦盡裂,一股腦兒把廚房垃圾桶裡的汙物都扔到了我的結婚禮服上。


     


    她湊到我面前,抬手蓄力準備打我一巴掌的時候我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是你自己放棄的。」


     


    她在遲柏面前的人設一直是連瓶蓋都擰不開的柔弱女,其實她劈個天靈蓋都不在話下。


     


    而我在畢家寄人籬下多年,一直她聽話的小跟班。


     


    她拒絕遲柏求婚是因為被海外排名第一的金融名校錄取讀研,她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是啊。這次是我不要他。」她語帶輕漫與挑釁:[你從小就撿我剩的東西,連男人也是!]


     


    [就算我現在走了,等我回來,我勾勾手指頭,他還是會來找我,因為他心裡一直有我。]


     


    關門的時候,她瞥見了我扔在垃圾桶裡的錄取通知書,先是一愣,繼而回眸:[你會後悔的!]


     


    最終,我如願嫁給了遲柏,開始了我荒誕的婚姻生活。


     


    第一年,我們是各睡各屋的搭子,家裡有活動會組合一下。


     


    第二年,關系稍微緩和一點,我意外懷孕又引產,住院時他遠赴國外。


     


    第三年,引產後,婆家說我命不好,克子。我也覺得是自己疏忽害S了寶寶,日日以淚洗面,其中還有個女大學生找上門,說懷了遲柏的孩子。


     


    我去找遲柏質問,他依舊漠然,淡淡回了句「你別理她。」


     


    我每日去廟裡給我那剛成型卻無緣來世的孩子祈福。


     


    看到寺裡招義工,為了避免以後再被某個女人找上門,我索性住了到了廟裡,每日行禪,過堂,燃香,抄經。


     


    再然後,畢莎莎學成歸來,遲柏仍會被她一個電話招之即來。


     


    遲柏一直不知道,同樣的通知書,我也收到過。


     


    14.


     


    我確實後悔了。


     


    我終於明白自己三十七度的體溫,始終捂不熱那個冰冷的他。


     


    與其撐著一把破傘,還不如暢快的淋雨。


     


    和結婚的荒唐不同,離婚是我經過反復思考之後,提出來的。


     


    我把離婚協議書遞給他,他的身子先是僵了一下。


     


    他簡單翻了翻後,嘴角輕輕揚起「你其實,沒必要用這種方法吸引我。」


     


    我字斟句酌:「咱倆感情不合,性格不合,長期分居,離婚,我是認真的。」


     


    他語帶玩味:「你不是很喜歡我嗎?」


     


    「是,我曾經很喜歡你,但我不會永遠隻喜歡你。」


     


    我沒有姐姐的套路,既然真誠留不住,那我隻能選擇跑路。


     


    談話並不愉快,遲柏臉色越來越暗,他沒有籤字,明明三秒鍾就可以籤好的字,硬是拖了半年。


     


    我住寺裡後,遲柏家的活動似乎多了起來,這個親戚生病那個親戚設宴,總是擾了我的清修。


     


    巧的是每次回家,在我準備走的時候總能遇到遲柏。


     


    遲柏半年在家的時間超過了往年的總和。


     


    我催他盡快籤字,他催我做飯吃,邊吃邊商量。


     


    遲柏一直知道我喜歡他,他一個曾經縱橫情場的花花公子,早先僅從我看他躲閃的眼神裡就猜出了我的心思。


     


    所以結婚當晚,我坦誠交代「我是真的喜歡你,才想嫁給你。」


     


    他倚靠在床邊,把玩著手機,沒有抬頭,懶懶地應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娶你。」


     


    他篤定了我愛他愛的S去活來,篤定了離婚是我的氣話,篤定了我是欲擒故縱。


     


    他太高估我了。


     


    離婚前一個月,遲柏專程去寺廟找我,理由是想吃我包的餃子。


     


    「劉媽廚藝比我好。」


     


    我拿著一把竹制掃帚,垂眸專心掃地。


     


    他擋在我前面,我無奈繞開,他握住了我的掃帚。


     


    15.


     


    「暖暖,隻有你做的餃子,才有家的味道,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手中的掃帚停了下來,視線越過遲柏,看著寺廟牆上兩個醒目的大字:放下。


     


    一念起,萬念生,一念放下,萬念重生。


     


    我長嘆一口氣,收回視線,語氣平和:「遲柏,我從來沒覺得我們有過家,這三年裡,耗盡了我對你所有的喜歡,我的喜歡也隻能到此為止了,我不想再把餘生的時間浪費在你身上,我們,還是散了吧…」


     


    遲柏的身體微微一震,他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暖暖,你是還在生氣嗎?」


     


    「沒有。」


     


    「那我們一起回家仔細商量離婚的事…」


     


    我最終還是和他一起回了家,吃飯的時候他特地開了一瓶酒。


     


    他格外殷勤,喝多了酒我又發起了酒瘋。


     


    他湊過來的時候我直接照著他的脖子咬了下去,直到嘴裡漫出了血腥味。


     


    「你知不知你家裡人都怎麼奚落我…」


     


    「他們說你在外面找女人,是我的錯,因為我看不住你…」


     


    「還有,你知不道結婚第二年你爸爸生日,我為什麼頭發湿的,你還嫌我不體面給你丟人,當那麼多人吼我…」


     


    「那是你媽媽用酒杯甩我臉上的,因為你!你不待見我!你們所有的人都輕視我!」


     


    「…還有,我有時候真懷疑我是不是嫁了個太監,你是不是不行?不行你就吃藥啊?你得治啊?下一個該嫌你…」


     


    16.


     


    「唔…」


     


    一個滾燙的吻便落下,堵住了我喋喋不休的嘴。


     


    我成功的觸了他的逆鱗,他欺身上前,把我狠狠抵在了牆上。


     


    「我現在就讓你知道,到底行不行!」


     


    他的喉結滑動著,手臂則遊走著還住了我的腰身。


     


    他灼熱的氣息縈繞在我鼻息間,眼裡滿是急切與欲望。


     


    晚上我被他修理的很慘,也間接要了我的命。


     


    次日,清醒後我更生氣了。


     


    原來,隻有對不喜歡的人,他才是苦行僧。


     


    這更堅定了我非離不可的決心。


     


    我去他公司堵他,連堵了二十多天才終於成功。


     


    我一心離婚,哪怕淨身出戶。


     


    他頗為大方,把車房還有公司股份五分之一轉送給了我。


     


    離婚後的我感覺自己強的可怕,開始備戰國考,打算找個穩定的工作安定下來。


     


    活人的編制還沒來得及考,就鬼使神差地當了地府的公務員。


     


    謝瑤兮拍了拍我的肩,我回過神來,我們已經飄至醫院。


     


    不得不說,遲柏的身體底子真好,竟然還沒有咽氣。


     


    謝瑤兮手中憑空出現一把泛著冷冽藍光的鎖。


     


    「這是引魂鎖!你拋出去,直接甩他身上,這單就成了,當然,我不介意陪你再等會兒。」


     


    「他的生S現在你手上。」


     


    我踟蹰了下,隨手把鎖甩了出去。


     


    17.


     


    遲柏沒S,我把鎖甩空了。


     


    其實在我被厚葬後,他給我燒了很多很多冥幣。


     


    每張冥幣上都寫滿了他不同的歉悔。


     


    「對不起,暖暖」


     


    「我其實和畢莎莎什麼都沒有,我們就是一起合作了個項目,我從來沒想過娶她。」


     


    「我不想和你離婚,我還想著等你心情好了,咱們復婚。」


     


    「我喜歡你,一直是你,隻是我不知道。」


     


    「對不起……」


     


    「你說的那個女人,孩子不是我的。」


     


    「……」


     


    「我昨天做夢了,夢到了很多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人群中透過你姐姐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


     


    「…我曾經也是真的喜歡你姐姐,她拒絕我那次,我很幼稚,對不對,可是看到是你,便也將錯就錯了…」


     


    「…你一直說喜歡我,我便認為你永遠不會離開了…」


     


    「我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麼不接那個電話,你明明可以不用S,我們明明還有以後…」


     


    「……」


     


    很可惜,當初就是當初,沒有如果沒有。


     


    我不會原諒,他要一直愧疚才好。


     


    18.


     


    兩年後,遲柏還是S了,純作S,醉酒駕車,和一輛卡車撞上了。


     


    接他來地府的是我手下,新來的一個實習生林澈。


     


    林澈來辦公室找我的時候,我正用吸管喝著巧克力口味的孟婆湯。


     


    他說遲柏嚷著要見我。


     


    「小林,你先領他去十八層地獄體驗體驗,等他熬住了再說,熬不住直接灌口孟婆湯,該去哪去哪。」


     


    小林面露疑惑:「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嗎?」


     


    我坐在辦公桌前,伸出小指掏了掏並不存在的耳屎,紅唇輕啟「他啊,沒有傷過人,但卻讓神傷過心。」


     


    畢竟,S神也是神。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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