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身為穿越女自詡先知聰慧,輕易拿捏人心。
卻不想真心瞬息萬變。
往日恩愛的丈夫縱容白月光欺壓我們母女。
我在病中一身傲骨折盡,絕情斷愛。
1
我一朝穿越,成了尚書家得寵嫡女,生得明眸皓齒。
擁有現代古詩詞儲備,我才華橫溢,幾步成詩,一舞動京城。
獻出小計治理水患,得到聖上稱贊,為京城第一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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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派來求娶媒人多得踏平門檻。
而溫雲安隻是不受寵的王爺,青梅竹馬白月光視他為無用之材,退婚另嫁。
上元佳節,燈火闌珊,人群騷亂,我與家人衝散,惶恐不安。
暮然回首,溫雲安出現在我身邊,言笑晏晏主動幫助,「許小姐拉住我衣袖吧。」
心驟然漏跳一拍,牽著他衣袖,他為我阻隔人群,送我回家。
我自由散漫又張揚,卻還是羞紅了臉大膽開口,「溫雲安,你是不是對我有意。」
他怔怔了會才反應過來,捂嘴輕笑,歡愉從眼流露。
「那是自然,潋滟京城的許知意也擾亂在下凡心。」
煙花驟然絢爛,他眼中唯我一人。
郎情妾意,我們一眼定私定終生。
2
溫雲安是當朝太子親弟,在三王爺跟太子爭奪皇權鬥爭中,他不幸作為犧牲品,替罪流放。
我執意下嫁給他。
正是新婚,外人看來情誼並不深厚。
娘憂心忡忡拉著我,「知意,溫雲安非你良人,如今你們早合離好解脫。」
我毅然拒絕父母留我在京城安居的安排,陪著他流放三百裡。
雖有家裡接濟,我們日子也不好過。
那時清苦日子,我們相濡以沫,亦是甜蜜。
後來有了女兒清清。
他愈發珍視我,我們情誼愈發深厚。
我嬌生慣養,自然是少不了些壞脾氣。
在濃情蜜意時我們也會拌嘴爭吵。
「溫雲安我都說過要用我處理過的炭火!你個大笨蛋!咳咳。」
「咳咳咳——夫人我錯啦!夫人這怎麼用啊?」
他俊臉上滿是黑炭,拿著我用現代手段處理過的木炭。
「夫人——夫人——」
「不許叫!」
他眉眼間滿是笑意,答應我,「好好,夫人聰慧,我聽夫人的話」
家中貧寒,冬日暖陽比家中火爐要暖。
我們在荒涼的後院裡依偎著彼此,曬著暖陽。
一家三口,他攬著我,我抱著圓滾滾的女兒。
他伸手逗弄女兒困頓眉眼,她皺起小鼻子拍開他的手。
「別鬧她,一會鬧哭你哄啊。」
「你看她的臉圓嘟嘟的,五官又精致得像你,多可愛。」
他故意捉弄昏昏欲睡的女兒,鬧得她眼淚汪汪下一秒就要哭泣。
我嘴角不經上揚,著看他手足無措地抱著女兒哄。
看他把女兒舉到高高,又抱回懷中輕輕拍背哄著,「清清永遠都是我們的寶貝。」
3
太子登基,為溫雲安平反官復原職,不日將要回到都城。
兄長貴為當今聖上,他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返京途中,遇到地痞山賊打劫,我下意識替他擋下毒箭。
轉頭溫雲安雙眼通紅發狂似的抱著中箭的我,惡狠狠地砍下賊人頭顱。
「知意,你怎麼那麼傻?」
「溫郎莫怕,未傷及我要害。」
溫雲安在醫館放狠話,若是治療不利,讓所有人都陪葬。
救治及時,我卻落下病根,從此再難有孕。
溫雲安當即跪在我床邊發誓,眼眶泛淚,「此生不納妾,隻要你們母女二人。」
封建時代,達官顯貴三妻四妾,他卻為我許下終生誓言。
我抱著受驚的女兒,感動得一塌糊塗,當即立誓。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回到京都,我們不離不棄伉儷情深的事跡廣為流傳,稱之為佳話。
隻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4
又是一年好春。
醫師再三為我診脈後,眉間滿是喜色,「恭喜娘娘,是喜脈。」
喜脈!我激動得要跳起來。
為懷孕一事,我在三年間不知喝了多少苦藥,扎了多少針,試了多少偏方。
溫雲安雖不提及,待我和清清極好。
但他也想要兒子,能繼承他爵位的兒子。
我沉浸在一家四口兒女雙全的幻想中愉悅輕笑。
此時心腹同心卻憂心仲仲地小跑進屋,著急慌忙喊道,「夫人!有瘋女人帶著孩子在侯府外邊拉扯,說那小子是侯爺親子!」
我渾身一震,險些從椅子上滑落。
「何事?同心你再說一遍?」
「侯爺,侯爺他……娘娘你快去門口看看吧」
疾步前往到前堂,卻看到溫雲安端坐在主位。
白悅帶著她少不更事的稚子跪地磕頭。
溫雲安看我進來時臉色不悅,轉頭對跪地苦苦祈求的白悅母子嚴詞厲色。
「大膽!王府可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白悅悽楚地癱坐在地上,楚楚可憐地看著我,聲淚俱下地控訴,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夫人也是母親,也能理解我的吧……我隻是想讓我的孩子活下來而已。」
「夫人也有孩子,可憐我一顆父母心吧……」
「求求夫人……我不會於你爭王爺的,我隻是太愛王爺……我想給他留下一絲兒息……」
我眯著眼居高臨下,冷漠地看白悅表演。
回想太子登基的時白家被抄,溫雲安曾經青梅竹馬的白月光白悅淪落為教坊司舞女。
她能懷上溫雲安的孩子,那溫雲安必定是背著我去花樓取樂留下的孽種。
「好!好啊!好一個可憐天下父母心!一個拋棄他的女人如今上演情深意重的戲碼來!」
白悅梨花帶雨的臉頓時煞白,雙唇顫抖,「我情寄溫郎,父命難為,退婚非我本意……我心悅溫郎…」
聽她的話我一陣反胃,感到下腹脹痛,額頭發冷,強裝鎮定拂袖離去。
「哼,怕不是貪圖侯府權貴,來人把她們給我丟出去!」
「侯爺,侯爺……求您留下我們吧。」
「還不快帶走,別礙著夫人的眼。」
溫雲安看我離開,也不管她的祈求,命令下人將她們母子帶走。
急忙追著我出來緊緊牽住我手,「知意,我此生不會負你,我說到做到。」
我看他緊張的模樣做不得假。
還是拍開他的手,眉間緊皺,「那孩子都三歲了!你打算瞞我多久?!」
「知意,此子非我本意,你信我。」
「哼,最好是像你說的一樣。」
「知意你信我,我會處理好的。」
我了解溫雲安溫柔之下的果斷。
男人不能抓的太緊,適當利用他愧疚心。
我們感情深厚,不會被天降麻煩破壞,便全權交給溫雲安處理。
5
三年前,溫雲安在外應酬喝醉酒,遇見如今教坊司的舞女白悅。
聽聞兩人迷情意亂,春風一度。
誰知白悅命中好孕,生下他唯一的兒子。
世人皆知,我再難生育,他膝下無子。
偌大王府,斷不會讓我們女兒繼承。
白悅正便是看準機會,明目張膽的向王府施壓。
無子曾是我唯一痛點。
如今有孕,卻像個笑話。
我本以為他會把那娘倆給錢打發走,再不過去母留子,繼續過我們的日子。
他如今是侯爺,身邊鶯鶯燕燕不少。
我愛他信任他,願意先退一步忍讓。
卻沒想,他明面上未給白悅名分,卻私下她母子倆留在精致別院好生照顧,常常探望。
小雨忽至,淅淅瀝瀝落在窗沿。
一日我發現,白悅被養在家中別院。
溫雲安自以為瞞得很好,隱隱有留她在府中意思
第一次,我們爆發激烈爭吵。
我失去貴婦人優雅端莊,像潑婦般厲聲質問他。
「當初你說,不會負我,那你是怎麼做的?她為什麼還在宅子裡?」
「你不能讓她走嗎?你是不是對她還有情?」
他瞳色瞬間冷下去。
「知意,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孩子很小,不能沒有娘,你又不願意撫養他,你要我怎麼辦?交給一個陌生人撫養嗎?他可是我唯一的兒子。」
「知意,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就我這一次。」
有一就有二,我覺絕不容許我幸福的家庭被人破壞。
衝著他吼,「要留她們,你就給我滾!」
溫雲安眼眸閃爍幾下,「要不是你生不出兒子……」
「知意,現在不一樣,我是王爺,需要兒子繼承我的爵位……」
「你要體諒我,別這麼不懂事的鬧。」
「那我們合離!」
溫雲安扯起一邊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臉上滿是輕蔑。
「呵,合離?你個婦道人家可以決定的嗎?我現在是侯爺,隻有我休妻的份。」
「你覺得尚書府會收留被休棄的女兒?你怕不是想丟盡你父兄的臉。」
「知意你乖順些,看在我們夫妻一場,我不想鬧得難看。」
我啞口無言,那也是第一次,我們爭吵他沒有向我低頭認錯示好。
從此往後也再也沒有過……
他的誓言像是笑話,信誓言的我更是愚蠢。
爭吵完那夜,我攬著清清,憶起他過去待我的好。
他溫柔體貼尊重我,寵愛我,我以為他和那些封建大男子主義不同。
卻不想隻是藏得深。
溫郎,你騙我騙得好苦。
絮絮叨叨忍不住,流淚不止。
「氓之蚩蚩……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女兒不更事,卻懂得我傷心,小手一下下安撫著我。
心疼得無以復加,我可憐的女兒,還未長大,已失去父親的愛。
「清清,記住了嗎?」
她似懂非懂點點頭。
「你爹不再是你爹了。」
我惆悵地望著清冷的明月出神,懷念起我故鄉。
世間並非沒有真心,隻是真心瞬息萬變。
6
從那以後,我再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或許是孕期,我身材變得臃腫,脾氣反復無常。
白悅溫柔苗條「善解人意」,
相比之下,我日漸肥胖無理取鬧。
我瞞著溫雲安我懷孕一事……
破碎家庭給不了孩子幸福安穩。
猶豫不決是否該留下這個孩子……
我認清現實,我無法改變的封建糟粕的時代。
我懼怕是男孩,像他父親,從我胯下生出刺向我的尖刀。
更懼怕是女孩,往後在女性地位低下的世道掙扎。
卻又狠不下心。
我和溫雲安越來越生疏,他們之間常常不是沉默就是拌嘴。
白姨娘甜言蜜語哄得他暈頭轉向,別院常常歡聲笑語。
「你能不能學學白悅?說點好聽的?」
「你覺得她說的好聽,想聽好聽的,就別留在我這兒」
「許知意!你這個驢脾氣!」
「溫雲安!你這花心蘿卜!」
春末風夾帶著夏日躁意,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湖面微波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