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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活一世,這侯府主母我不當了 4079 2025-06-26 16: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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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當了半輩子侯府主母,直到那個叫窈娘的女人上門,我才知,許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一直藏著一個白月光。


     


    他們風花雪月同衾而眠,從少年到白頭,甚是逍遙快活。


     


    而我,本為將門虎女,卻放下刀槍武藝,替他操持侯府,與人周旋,蠅營狗苟數十載。


     


    我氣急攻心而亡。


     


    再睜眼,卻回到聖上下旨賜婚之際。


     


    這一次,我率先找上了窈娘。


     


    1


     


    合棺那日,我的魂魄從軀體中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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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清侯府,這個我為之付出半生心血的地方,在我S後,一片缟素。


     


    宋長書坐在我的棺材旁,眼皮耷拉著,眼珠直直盯著棺材,似懷念,又似解脫。


     


    「陸棠,不要怪我,你我老夫老妻五十載,我將侯府大權交與你,也未虧待過你。」


     


    「窈娘在外頭那麼久,如今也不過是想在S前有個家,她少時便跟了我,情分深重,幾十年也就提了這一個請求,我不能拒絕她。」


     


    「我隻是……隻是沒想到,你的身體竟已虛弱至極啊,想不到,你就這般去了……」


     


    我冷冷笑著。


     


    宋長書早早卸任官職,兒子也隻領著那一點月俸。


     


    這點微薄收入怎夠一個偌大侯府的開銷?


     


    我用我帶來的嫁妝,周旋於商賈之間,逢迎於官婦之中,才撐起這搖搖欲墜的侯府。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他對侯府之事不聞不問,日日借口垂釣跑去城郊與窈娘逍遙快活,卻說是放權於我。


     


    我為侯府殚精竭慮嘔心瀝血,掏空了身體,疾病纏身,他卻帶著養了幾十年的外室回府,說要給她一個家。


     


    真是可笑。


     


    真是可恨!


     


    2


     


    許是我怨念太重,魂魄滯留陽間三日後,我重生了。


     


    恰好重生在賜婚聖旨送達陸府之時。


     


    血紅色的烈日懸於蒼穹,灑下融融暖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威武將軍陸正安之女陸棠溫良敦厚、品貌出眾。


     


    今長清侯府世子宋長書適婚娶之時,當擇賢女與配。


     


    值陸棠待字閨中,與宋長書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宋長書為妻……」


     


    太監尖細的嗓音如金石刮擦,刺的耳膜生疼。


     


    我跪在地上,思緒萬千。


     


    上一世,我亦不願嫁。


     


    我大鬧一場,鬧的京城人仰馬翻雞飛狗跳,人人都知我惡名。


     


    然而,我還是被大紅花轎抬去侯府。


     


    隻不過,聖上為安撫我和我的父親,又下旨宋長書之妻隻許我陸棠一人,不得納妾。


     


    若是沒有後面這道旨意,宋長書大抵早已將窈娘接回府。


     


    「陸小姐,接旨吧!」


     


    傳旨的趙公公眯起眼睛望著我,笑容可掬。


     


    思緒從神遊中收回,我望著那張塗抹的像白色蛾子的臉,抿唇不語。


     


    母親見我無動於衷,輕輕扯了扯我的袖擺,示意我不可妄為。


     


    我低下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臣女,謝主隆恩。」


     


    明黃色的聖旨,就像來索我命的一把利劍。


     


    重來一次,我依然不能當場抗旨。


     


    但這一世,我斷然不會讓我的人生被這一紙詔書操控。


     


    送走趙公公,母親開始為我置辦嫁妝,忙得馬不停蹄。


     


    上一世,為了讓我風光出嫁,在侯府生活好些,她也是這般操心勞力,忙裡忙外,最後十裡紅妝送我出門。


     


    隻是後來,這些嫁妝都被用於長清侯府,喂了狗。


     


    見著案牍上一摞摞的清單,我眼睛倏地酸澀不已,如乳燕投林撲過去抱住她。


     


    「娘……」


     


    我喉頭發澀,抱著她不肯撒手。


     


    上一世,我嫁入宋府,婆母要求我日日晨昏定省,洗手作羹湯,學針織女紅,討宋長書歡心,我疲於應付,疏忽了爹娘。


     


    等我正式掌權宋府,爹已戰S沙場,娘親也鬱鬱而終。


     


    我那時總覺得爹娘年輕,我也年輕,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卻忘了,世事變幻莫測難以預料。


     


    娘詫異地摸上我的額頭,笑道:「你今兒怎麼回事?這撒嬌的性子不像你呀。」


     


    「我不想成親嘛。」我故作撒嬌道。


     


    娘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哀愁。


     


    「孩子,聖命難違。」


     


    我怏怏垂下頭,心底卻琢磨著如何讓聖上收回旨意。


     


    以及,怎麼報復那對「璧人」。


     


    3


     


    「小姐,夫人說了,這段時間,你要裝的……端莊一點。」


     


    秋月見我一身灰褐短打,臉上塗黑了不知幾層,全然無女子風範,她眨著眼睛,弱弱地搬出娘親的話。


     


    「你說什麼?」我佯裝未聽見。


     


    這身裝扮我很滿意,完全看不出我是女子,更遑論認出我是陸棠。


     


    秋月欲言又止,很是憂愁。


     


    我整好衣裝,「我要出去辦事,今日你留在府上。」


     


    「啊?」秋月不可思議望著我。


     


    她不明白,以往我出門掏鳥窩鑽狗洞都要帶著她,今日居然不讓她跟。


     


    她茫然無措絞著衣擺,「小姐,我做錯什麼了嗎?」


     


    我拍拍她的肩膀,「沒有,我是怕嚇著你。」


     


    窈娘的家在城郊一個村子裡。


     


    烈日炎炎,草木葳蕤,飛蓬草生的足有我肩膀高。


     


    我有點躊躇,徘徊於她家附近,思索該如何接近她,卻忽的聽見婦人的哭喊、男人的打罵,以及各種器具倒地破碎聲。


     


    遲疑了一下,我決定去看看,門卻嘎吱一聲打開。


     


    我連忙蹲下身。


     


    一個矮胖黝黑的男人手拎兩個酒壇,醉醺醺、地出來。


     


    他腳步不穩,但一邊走,一邊不忘回頭罵罵咧咧,言辭及其骯髒難聽。


     


    不多久,不遠處又走來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


     


    她扭著豐腴腰肢,嗔怪地接過男人的酒壇,任由男人對她上下其手。


     


    如同兩條發Q的蛇,兩人交纏不分,消失在草木深處。


     


    我站起身,沉默地望著那扇隨風搖擺嘎吱作響的門扉,一時情緒復雜。


     


    這,便是窈娘的家?


     


    窈娘是我所恨之人,我本該幸災樂禍她有個如此不堪的家。


     


    但,此時我內心並未有半分快感。


     


    一隻血手顫巍巍扶上門扉。


     


    緊接著,一個滿臉鮮血已辨不出模樣的人探出半個頭來。


     


    她瞧見我,如同看見了希望,眼睛倏地亮起來。


     


    但很快,她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猶豫一瞬,扒開雜草走了過去。


     


    處理好窈娘娘親身上的傷口,已經日落西山。


     


    這期間,我並未見到窈娘,那個男人也未回來。


     


    瞅著床上鼻青臉腫昏迷不醒的婦人,我輕輕嘆了口氣。


     


    陸棠,你清醒點,你是來復仇的……


     


    我有些懊惱。


     


    又有些慶幸。


     


    最後一絲餘暉隱入靜默的雲層中時,那扇隨時都要塌的門終於被人輕輕打開。


     


    一個年輕姑娘背著簍子出現在門口。


     


    年輕時的窈娘很瘦弱,像一株隨時都會被風刮倒的楊柳,那張臉,沒有美豔到不可方物,但清麗脫俗。


     


    她的一雙眼睛,格外漂亮、清澈、寧靜,像是古寺中的清泉,能撫平人心浮躁。


     


    見著我和躺在床上的婦人,她腳步一頓,神情驟變,揚起了手上的柴刀,像是一隻發狠的小貓。


     


    膽怯,但又S犟張牙舞爪不肯後退。


     


    「別緊張,我路過此處,見她受傷倒地不起,又無旁人 ,隻能先幫她處理傷口。」我無奈解釋。


     


    她緊繃的心弦瞬間松開,著急忙慌撲過來。


     


    我閃身躲往一側,默默抽出她手上的柴刀扔掉。


     


    柴刀鋒利,我可不想被她失手在身上劃道口子。


     


    「她已無性命之憂,你不必過於擔心。」


     


    窈娘連連點頭,又連連道謝,待動作停住,已雙目泛紅,泫淚欲泣。


     


    我這人最見不得女子哭泣,不願再與她糾纏,起身欲走。


     


    衣擺卻被拽住。


     


    「我這兒……現在什麼也沒有,無法報答您的救命之恩,要不您留個地址,改日我存了銀子,給您送過去,可行?」


     


    她絞弄著手指,局促地望著我。


     


    我定定看著她,倏地挑眉一笑,「你是要報恩?」


     


    她真摯地點頭,「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要報答我並不需要改日,我已過弱冠,尚未婚配,家中有錢有地有奴僕,爹娘慈善開明街坊鄰居交口稱贊,姑娘可願以身相許?」


     


    她臉色陡然蒼白。


     


    「可是,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我嗤笑出聲。


     


    她的心上人,堂堂侯府世子,卻放任她處在如此環境之中不管不顧。


     


    窈娘愧疚地低下頭,「我……我很喜歡他。」


     


    我冷冷瞥她一眼。


     


    「既然如此,那你以後到朱雀街十三號食肆來找我,我叫唐錄。」


     


    心堵的慌,我不願再停留,不料又被她叫住。


     


    「又怎麼了?」


     


    我不耐其煩,沒好氣地問。


     


    她捧起一簍子藥草遞至我身前,神情忐忑又期待。


     


    「這些是我剛採的藥草,你不要嫌棄……這些藥草藥性都是極好的。」


     


    我凝視著她的眼睛,已經感受不到最開始的寧靜。


     


    隻有深深的無語。


     


    「你把草藥給了我,那你娘親的傷呢?你不打算給她換藥了嗎?」


     


    她掃視四周,這才注意到原先置放藥材的架子已經空無一物。


     


    頓時羞赧低下頭,不敢再多言。


     


    4


     


    月亮爬上樹梢,夜風捎來陣陣涼意。


     


    躺在樹杈上,我透過枝葉縫隙望向廣闊天空,細細感受拂臉而過的涼風。


     


    將軍府的月亮,比長清侯府的更皎潔、更明亮、更團圓。


     


    將軍府的風也更自由。


     


    下方,秋月坐在矮凳上,抻著脖子奮力吞咽塞滿嘴的糕點。


     


    「小姐,最近是有什麼心事嗎?」


     


    我偏頭看向她,想知她何出此言。


     


    「我總覺得小姐最近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小姐沒心沒肺,賜婚之後,小姐眼睛裡多了許多事,不如以前開心了。」


     


    我沉默了。


     


    秋月打了個長長的飽嗝,拍著胸脯。


     


    「小姐你放心吧,我去打聽過了,長清侯府那個世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是個一碰就倒的文弱書生,他要是敢欺負你,我第一個揍他。」


     


    「那你要是打不過呢?」我雙手環抱胸前,揶揄道。


     


    秋月圓潤的臉蛋瞬間漲紅,「他那麼弱,我不可能打不過……」


     


    「要是我打不過,那不是還有小姐你嗎?小姐你武藝高強,肯定能揍的他爹娘都不認識他。」


     


    看著眼神堅定的秋月,我心一暖,翻身下樹,湊至她跟前。


     


    「秋月,幫我做點事,切記千萬不要讓旁人知曉。」


     


    「夫人也不可以嗎?」秋月好奇問。


     


    「當然不可以。此事,隻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我站直身子,順勢掏出一沓銀票。


     


    秋月瞬間瞪圓雙眸。


     


    「小姐,你是把你全部身家都拿出來了嗎?」


     


    我失笑不已,拍了拍她的肩膀,「差不多吧。」


     


    她微怔,旋即挺起胸膛,正色道:「小姐放心,秋月一定完成你交代的事。」


     


    天未亮,我已悄悄出府,騎馬跑去城北。


     


    我還是一身利落短打,頭發束起,作之前的男子裝扮。


     


    待我穿過長街跨過市集,天邊已泛出魚肚白。


     


    遙望著長清侯府那紅底鎏金的碩大牌匾,我的怒火已從湧泉穴迸至百會,再難壓抑。


     


    長清侯府,我為之付出五十年心血,卻收獲五十年的欺瞞。


     


    即便我與宋長書是皇帝賜婚,無男女之情,但如此長久的欺瞞,著實令我怒不可遏。


     


    我躍下馬,拍了拍馬臀。


     


    馬兒聽話地跑開。


     


    我將將站定,朱紅色大門突然打開一道縫隙。


     


    一道月白色身影探了出來。


     


    我閃身躲在鎮宅石獅後。


     


    隻見宋長書整了整衣裳,戴上風帽,急匆匆往一處而去。


     


    我連忙尾隨而去。


     


    他步履匆匆,心無旁騖。我不緊不慢跟在後方,攥緊了拳頭。


     


    那日我去窈娘家,本是想出氣,卻碰上那種事兒,一時心軟選擇救人。


     


    但今日,我並不想做其他,隻想用盡全力揍宋長書一頓。


     


    管他什麼賜婚什麼大局,通通閃開!


     


    不揍他,我寢食難安。


     


    宋長書七拐八拐出了城,我順手「幫」他解決了兩個跟在他身後的護衛。


     


    見他終於走到無人的荒郊野外,我也不再隱藏,坦坦蕩蕩地走過去。


     


    痛呼求饒聲響徹雲霄,驚飛一串雀鳥……


     


    接下來的一月時間,我閉門不出。


     


    我向父親說了賜婚之事,他隻回了一句——由兒自己決定。


     


    隨信而回的還有一杆長槍。


     


    是我以往在北境用的。


     


    回京城時,我並未帶上它,現在,它靜靜躺在我的桌子上,沉重肅穆,紅纓如血。


     


    摸上槍杆,久未相聚突然重逢的激動與感動自胸腔蔓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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