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繼母帶來一個比我大兩歲的哥哥，他有聽力障礙，不愛與人接觸。
我為此學了手語，希望能與他緩和關系。
後來，關系確實緩和了，但可能有些過頭。
這天我在客廳看電視，看到一半他開始親我。
我手忙腳亂地給他
比劃
比畫：「不行！爸媽還在外面，會聽見聲音！」
但他置若罔聞，摘下助聽器，反倒把眼睛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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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父親新交的女朋友來到家中，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她。
每每她來拜訪都帶了禮物，昂貴的化妝品，搶不到的演唱會門票，送給我時經常偷偷打量著我，溫柔而又小心翼翼。
她跟我父親都知道，要想順利結婚必須
得
經我點頭。
此刻她語調高昂，情緒激動地握住我爸的手：「雲朗！你知道嗎！他進去了！他終於被抓進去了！」
爸爸將她攬入懷中安撫著，她眼含熱淚，絲毫沒有發現已經下樓的我。
印象裡她的形象都是溫婉和善的，從未見過她有如此過激的情緒。
看了一會兒，我尷尬地咳了一聲：「秦阿姨好。」
她神色慌張地抽回手，胡亂地整理了一下裙擺：「雲喬啊？吃過飯沒？要不要秦阿姨給你做。」
「吃過了。」我點點頭表示。
寒暄幾句後，才知道她今天來這裡的目的。
2
她要跟我爸爸登記結婚了，話音剛落，二人便緊盯我，想要從我臉上看出些什麼。
可是一直以來，我從來沒有說過想要反對的話。
我淡淡開口：「秦阿姨，我希望我爸開心，而您……有這個能力。」
她聽我說完，眼裡盡是希翼
希冀地看著我，隨即又面露難色，猶豫再三開口。
「隻是雲喬……我還有個孩子，他叫周家琛，比你大兩歲，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讓他暫住在家裡？」
「你放心，隻是暫時的，他一找到工作，我就讓他立馬搬出去。」
我點頭：「當然……我們都是一家人。」
她感激的眼神遮掩不住，像是心裡的石頭落了地，長舒一口氣。
周家琛……京大的風雲人物。
或許，我認識周家琛比認識她還早。
3
他因長相出眾、學習成績優異在學校成了風雲人物。
在他大一入學的時候被人偷拍的一則帖子，這麼多年了依舊在學校貼吧位居榜首。
記得有一年夏天他不知為何獨自站在太陽底下暴曬，我站在他身後想要給他一把遮陽傘。
喜歡他的大一學妹比我先到，學妹不知情，直言想要他的聯系方式，一股腦
的
地攔住他的去路。
羞澀地開口說了一大通表白的話。
而他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閉口不言，惹得對面的人面露難堪地跑開了。
我將傘
打
舉過他的頭頂，他眼睫動了動，沒有抬頭，我便寫了
個
張紙條塞入他的掌心。
【很抱歉，不能感同你的身受，但是打把傘吧，小心中暑。】
隨後將傘柄放入他的手心，然後走開。
他常常因為獨來獨往被人誤會高傲自大，久而久之，學校的男生對他充滿惡意，喜歡他的女同學也都
是
對他敬而遠之。
其實……他隻是有聽力障礙，聽不見而已。
知道他缺陷的人暗暗在貼吧諷刺，讓他去特殊教育學校。
那段時間，他的秘密被爆
的
料得盡人
盡
皆知。
周家琛親自在貼吧回復了那人：我不瞎。
後來，專業課成績年年第一是他，獎學金拿到手軟的是他，學校組織的競賽他毫不費力得了第一。
學校說，不要再用有色眼鏡看人，壓制了那些不好的傳言。
送傘那次，是我跟他僅有的一次
的
交集。
4
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周家琛會成為我的哥哥。
想想，有一個大神當哥哥真是酷斃了。
秦阿姨帶他來我家那天，我正在練習手語。
我打開門便看見他一身黑色運動裝，皮膚白皙，微分碎發垂在額間，眼睫濃密得像個混血。
秦阿姨上前介紹：「雲喬，這是我的兒子，周家琛。」
我早知道他要來，所以空餘時間我苦練手語，就是為了能跟Ṫṻ²大神好好溝通。
我揚著笑臉打著手勢：「哥哥好。」
他目光深邃地探究著我，點點頭回應。
我繼續
比劃
比畫著：「哥哥千萬不要有負擔，我們是一家人。」
他眉眼動了一下，好像聽到了什麼稀奇的事情。
秦阿姨看我會手語，
面
臉上笑開了花。
我爸從廚房出來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拉著周家琛就進屋裡招呼著。
飯桌上，我成
為
了他的翻譯官，我爸見狀笑開了花：「雲喬有哥哥咯！」
想不到的是，幾年後，成為我哥哥的周家琛，在我充滿遐想的青春裡會Ṫŭₙ是一個不可
抹滅
磨滅的存在。
5
晚飯後，我拿著買給周家琛的禮物上了樓。
我走近他的房門，抬手，想要敲門的手頓住。
他聽不見，該怎麼告訴他我來了呢。
就
正當我猶豫時，房門打開了。
他疑惑地打著手勢：「有事嗎？」
我將禮物拿到他面前：「這是我給你買的見面禮。」
一副精巧靈敏的助聽器。
交流的時候，我瞥見他桌上的藥箱。
「你受傷了？」
「傷到哪裡了？」
我關切地牽起他的手，撸起他的衣袖，入眼的是他臂膀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
我
比劃
比畫著：「這是怎麼回事？」
他勾唇抬手回我：「小孩少管大人的事。」
我開口不滿地嘟囔著：「我是小孩？某人以為自己很大嗎？」
說完便看到他靠在門上，輕挑著眉，戲謔地看著我。
要不是看見他沒戴助聽器，我還以為他能聽見呢。
我心虛地將
我
禮物塞進他的懷裡，快速地跑開。
可我自以為是，覺得貴一點的助聽器就是好東西。
卻從秦阿姨的口中得知因為他耳蝸結構特殊，戴不了普通的助聽器。
6
寒假第二天，家裡沒有了爸爸跟秦阿姨的身影。
隻有桌上的一張字條
一張
，言簡意赅就是他們拋下我跟周家琛，自己出去度蜜月了。
我跟周家琛面面相覷：「你會做飯嗎？」
他點點頭。
他竟然會做飯，還做
的
得不錯。
不得不說他真的很有哥哥的樣子，照顧我的一日三餐，還輔導我的課業。
偶爾看到我做錯了題目，還會寵溺
的
地對著我傻笑。
卻又不好意思指責我。
我作為妹妹也得表示表示，晚飯後我熱了一杯牛奶端進了他的房間。
浴室燈亮著，他正在洗澡。
為了表示一番心意，我決定在房間裡等他。
十分鍾後，浴室門開了。
周家琛披著浴巾迎面向我走來，帶著點熱氣。
浴巾搖搖擺擺隱隱約約
看見白皙健壯有力的肌肉
。
看見白皙健壯有力的肌肉，我有點不好意思，後退一步
比劃
比畫著：「這是熱牛奶，喝了可以睡個好覺。」
他眼神
暗淡
黯淡地看向桌上那杯牛奶，許久沒有回應我。
我歪頭表示疑惑，他湿漉漉的頭發微微遮住右眼，
他
抬手簡單示意。
「謝謝，我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可他依舊不動那杯熱牛奶。
我覺得自己的心意被敷衍了，所以賭氣
似地
似的拿起那杯牛奶送到他面前。
「喝。」
他接過杯子緊握，骨節泛白，我納悶，喝個牛奶有什麼好猶豫的。
轉眼見他小口喝著那杯牛奶，邊喝邊看著我。
喉嚨間的凸起不停地滾動，他眼眶泛紅，眼神炙熱，粉嫩的舌尖舔著唇邊的奶漬。
然後邀功
似地
似的將ţū́₅杯子翻轉。
「原來，牛奶是這種味道……」他對著我
比劃
比畫。
難道周家琛從來都沒有喝過牛奶嗎？
秦阿姨說他之前一直跟著父親生活，最近才到自己身邊。
他父親對他……不好嗎？真可憐。
我鼻尖酸澀，想要落淚。
7
深夜周家琛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打開門便
是
見他渾身冒著紅點伸手亂抓的樣子。
他……牛奶過敏了。
我顧不上還穿著睡衣，打了車去了最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跑了好幾次繳費掛號窗口，總算歇下來了。
醫生說周家琛不僅牛奶過敏，身上還有被人毆打的血腫痕跡ťŭ̀ₖ，誰會對他下那麼狠的手。
不僅手臂，後背也都是被棒子捶打過的淤青。
想到這裡，我轉過身背對著病床無聲
的
地抽泣。
身後的周家琛聽見聲音醒了，眯著眼睛坐起。
他小心翼翼地掰過我的肩頭，輕輕擦拭著我的眼淚，
比劃
比畫著：「我沒事，你不要哭，是我自己想喝牛奶了。」
我憋不住大哭起來，艱難地
比劃
比畫著：「不是你，是我，是我一直
在
讓你喝牛奶，要不是我……」
他抓住我的手，強制我看他：「你看，我現在不是好了嗎？」
「可是你後背的傷……」
他嘴角落了苦笑，猶豫間捏緊被角的動作被我盡收眼底。
「不想說就不說了。」
反正，秦阿姨也會告訴我。
8
周家琛出院後，我卻生病了。
高燒不退，爸爸跟秦阿姨連夜趕了回來。
我不停地說著胡話：「不喝牛奶，不喝牛奶……」
父親著急，直接
打
叫了救護車，周家琛一把抱起我，疾步跑向救護車的門。
他眉頭緊皺，衝著秦阿姨
比劃
比畫著：「我也去。」
爸爸去繳費的時候，秦阿姨正好去買小米粥了，此刻隻有周家琛陪在我身邊。
迷糊間感覺有一隻手不停地撫摸著我的額頭，幾分鍾一次，變為幾秒鍾一次。
「哥哥，你在幹什麼。」我沙啞出聲。
我真是燒糊塗了，他聽不見。
他
如釋重放
如釋重負地
比劃
比畫著：「你醒啦？」他
，
指指輸液架
：
，「我在看著你的點滴。」
「3 床家屬！3 床家屬！」護士叫了好幾遍，可周家琛聽不見。
她有些惱火上前，碰了一下周家琛的肩膀：「3 床家屬？叫你好幾遍了，還要不要去拿病人的藥了？」
周家琛回頭一臉疑惑地看向她。
我連忙開口：「我哥哥耳朵聽不太清，您跟我說就行。」
她嘆氣：「哪能讓你一個病人去拿啊。」
隔壁床的護工阿姨見狀，有點八卦意圖
的
地瞧過來，一臉鄙夷地揶揄道：「小伙子看著一表人才，原來是個聾子啊？」
周家琛冷臉看向說話那人。
我連忙坐起：「這位阿姨，不說話不會憋S人，不會說話就好好照顧病人給自己攢點功德。」
周家琛握緊我的手搖搖頭。
我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9
回家的路上，他靠窗一臉落寞地看著窗外的風景，秦阿姨沒看出他眼底的情緒，她長久地疏於照顧他，以為周家琛一向如此深沉。
可他是個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不必放在心上，等找到合適的助聽器就好啦。」
我爸看我這樣，跟秦阿姨打趣道：「看
兩
倆孩子，感情怪好的。」
我看了看周家琛，不好意思地別開臉。
醫生開的那藥有些
安
助眠的成分，我吃了早早就睡著了。 Ṱů₉
深夜，喉嚨幹啞，夢裡我感覺自己在喝水，可喉間緊縮的感覺並未消退。
不一會兒，有一觸感冰涼的東西緊貼在我的唇周，它試探了一會兒，更加用力。
我想要汲取更多，舔了舔那東西。
那東西離開後，我不滿地嘟嘴，隨後一滴滴冰涼的觸感再一次落在我唇間，我才將眉頭舒展開。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便看見周家琛坐在我床邊，拿著蘸水的棉籤。
嚇了我一大跳。
他目光深邃，看得我臉上有些發熱。
「哥哥？這麼晚了還不睡嗎？」
他淺笑：「來看看你。」
突然，他拉起我的手摩挲，張口想要說些什麼。
我驚喜地坐起：「你可以說話了？」
他搖搖頭，
比劃
比畫著：「要是我可以聽見，要是我可以說話，是不是站在你旁邊你就會少受些非議。」
我搖搖頭：「不是的，我跟爸爸已經在給你找適配的助聽器了。」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無聲地說了句晚安。
留下我一臉錯愕。
10
微妙的氣氛從此刻籠罩在我跟他之間。
秦阿姨跟我說，周家琛的傷是他爸爸打的。
但同時也慶幸他爸爸打他的時候正好警察上門了。
原來之前學校裡不見周家琛的那幾天，他正在醫院治療。
說來也巧，她說周世宗已經很久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了。
偏偏警察走訪上門那次，他發了大火，還將周家琛往S裡打。
最後周世宗被抓走了。
我猜測，他是為了擺脫那個家庭，擺脫家暴的父親，自己入了局。
秦阿姨說著說著落了淚，不停地埋怨自己：「這輩子我最對不起家琛，小時候窮，生病拖拉沒錢治，讓他落了這個病根。」
「幸好他現在健健康康，還有了
一個
你這麼善良的一個妹妹。」
我笑而不語。
我把周家琛當哥哥，他有沒有把我當妹妹就不得而知了。
每每他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滿著不明的意味。
具體是什麼，我看不清。
11
大三開學後，院內給我爭取了去國外當交換生的名額。
我當著全家的面宣布這個消息時，爸爸秦阿姨他們開心極了。
我可以去國外好好學習我的服裝設計了。
可周家琛看起來，不太開心。
晚飯後，我剛要關上房門去填表格，一張大手抵在門上，他一臉不解：「為什麼要去國外，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
我解釋：「為了學習呀？」
他覺得在門外交流不方便，索性推開門進來，然後將門緊鎖，一步步逼近我。
我有些緊張地吞了吞
口
口水。
他眉頭緊皺
比劃
比畫著：「是因為那天夜裡？為了不想再看見我？」
那
裡
天夜裡？夜裡發生了什麼，我不得而知。
「怎麼會呢？你是我哥哥啊。」
他點點頭，落寞地看向別處，自嘲道：「原來隻是哥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