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死者 3725 2024-10-29 20:55:30

  顏豪嘆了口氣。


  “嘴硬是行不通的隊長。”他憐憫道,“恐O即深櫃,你得從櫃子裡出來。而且那個小任身上味兒已經越來越重了,這一路都沒找到藥店,再這樣下去哪天進入發情期大家都會非常麻煩,我看你就主動一下……”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周戎維持趴著的姿勢一回頭,隻見司南把手裡的子彈箱放在地上,居高臨下雙手抱臂,來回打量他們倆。


  周戎下意識就想把褲子口袋裡的水果糖掏出來獻殷勤,但還沒來得及掏,就隻聽司南冷冷地問:“為什麼不問問人家自己的意見?”


  周戎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誰的意見?”


  司南往後一指,小任坐在鄭醫生邊上,笨手笨腳地幫忙拔雞毛。


  “Omega的意見?”周戎哈哈笑起來:“Omega需要發表什麼意見?反正就是標記生孩子嘛……”


  “他不找Alpha的話很難活下去,而且標記這種事從來不取決於Omega自己。”顏豪看司南臉色不對勁,連忙解釋道:“Omega的天性就是找比較弱、信息素壓制不那麼強的Alpha,但如果任由他們一代代都這麼繁衍下去,Alpha體系早就弱化甚至崩潰了——現在很多人批判所謂的Alpha沙文主義,但這也是社會的現狀,以前上學課本都這麼教我們的。”


  司南眼睛眯了起來,仔細觀察的話他臉頰肌肉其實有點繃緊。


  周戎聳了聳肩,以示贊同顏豪:“而且你看他那樣,根本不像是自己能拿主意的樣子。要實在找不到抑制劑的話就給他安排一個Alpha好了,總之千萬別把喪屍潮引來……其實祥子也不是不行。”


  郭偉祥正在不遠處持槍警戒,因此周戎最後一句話壓得非常低。


  司南單手提起三十公斤的子彈箱,面無表情打開,翻倒。


  數不清的彈夾傾瀉而下,把倆Alpha砸得哭爹叫娘,司南把空箱往周戎頭頂上一套,拍拍手走了。


  從那天起司南拒絕跟周戎睡在一輛車上,收拾鋪蓋挪去了另一輛車。


  顏豪對此有些欣喜,也收拾收拾跟到了另一輛車上。然而他這邊剛躺下沒兩分鍾,司南翻身看見他,起來收拾鋪蓋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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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抱著枕頭在營地裡轉了幾圈,在車窗後周戎和顏豪的密切關注中,悶頭鑽進了旅遊大巴。


  這支七十多人的逃亡小隊穿過武漢,途徑鹹寧,從嶽陽市的邊郊向長沙進發;穿過湖南之後,接下來就要面對喪屍病毒高度集中的沿海地區了。


  這趟縱切半個國家版圖的旅程,也終於進行到了開始危險的階段。


  “我們沒有任何可能開車抵達碼頭。”周戎叼著草根,手指在沿途找來的一張破爛地圖上劃來劃去,說:“廣東人口太密集了,而且他們什麼都吃,把胡建人串起來炸成酥酥沾海鮮醬……我在軍校上學的時候下鋪有個廣東哥們,人是好人,但我一直懷疑對門胡建同學失蹤跟他有關……”


  “所以廣東喪屍的殺傷力我們還是不要去親身體會了,這裡——”他手指停在地圖上長沙的位置,說:“可以嘗試在市區周邊搜索航空設備,民營直升機公司最好,直接飛去南海,然後近距離向基地發射定位訊號。”


  顏豪和春草他們圍坐在地圖邊,司南一個人待在車廂角落,閉目養神。


  “哪裡會有民營直升機公司呢?”春草問。


  “機場周邊可以碰碰運氣,說不定還能找到藥店。”


  “到時候還是分頭行動?”


  “嗯,照例我帶一組顏豪一組……不,”周戎話音微頓,喃喃道:“顏豪傷沒好。”


  他的目光投向不遠處,角落裡司南抬起眼皮,漠然回望。


  周戎心念一動,招了招手:“過來。”


  司南歪在皮質座椅上,懶洋洋地望著他。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不僅就山我還可以抱抱山——周戎脾氣十分良好地走過去,半跪在座椅前,然後在司南意外的目光中,拔下了扣在自己右耳上的那枚紅寶石耳釘,然後伸手往司南左耳上摸索。


  “……”司南顫聲道:“你幹什麼?”


  周戎笑問:“你怎麼不幹脆去打個耳洞啥的?”


  眾目睽睽之下,司南後脖子上寒毛都要立起來了:“我為什麼要打那種gay裡gay氣的東西?!”


第35章


  布滿高壓電圈的鐵門向兩邊拉開, 藍白相間的防暴車在警衛們不信任的目光中, 緩緩駛了進去。


  車頭前方,山坡間隱藏著大片軍事基地建築, 鋼化頂在天幕下隱隱反射出白光。


  空曠的會議室裡, 一道窈窕背影坐在長桌盡頭。玻璃門無聲滑開, 一名警衛大步走進,俯在那背影耳邊低聲道:“他們來了。”


  背影轉過扶手椅:“放進來。”


  ——那竟然是個樣貌非常年輕的女子。


  她形容瘦削, 穿著便裝, 半長發束成馬尾,如果不看左側臉頰上四道猙獰的赤紅抓痕, 她的臉甚至能用秀麗來形容。


  警衛低頭退了下去。


  片刻後玻璃門又開了, 警衛打了個手勢:“請。”


  防暴車上的三名不速之客踏進會議室, 站定在長桌後——兩男一女,竟然全是白人。


  全是Alpha。


  “喲,”那金發碧眼的女人身材極其凸出,用輕佻的目光上下打量對面一番, 笑道:“還真是Omega……這可不多見了。”


  她旁邊身高足有兩米、站在那就跟巖石壘在地上似的男人沒出聲, 前面為首戴墨鏡的白人男子也沒搭理她。不遠處長桌後, 女子不動聲色打量他們,室內安靜數秒,才聽她開口緩緩道:“……羅繆爾上校。”


  為首男子摘下墨鏡,露出一雙灰藍色眼睛,開口便是標準得過了分的漢語:“幸會,陳雅靜小姐, 非常感謝你百忙之中撥冗見面。”


  說著他彬彬有禮地欠了欠身,盡管上身傾斜不超過二十度。


  “不用多言。”陳雅靜抬手制止了虛假的客套,直截了當問:“你們要找的人是?”


  羅繆爾一伸手,他巖石般的手下遞上牛皮紙文件袋,隨即他走上前,放在了陳雅靜面前。


  “……”文件袋用線封口,陳雅靜思忖片刻後,終於伸手將它拆了開來。


  隻見袋子裡不過薄薄兩張紙,記錄著目標人物的簡單生平和行事特徵,另外還有一張正面清晰照。圖片上的年輕人眉目修朗、輪廓深邃,五官就像雪白大理石雕刻出來的,有種帶著光澤的俊秀堅硬,兩眼直直盯著鏡頭。


  明明是毫無表情的證件照,他那仿佛空空洞洞又森然專注的凝視,卻讓觀者從心底裡油然升起一股寒意來。


  陳雅靜放下了文件袋:


  “貴國軍方在全球災難的當口,不遠千裡來到本地,就是為了找這麼一個人?”


  羅繆爾說:“你錯了,陳小姐。我國已經沒有什麼政府或軍方,一切國家機構全部分崩離析,現在所有行為都是以個人名義進行的了。”


  “那你以個人名義冒死而來的目的是?”陳雅靜拍了拍文件袋:“這個人有何特殊之處,跟你是什麼關系?”


  羅繆爾灰藍色的眼底浮現出一絲難以形容的,亮度有些瘆人的精光。


  “是我弟弟,”他說。


  陳雅靜微微挑起了眉梢。


  “恕我冒昧,羅繆爾上校。你的模樣可不像會有一個亞裔的弟弟,也不像會為了兄弟之情而穿越半個遍布喪屍的地球……如果此人身上有什麼秘密,你最好現在就說出來,否則我們的合作會變得很難。”


  羅繆爾微笑道:“你在威脅我嗎,陳小姐?”


  他袖口突然滑出一把袖珍槍,兜手接住,閃電般抵在陳雅靜太陽穴上!


  “幹什麼?!”門口警衛爆喝出聲,還沒來得及動手,那金發女人已掏槍遙遙指住了他!


  變故陡然而生,情勢猛地劍拔弩張。


  然而陳雅靜毫無懼色,她甚至幾不可見地笑了一下,向羅繆爾胸口揚了揚下巴:“上校,請低頭。”


  羅繆爾向下一看,胸前赫然映著一星紅點,隨著他的動作牢牢貼在心髒位置上——他意識到什麼,抬頭望向窗外,對面樓房某扇窗戶裡,瞄準鏡在陽光下反射出難以察覺的亮光。


  狙擊手。


  “你可以選擇不合作,但如果你殺了我,”陳雅靜說:“你和你的兩名手下,都不會走出這座幸存者基地。”


  羅繆爾思考了幾秒鍾,竟然率先放下了袖珍手槍,誠懇且有禮貌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陳小姐,一時手滑,請多擔待。你具體想問什麼?”


  金發女人從鼻腔中輕輕哼了聲,收起手槍,羅繆爾胸前的紅點也消失不見了。


  雖然危機解除,但警衛看上去仍然憤憤不平,倒是陳雅靜並沒有計較對方這一虛偽的驚天手滑。她活動了下久坐僵硬的頸椎,指著文件袋問:“請問你要找的這個人,和你是什麼關系呢?”


  “真的是我弟弟。”


  “喔?”


  “雖然不是同父同母,但至少在法律關系上曾經是。”


  “那他為什麼來到本地,是否存在任何危險性?”


  羅繆爾拉開一張轉椅,坐在陳雅靜面前,食指中指並攏,點了點那單薄的牛皮紙文件袋:“我不確定他到底在哪,因此我曾經聯系貴國軍方,卻沒有得到任何應答,我猜想那是因為貴國政府也已經解體了的緣故。”


  “這一路上我聯系過幾座幸存者基地,然而不幸的是,這些基地有的簡陋不堪,很快就在喪屍潮中覆滅了;有的為爭奪權力而自相殘殺,也變成了從內部開始崩潰的堡壘。”


  “我會繼續一路北上,但目前看來隻有你陳小姐的這座基地,是我見過最牢固,也最秩序井然的亂世王國。”


  陳雅靜禮貌道:“雖然事實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不過謝謝。”


  “不用謝,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羅繆爾話鋒一轉:“如果你真的找到了我弟弟,請謹記一點:他將會成為你這座堡壘建立以來最嚴重的威脅。”


  陳雅靜眉梢皺了起來:“哦,他很危險?”


  “……很危險,”羅繆爾重復這三個字,語調有些古怪,然後笑了起來。


  “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狂,或者說天生的反社會份子。他擁有用任何日常物品做出殺人工具的天賦,筷子、湯勺、塑料片、石頭、甚至是一杯普通自來水……支離破碎的人體和鮮血讓他亢奮,Alpha臨死前的慘叫尤其是這樣,他第一次殺人時才六歲。”


  “是的,Alpha。”羅繆爾在陳雅靜錯愕的目光中頓了頓:“他成長過程中沒什麼機會接觸Beta和Omega,然而他仇視Alpha,就像連環殺手往往會專注於某一特定類型的獵物一樣。”


  陳雅靜皺眉道:“為什麼?”


  羅繆爾一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他最出名的事跡。”


  “幾年前的某天中午,他離開餐廳去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同桌坐了幾個Apha。他開始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滿,但他坐下之後,拿起漢堡咬了一口,突然喝令所有人離開他的桌子,否則就殺了他們。”


  “有兩個人因為畏懼而走開了,另外幾個不以為然。他數到三,接下來的十分鍾是那幾個人投胎轉世後都不會願意回憶起來的噩夢,他用一把勺子捅穿了他們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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