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糟了。
08
我忘了我天天在世子府門口乞討，楚詩語肯定見過我這件事。
心下一慌，但面色不改，我看著楚詩語，笑的有點痴。
“回稟小姐，奴婢林清也。”
“奴婢早聽聞小姐大名，一直想伺候小姐，今日見了您，果真如天仙下凡一般。”
所有人都愛聽恭維話，楚詩語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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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我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眉頭漸漸舒展：“罷了，想是我看錯了。”
從前我渾身髒臭，衣服永遠就那一件，蓬頭垢面，楚詩語向來看見我都是繞著走的。
如今我換了衣裳，洗幹淨臉，就連頭發都精心梳過，想必她也記不起我從前的模樣了。
“既然你來了府中，就留在我身邊吧。”
她淺淺一笑，笑意不達眼底，看著反而有一絲涼意。
“你雖嘴甜，不過若是犯了錯，我也是要罰的。”
我一個頭磕在地上，驚喜道：“隻要小姐願意留下奴婢，奴婢就感激不盡啦！”
-
就這樣，我留在楚詩語身邊當起了丫鬟。
她近身的事，自有兩個大丫鬟去做。
我每日要做的，就是幫她打掃庭院，收拾收拾屋子什麼的。
不過這正合我意，因為這意味著我將有大把的機會搜集證據。
世子府被滅門的慘案果然擱置下來。
皇上雖下令徹查，但大理寺和楚家關系甚好。
案件一直拖著，沒有進展。
一日，我趁著楚詩語出門之際，偷偷進入她的臥房，翻她的枕下，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信件之類的。
我動作輕輕，屏氣凝神，卻不想身後突然出現一男子聲音。
“你在做什麼？”
09.
我心中一慌。
接著不動聲色的把枕頭放好，轉過身，看了那男子一眼。
男子目光如炬，長得和楚詩語有幾分相似，甚是好看。
我跪倒在地。
“見過公子，奴婢是小姐的丫鬟，正在幫小姐打掃房間呢。”
“抬起臉來。”
我稍稍抬頭，他黑眸中帶著探究：“你識得我？”
我實話實說：“您與小姐長得相似，都很好看，想必是小姐的哥哥，楚晨公子。”
他長眉一挑，語調漫不經心：“有幾分眼力，你叫什麼？”
“回公子，奴婢林清也。”
楚晨微微點頭：“知道了，你收拾你的，我是來看看詩語回來沒有。”
他邁步走出去，隻留下一道聲音：“等詩語回來，讓她來找我。”
許久，楚詩語逛街回來了。
我跪倒在地：“小姐，大公子叫您去找她一趟。”
她點點頭，“知道了。”
隨後，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枕頭上。
看了半晌，她皺起眉：“清也，你動我枕頭了嗎？”
我趕緊跪倒在地：“小姐，奴婢幫您收拾來著。”
“啪——”
我剛說完這句話，她手底下的大丫鬟金玉，突然一個巴掌打過來。
“小姐閨房裡的東西你沒資格收拾，來了這麼多天，怎麼還不懂規矩？”
我臉上被打的麻起來，心下一沉。
看來楚詩語的臥房裡確實有貓膩。
我磕頭，小聲嗚咽：“小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楚詩語並未說話，涼津津的看著我。
於是金玉又狠狠打在我臉上。
半晌，我的臉都被打腫了，嘴角也滲出血。
楚詩語緩緩道：“罷了，清也，若再有一次，楚府便留不得你了。。”
金玉這才停手。
楚詩語衝她另一個大丫鬟吩咐道：“良緣，以後我的臥房，由你親自看管。”
良緣答應一聲，楚詩語起身去找楚晨了。
我也退出房間。
過了一會，我追著楚詩語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跟在她後面。
10.
楚詩語進了楚晨的書房，閉緊了房門。
門口沒人，我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把耳朵貼在窗上。
屋內，楚晨小聲道：“詩語，皇上又下令了，令大理寺速查。”
楚詩語聲音漫不經心：“那又如何，咱們做的滴水不漏，他們查不到咱們身上。”
“其實何必做的那麼絕呢，一樁婚事罷了。”
楚詩語的聲音冰冷，仿佛淬了毒：“溫老爺子不過是一屆文官，還敢在我面前擺起譜來了，竟敢退婚！”
“什麼如今溫家勢頹，不敢高攀，不就是看不起我嗎？”
“從小到大，我楚詩語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溫家看不上我，那就都去S好了。”
說著，她話音更涼：“隻可惜跑了溫景辭，我派出的S手怎麼也尋不到他。”
“等找到他，我定要親手將他SS，那才解氣！”
我聽得心裡一驚，我本以為是楚將軍和溫老爺有什麼深仇大恨。
誰知隻僅僅是因為退婚這樣的小事！
楚詩語心狠手辣，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就因為溫家退了她的婚，她竟然要了溫家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名！
我的心砰砰直跳，呼吸都沉重幾份。
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宰了她！
“誰在外面！”
就在這時，楚晨的聲音突然響起，接著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趕緊閃身，退下去。
回到楚詩語的庭院後，我摸了摸臉頰上的傷，火辣辣的。
楚詩語為人狠毒，不擇手段。
但看起來，楚晨似乎可以攻破。
且他明顯也參與了這件事，說不定從他那裡，可以挖出什麼東西。
我一邊掃地，一邊暗暗下定決心。
我得拿下楚晨。
11.
皇上下令，命大理寺急查世子府滅門一案。
三個月後，大理寺找了替罪羊草草交差。
這件事竟就這麼含糊過去了，已經到了結案階段。
而在這期間，我也成功拿下了楚晨。
楚晨是武將，比較木訥。
我隻略施小計，裝裝可憐，賣賣眼淚，再說幾句甜言，他便被我俘獲。
他輕挑起我的下巴，手上的薄繭蹭在我的下颌。
“清也，你身份卑微，隻能做個通房。”
我裝作驚喜的樣子，跪倒在他身前：“隻要能侍奉大公子，什麼身份奴婢都不在乎。”
楚晨低低的笑：“隻要你聽話，我會對你好的。”
話雖這麼說，但我知道，他並不信我。
於是我偷偷將楚晨要收我為通房的消息散布出去，楚詩語很快就知道了。
她盯著我，眼眸微眯，隨後一個巴掌扇在我臉上。
“林清也，真有你的，竟勾搭上了大哥。”
我趕緊磕頭賠罪，但嘴上卻說：“請小姐成全奴婢吧，奴婢真的喜歡大公子。”
楚詩語眼底怒氣更勝，一腳將我踹翻，接著命人將我拉下去，鞭刑。
那鞭子蘸了辣椒水，上面還有細碎的勾子。
一鞭子下去，連皮肉帶鮮血都被挑飛。
我疼的大喊，聲音全院都能聽見：
“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是真心喜歡大公子的！”
打我的人更加用力，我的衣服很快被鮮血染紅。
但我毫不退縮，依舊喊著。
不久，我沒了力氣，暈了過去。
楚詩語命人把我拖進柴房，第二天繼續打，我依舊叫。
我的叫喊，楚晨絕對聽見了，但他並沒有管我。
每每被打的快要認輸之前，我的眼前總會閃過溫景辭，和世子府上上下下幾十口的臉。
於是，我又堅持了五日。
第七日，我已經奄奄一息，快要被打S了，身上皮開肉綻，沒一塊好地方。
就在那一天，楚晨終於來了。
他長腿一掀，踹開打我的丫鬟，將我抱在懷裡。
楚詩語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哥！”
我在楚晨的懷裡流著淚，聲音嘶啞，一臉期翼的看著他：
“大公子，您終於來救我了。”
楚晨看了我一會，眼底漸漸浮起心疼之色。
他第一次對這個萬千寵愛的妹妹沉了臉：“詩語，你過分了。”
隨後，他不顧震驚之中的楚詩語，將我抱起，走了出去。
我扯開一抹無力的笑。
我知道，我成功了，我用命換取了楚晨的信任。
楚晨步子加快，幾步走回房，將我放在榻上，吩咐人去找郎中。
接著他心疼的看著我：“不疼嗎？還笑？”
我真摯道：“我高興。”
楚晨眉頭皺起：“想不到你對我如此情深義重，清也，我去求母親，將你抬為妾室。”
我微微點頭，意識已經開始不清，我被打的太重了。
楚晨著急的拍著我的臉：“清也，清也！”
迷迷糊糊之中，楚晨的臉變成了溫景辭的。
我流下淚來。
世子，我好疼。
我好想你。
12.
楚晨去求了老夫人，要將我抬為妾室。
可惜，不但被駁回，還挨了頓訓。
楚晨為了彌補我，專門給我撥了處院子住，也不強迫我和他同房。
我說：“公子，我不在乎名位，能陪著你就好。”
楚晨親自給我胳膊上藥，藥膏抹在身上，涼涼的。
“我會去再求母親的。”
我沉默一會，接著狀似不經意一般：“被滅門那個世子，找到了嗎？”
楚晨的手一頓，再按下來，力道比剛才重了幾分。
“不知道，怎麼這麼問？”
我忍著疼，“我曾見過他一面，不像什麼好人。”
楚晨好似松了口氣：“溫家沒一個好人，區區文臣，都是道貌岸然的走狗罷了。”
我沒作聲，但在心裡問候他祖宗一遍。
楚晨比想象中的難以對付，我找了好多機會，他都不漏口風。
兩個月後，我的傷好了，也終於發現了一絲線索。
楚晨的貼身衣物中，縫著一封書信。
想來是林詩楚詩語交給他的。
那件衣服，他從不讓下人洗，都是自己動手的。
我判斷，那是關鍵證據。
可好幾次，我假意親近楚晨，想要拿走信，都沒有得手。
而與此同時，京中一則好消息傳來。
今年的新科狀元已經上任。
他叫溫景懷。
13.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中大為震驚。
溫景懷必定就是世子，他竟這麼快就成功了。
與我的反應截然不同，楚晨和楚詩語慌了。
畢竟溫景懷和溫景辭的名字，太像了。
楚詩語甚至不顧我也在場，脫口便道：“怎麼回事，他怎麼成了狀元了？”
“原先他如喪家之犬，S他簡單，可是現在……”
“萬一被他找到證據，哥，我們怎麼辦！”
楚晨安慰她：“或許不是一個人，不過是名字像而已。”
楚詩語自顧自的搖搖頭：“我預感很不好，哥，書信你放好了嗎？”
“可惜現在案子還沒結，若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書信就該拿去燒了！”
楚晨點點頭，接著目光掃過我。
楚詩語這才醒悟過來，還有我在。
她面露兇狠：“林清也，若你將此事說出去，我保證，你會S的很難看。”
我嚇得縮了縮肩膀，躲在楚晨身後。
楚晨護住我：“詩語，別擔心，清也是自己人。”
楚詩語急道：“哥，你別被她騙了！”
“放心，我有分寸。”
我在楚晨身後露出笑容。
真蠢。
14
為了看清溫景懷到底是不是溫景辭，楚晨以老將軍的名義給溫景辭下了帖。
溫景辭面容早已改變，雖依舊好看，但和從前的世子，也沒有半分相像了。
時隔半年，再次見到他，我隻覺得心髒砰砰直跳，就要跳出胸膛。
楚晨和楚詩語也終於放心，相信了一切隻是巧合。
溫景辭的目光朝我望來，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他眸底波濤洶湧，說不出的深情。
即便容貌改變，但這個眼神，就是我的世子。
我不由得朝他露出笑容。
“景懷兄，聽說你過五關，斬六將，輕松奪得魁首，當真是年輕有為。”
楚晨笑道：“如今在朝為官，可還習慣？”
溫景辭收回視線，微微抱拳：“一切皆好，有勞楚公子費心。”
楚晨還要說什麼，卻突然看到我一直在看溫景辭。
他收起笑意，臉色微沉，將我拉到身後，擋住了我的視線。
溫景辭注意到他的動作，微微皺眉，抿起了唇。
這個表情我很熟悉，他生氣了。
15.
氣氛有些冷。
楚晨看著溫景辭，溫景辭看著我，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這時，我忽然注意到，一旁的楚詩語看溫景辭的眼睛。
亮了。
我不動聲色的從楚晨身後站出來，朝溫景辭拜了個禮。
“見過狀元，我是楚公子的通房。”
溫景辭看著我，眉頭蹙的更深，抿起了唇。
我趕緊又道：“大人們在此議事，我先下去了。”
說罷，我便退了出去。
我怕我走的晚了，會忍不住撲到溫景辭懷中。
我跑到院中的錦鯉池旁，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看著池中魚兒跳來跳去，我覺得我的心髒也隨之雀躍的跳動。
過了好一會，一個小廝走到我身邊，鬼鬼祟祟的往我手裡遞了張紙條，隨後離去。
我認識他，他是溫景辭身邊的人。
我打開，上面溫景辭的筆鋒蒼勁有力。
“明日，茅屋。”
我收起紙條，暗自苦笑。
世子啊世子，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