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借著臉上的傷,對著大隊長和村裡的幹部以及圍觀的群眾一頓哭訴。
不外乎就是,外村人欺負孤兒寡母,陳可秀大逆不道,隨便動手打婆婆。
大隊長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一張黑黝黝的國字臉,正唬著臉,“衛國媳婦,這事我得批評批評你,我們大隊這麼多年,也沒出過打婆婆的事,影響太惡劣了。”
至於陳母,他暫時沒想責問。
畢竟按照陳母的說辭,是覺得女兒被欺負了,娘家人應該出頭。
這屬於公序良俗,是大家眾所周知的慣例。
誰家都會這麼幹,身為大隊長,他能管得住陳可秀,但是沒有管陳母的資格。
陳可秀點點頭,“這事是我的問題,但是我實在是太生氣了。”
“再生氣也不能動手啊,要是誰都有樣學樣,還不亂了。”
大隊長語氣嚴肅地說道。
不過,他話裡的意思,也沒有偏袒邵母。
因為他默認了,陳可秀是有資格生氣的。
陳可秀覺得這大隊長,也還算公正,態度好了不少,有些委屈地說道,“我婆婆說了斷絕關系,還把我們都趕出家門。好不容易有個房子住,她要過來霸佔,還說這房子以後要給建國。”
她看向大家,“你們說說,這我能同意嗎?而且這是我表姐借錢給我,不知道何年何月能還清,兩個孩子也得有住的地方啊。”
邵母冷笑一聲,“當著大隊長的面,你還要胡扯。誰會借你這麼多錢,分明就是衛國私藏的錢,又故意提出分家。這心思,也太惡毒了。”
“再說了,我也沒說這房子給建國,就是想讓你收留我們,老房子也舊,總是漏雨。你二話不說就打我!”
Advertisement
陳可秀淡淡地說道,“大隊長,您是有見識的人。雖然咱們村隻有衛國一個當兵的。你應該知道,別的大隊也有當兵的,不信你就打聽打聽,衛國到底應該開多少錢的工資。全部都給了我婆婆了。”
她言之鑿鑿的,絲毫不怕別人去打聽。
大家其實也覺得,分家然後蓋房子,這是邵衛國藏了心眼的。
嘴上沒說,但對於他被分家的那點同情,看到他要蓋好房子的瞬間,幾乎是煙消雲散了的。
可陳可秀這個態度,倒是讓人琢磨不透,很多人都相信,這錢是林姐借的。
看她的目光格外不同。
林姐也沒含糊,“這錢是我借的給小陳的,之前還有點家底,加上我男人出事了,賠了點撫恤金。兩邊的親人都死光了,最難的時候是小陳陪著我,就把所有的錢都借給她了。”
陳母聽得一頭霧水,她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位表侄女?
不過她也不是傻子,不但沒質疑,反而點點頭,“是這樣的,這位侄女的遭遇,家裡都是清楚的。”
有了她的佐證,大家從半信半疑,又相信了幾個度。
大隊長看著邵母,“你都聽到了,這些年衛國孝敬你的,比起你的養育之恩,也還的差不多了。既然已經分家斷絕了關系,就當普通的親戚來往,別想著要別人的東西了。”
他又看向陳可秀,“還有你,雖然已經斷絕關系,不管怎麼說你也得叫一聲媽。有話好好說,不行就找我們解決,不要動手打人。給你媽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挨了一頓打,最後什麼都撈不到,隻能得一句道歉,邵母肯定不願意啊。
全身都痛,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又不能當飯吃。
她立刻反駁,“道歉就行了嗎?陳可秀和她的親媽一起打我,這不是欺負人嗎?”
第618章 讓邵建國來
陳可秀知道大隊長讓她道歉,是偏幫她,輕飄飄的息事寧人。
但是這個歉,邵母不想接受,她也不太能接受。
她咬咬唇,低頭說道,“我婆婆才是欺負人,她要搶我家的房子,我沒同意。昨天他就去我爸的單位鬧,說要是我不把她接進家裡,就會一直在我爸的單位打滾,讓他丟失工作。”
“誰家的負擔都很重,我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都是要用錢的年紀,全指望著我爸一個人的工資過活。”
“要是這工作沒了,又不比咱們大隊裡,還能出工掙點工分養家糊口,全家都得餓死。”
“可是我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蓋起了房子,欠了一屁股的債,最後卻要把這個房子交給邵建國。那我還不如去死了。”
她的語速飛快,根本不給邵母插話的機會。
內容半真半假的,反而有很高的可信度。
甚至,還不經意的捧了一下大隊,告訴大家,其實在城裡的人,還不如在鄉下穩定。
大家對她的好感度,難免會高了一些。
即便是大隊長,也不能免俗。
本身就不太喜歡邵母,這會兒更是冷了臉,“有啥樣的事情,你不能在村裡解決。非要跑去親家那邊鬧,要把人都逼死,你才能高興?”
“我沒有逼死人,分明都是他們在逼我,我孤兒寡母……”
“孤兒寡母咋了,是大隊害的你啊?還是你親家害的你?做人不要這麼貪心,一點廉恥都不懂。”
大隊長煩透了她,說話也越來越重了,“又是裝病坑錢,又是撒潑打滾的,就為了坑親兒子的幾個錢,村裡的名聲都被你敗壞光了。”
這個倒是沒說假話,邵母經過大家的傳播下,名聲已經爛得透透的。
大家一提到,把兒子小小年紀送出去當兵,然後拿了所有的工資,聽說兒子沒了工資,立刻就要把人分出去,最後還把人家的孩子和媳婦趕出家門。
這一樁樁一件件,聽著都讓人來氣。
別人一打聽,誰都說是帽兒山生產大隊的。
就為了這件事,上次開會的時候,他還被點名了。
原因無他,邵衛國保家衛國,完事後方的媳婦孩子受欺負,他作為大隊長,應該要插手阻止的。
本來想著就是村裡一點小事,誰家還沒點糾紛啊,過去了,也就是過去了。
她倒好,搶房子不成功,跑到親家那邊去鬧,逼著親家來找兒媳婦,讓人把房子給她。
臉都丟到城裡面去了。
邵母被他一罵,眼淚刷啦啦的流,半晌都不知道怎麼辯解。
大隊長沒可憐她,反而冷笑道,“你還有臉哭?快把你眼淚收一收吧,老實一點你會死?”
他看向一個半大小子,“老五,去看看邵建國在不在家裡,把人給我叫過來。”
他相信了陳可秀說的,邵母要這個房子,就是為了給邵建國的,就得把人叫過來解決清楚。
邵母是婦道人家,而且不掙工分,即便是不聽他的話,也拿她沒有辦法。
但是邵建國不一樣,聽說他昨天考了學校的第一名,都誇他未來可期,考上職業學校不是問題,等從職業學校讀完以後就是有工作的人了。
要是不想那邊學校收到人品差的舉報信,那他就老老實實的,把他媽給勸住。
至於什麼邵建國以後可能有工作,需要巴結的心思,他壓根就沒這種想法。
身為大隊長,在村裡的權利已經很高了,況且他這樣的黨員,一心就想村裡太太平平的,安安分分的完成生產指標。
還不至於對一個毛孩子低頭。
況且初中都沒讀完,八字都沒一撇呢。
現在鬧成了這樣,邵母跟腦XX病一樣,自己立身不正,還跑親家的單位去鬧騰,再放任下去那還得了啊。
陳可秀恨不得給大隊長,豎起大拇指。
真不愧是管著大隊裡一千多戶人家的大隊長,隻要解決問題,瞬間就能抓住源頭所在。
現在沒有什麼能威脅邵母本身的,她不要臉了,又不靠公家吃飯,大隊長也不能因為她的表現差,把邵梨子一個小姑娘的公分扣了。
其實還真拿她沒辦法。
不過有邵建國呢。
他還真有點本事,聽說考得很好,學校點名誇獎,同村的傳了消息回來,被邵母一大嘴巴,立刻鬧得沸沸揚揚的。
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邵建國要有出息了。
現在的職業學校也算大學,雖然有消息是要恢復高考了,目前來說,職業學校也很吃香。
在村裡也算是獨一份。
邵建國現在可神氣了。
他必須要臉。
邵母聽到要去喊邵建國,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她滿腦子都是,這房子怕是要不到了。
還在絞盡腦汁的想,怎麼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即便是到了現在,她還是沒死心。
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有辦法的,畢竟陳可秀也說了,房子是她借錢蓋的,又不是真的是姓林的。
斷絕關系又怎麼樣,打斷骨頭連著筋,要是沒有地方住,就必須把他接進來。
她有點猶豫,這幾天雨比較大,要不要趁機把房子給推倒了,這樣不就能住到大房子裡了。
陳可秀不同意也得同意。
誰也沒有話可以講了。
越想就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準備回頭就試試看,先把房梁上的茅草捅幾個洞,再找村裡的人去看,完全住不了的人。
之後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陳可秀看她頂著豬頭臉,眼神變來變去的,就知道她還沒死心。
不過也沒有關系,她把邵建國扯進來,目的就是不想讓陳父的工作受到牽連。
陳家父母也挺不要臉的,工作是兩人的掣肘,一旦真的沒了工作,是有可能做出帶著全家老小來投奔她的事的。
到時候更不好,別到時候這一家子到處說是因為她才丟了工作,就算拒絕也不行。
真要是死皮賴臉的躺在家門口,管還是不管都麻煩。
最理想的狀態,就是保住陳父的工作。
能打消邵母念頭的,也隻有邵建國了。
正好他是考上了學校,真是關鍵的時候,聽得懂威脅的。
邵建國很快來了,現在依舊是紅光滿面的,估計昨天被學校當眾誇獎,不管是在學校還是村裡沒少受到恭維。
心機再深,也是個少年人。
面對這些追捧,自然意氣風發。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考上了。
殊不知,隻是初三的學生,距離中考還得再讀一年呢。
看他的神色,是沒想過可能有萬一。
估摸著還以為是叫他來鼓勵誇獎的呢。
他剛進門,就看到邵母的豬頭臉,嘴角立刻壓了下來,“媽,你這是怎麼了?”
邊問邊看陳可秀,大有審問犯罪份子的神情。
邵母孤立無援了半天,一聽他關切的聲音,立刻又哭了,“你大嫂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