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深大張旗鼓向我求婚那晚，我沒有答應。
煙火絢爛，我把手中的鮮花丟到地上。
對宋景深輕聲說道：「分手吧。」
然後獨自一人離開了這座城市。
他還以為我又像往常一樣鬧脾氣，演離家出走的戲碼。
眾人紛紛調侃：「景深，這次又要哄多久？十分鍾？一個小時？」
「不哄了，一個養女而已，哪值得我花心思。」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直到我徹底消失在宋景深的世界，他開始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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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我挽著賀行舟舉辦我們的訂婚宴。
他紅著眼，聲音沙啞又頹廢：「溫苒，跟我回家。」
卻見賀行舟摟著我，姿態親昵：「抱歉，我夫人不跟陌生人走。」
1
我被朋友拉進一個群裡，發現裡面都是宋景深要好的朋友。
我看了看群成員，宋景深不在。
群裡氣氛很熱鬧，消息堆了上百條，我卻沒有心情翻看。
手機丟到一旁，從浴室出來後，朋友給我發來消息。
「苒苒，快看群消息！」
我打開手機，最新彈出的消息有幾十條，我看著最新的那條。
「提前恭喜嫂子，馬上就是景深哥哥的未婚妻了。」
發這條消息的人是陳嘉嘉，宋景深的鄰家小妹，兩人關系最要好。
這次也是她大張旗鼓地籠絡這些人到一起，提前在群裡給我慶祝。
我許久沒有回群裡的信息，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在三天前，宋景深就給我打過電話，讓我這兩天好好期待一下，他要給我一個大驚喜。
其實我早就猜到，他要向我求婚。
可是，我好像沒那麼期待了。
等群裡再一次飄著滿屏的祝福和恭喜的話時，我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
氣氛瞬間冷了下來，群裡沒有人再說話。
直到我收到宋景深的信息，他發來一段視頻，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隻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和他簡短的一句：「苒苒，準備好，明天給你一個驚喜。」
視頻的最後是一個女生的輕笑聲。
我點開陳嘉嘉的朋友圈，一分鍾前，剛更新的動態。
「海浪，微風，星星，和喜歡的人。」
照片上那個模糊的背影，是宋景深。
2
我今天晚上特意空出了時間，去赴宋景深的約。
聽說他包下了這片海灘，白天帶著朋友緊鑼密鼓地布置好場地，晚上還準備了篝火，煙花，還有他從國外緊急調來的鮮花。
我想，今天晚上，一定很熱鬧吧。
海灘上人很多，和宋景深一個圈子裡的朋友大多數都來了。
氣氛烘託到最濃烈的時候，宋景深終於捧著鮮花出場了。
他單膝下跪，深情地描述了這些年我和他在一起的點滴，從頭到尾講了有十幾分鍾。
我卻有點恍神，看著他身邊的陳嘉嘉，從我出現到現在，兩人形影不離。
在看到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的臉上，我接過了那束鮮花。
夜空中的煙火絢麗綻放，這是宋景深費盡了心思給我的求婚。
可下一秒，我把手中的鮮花丟到地上。
然後對宋景深輕聲說道：「分手吧。」
起哄聲，歡呼聲，在此刻像是自動消音。
我看到宋景深的不可置信，也看到陳嘉嘉眼裡的得意洋洋。
人群中有人替宋景深開了口：「溫苒，為什麼啊？你不是最喜歡景深嗎？」
「是啊，景深為了你花了多少心思，你看不見嗎？」
「溫苒，不要讓景深這麼難堪。」
我確實很喜歡宋景深，也知道他為這場求婚花了很多心思，可我，從來沒有給過他難堪。
從一開始，就是我追的他，我事事考慮他，遷就他。
在和他確認關系後，不顧養父母的反對，大方承認和他的關系。
可在見到他長輩時，他隻是模稜兩可地向他們介紹，我隻是他的普通朋友。
被記者拍到後，他又快速地澄清，我和他隻是合作伙伴。
一次又一次，讓別人難堪的人，是他。
我隻是笑笑，讓宋景深收起他從陳嘉嘉手中拿過來的戒指。
宋景深從開始的不可置信到現在開始有了脾氣。
「溫苒，你鬧也要有個限度。」
我看著面前我喜歡了七年的男人，突然覺得有點可笑，我好像浪費了我七年的時光去換了一個不盡人意的結果。
再開口，我語氣很輕，也很淡：「宋景深，就到這吧。」
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是他那一大群朋友的調侃聲：「景深，這次又要哄多久？」
「十分鍾？一個小時？」
「不哄了，一個養女而已，哪值得我花心思。」
我沒再回頭。
3
我是沈家從外婆手裡帶回來養大的。
我沒有爸爸，媽媽也在我剛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所以我隨外婆姓。
那天，養父母從外婆手裡牽過我的手，從此我在沈家待了二十多年。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個撿回來的孩子，他們在意我的出身，隨意評判我的價值。
就連宋景深也不例外。
我站在包廂門外的那天晚上，聽到了他們一行人對我的評價。
「溫苒啊，能力是有的，可惜是個女人。」
「沈家的養女，畢竟不是親生女兒，身份上和景深還是...」
有人問宋景深：「你真的打算和溫苒在一起了？不再考慮考慮？」
宋景深沉默了許久，終於回答：「宋家現在是發展關鍵期，有了沈家的助力當然也是好事。」
「隻是，溫苒她還是有點強勢...」
「不過，到時候結婚了，她在家當好她的宋太太就行。」
我從來不知道，我在宋景深的眼裡，隻是一個能讓人隨意評價的附屬品。
那天之後，我就搬走了放在宋景深家裡的東西，不過看他這些天的表現，他應該還不知道我已經把東西都搬走了。
不然他也不會還有心情來籌劃這場求婚。
打車回家的路上，手機震動個不停。
陳嘉嘉在群裡發了一大串質問我的話。
問我為什麼讓宋景深當眾難堪，問我究竟對這場求婚有什麼不滿。
我瞬間明白過來，這求婚現場的布置，大概都是陳嘉嘉的意思。
或許宋景深和她之間的關系早就扯不清楚。
4
我原來還一直單純地以為，陳嘉嘉真的僅僅隻是和宋景深一起長大，單純的朋友關系。
可那天在包廂裡我還聽到陳嘉嘉對宋景深說的話。
「景深哥，為什麼我一回國你就要訂婚了？你說過要等我的。」
「她一個養女有什麼好？她根本配不上你！」
「景深哥，你說過要娶我的...」
也許是醉的太過了，宋景深捧著她的臉，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眼波流轉，寵溺的語氣更是給他們之間的關系添上了一絲曖昧的氣息。
「小時候的話，還記得那麼清楚，嗯？」
一行人玩到很晚，有人醉酒把拍到宋景深吻陳嘉嘉的照片不小心轉發給了我後又快速撤回。
那個時候，我知道，我和宋景深不可能了。
我沒有回陳嘉嘉發在群裡的消息，退了群，按下熄屏鍵，隻想安靜的放空自己。
可那頭好像不依不饒，接踵而至的電話讓我不得不蹙眉接起。
「溫苒姐，景深哥喝了好多酒，你為什麼要這麼對他呢？」
「今天的求婚是他費盡了心思布置的，你這樣走了，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是不是因為我今天和景深哥多說了幾句話...」
我閉了閉眼，不想再聽下去，低聲回她：「那就拜託陳小姐好好照顧了。」
那邊的手機好像被人搶走。
下一秒，宋景深的聲音傳了過來：「溫苒，你什麼意思？」
我輕笑一聲，本來不想回他，又擔心他身邊的陳嘉嘉會不依不饒地纏著我。
隻好和他說清楚。
「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分手了。」
叮叮當當玻璃瓶碰撞落地的聲音響起，宋景深發了很大的火。
「溫苒，你給我說清楚！」
「就因為嘉嘉多說了幾句話，你就看她不順眼？」
「溫苒，我還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善妒！」
5
其實我是難過的，從開始喜歡上宋景深的那一天起，他在我的心裡一直就很完美。
我時常感謝上蒼，把這麼好的他送到了我身邊。
從我失去外婆，失去所有親人被帶回沈家時，我早已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從高中到大學，填什麼志願，讀什麼專業，我都必須嚴格遵照養父母的要求去做，甚至穿著打扮到興趣愛好，他們早就替我安排好。
我的人生，都被掌控。
可偏偏宋景深的出現，像是給我呆板無趣的生活添了一份意外之喜。
他會在我失意的時候，特意飛到國外去買我最喜歡的酒。
會在寒冷刺骨的凌晨站在公司樓下等我下班。
會在點菜的時候細心到一一囑咐廚師我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會在我養父母的面前證明，他是最好的選擇。
那些愛我的細節不是演的，可現在這些不愛我的表現也是真的。
我呼出一口氣，笑了笑：「我做人做事從來都是從一而終，如果你變心了，那麼我會自動認為是你在中途退出。」
「我們的這段感情，是你想先結束的。」
電話那邊愣了很久，才緩緩回過來一句：「你非要這麼斤斤計較嗎？」
「溫苒，在工作上是這樣，我和你之間的感情也是這樣，我和嘉嘉的關系很簡單，你就非要抓住這點不放嗎？」
「你非得把感情和工作一樣，公事公辦嗎？」
宋景深喝了酒，說的胡話多了些。
可我明白，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沒忍住掉下淚來。
他曾經也是小心翼翼呵護我的人，也是怕說一句重話把我嚇哭的人。
如今不知為何像是徹底變了臉，撕破了最後一絲體面。
或許我隻是把他想的太好太完美，剝開這華麗的外表，他的內在和其他人無差別，我覺得現在的他好陌生。
我擦幹了眼淚，整理好了情緒，回他：
「陳嘉嘉回國，你們為她接風洗塵那晚，我就站在門外，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6
宋景深為陳嘉嘉接風洗塵的那晚，其實並沒有叫我。
是我剛好和客戶在對門包廂談合作，碰巧看見宋景深一行人進了包廂。
離開時，剛好聽見他們的談話，又剛好看見宋景深的那一個吻。
電話那頭語氣明顯弱了下來，似乎有那麼一絲慌亂。
「苒苒，那天隻是剛好高興喝多了，我並沒有做什麼逾矩的事。」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他篤定他和陳嘉嘉之間沒什麼，或許那個吻對他來說也並不算什麼。
可我就是覺得惡心，我討厭他在我面前的狡辯。
我沒再回他，掛了電話關了機，獨自一人去了江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