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膝，“砰”的一聲跪在我腳邊，不停地叩首。
“素女，從前是我瞎了眼，我竟不知你有如此本事，我辜負了你！我罪該萬S！”
“我就那麼一點點修為隻想保住長生，求你高抬貴手放過我，我以後定給你供養個生祠，永生永世供奉你！”
見我不為所動，他嘴唇翕動，聲音發緊：
“素女，其實，我一直愛的都是你，我隻是在利用琴兮而已。”
“我利用她幫我們的孩子修仙，孩子們飛升後，我還是要和你一起生活的。”
他向前跪行兩步，自以為深情地望著我。
他曾經用那可笑的感情蠱惑我為他付出，以為我如今還吃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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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腳將他踢開數丈遠：“少來惡心我！”
“你說起這些，隻會讓我想起你曾經對我的踐踏與侮辱。”
“若你不提，或許我還會給你留一條生路，如今，我要親手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我起心動念的一刻，慕子良體內的靈力澎湃洶湧，破體而出，絲絲縷縷回到我的身體中。
慕子良身形劇烈顫抖，逐漸變成了一副幹癟枯瘦的皮囊。
咽氣之前，他一雙枯幹的眼睛看著我，流出一行淚來。
“真是晦氣。”我嫌惡地從他屍體上邁過去。
陵遊：“那個女人已經逃走了，阿娘，要不要我幫你把她追回來？”
“不必了！”
傷害我的，從來都是我付出過真心的人。
她對我來說不過是個陌生人，沒必要追。
9
我讓蒼術和陵遊回了天界和地府，自己回到了小院中。
畢竟如今那幾人靈力低微，根本不能奈我何。
我本以為能恢復以往風平浪靜的小日子。
卻在一個夜晚，毫無察覺地，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暗無邊界的虛境中，全身被縛仙繩綁著，動彈不得。
而獰笑著站在我眼前的，是周身散發著黑氣的慕笙雲和慕落霞。
“我的孩兒將你們收拾得還不夠慘嗎？你們還敢動我！”
琴兮手拿著一把刀走過來，譏諷出聲：
“你就別逞威風了！”
“這裡是魔族的萬虛境，天帝和閻君有再大的本事，都找不到，進不來的！”
天界地府與魔族相克，萬虛境有結界，越是強大的天仙鬼仙，越無法進入。
可他們怎麼到達的此地？
我猛然意識到，慕笙雲和慕落霞周身冒著黑氣，恐怕是墮魔了！
修仙萬難墮魔易，一旦墮魔，法力會瞬間暴漲千百倍。
我說他們怎麼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我擄過來！
我驚訝地看向琴兮：“你怎麼肯讓他們墮魔 ？”
琴兮看著我，笑得高深莫測。
她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問。
琴兮是女仙，但因為天資有限，她隻能修煉成個人仙，人仙形質且固，八邪不害，長生不S。
但和天仙鬼仙不同的是，人仙沒有任何法力。
但世間也有一種邪法，在天仙或者鬼仙飛升的瞬間，布陣作法，奪了他的命數，奪命者自己就能成為天仙或者鬼仙。
而被奪命數的人，則會立即暴斃，魂消魄散，不入輪回。
琴兮搶了我的孩子，盡心竭力幫他們修仙，恐怕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我回慕家解除振魂陣，讓蒼術和陵遊廢掉他們的修為，也有保慕家兄妹的用意。做一個凡人總比魂銷魄散強。
他們雖然負我，但我總歸還殘存一絲慈母之心。
可若墮了魔，便與成仙無緣，琴兮自然也無法再奪命數了。
我不明白。
琴兮踱步到我面前，一刀劃在我胳膊上，鮮血頓時湧出。
她沒有收手，又一刀一刀劃在我肩膀上，胸脯上，脖子上，肚腹上……
她勾起唇角笑得肆意。
轉頭看向慕家兄妹，他們雙眼赤紅，迸射出貪婪的眼神。
她開口：“孩子們，我已然告訴過你們，隻要將你們親生阿娘的靈源全部據為己有，便可以直接飛升！”
“孩子們，去吧！”
兩個人立刻催動法力，將我的血液、靈力與精元盡數吸入自己的體內。
似乎嫌不過癮，兩人直接撲上來，在我的傷口上吮吸血液，那力度是要將周遭的肉也撕扯下去。
生飲血，生啖肉，對最恨的敵人也不過如此了。
可他們卻口口聲聲喊起“阿娘”。
“阿娘，你生下我們，自然應該用自己全部的血肉喂養我們才對，不然豈非枉為人母？”
我感覺自己在被凌遲，痛不欲生！
琴兮抱著雙臂，得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或許是看我支撐不了多久了，她“好心”地為我解惑。
“素女，我早就發現，這兩個孩子天資一般，根本不是修仙的料子。”
“可他們確實是日益精進，我猜測這應該和你有關。”
“當看到你收養的兩個孩子都成了天帝閻君，我便更能確定了，成仙的機緣其實是在你身上。”
“不知天道為何如此青睞於你，隻要是和你羈絆夠深，沾染上你的機緣的人，就能夠飛升成仙，登至巔峰！”
“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吸幹你的靈源，何嘗不是一種極致的羈絆呢？這是最直接的方式，即便是墮魔，也能夠飛升成仙。”
那這樣，她又可以在他們飛升前奪取命數了。
我強撐著，張開已經破爛的喉嚨，妄圖喚醒已經癲狂的兩人。
“你們吞下我的血肉也沒用，你們飛升的那一刻，就會被琴兮奪命，失去所有！”
可兩人以貪欲入魔，此刻被攝去了所有理智，隻是瘋狂的啃噬我。
我感覺到自己靈源要被吸幹的時候，一聲厲喝傳來：“住手！”
10
霎時，一團黑霧破襲而來，將慕家兄妹掀翻在地。
“腌臜東西，竟敢在我魔界作亂！”
黑霧後走出一個佩戴著鈴鐺的妙齡少女。
慕笙雲被打斷，但他對自己目前的實力很自信，絲毫不懼。
“好啊，沈素女，你竟然還找到一個幫手。”
“可惜，這是在魔界，我們兄妹的法力已然暴增千百倍，無人能夠抵擋我們！”
兩兄妹在地面上猛地一踏，同時出擊，如同兩支離弦之箭般衝向了妙齡少女。
毀滅一切的衝擊被少女周身圍繞著的魔氣輕松抵擋。
少女銀鈴般的聲音響起：
“敢和我鬥法？”
“我讓你們生不如S！”
她手腕輕輕晃動，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黑霧如同利劍般刺向慕家兄妹。
慕笙雲的臉色大變，他急忙躲避，但那些光束如同有生命一般，緊緊地追著他。
最終，一道光束擊中了他的肩膀，他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慕落霞被分心，也被劍擊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兩人眼中滿是對S亡的恐懼。
“閣下是何人？我們兄妹沒有得罪閣下，閣下為何要插手我們的事？”
少女手拿著一條長滿利刺的鞭子，鞭子甩著稍兒子打在兩人身上。
頓時劃開數條口子，每處都鮮血淋漓。
“吾乃魔界至尊！”
“你們欺辱我的母親，還說沒有得罪我？”
是的，眼前的少女便是我收養的第三個孩子，小女兒紫芙。
她天生異瞳，與眾不同，被父母遺棄，被村民驅趕。
我撿到她時，她正在路邊和野狗搶吃的。
我交遊了許多奇人異士，有人看出她是魔胎轉世，天生魔體。
在修魔之路上一騎絕塵，很快打敗了魔道所有人，成為魔界至尊。
……
紫芙將兩人打得遍體鱗傷才收手。
她喚出魔魂，將沒逃出去的琴兮和兩個血人關押起來。
隨即，將我帶到了草廬中，召喚來她的兩位兄長，一齊為我輸送靈力療傷。
11
在草廬休養了一段時日，我已然大好了。
我來到魔界天牢。
慕家兄妹被關押在其中，幾日不見，兩人形容枯槁，如同鬼魅。
他們渾身是血，身上的痂結了又被撕開，一層層黑色的痂上覆著新鮮的血。
他們看到我瞬間落下淚來，隔著監牢向我叩首。
“阿娘，阿娘，我們知錯了！”
“我們有眼無珠，我們狼心狗肺，受著阿娘的恩澤卻恩將仇報，我們真的大錯特錯！”
“阿娘，我們真的是鬼迷心竅，求你原諒我們吧。”
我緩緩開口，說出了他們更無法接受的真相。
“其實，即便是你們將我趕出家門，千年不見。”
“因為我的血緣，再加上我曾對你們付出的心力。”
“若你們不作妖，此生即便無法飛升，也可以做個有法力的半仙，長命百歲，逍遙快活，不比神仙差。”
“可你們竟想著把自己的生身母親騙回去，生飲血，生啖肉，以滿足自己的私欲。”
“這說明你們簡直無藥可救，有怎樣的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慕笙雲悔恨的拿頭直撞監牢牆壁。
慕落霞則哭著笑出來，已近癲狂。
紫芙在我身後，嫌棄地呸了一聲。
“阿娘十月懷胎將你們生出來，幫你們修仙，護你們周全。”
“可你們呢，非但不感激，還嫌棄阿娘是鬼女。”
“若我們幾個是阿娘的親生孩子，別提多感恩了，我們如珍如寶護著的阿娘，居然被你們這樣辜負！”
“你們畜生不如！天道無眼，竟讓你們輪回成了人，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們將再也無法入輪回了。”
紫芙越說越憤怒，她恨恨地搖起鈴鐺，幾隻惡鬼般的魔魂朝兩人撲去，準備將他們生生吞吃入腹。
但他們不會S，咽氣之後，會再重新聚形醒來，開始新一輪的撕咬吞吃，永生永世，無止無休……
我在監牢中看了一圈，問紫芙：“琴兮呢？”
被撕咬得破破爛爛的慕笙雲眼睛亮起來。
他鮮血淋漓的手抓住監牢欄杆，邀功般對我說：
“阿娘，阿娘，我們已經SS了那賤人，她從你身邊強行奪走父親和我們，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我們S了她，為你報了仇，阿娘，你看，我們心裡是有你的！”
我看著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跡，卻不見琴兮的身體。
再結合兩人嘴角的血跡，我想到一種可能，惡心地幹嘔一聲。
我走出監牢。
給自己的部分記憶施了一個遺忘咒。
我忘記了這段不堪的回憶。
隻知道自己有三個可愛的孩子，與他們有著一千多年的溫情回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