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昨夜令人面紅耳赤的夢乍然在我腦海閃現。

我嚇得[啪]的一聲拍下他的手，尷尬摳手轉移注意力：[你、你怎麼來了？]

 

宋之野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我拍下的左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怎麼？不歡迎我？]

 

[那倒不是……]我低著頭不敢跟他對視，繼續摳手。

 

他嘆氣，將手裡的袋子遞給我，[給，你最愛的焦糖瑪奇朵和甜品面包，別太感動。]

 

我眼睛一亮立即接過，頃刻間什麼春夢尷尬全被我拋到腦後。

 

隻聽見他說阿巴阿巴焦糖瑪奇朵甜品面包阿巴阿巴……

 

在我激情拆甜品時，宋之野又體貼地把吸管插好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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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動的都快哭了。

 

一抬頭，卻發覺他的眼裡像是含了蜜似的盯著我，我的腦海不受控制地再次閃現那副荒唐畫面。

 

[該S。]我暗罵一聲，甩了甩腦袋，妄圖把那些黃色廢料全拋出去。

 

他見我莫名開始搖頭晃腦，眨眨眼：[涵涵？]

 

彼此，惡魔低語驟響：【涵涵…你好甜…好想把你從頭到尾嘗一遍～】

 

我真的會瘋。

 

[還有事嗎？我拍攝要開始了。]我單方面強勢結束話題。

 

宋之野愣在原地，眼裡的光陡然熄滅。

 

那一刻我感覺他都快碎了。

 

他站在原地凝睇我，沉默了很久。

 

最後別過眼整理好情緒，遲疑開口：

 

[前天史蒂芬導演邀請我了……]

 

7.

 

須臾之間，世界安靜了。

 

我迷迷糊糊地抬頭，反應過來後笑著打趣。

 

[好事啊，史蒂芬導演哎！這可是你最想合作的導演，不拿個獎回來說不過去哦。]我笑的勉強。

 

宋之野神色復雜的瞧我，一番掙扎後坦言道：[可能要去一年，你要是不想我去——]

 

我幾乎是彈跳起來打斷他，[去啊！必須去！這麼好的機會別人想要都沒有，你還猶豫個什麼勁，什麼時候走我去送你。]

 

[……三天後。]

 

再次短暫沉默後，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半晌，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好……]

 

[走之前給我打電話。]

 

[嗯。

 

[你胃不好少喝冰美式，我一會還有個通告，先走了。]

 

[好。]

 

[再見。]

 

[再見……]

 

眼睜睜看著宋之野的身影從我眼前消失，我這才真正意識到——

 

我可能真的喜歡上他了。

 

不僅僅是因為習慣。

 

三小時後，拍攝終於完美落幕。

 

我不慌不忙換好衣服，小助理急衝衝把手機遞給我，讓我看微博。

 

我心底正納悶兒。

 

宋之野一小時前更新了一條微博。

 

宋之野V：【永遠的朋友@趙時涵V】

 

我鼻尖一酸，幾乎是忍著喉頭的酸澀咽了下去。

 

指腹隻是麻木地往下滑。

 

【狗狗CPbe了嗎？五年了夢也該醒了。】

 

【隻是朋友嗎？我就說你倆要是在一起了怎麼可能現在才官宣，果然。】

 

【老公是在澄清昨天的熱搜嗎？又幸福了我！】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們肯定隱婚了！】

 

【CP粉別破防了，人家本來就是好朋友你們非要硬磕，現在急了吧？】

 

【反正我一直磕的友情，CP粉別作我可不想看到他倆以後避嫌。】

 

【是不是朋友俺不關心，俺隻好奇之前立flag直播吃翔和裸奔的那倆，你倆啥時候履約啊？記得踢踢俺俺是孤獨的狼。】

 

……

 

近百萬的評論。

 

宋之野隻點贊了第一條。

 

8.

 

[涵姐，你……還好嗎？]小助理面色擔心地問了句。

 

[沒事啊。]我錯開眼，緊急熄了屏把手機遞給她，佯裝不解。

 

[真的沒事嗎？]她語氣遲疑。

 

我沒回答，生硬地轉移話題：[下午兩點是不是還有個採訪？]

 

[嗯。]

 

[那趕緊收拾收拾，咱可不能再遲到了。]

 

跟工作人員道謝告別後，我似鬼上身般地瘋狂催促著經紀人前往下一個錄制。

 

傍晚七點，採訪終於收尾。

 

回家路上，車內氣氛怪異。

 

我胡亂翻看著新劇本，心不在焉的跟雅姐聊起了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安排。

 

[明天早上沒安排，下午兩點《一生一世》劇組開機，估摸著要拍四個月，你收拾收拾行李。]

 

[真好，還能睡個懶覺。]我伸伸懶腰。

 

[對了姐，我16號要請個假，去送個人。]

 

雅姐不動聲色地瞄我一眼：[好，我來安排。]

 

一小時後，車在我家樓下停下。

 

小助理將我逃避了一天的手機遞給我，剎那間，我的眼眶止不住一熱，慌亂接過手機後匆忙關上門。

 

小助理不放心想下車叫我，被雅姐單手攔住，[別去，讓她自己待會兒吧。]

 

她望向我的背影，嘆氣：[她都忍了一天了。]

 

不知怎麼開的門，到家後我反而沒那麼想哭了。

 

隻是呆呆傻傻，一遍又一遍地翻看著我和宋之野的合照。

 

數百張照片，他漏正臉的卻屈指可數。

 

我勾起一抹苦澀的笑。

 

心裡不是滋味。

 

夜裡十點半，我借著醉意打開宋之野的聊天框，寫了刪刪了寫。

 

這個舉動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我驀地瞥見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霎時，我像做賊心虛似的飛速退出聊天界面。

 

緊張地灌了一大口雞尾酒，眼睛想看又不敢看。

 

這樣自我掙扎了好半天。

 

我一個深呼吸，重新拾起手機。

 

聊天框卻早已歸於平靜。

 

他沒發。

 

我頓時覺得自己好可笑。

 

拒絕人家兩次突然回心轉意又後悔了。

 

趙時涵你賤不賤啊。

 

我深吸口氣，沉下心再次翻到他的微博。

 

點贊。

 

接著轉發——

 

趙時涵V：【永遠的朋友@宋之野V】

 

9.

 

《一生一世》是一部民國愛情劇，男一號段晏是實力派男演員，也是跟我合作次數最多的藝人。

 

這部劇自官宣以來，在微博的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開拍第一天，一個詞條——

 

#趙時涵段晏三搭#

 

飛速攀升至各大平臺熱搜榜第一。

 

僅僅幾天，網友的關注點便從【趙時涵宋之野】轉變為【趙時涵段晏】。

 

而宋之野自那晚過後，跟我的聊天頻率斷崖式下降。

 

我們的關系好像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進組第二天晚上，男女主戲份少收工早，段晏便邀請我一起出去聚個餐。

 

我爽快應下。

 

喝酒喝到一半，我正上頭時。

 

段晏向我告白了。

 

他說他很喜歡我，認識這麼多人我是跟他最合拍的，這次我們能三搭也是他跟導演說如果女主不是我他不會接。

 

我有些麻痺的腦子驀然清醒，認真思考後委婉拒絕了。

 

理由是我有喜歡的人。

 

段晏笑了笑，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是宋之野嗎？]他直白拆穿。

 

我沒回答，但下意識的眼神閃躲出賣了我。

 

他會心一笑，端起紅酒杯晃了晃。

 

喃喃道：[其實我見到宋之野的第一眼就看出他很喜歡你，但你好像不知道？]

 

我猛灌一大口酒，回他：[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們怎麼……]他不解。

 

[我、因為我不想失去他，與其做戀人相處幾年就分開不如做一輩子朋友，宋之野對我太好了，我不能沒有他。

 

[段晏……我是不是很壞啊？自私自利，傷害別人感情，現在淪落到這種結果也是我活該。

 

[我配不上宋之野的喜歡。]

 

我垂下眼，再次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喝太多了——]段晏想攔沒攔住。

 

可是紅酒怎麼這麼苦啊。

 

我埋頭苦笑。

 

苦的我想掉眼淚。

 

段晏見我像是靈魂被抽離了一般，雙目失焦一動不動，但沒過一會，我的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天晚上他聽見我說了無數個[我錯了……]。

 

不知是怎麼回的家。

 

第二天下午，我頭痛欲裂，掙扎了好久才暈暈乎乎摸開手機。

 

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其中有一大半來自宋之野。

 

宋之野出國了。

 

而我失約了。

 

10.

 

我瞬間醒酒，火速給他打過去。

 

長達近一分鍾的嘟嘟聲後，電話自動掛斷。

 

我不S心，又打了一個。

 

這次手機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無力地癱倒在床，心底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塊。

 

喝酒誤事這句話我如今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片刻後，被我甩到一邊的手機驀然響起。

 

我飛快拿起，卻在看到來電人的剎那眸光驟滅。

 

[我的祖宗嘞，你跟段晏真談了？]雅姐的大嗓門隔空穿透我的耳膜。

 

我擰著眉揉耳朵，腦子有點蒙：[什麼？]

 

雅姐自顧自地嘟囔：[我還以為你喜歡宋之野呢，段晏也挺好的，雖然沒宋之野帥也沒他年輕吧至少人老實……]

 

我[啊]了聲打斷她，[姐你瞎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跟段晏談戀愛了？！]

 

這下輪到雅姐懵逼了，[別裝了，你們倆都一起回家了，段晏抱著你進的門，你倆沒談誰信？]

 

[……]我慌亂掛斷電話。

 

霎時，我脊背一涼，指尖顫抖著點進微博。

 

#趙時涵段晏疑似同居#

 

#段晏抱趙時涵回家姿勢親密#

 

#趙時涵段晏戀情曝光#

 

#宋之野微博取關段晏#

 

#宋之野機場祝趙時涵段晏幸福#

 

[……]

 

我徹底傻眼了，頭痛欲裂。

 

完全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

 

狗仔偷拍的十幾秒視頻，隻拍到段晏抱我下車後開門進去便戛然而止。

 

至於段晏後來有沒有離開，網友顯然都不在意。

 

營銷號捕風捉影隨便寫寫，他們就信以為真。

 

但是宋之野……

 

他怎麼會？

 

11.

 

段晏很快聯系我，將昨晚的事情經過從頭到尾跟我講了一遍。

 

我終於回想起來。

 

昨晚——

 

我喝醉後哭個不停。

 

段晏心疼便讓我靠在他背上哭。

 

哭了不知多久，直到我透過玻璃瞥見了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宋之野。

 

他顯然也發現了我們。

 

進來後便直衝我們這邊過來。

 

我慌裡慌張地擦幹眼淚，拍拍段晏的手背衝他搖搖頭。

 

示意他什麼都別說。

 

宋之野一來，二話不說。

 

徑直揪住段晏的衣領，一把將他拽起。

 

然後若無其事的在我旁邊安然坐下。

 

[……]

 

段晏原本想敲打他一通，在我瘋狂眼神暗示下隻好在我對面落座。

 

[這麼多好吃的啊，涵涵你居然不叫我真不夠意思。]宋之野故意當著段晏的面，用我的筷子夾了一大塊肉塞進嘴裡。

 

咀嚼完後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條斯理地喝著。

 

氣氛驟然僵持。

 

[你們繼續聊啊，不用管我。]他一杯飲盡後沒續上，舉著空蕩蕩的紅酒杯，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杯底繼續往嘴裡倒。

 

引來旁人好奇的目光。

 

我實在看不下去，伸手把酒杯奪了回來。

 

嗔道：[宋之野你幼不幼稚？]

 

宋之野難以置信地望向我，冷聲反問：[我幼稚？]

 

說罷自嘲一笑，陰陽怪氣地說：[對啊我就是幼稚，他不幼稚所以你喜歡他是吧？]

 

段晏看不下去想開口為我辯解。

 

卻被失去理智的宋之野打斷：[趙時涵，我有哪點比不上他？就因為他比你大五歲？呵呵……你就這麼喜歡老男人是吧？]

 

[宋之野你過分了啊！]段晏覺得自己受到了赤裸裸的年齡歧視。

 

[你他媽給我閉嘴，你不知道她海鮮過敏嗎！]

 

段晏陡然愣住，偏頭望向我喃喃自語：[怎麼會？明明每次我剝蝦給你你都吃了啊……]

 

我低頭沒吭聲。

 

但段晏已經明白了。

 

因為他是我前輩。

 

不能讓前輩難堪罷了。

 

換句話說，我始終沒把他當自己人。

 

而他也從未注意到我每次吃完蝦後脖子上泛起的紅點。

 

空氣再次凝固。

 

宋之野強勢握住我的手，抬腳要帶我走。

 

我掙扎著甩開了。

 

他氣極反笑：[你就這麼喜歡他嗎？]

 

[她喜歡的是……]

 

‘你’字還沒說出來，我直接滿口應下，[對，我就是喜歡他。

 

[你滿意了嗎？]我紅著眼逼問。

 

一陣沉默後，宋之野拍手叫好笑的開心。

 

眼尾卻紅的讓人心疼。

 

最後像個小醜一樣退場。

 

背影狼狽不堪。

 

段晏則一直陪我喝到凌晨，最後將醉的不省人事的我送回家。

 

在我家附近蹲守好幾天無果的狗仔，在即將收工之前恰巧拍到了這副畫面，惡意剪輯後發布到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12.

 

段晏要了我家門口的監控，發了微博聲明。

 

證明自己並未留宿，送我進去後沒待幾分鍾就回家了。

 

並給發布偷拍視頻的狗仔發了律師函。

 

熱搜也很快被撤下，但依然有很多網友認為我們戀情實錘。

 

很大原因來自宋之野登機前被粉絲問如何看待我和段晏戀情曝光這件事。

 

他說：【祝他們幸福。】

 

後面四個月，我斷情絕愛在劇組大S四方。

 

劇播出後獲得一致好評。

 

還因此收到了最佳女主角獎的提名。

 

事業迎來第二春。

 

宋之野出國後再也沒有給我發過一條信息。

 

他就像是消失了。

 

漸漸淡出我的世界。

 

仿佛從未來過。

 

可我時不時會忍不住想他。

 

喝冰美式時耳邊自然響起他的嘮叨。

 

每次拍廣告時都會控制不住地望著門口想——

 

他會不會突然出現，提著我愛的甜品和焦糖瑪奇朵，渾身發著光……

 

每每想起，心痛的快要S掉。

 

後來，為了讓自己沒空想他，我開始瘋狂工作。

 

每天不是到處跑通告就是在劇組拍戲。

 

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