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瘋傳流言，關於我和他的。
少年當著全校的面，信誓旦旦喊，「我就算去搞基，也不可能喜歡她。」
結果睡個午覺的功夫，我來到十年後，少年成了我老公。
他神色冷淡甩過來一紙離婚協議，「誰不籤字誰是狗！」
下一秒，我聽見一臉便秘狀男人的心聲，【汪……敢籤字我就咬S你。】
1.
眼前的男人褪去青澀少年氣，半點沒有上學時吊兒郎當的紈绔子弟模樣。
明明在我趴在桌上午休前，這家伙還站在講臺上，叉著腰豪言壯志地撇清學校的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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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女人S光了，我就算去搞基，也不可能喜歡桑秋。」
桑秋就是我。
唐景琛全校最看不順眼，做夢都想嘎掉的女生。
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男人，頂著跟少年唐景琛別無二致的相貌，氣質卻沉穩收斂了許多。
二十八歲的唐景琛，五官銳利，眉目張揚，舉手投足間充滿成年人的穩重和冷漠。
唯一不變的，是他望向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嫌棄和煩厭。
「把字籤了。」
男人扔過來的筆尖劃過我的手背，在上頭留下一條黑色劃痕，襯得周圍肌膚更加白皙。
我頭疼欲裂，感覺像是小時候偷喝我爸陳年老白幹宿醉一晚般昏昏沉沉。
低頭望著自己細嫩如藕的指節，以及指尖塗得豔紅的指甲，眉頭皺得能夾S一隻蒼蠅。
「籤什麼字？」
男人怒極反笑。
勾唇嘖了一聲：「桑秋，你跟別的男人開房的視頻，都被人拍下來發我手機上了，這婚離定了！」
「什麼？」我先是一愣。
反應過來後，頓覺荒謬：「不可能！」
唐景琛將手機丟在我面前。
屏幕圖片上的女人，正臉被照得清清楚楚。
正攬著身側俊朗少年的胳膊，兩人說說笑笑朝一家酒店大門走去。
明眼人一看，很難不往富婆約炮小鮮肉方面想象。
我臉色一曬。
還真是我。
當下，心虛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一覺醒來穿越到十年後，已經很離譜了。
更離譜的是，還被高中時期的S對頭抓到出軌證據。
不對！
好像跟唐景琛結婚這事，更離譜一些。
我cpu快被燒幹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男人帶著委屈的聲音。
【我都日夜耕耘了，還不夠嗎？】
？
什麼耕耘？
不要ky了！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我循聲抬頭，唐景琛雙手插兜立在桌前，神色都沒變。
幻聽了？
擺在我面前的是一沓文件，「離婚協議」四個字大的晃眼。
誰能想到，學生時代恨不得互相掐S對方的兩人，十年後竟然成了夫妻。
一定是月老掉線，現在終於想起我們來了，要結束這段孽緣。
我翻閱協議，財產對半分。
還有這種好事。
快速拿起筆，直接翻到協議最後一頁。
筆剛要落下，唐景琛的聲音又飄過來，急切又惱怒。
【老婆拿筆幹嘛？不會真的要籤字吧！】
【隻要……隻要你好好認錯，保證下次不再犯，我……我也不是不能原諒你。】
【我就鬧鬧小脾氣哎，老婆大人我錯了，嗚嗚嗚……】
我狐疑地抬頭，眉尾一揚，筆下已經寫出一個桑字。
接著，就瞧見擰著眉頭的唐景琛，一雙薄唇微抿，明明沒開口，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我就知道，這小沒良心還惦記著齊朗，巴不得早點跟我散伙。】
2
這……
難道是唐景琛的心聲？
一覺睡醒，我竟然擁有了窺探他內心的能力。
我下筆動作頓住，黑色墨水筆在指尖轉了個圈，穩穩落在指腹上。
唐景琛口中的齊朗，是三中學神，我高中時一直致力於超越的目標。
他的名字出現在當下，卻透著一絲不合時宜的怪異。
我不得不懷疑離婚的原因跟齊朗有關。
「現在的我喜歡齊朗？！」
剛睡醒嗓子有點啞，疑問句被我說成肯定句。
話音剛落，S寂如藤蔓般爬滿了整個房間。
唐景琛冷嗤一聲，下顎角繃緊，利落硬朗的五官透著涼薄，懶懶靠在身旁沙發上。
眯著眼點燃一根煙，神色隱匿在猩紅中，在蓬松升騰的煙氣裡吐出一句話。
「你暗戀了齊朗近十年，三中誰不知道？」
我：……
誰造得謠。
我TM怎麼不知道這事？
唐景琛語氣從容，那雙如墨一般幽深的眼眸，透過重重煙霧落在我身上。
「不用刻意強調。」
「你喜歡誰與我無關。」
聲線淡薄疏遠，仿佛說話的對象比陌生人親近不到哪裡去。
我差點信了他的話。
直到……
【咔嚓。】
一陣玻璃摔在地面上，砸得四分五裂的聲音響起。
！
我竟然聽到唐景琛心碎的聲音。
他極輕地眨了眨眼，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快到讓人捕捉不到。
【桑秋，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也喜歡了你十年。】
？？？
唐景琛，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我哎，桑秋哎。
我不是你上學時最討厭的女生嗎？
你不是寧願搞基也不會喜歡我嗎？
當下，腦海中快速閃過唐景琛上學時對我做過的事，現在想起來還氣得牙根痒痒。
3
我跟唐景琛的梁子，在高三開學第一天就結下了。
因為換了新樓層，男女廁所調換了方向。
我上完廁所後才發現進了男廁，恰巧跟剛進來，頂著一頭淺褐色頭發的男生四目相對。
他瞳孔震了震後，毅然轉身進了對面女廁。
之後就是數聲尖厲到刺耳的女聲，夾雜著幾句「變態」、「色魔」的怒罵。
少年蒙著頭踉跄跑出女廁時，又跟男廁門口的我對上眼。
女廁裡傳來喊叫聲：「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我不知道怎麼想的，下意識上前一步，剛巧踩在正欲落荒而逃的少年腳後跟上。
白色耐克球鞋瞬間脫離腳掌，在空中數次翻飛後落在我手掌上。
而球鞋的主人，結結實實摔在白得晃眼的地磚上，回頭怒視我的眼神氣惱中帶著羞臊。
那一刻，我認出了他。
唐景琛，享譽三中的校霸，長得好脾氣差，家世厲害成績墊底，抽煙喝酒，逃課泡夜店……
沒有他做不出來的混賬事。
可我不知道，他還愛記仇。
青春期的唐景琛。幾乎聚集了所有我討厭男生的特性。
從那天起，跟唐景琛分到一個班的我，開始了與他鬥智鬥勇心驚膽戰的校園生活。
他笑我窮，我嘲他蠢。
唐景琛在我抽屜裡放蛤蟆臭蟲，我就把它們磨成粉倒進他的水杯。
他發現我天生體毛重，手指關節上都長著迎風飄揚的小絨毛。
他嘻鬧著嘲笑我是未進化完成的猩猩。
我轉頭在他護腕護膝裡塗滿膠水。
一場揮汗如雨的球賽後，唐景琛引以為傲的腿毛，在他龇牙咧嘴地喊叫聲中一去不復返。
從此之後，少年想刀了我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在那個萬物皆可磕cp的年紀，少男少女們看一切都是帶著粉紅氣泡的。
有人將我跟唐景琛的鬥法，理解成男女間的曖昧小情緒互動。
對此，我隻能說。
什麼都磕隻能害了你們。
而我開始對每一個給唐景琛送情書和禮物的女生，委婉表達他不喜歡女性的癖好。
後來謠言傳著傳著，不知怎的扯進了齊朗。
學校一度瘋傳兩人的cp。
風頭一下子蓋過了我跟他。
以上種種，哪一樣能讓唐景琛對我產生愛意？
我真的不理解！
他一定是被我氣糊塗了呀！
4
離婚協議最終也沒籤成功。
唐景琛以財產分配不合理，還要找律師團隊研究為由，收走了協議。
「我現在資產上億，不能白白便宜了你。」
這是他匆忙離去時，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我卻又聽到他的畫外音。
【快跑，差點玩砸了，險些丟了老婆。】
【不能便宜了書呆子齊朗，得從其他地方把場子找回來。】
唐景琛口中的其他場子，我不知道是什麼。
因為接下來一整天，我再也沒見到他。
百無聊賴的我，在五百多平的臨江大平層裡，翻箱倒櫃找尋自己生活了近十年的證據。
擺滿各式各樣時裝和包包的衣帽間，專門用來休闲娛樂的遊戲屋，開滿了珍稀花種的陽光房……
每一處設計擺設都深得我心，完全是我的dreamhouse。
直到翻出床頭櫃裡的結婚證，還有半抽屜藍色durex盒。
躺在兩米寬雙人大床上的我，才勉強接受穿越到十年後的事實。
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我為什麼會跟唐景琛結婚。
難道，是愛情？
想法溢出來的第一秒，就被我掐斷了苗頭。
這男人S鴨子嘴硬，心裡小九九一大堆，表面上永遠一副欠揍的模樣。
暗戀十年這種事，怎麼看都跟唐景琛扯不上關系。
身側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閨蜜蕭蔓蔓。
剛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火急火燎的聲音。
「姐妹，怎麼樣？招兒管用嗎？」
我翻了個身，找到個更舒適的姿勢：「什麼招？」
「你出軌，我拍照啊！」
「你不是說唐景琛冷暴力，想看看他知道你出軌的話，會是什麼反應嗎？」
蕭蔓蔓的話像是一道電，穿過全身，激得我一顫抖。
「昨天那演員時薪500，質量不錯吧，盤靚條順。」
「人家可是電影學院的，費了我不少功夫呢，仔細看眉眼長得還有點像齊朗。」
「齊朗你記得吧，我們三中的男神，就老搶你年級第一的那個男生。」
她還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我卻癱在床榻上，無奈合上了雙眼。
造孽啊！
十年後的我，僱人綠自己老公。
這都什麼腦回路，大腦溝壑被熨鬥碾平了吧。
昏昏沉沉中，我意識逐漸渙散。
睡過去時，聽到樓梯口傳來的熟悉腳步聲。
5
眼前一片昏昏沉沉的黑，一股巨大的失重感湧來，我感覺身體在不斷下墜。
耳邊隱約響起稀稀拉拉的鈴聲，是我最熟悉的上課預備鈴。
【秋秋怎麼還在睡，要不要叫醒她。】
是少年唐景琛的聲音。
清朗又幹淨。
我又回來了？
【可她睡覺的樣子好乖，像隻茸毛松鼠。】
松鼠？
這回不叫猩猩了？
【還是睡著可愛，醒了兇得跟猩猩似的。】
……
我猛地睜開眼，直直對上少年幹淨溫和的瞳孔。
幾乎是一瞬間，唐景琛慌亂移開了視線。
【秋秋看我了，她沒發現我偷看吧。】
【穩住，保持高冷人設，秋秋喜歡這樣的。】
少年還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在我面前暴露無疑。
我此刻才注意到，最近一段時間的唐景琛有些變了。
具體表現在，說話不再慰問親人，逃課打架事件少有發生。
年級主任往我們班窗口探望的次數都少了。
這一切，好像都發生在，唐景琛當上我同桌之後。
少年隨手翻開桌上的英語課本，抬頭望向站在講臺上的數學老師，眼神認真中帶著堅定。
【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一定要跟秋秋考上同一所大學。】
我坐直身板，用餘光瞄著唐景琛，心裡莫名泛起一堆名為愉悅的氣泡。
這個表面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內心戲竟然如此豐富。
被人暗戀的滋味是有些甜的，而且唐景琛的長相放在全校也是相當惹眼的。
一瞬間，我感覺身旁的少年也沒那麼討人厭了。
暗戀十年，唐景琛。
真有你的。
混著蟬鳴的盛夏，我在練習冊上刷刷做著習題，馬上要一模了，衝一衝沒準能擺脫萬年老二的稱號。
身旁少年哈欠連天，幽怨的小眼神無神地直視前方寫滿公式的黑板，長而卷翹的睫毛頻繁眨著。
【啥，都是些啥，跟聽天書一樣。】
然後，唐景琛絕望而又認真地將滿黑板的內容，誊寫在筆記本上，抄的手都要斷了。
我無奈搖了搖頭，撕下一張便籤好心提醒。
唐景琛一臉詫異地望著我。
【好困啊！秋秋為什麼這麼精神，她在紙上寫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