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廊上,莊凡心靠著牆閱讀自帶的推理小說,恰好他們班班主任夏維經過,他打完招呼問:“老師,你今天值班嗎?”
“是啊。”夏維說,“你來學校幹什麼?”
莊凡心答:“我陪別人考試。”他感覺對方在打量他,便忍不住投其所好,“老師,我寫完化學作業了。”
夏維疑惑道:“我覺得你和平時不太一樣。”
“微小地變帥了一點。”
“臭美。”夏維趕著回辦公室,走了,走出去幾步又停下,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他轉身看著莊凡心,像看一隻小怪物:“誰允許你燙頭的?!”
莊凡心把書扣腦袋上:“我錯了!”
夏維訓道:“開學前弄直!”
報告廳內,顧拙言聽得一清二楚,心說這老師有點暴脾氣,那小卷毛挺好看啊。
時間安排得很緊,上午考完語文數學,莊凡心帶顧拙言在附近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在學校裡慢騰騰地轉悠。
顧拙言任由莊凡心領著亂逛,教學樓中安靜無人,經過高二年級三班的門口時朝內望一眼,窗明幾淨,後方黑板上畫著栩栩如生的駿馬,臨摹自徐悲鴻。
他隱約猜到,故意問:“哪位同學畫的,那麼厲害?”
莊凡心真好騙,完全忍不住挨誇的笑意,承認後說:“這叫一馬當先,但我們班總被一二班壓著。”
說到這兒,他帶著對未知的懵懂,還摻雜幾分憧憬之情:“也不知道你會考進哪個班,沒準兒恰好進我們班呢。”
顧拙言裝傻:“沒那麼巧吧。”
“也對。”莊凡心點頭,“沒關系,反正都在一個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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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完這一層,他們下樓離開,從盡頭的側門出去是一片種著大榕樹的花園,四條甬道連接對面的圖書樓。
這一片是學校最美的地方,莊凡心好奇地問:“你原來的學校什麼樣?”
顧拙言說:“教室都大同小異,不過我們學校的學生很沒德行,可能在食堂排舞,也可能去實驗樓開聯歡會,都挺難管的。”三兩句說不清,倒是勾得他有點想家,“有一陣子流行組樂隊,琴房不夠用,於是樂隊把道館佔領了。道館的人找擊劍部幫忙,我就帶人去了。”
莊凡心問:“打架了?”
“沒有。”顧拙言說,“樂隊主唱原來是我發小,我們就在道館聽他們開了場演唱會。”
莊凡心想起朋友圈的那張合照,四個男生騎著馬,那位發小應該也在其中。顧拙言點點頭:“組樂隊那個叫陸文,另外兩個是連奕銘和蘇望。”
十幾歲的少年人,友情最珍貴,莊凡心怕聊多了影響對方的情緒。他帶顧拙言朝西走,在犄角旮旯找到一處樓梯,樓梯下一有小塊避風擋光的空地。
這個樓梯通往天臺,但禁止使用,莊凡心說:“這處小角落是學校室外唯一一處監控死角。”
顧拙言看地上隻有幾片落葉:“還挺幹淨。”
“當然幹淨。”莊凡心不爽道,“放假前我天天打掃。”
見對方微微意外,他賣關子:“上學期,有一天晚自習的課間我躲在這兒,被主任抓住了,你猜我當時在幹什麼?”
顧拙言面無表情:“和你女朋友接吻。”
莊凡心一愣,臉說紅就紅:“怎麼可能啊,我沒有女朋友……”
顧拙言這時笑了:“那你幹嗎?”
莊凡心道:“我和齊楠躲在這兒嗦粉,有點鹹,齊楠去小賣部買飲料,隻剩我一個人的時候主任湊巧經過。”
粉太香了,主任聞著味兒把莊凡心逮個正著,罰他打掃一學期衛生。
傾聽完這麼一樁慘案,顧拙言笑暈了,抬手搭住莊凡心的肩膀,憐惜地攬著對方回報告廳。下午考理綜和英語,監考老師大發慈悲,允許莊凡心在廳內吹著空調等。
莊凡心遠遠地窩在最後一排,午後犯困,他漸漸也有些撐不住,在進行英語聽力時睡著了。等鈴聲響起,收卷,其他人逃脫苦海般走光,顧拙言起身回頭,見遙遠的後排空空蕩蕩,再一定睛,一撮卷毛顫顫悠悠。
顧拙言走過去,抿唇坐在莊凡心旁邊,噤著聲打開手機音樂庫,搜索《運動員進行曲》,點擊播放。
不出十秒,莊凡心一激靈醒來:“做課間操了?”
顧拙言關掉音樂:“我考完了。”
莊凡心陡然松一口氣,他和顧拙言並排、並肩,面向寬敞的報告廳以及廳上的講臺,仿佛同班同學來聽講座。
“哎,”他嘟囔,“要是你進我們班就好了。”
顧拙言笑笑沒說話,心裡跟明鏡似的,演技跟梁朝偉似的,裝的跟大尾巴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分手原因和顧拙言的計劃沒關系,想看勾引暴露分手和好出門左拐原路看斜陽
第9章 這麼快就翻車了。
兩個人離開學校時正值晚高峰,天中門前的街上車水馬龍,街對面有一排店鋪和輔導班,招牌花花綠綠,其中有一間甜品店叫“一楠時光”。
莊凡心說:“以後喝東西就去一楠,記住了嗎?”
顧拙言問:“比別家好喝?”
莊凡心哈哈一笑:“因為是我同桌家開的店。”他推推顧拙言的肩膀,從首尾相接的車縫隙中穿過,“走,我請你吃蛋糕。”
昨天在朋友圈的回復裡提過,顧拙言解釋:“我昨天瞎掰的,其實我不愛吃甜點。”
莊凡心熱情道:“他家的蛋糕特好吃,你吃一次就喜歡了。”而且一暑假沒來過這邊,他自己想吃。
顧拙言沒再推辭,順從地跟著莊凡心進了門,店面不算大,但布置得很精心,邊邊角角也拾掇得一塵不染。
老板是一位中年女人,也就是齊楠的媽媽,此刻正坐在迷你吧臺後算賬。一抬頭,瞧見稀客似的:“凡心來啦?一暑假沒見了。”
莊凡心撲到吧臺上:“阿姨,你想我不?”
“想啊,你也不來。”老板抬手扔一支棒棒糖,瞧見他穿著校服,頓時臉色一變,“開學啦?怎麼齊楠還瘋玩兒呢?”
莊凡心說:“莫慌莫慌,我陪朋友去學校考試呢。”
老板聞言一望,見顧拙言在窗前的長桌邊坐著,感嘆道:“這麼高個子,別人家孩子都怎麼長的。”說著遞上餐單,“瞧瞧吃什麼,這頓阿姨請客。”
“謝謝阿姨!”莊凡心叼著棒棒糖點單,“阿姨,齊楠在家嗎?”
店面後頭是居民樓,齊楠家住四樓,在家的話一嗓子就能喊下來玩兒。老板說:“沒在,他下午跟人打球去了。”
莊凡心不情不願地“噢”一聲,這人怎麼寫作業的時候知道叫他,打球就不叫了。他撇撇嘴,最終點了兩份蛋糕,兩杯飲料。
等餐的時間不算短,莊凡心說:“阿姨,派點活兒幹。”
老板將一面小黑板和幾張餐卡遞上,說:“快開學了,給阿姨設計個新招牌。”
莊凡心就愛幹這種事,坐到桌邊認認真真地畫起來,顧拙言旁觀片刻,忽然被牆上的照片的吸引,牆上貼著許多拍立得,幾乎都是穿著校服的男生女生。
貼在中央的一張,是莊凡心和齊楠的合影,照片中莊凡心捧著一大杯奶茶,直發,眼仁兒烏溜溜的,看上去和現在不太一樣。
顧拙言本來覺得卷毛好看,此時有些舉棋不定,當然,不是他的頭,他操心也沒用。另一面牆上掛著幾格漫畫,天馬行空的,但每一格都和店裡的招牌有關。
“你畫的?”他問。
莊凡心點點頭,當初從構思到繪畫再到制作成壁畫,前後共花費兩周時間,是送給齊楠的生日禮物。顧拙言晃一晃神,想起在他們不相熟的情況下,莊凡心主動幫他布置房間,也送他畫。
他說:“你對誰都那麼好?”
莊凡心笑笑:“那是你沒見我白吃多少蛋糕。”
說什麼來什麼,兩份蛋糕做好端來,恰好莊凡心將小黑板畫完。“你嘗嘗。”他推給顧拙言一塊,“我給你點的是一楠的招牌,不好吃的話你就離開榕城。”
顧拙言說:“那誰還敢說不好吃,直接把我撵回去了。”叉下一角吃進去,蛋糕很松軟,涼涼的,有一層是冰淇淋。
他吃過許多餐廳的甜品,國內外的,高級的普通的,這蛋糕挺好吃,但達不到讓他驚喜的程度。不過他表現得很喜歡,問:“就叫招牌蛋糕?”
莊凡心說:“首先,它的奶油很少,不膩。其次,奶油下是一層牛奶凍,牛奶凍下鋪著冰淇淋,涼涼的很解暑。然後蛋糕中有紅豆,紅豆代表相思,而最上面撒的黑巧克力屑代表苦澀。”
顧拙言頭暈:“真有意義一蛋糕。”
“清新、涼爽、苦澀、甜蜜、思念。”莊凡心道,“這個蛋糕叫夏日的初戀。”
顧拙言忽然有點下不去嘴,他沒體驗過夏日的初戀,倒是在一個多月前體驗過“夏日的出櫃”。他瞅瞅莊凡心那一塊,綠色的,問:“你那叫什麼?蒙古的草原?”
莊凡心差點嗆著,他這塊有金桔、薄荷、抹茶、仙草,吃進嘴裡冰冰涼涼解酒去火,他說:“這叫夢醒時分。”
老板真是起名鬼才,顧拙言正樂著,兜裡的手機忽然振動。他拿出來一看,面上的笑意飛快地消失了。
莊凡心不經意地瞥見屏幕,來電顯示“媽媽”,他安靜地吃蛋糕好讓對方安心講電話,誰知顧拙言遲遲沒有接聽。電話一直振動到自動掛斷,很快又打來第二通。
他疑惑道:“你不接嗎?”
顧拙言沒回答,在第三通打來時才無奈地按下接聽鍵,遲緩地將手機貼在耳側。裡面傳來他媽媽薛曼姿的聲音:“拙言,考完試了嗎?”
他答:“考完了。”
“考一整天累不累?”薛曼姿說,“我給你姥爺打電話了,讓胡姐燉點湯,你晚上喝一盅就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