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打車去醫院,接種完疫苗後。
我接到了學姐打來的電話。
當初,如果不是媽媽突發急病,我會在婚禮結束後去學姐的城市,與她一起創業。
可惜世事難料。
如今三年過去,學姐早已站穩腳跟,而我隻能加入她的公司,從頭做起。
還好,學姐還願意給我機會。
與她約定好,我預定了三天後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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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沉重的內心才終於輕輕松了口氣。
回到家,沈恩臨還沒回來。
三年婚姻,除了加班去外地出差,他從沒有夜不歸宿過。
如今,心上人才剛回來沒多久,果然一切都開始變了嗎?
我看著床上空落落的另一半,自嘲一笑。
翌日清晨,我還在睡夢中。
就被沈恩臨的電話吵醒。
他語氣急切:“田栀,你來醫院一趟,我有急事找你。”
等我火急火燎趕到醫院,才發現,沈恩臨口中的急事,竟然是要我給低血壓的溫妍輸血。
“嫂子,我生理期來了,恩臨哥哥擔心我貧血不舒服,非要勞煩你過來一趟。
“我血型特殊,恩臨哥哥說你的血型跟我一樣,想不到我們之間這麼有緣分!”
溫妍靠在床頭,頭發披散,蒼白的臉色我見猶憐。
不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出她眼底藏著的那一絲囂張。
我把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才控制住眼眶裡的潮湿不再蔓延:
“恩臨,隻是生理期而已,不至於輸血吧?你是醫生,是不是有些反應過度了?”
沈恩臨不耐煩地開口:“你也知道我是醫生,妍妍從小就有低血壓的毛病,你血型剛好跟她一樣,這點小忙你都不願意幫嗎?”
平白無故給一個可能是情敵的陌生女人輸血,在他眼裡,算小忙?
我的心中泛起無限悲涼。
就算今天,我做了溫妍的“血庫”。
那麼以後呢,他們還打算用我母親的嗎?
我心中冷笑,晃了晃手腕上的三道血痕。
“昨晚,我剛被小貓抓傷,不打疫苗,也可以輸血嗎?”
溫妍的拒絕比沈恩臨先來。
“還是算了吧,恩臨哥哥,我已經感覺好多了,不要讓嫂子為難了!”
沈恩臨臉色鐵青,沉默半晌才終於點頭。
離開前,他意有所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麼善良,連半點的感同身受都做不到,真令人失望。”
走出醫院,我不受控制地淚流滿面。
到底,是曾想過餘生相伴到老的人。
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
回到家,我取出來一部分行李,打算回鄉下看望媽媽。
待在媽媽身邊兩天,心情才稍微好轉。
回來時,保姆正站在客廳,臉色不自然地看著我。
我以為臉上的妝花了,照常往樓上走。
路過客房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裡面傳出一絲奇怪的聲音。
我走過去,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
看清裡面的畫面時,頓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溫妍穿著一層薄薄的絲質睡衣,正跨坐在沈恩臨大腿上,與他額頭相抵。
“恩臨哥哥,你與我這樣親密,不怕被你老婆看到嗎?”
沈恩臨眉眼帶笑,漫不經心地摩挲著她發尾:“她回家看望媽媽了,沒十天半月回不來。”
他臉上的表情,我曾看到過無數次。
以往每次我受不住求他輕點的時候,他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像隻喂不飽的大狗,不甘心地需索更多。
而我隻會溫順的,像隻小綿羊一樣,任他宰割。
可此時,在同一棟房子裡,他在向另外一個女人求歡。
溫妍抽泣著,紅了眼眶:“可是我好怕,怕我們回不到過去。我出國三年,你跟她之間有了那麼多回憶。”
沈恩臨刮了下她的鼻子:“傻瓜,跟你解釋多少遍了,我根本不愛她,娶她隻是因為跟你賭氣。
“當初如果不是你堅持出國,現在她的位置,是你的。”
溫妍突然起身,把沈恩臨壓倒在床上,手伸進褲子裡:“反正,你就是我的!
“恩臨哥哥,那天在車上你沒盡興吧?前幾天我不方便,今晚,讓我徹底做你的女人吧!
“隻有為你生一個孩子,我才能相信,你隻愛我一個人。”
沈恩臨呼吸加重,明顯被她的話挑逗。
他一翻身,將溫妍壓在身下:
“我娶田栀,有她不能生的緣故。”
“妍妍,我的心裡隻有你,就算我有孩子,母親也隻能是你。”
兩人忘情地擁吻在一起,激烈到撞翻了床頭燈都沒注意。
我再聽不下去,跑回自己房間,吐了個昏天暗地。
我曾心存幻想,以為即便沈恩臨跟我結婚另有目的。
但他對我,多少會摻雜一絲憐惜。
然而我錯了,大錯特錯。
萬萬沒想到,連我身上最痛最痛的那道傷疤,也會成為他跟白月光愛情的勳功章。
我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
事到如今,再多的眼淚也流不出了。
冷靜下來後,我不再有絲毫猶豫,把籤好字的離婚協議放在床頭。
拖出行李箱,連夜去了機場。
落地以後,學姐開車來接我。
等我租好房子,正跟房東拉扯價格時。
沈恩臨的電話打了進來。
“田栀,你瘋了嗎?溫妍隻是我的朋友,因為我待她比別人親厚,你就要跟我離婚?一句招呼都不打就離開,你把我當什麼?”
剛好房東有同意講價的苗頭。
我直接把電話掛斷,拉進黑名單。
從今往後,我的每一分錢都比爛男人重要。
房東終於答應下來,我愉快微笑。
前塵往事,就此止步吧。
從今往後,我們山高路遠,再不相見。
5
一個月後,我終於適應了重回職場的節奏。
晚上,學姐請部門吃飯,恭喜我成功通過試用期。
因為頗受同事們照顧,我端著酒杯挨個表達謝意。
一圈兒敬下來,臉色酡紅,頭也有一些暈眩。
我腳步虛浮地去衛生間補妝時,卻意外地撞上了一個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的人。
——付修明。
三年前,得知母親重病,他在婚禮前一天,不顧我苦苦哀求,拋下懷孕一月的我,全家搬走。
如今三年過去,他改變了很多。
裁剪得體的西裝,價值不菲的手表,已然與當初那個青澀窘迫的少年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他先叫出我的名字,我壓根不會認出他來。
見我停下,付修明的眼中閃過驚喜。
“阿栀,真的是你?你怎麼來江城了?幾年不見,你還好嗎?”
舊事浮上心頭,我隻覺得唏噓。
出於禮貌衝他點點頭,轉身就走。
付修明卻伸手將我攔住:
“阿栀,這些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沒想到,上天真的願意給我機會,讓我們重逢……”
我應該遠比自己想象中醉得厲害。
不然,也不會允許付修明尾隨學姐的車跟到我樓下。
那晚過後,付修明時常出現在我周圍。
不是在上班的時候送花,就是等在公司門口接我下班。
每次我拒絕,他都會不厭其煩地道歉。
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下次又繼續出現。
我本以為,不給任何回應,他就會很快放棄。
但沒想到,很快就有更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沈恩臨竟然也來了江城。
6
那是又一個月後。
把沈恩臨微信刪除,電話拉黑,與他全面斷聯的第六十五天。
彼時,我剛剛下班,迎面撞上付修明手捧鮮花,一臉笑意地等在我的必經路口。
對於他接二連三的示好,我沒有絲毫安慰,反而覺得打擾。
畢竟從他解除婚約,拋棄我和孩子那一刻起,我們就已經是最純粹的陌生人了。
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見同事們都在低聲議論,我不情願地走到他身邊,想警告他以後不要再來了。
可付修明卻搶先開口:
“阿栀,從前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也有我不得已的理由。
“當時我爸身患肺癌,以我家的經濟條件,實在無法同時承擔你母親的病,所以我隻能做出那樣的選擇。
“這麼多年,我一直努力,從來沒有忘記過你,我做夢都想著和你再續前緣,讓我用餘生去補償你吧,阿栀,我……”
一隻大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熟悉的雪松香從鼻尖劃過那一刻,我恍惚意識到,身後的人是誰。
“不辭而別兩個月,你就是為了跟這個人渣重新糾纏在一起?田栀,我真是小看你了!”
冷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不敢置信地回頭,撞上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
沈恩臨瘦了,胡茬多了,整個人顯得有一絲潦草。
“阿栀,他是誰?”付修明盯著沈恩臨搭在我肩上的手,面露警惕。
沈恩臨嗤笑道:
“我當然是她老公,下次你再追求別的女人之前,最好打聽一下她是否有家室。”
“不然,男小三的名頭傳出去可不是那麼好聽!”
付修明驚訝,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的痛楚。
沈恩臨的手卻將我摟得越發緊。
我突然覺得好笑極了。
一個婚前毀約拋妻棄子,一個婚內出軌三心二意,他們有什麼資格爭論誰比誰更優越?
我從沈恩臨的禁錮下掙脫出來。
“沈先生,離婚協議我已經籤好了,希望你自重。”
沈恩臨氣得咬牙:“誰說我同意離婚了?田栀,這個人渣把你害成什麼樣你都忘了嗎?為什麼你現在還在想著他?”
付修明臉上出現希望的光芒。
我閉了閉眼:“我想著誰都跟你們沒有關系!希望你把離婚協議籤好,不然我就走法律程序。”
說完,我從人群中走出來,直奔出租屋。
從前,被付修明傷害時,我以為沈恩臨是救贖。
如今我遍體鱗傷,餘生已經不想再和任何人產生瓜葛。
7
可我一心撲在工作上,卻總有人出現打擾我的生活。
那天沈恩臨出現後不久。
沒幾天,我竟然接到了溫妍打來的電話。
她約我在江城一家咖啡館見面。
難不成沈恩臨的工作調到江城了,不然她怎麼會來?
為了以後的平靜生活,我決定赴約一次性搞清楚。
到達咖啡館時,溫妍已經提前坐在位置上。
烈焰紅唇,純黑大波浪,與第一次見面時的清純小白花完全不同。
我尚未開口,她就遞過來一份檢查報告。
那一堆數據對我來說並不陌生,畢竟我也曾懷過一個孩子。
溫妍得意洋洋地開口:“別再纏著恩臨哥哥了,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你體面一點,直接退出吧,還我們一家三口安寧的生活。”
我想到溫妍會懷孕,但沒想到這麼快。
可她又有什麼資格,跑過來質問我呢?
“你一個小三,以為大了肚子就能逼宮嗎?”
我的聲音不小,語速又慢,周圍聽到的人紛紛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溫妍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恩臨哥哥從來沒有愛過你,我們之間誰是小三顯而易見,田栀,做人不能不要臉!”
我氣笑了:“是啊,做人不能不要臉,那麼請問你的臉呢?”
“你……”
“如果你今天是來向我宣誓主權的,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反倒是你,應該看著沈恩臨別再來糾纏我才對!”
我正起身要走,溫妍卻突然抓住我的手,一改剛才強硬的態度。
“田栀姐姐,求求你可憐可憐我肚子裡的孩子吧。要不是不忍心讓他從小沒有爸爸,我是不會打擾你和恩臨哥哥的!”
我猛地甩開,溫妍狠狠往椅子後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