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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翠屏 3330 2025-06-05 16:21:38

可我們這樣的身份,又哪有資格說不?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去了。


 


夜裡回來時,也不知宋鶴辭同她說了些什麼,她驚慌失措,惶恐得像隻兔子。


 


我大抵也是能猜到的。


 


男人在床榻之上能說些什麼?不過是些柔情蜜意的鬼話罷了。


 


我隻盼望著她不會當真。


 


若是當了真,從前沁入心底的蜜,便會成為來日扎入肺腑的針。


 


痛的隻會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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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思也活泛起來,我曉得宋府不是個久留之地,便拖了府中採買的張婆子替我尋一門親事。


 


可我這樣的身份,又能匹配什麼樣的人戶?


 


賣菜的張三脾氣大,打漁的李四愛喝酒,賣肉的張屠夫靠不住。


 


選來選去,竟沒一個瞧得上眼的。


 


我暗自責怪自己眼光高,卻也曉得嫁人不過是個奢望。


 


少爺未必能高中,尋個德才兼備的少夫人也很難,夫人也不一定會遵守諾言。


 


於是,我又想。


 


若是真能出府,我即便是尋個小倌相伴也未嘗不可。


 


但我得有錢,於是又暗自盤算起來。


 


三月草長鶯飛時,宋鶴辭去了京城貢院科考。


 


這一次是會試,夫人極重視,日日都去城外的長春觀給少爺燒香祈福。


 


人人都忙得手腳倒懸,我倒是少了些磋磨,日子過得舒心了些。


 


想是夫人拜的神仙管用,三日後,宋鶴辭便騎著高頭大馬回來了。


 


這一回,他中了會元。


 


府中人人都喜氣洋洋,我也很高興。


 


夫人在府中設了宴,我這樣的大丫鬟也得了一日告假。


 


便窩在廂房裡,數著那為數不多的月例銀子。


 


不用補貼家裡後,我竟也存了二十兩。


 


這錢不多,但也能安身立命了。


 


小荷瞧我的眼神中,多少帶了些羨慕。


 


我曉得是為什麼。


 


隻因我雖是被賣到宋家的,但好歹是活契,但半床妻,籤的可是S契,不論生S,都隻能是宋家的人。


 


眼瞧著少爺對她食髓知味,可男人的話又有幾分能信?


 


夫人早已為少爺婚配了王侍郎家的千金,哪個主母能容的下妾室?更何況隻是個連通房都不如的半床妻。


 


這世道,待女子何其艱難。


 


13


 


本以為安分守己就能平安度日,可老天到底是不想讓我們好過。


 


喝醉了酒的宋鶴辭在廊下抓住了小荷的手腕,跌跌撞撞便往正廳拉扯。


 


男人身高腿長,待我追趕去的時候,小荷已經不見了蹤影。


 


隻有一室的夫人貴女談笑宴飲。


 


而宋鶴辭已經醒了酒,神色木然。


 


我心中隱隱覺著有些不對,追去了後院。


 


小荷被秦嬤嬤關在了柴房裡。


 


我站在廊下偷偷觀望,卻又不知該怎麼辦。


 


宋鶴辭這孬種是指望不上了,我應該怎麼救小荷?


 


正想著,兩個小廝扛著麻袋出來了。


 


我聽見秦嬤嬤陰惻惻的聲音從屋內傳來:「這賤蹄子雖生得好,可你們也不要生了旁的心思,這可是少爺的女人,誰都動不得。」


 


「老老實實處置了她,回府裡來夫人少不了你們的賞,聽著沒?」


 


兩個小廝附身答是。


 


我脊背生寒。


 


前廳裡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可誰有會想到後院裡,正在悄無聲息地了結一樁人命?


 


不過在這大宅院裡,最不值錢的,便是性命了。


 


又有誰會在意?


 


我躬著身子隱在暗處,無聲無息地跟上了那兩個小廝。


 


男人到底腳程快些,我又要隱匿身形,便慢了一步。


 


等我趕到時,兩個小廝已經不見蹤影,而河中間撲通著水花。


 


我當機立斷脫了外衫,跳了進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麻袋拉了上來。


 


待解開麻袋時,裡面的小荷隻剩下一口氣了。


 


而那麻袋底下,滿滿當當都是石頭。


 


我忍不住罵道:「這姓秦的老虔婆當真是惡毒,若不是我跟來,你的小命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爛心肝的玩意兒,竟這般欺負你……」


 


小荷一邊咳嗽一邊吐水,半晌後才開口:「……你為何要救我?」


 


我冷哼一聲,別過身子不看她:「救你?」


 


「我不過是見不得他們這般糟踐咱們姑娘家,你也是個蠢的,男人的話怎麼能信?少爺從前還說要抬我做貴妾呢,還不是被他娘罵了幾句便放不出屁了……」


 


真假摻半的話說出,連我自己都信了。


 


我不願做個純粹的好人,卻也不願做個壞人。


 


我不會告訴小荷,曾經我也對她有過小小的嫉妒,也曾羨慕過宋鶴辭對她的寵愛。


 


但如今,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謝謝。」小荷的聲音很輕,我卻聽得很清楚。


 


又忍不住擔憂她:「這府裡你是回不去了,日後你打算怎麼辦?」


 


被賣了身的女子,哪裡還有什麼歸處呢?


 


其中的苦楚不會有人比我更懂,這世道待女子何其苛刻。


 


可她攏了攏衣衫,眼底頭一次帶著堅毅。


 


「我得活著。」


 


傻姑娘,這回終於選對了。


 


14


 


我終究還是回了宋府。


 


不為別的,隻因為的平日裡攢下的積蓄都在府裡。


 


還有小荷的那一份。


 


若是讓我撇開這些銀子離府,那還不如S了我。


 


夫人處置小荷後,宋鶴辭倒是消沉了幾日,日日都悶在書房裡不出來。


 


不知是不是在替那畫上的美人描眉畫眼。


 


我是管不著這些的,因為府裡正忙著少爺的親事。


 


少爺高中後,原本定了親的王侍郎家的主母上門議親,卻被夫人打著哈哈繞了回去。


 


說是什麼從未定過什麼親,如今少爺的親事單憑他自己做主。


 


王家夫人聞言臉都白了,卻還是壓著怒氣走了。


 


隻因少爺高中放榜遊街那一日,被燕王家的獨女肅清郡主瞧上了,夫人這才推了王侍郎家的親事。


 


畢竟,皇親國戚可是比清流世家要高貴許多呢。


 


郡主要下嫁,府中自然怠慢不得,所有人都忙得手腳倒懸。


 


我卻很高興,隻因夫人當初答允過我,等少爺高中便放我出府去。


 


如今府裡有這樣大的喜事,夫人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說不定,就將賣身契給我了。


 


於是,這一日我去了夫人房中,想要求一份恩典。


 


卻正好聽見夫人與秦嬤嬤密談。


 


「如今辭兒能與郡主成婚自然是好的,可府中一應的東西也都得預備著,別怠慢了郡主,若是成婚那日出什麼差池,我拿你們是問!」


 


「是,夫人,那翠屏……怎麼處置?」


 


我躲在廊下心中一緊,暗自豎起了耳朵,卻聽見夫人淡淡道:「這賤丫頭雖瞧著是個安分守己的,可到底也是狐媚過辭兒,留不得。」


 


「等辭兒成婚,便像當初處置那賤人一般,處置了罷,記得手腳幹淨些才是。」


 


果然如此。


 


夫人從一開始便沒想過放過我。


 


我心中一沉,抬眼看了看銀白的月亮。


 


已然有了主意。


 


15


 


郡主與少爺成婚那一日十分熱鬧。


 


十裡紅妝延綿了半座城,向來高高在上的夫人臉都笑爛了。


 


見著前來隨禮的皇親國戚更是軟了腰肢,不知要怎麼卑微才好。


 


我隻覺得諷刺。


 


原來這樣生來高貴的人,也會被人踩在腳底嗎?


 


但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於是,新婚當夜,趁著府中人多,我去了賬房,偷走了自己的契紙。


 


外加一張禮單。


 


那是宋鶴辭高中後,京中世家大族送的禮,瞧著規規矩矩,實則是暗藏心機。


 


我趁著夜色出府後,尋了個小童,將這單子,送到了王侍郎府。


 


這單子於我這樣的人是沒有作用的,可若是給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王侍郎呢?


 


離開宋家後,我並未歸家。


 


隻找了艘貨船,隨著商隊一路南下,去了虞城。


 


又使了銀子消了賤籍,做起了糕餅生意。


 


這手藝是我在宋家時,同廚房的王娘子學的,都是京中時興的糕餅。


 


虞城人未曾吃過,倒也覺著新鮮,因此生意極好。


 


不過短短三年, 我便盤了間鋪子。


 


京中宋家的消息傳來時, 我正揉著糕餅。


 


瑣碎的議論聲鑽進耳朵:「聽說盛京宋家的不久前抄家了?怎麼回事兒?」


 


「你這都不知道, 聽說是那宋家的狀元郎攀上了郡主,同原定王侍郎家的千金毀了親事, 被王家記恨。後來那燕王結黨,天子震怒,王家趁機參了宋家貪汙行賄, 這才下了大獄!」


 


「竟這般稀奇?想必那宋家的哥兒定是生得貌似潘安,要不然怎麼惹得兩位貴女粘酸惹醋?哈哈哈……」


 


兩人嬉笑著,我也聽了個原委。


 


心中暗自得意, 果然那禮單是有大用處的,如今宋家傾覆, 當真是大快人心!


 


我含著笑, 麻利地包好糕餅,遞到他們手中。


 


早前約定好的媒婆也上門了, 她眨巴著眼睛問我:


 


「阿竹姑娘, 先前你說要尋個郎君,如今我尋到了,你要不要?」


 


「生得可好看?」


 


「那是自然, 是個梅鬢刀踩的俏郎君, 隻可惜是個入贅的驸馬料。」


 


她連嘆了兩聲,將手中的畫卷展開,我隻瞧了一眼, 就愣住了。


 


「你便是翠屏?」


 


「品隔」「我要了。」


 


「姑娘要不再想想?這生得貌美的郎君未必一心一意,以姑娘的品貌若是想去大戶人家做個偏房也未嘗不可,這糕餅鋪子雖掙錢,卻到底辛苦……」


 


她真心實意地建議著, 我隻笑了笑。


 


那高門大院裡的日子, 瞧著是錦繡輝煌的, 可裡頭的腌臜又有誰知曉?


 


「您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寧為農夫妻, 不為公府妾。」


 


「這郎君我要了, 既是入贅, 即便日後他變了心, 我可和離再嫁,我有這鋪子,何愁找不到夫家,又為何偏要去攀附旁人?」


 


那媒婆訕笑著說是,轉頭便去準備婚嫁事宜了。


 


隻不過這一回, 嫁的不是我。


 


這世道, 向來都是男子立雲端,女子陷淤泥,從前隻覺得這規則不可打破。


 


如今有了本錢, 竟也輕而易舉了。


 


我心中熨帖, 揉糕餅的力道也大了起來。


 


忽有一道俏麗身影立在身前,柔聲開口:「掌櫃的,我要一份紫玉糕。」


 


抬眼時, 我愣住了。


 


杏眼桃腮,眼含秋波。


 


隔著蒸籠裡嫋嫋繞繞的水汽,我與她相視一笑。


 


品出了自由的味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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