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繼月蒼白著臉,大聲呼救:「聞洲,救我!
「你說過你隻愛我,隻在乎我的!」
聞言。
方聞洲臉色一僵,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
而這時,繁欽也趕了過來:
「放開繁星!」
他甚至看都沒看沈繼月一眼。
沈繼月臉色更加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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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能無助地看向方聞洲:「聞洲!救我!我心髒好不舒服,聞洲,我想去醫院看看,你先救我好不好?」
她是有心髒病的。
方聞洲見她臉色如紙,嘴唇也泛著青紫,一時間慌了神:「繼月,你別怕,你別怕。」
他怒吼綁匪,「她心髒不好,真的會出事的。」
綁匪卻不緊不慢:「所以,你選了她。」
放棄我。
這句話如錘子直插他的心髒。
方聞洲看看我,又看看沈繼月,渾身顫抖:
「我——」
繁欽猛地抓住他的脖頸,厲聲喝道:「方聞洲,繁星才是你未婚妻,她那麼愛你,你敢放棄她!」
可他的嘶吼。
我的沉默。
終究抵不過沈繼月虛弱的一句呢喃:
「聞洲。」
方聞洲深吸了一口氣,甩開了繁欽。
選擇了沈繼月。
他對我說:「我會回來救你的,星星,你別怕。」
我看著他。
突然笑了一聲:
「方聞洲。
「你果然不配我對你的愛。」
下一秒。
綁匪松開了手。
我腳下一空,向後摔去。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天。
被冰冷的海水浸透的一瞬間,我仿佛看到方聞洲和繁欽同時向我撲了過來。
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恐懼和絕望。
怕什麼。
絕望什麼。
我閉上眼,卻忽然笑了。
我啊。
終於解脫了。
番外
方聞洲視角
1
繁星S了。
S於墜海。
屍骨無存。
我派人找了一個月,派的人越來越多,搜救的時間越來越長,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找到繁星。
甚至屍體都沒有。
搜救隊的人說這片海域海浪很大,很可能被卷到其他地方了。
而且,這麼高的地方落下來,生還的概率很低。
低到基本沒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
沈繼月被送到醫院後,檢查了一番,發現心髒沒任何問題,她說自己心髒疼,隻是示弱,求生的手段。
「為什麼說謊?」
沈繼月毫不心虛,她SS地盯著我,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冷:「難道我不說心髒疼的話,你會放棄我嗎?聞洲,你現在是在怪我讓你選擇了我嗎?你要把繁星的S,怪在我身上嗎?
「方聞洲,需要我提醒你,你接近繁星的原因嗎?你是為了我,你是因為愛我!」
是啊。
我接近繁星,是為了報復繁欽。
我報復繁欽,是因為愛沈繼月。
她說得沒有錯。
繁欽因為失去了繁星,如今失魂落魄,像個鬼。
我該高興才對。
可我的心為什麼那麼疼。
疼得好似撕裂了一個洞。
內外全是血。
為什麼呢?
我想不明白。
而這時,沈繼月抱住了我:「聞洲,我們在一起吧。
「繁欽心裡根本沒有我,以前都是我不對,我看錯了人,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抬起腳尖,吻在我的嘴角。
我卻下意識地側頭躲開。
沈繼月愣住。
「我想一想。」
我倉皇而逃。
沈繼月卻突然說道:「你不會真的對繁星動心了吧?」
我木然回頭。
她的目光如冰一般刺骨地冷:
「但現在已經晚了,她S了。」
2
我去了酒吧。
喝得大醉。
等回到家,屋內一片漆黑,躺在沙發上,胃裡是火燒般的絞痛,我無意識地喃喃道:
「星星,我胃疼。」
無人回應。
我自嘲地笑了笑。
而下一秒,一個溫柔的手輕輕拂過我的額發,語調帶著幾分不滿:「你又喝這麼多酒,真是的,快躺下,我去給你煮醒酒湯,很快就好了,你乖乖等著。」
我睜眼看。
是繁星。
她回來了。
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繁星不是一直都在家嗎?
我想了想,腦子卻一陣刺痛,繁星用熱毛巾輕輕地擦了擦我的臉:「聞洲,下次別喝那麼多酒了,什麼應酬,都不比身體重要。
「別讓我擔心你好不好?」
我點了點頭。
我很聽話的。
你別走了好不好。
繁星放下毛巾後,走向了廚房,一邊煮湯,一邊說道:「聞洲,明天你生日,你可要早點回家,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啊?」
她回頭看著我笑:「等等就知道了。」
我不再多問。
隻是SS地盯著她的背影,怎麼看都看不夠,好似好久好久都沒見過似的。
她說著話。
仿佛給這冰冷的家裡注入了溫暖。
「醒酒湯好了,快喝了去睡覺。」
我伸手去接。
可卻撲了一個空。
抬頭看。
方才溫柔的繁星此刻卻冷冰冰地盯著我,她嗤笑道:「你不配喝我煮的湯。」
不配?
為什麼?
我猛地睜眼。
屋內一片漆黑,空蕩又冷冰。
我胃依舊疼得厲害。
沒有繁星。
那個會溫柔地關心我,不論多晚都會等我回家的女人。
早就不在了。
她就S在了我面前。
因我而S。
繁星說得對。
我不配。
3
那日後,我開始頻繁地夢到繁星。
初遇的腼腆。
戀愛時的嬌俏。
以及最後,她站在懸崖邊,迎著風,白色裙擺隨風在空中擺出決然的弧度,她腰挺得很直,眼底卻是溫柔:
「我不怪你。
「因為,我愛你。」
我想衝過去抱住她。
可下一秒,卻是她聲嘶力竭地哭著喊我救救她,她說她很疼,再次驚醒後,我臉上一片冰涼。
回憶如同一根根針刺穿我的心,曾經那些我以為我早就忘記的細節,如今卻在夢裡一次次地回放。
那些曾無法說出口的喜歡,道歉,卻再也說不出口。
後悔和愧疚如同淹沒繁星的冰冷的海,如今落在了我身上。
隨時將我吞噬。
眼淚落下。
心髒撕裂般地疼。
我隨手拿起地上的酒瓶,大口灌著酒,試圖麻痺內心的痛苦。
而這一日。
沈繼月突然衝了進來,一把搶過了酒瓶,扔到了一邊:「方聞洲你夠了嗎?!
「你看看你如今變成什麼樣子了!為了繁星,要S要活的,你丟不丟人!」
一瓶沒了。
我又拿起另一瓶:「是我對不起她。
「她那麼好,是我錯了,我不該騙她。」
說著說著,我一直壓抑的痛苦再次襲來。
我蜷縮在地上,心髒疼,胃也疼,哪裡都疼。
疼得想S。
沈繼月錯愕地看著一切,突然笑了:「繁星不在了,你現在後悔有什麼用,她根本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
我知道她不在了!
為什麼要提醒我!
我猛地拿起酒瓶砸了過去:「滾。
「滾出去!」
沈繼月被砸破了頭,尖叫一聲,衝了出去。
可我看著地上滴落的血。
我卻覺得開心。
都S吧。
都S吧。
4
在又一次半夜驚醒後。
我開車來到了繁星墓前。
看那裡卻早已有了一個人。
是繁欽。
昔日光鮮亮麗的繁總,如今卻胡子拉碴,衣衫狼狽地靠在墓前,對著那張正淺淺微笑的照片,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我靜靜地聽。
聽他道歉,聽他譴責,聽他愧疚,聽他後悔,聽他痛哭流涕。
「星星,哥哥,真的錯了,你回來吧。」
他毀了繁星的前半生。
讓她被孤立,被非議,委屈無處可說,讓我乘虛而入,他冷眼旁觀繁星被我欺騙隱瞞,讓她自以為最幸福的時候,又親自將一切毀掉。
繁欽想要的是繁星無依無靠,隻能依附於他。
他想要繁星的愛。
可最後,一無所有。
如今,他後悔了。
我也後悔了。
如果,我追求繁星,是因為喜歡她,如果我早一點向她坦白一切,如果我一直毫不猶豫地選擇她。
她會不會如今還在我身邊。
陪著我,關心我。
我無人可恨,我隻能恨自己,恨繁欽。
於是,我百般針對繁氏集團,哪怕自損八百,也要損他一千,很多人都說我是瘋了。
可能吧。
我可能真的瘋了。
但我不後悔。
我不想讓繁欽好過。
他曾讓繁星那麼痛苦,我是繁星的愛人,我要替她向繁欽十倍百倍地還回來。
我沒再去看過沈繼月。
我沒空。
也不想看到她。
每次看到她,我總會想起那次懸崖上讓我後悔終生,永失所愛的選擇。
繁欽更是一早和她解除了婚約。
而沈繼月原本性格跋扈,又得了躁鬱症,活得更艱難。
直至被無法忍受的沈家送到了福利院。
我沒聽說過她的消息。
也不想去打聽。
我本以為一輩子都會如此渾渾噩噩地活著。
但我沒想到。
我會再次見到繁星。
5
演奏會上。
我看著臺上彈奏鋼琴的女人,那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鋼琴師,我心髒劇烈地跳動。
我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SS地抓住她的手:「繁星!你沒S!你終於回來了!」
可沒等我碰到她,就被一個魁梧的金發男人攔住。
「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吧?」
他向我介紹那個鋼琴師,道:「方總,這是我們的首席鋼琴師 Eve,昨天剛回國,你認錯人了。」
我愣住了。
「Eve?」
Eve 走上前,笑著對我打招呼:「你好。」
她明明長得和繁星一模一樣,可眼底的陌生卻不加掩飾。
她不認識我。
甚至她問我:「你找的繁星跟我很像嗎?」
「像。
「又不像。」
長相像。
但細看,氣質卻不同。
眼前女人大氣利落,眼底是對自己的自信,而我的繁星是溫柔的腼腆的,怯弱的。
不一樣。
可能真的是我認錯了。
我神思恍惚地想。
可下一秒,女人突然湊近了我。
「那這樣像了嗎?
「聞洲,我回來了。」
一剎那,她眉眼染上了幾分深情的溫柔。
我看痴了。
女人笑意更深了,退到了安全距離:「那看來是像了。
「真有意思。」
她眉眼彎彎,卻讓我更確信了。
「繁星,真的是你對不對?」
女人輕輕挑眉,卻不再否認:「是啊。」
「你沒S?」
她點了點頭,面色坦然:「我當然不會S,沈繼月沒告訴你嗎?當初的一切都是我親手策劃的,我又怎麼可能會S。」
沈繼月從未說過!
這一瞬間。
我什麼都想通了。
一次次的坦白示愛。
突如其來的綁匪。
都是繁星對我的報復。
她從未有一刻原諒過我。
6
想到這,我的心如被緊緊揪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痛,仿佛心髒滿是玻璃渣。
「星星,這些年我從未忘記過你,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你知不知道這些年, 我有多擔心你——」
可繁星卻打斷了我:「這才好玩啊,如果你真把我忘了, 那我不是白S了。
「怎麼樣, 被愧疚折磨的日日夜夜,好玩嗎?」
她始終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眼底卻是冰冷。
如同一隻捕獵的貓, 懶洋洋地看著爪下的老鼠垂S掙扎。
貓不在乎老鼠。
她,也不在乎我。
那冰冷瞬間澆滅了我火熱的心。
而這時,她看到了我身後大步走來的男人, 笑著打招呼:「繁欽,好久不見, 過得還好嗎?」
當然不好。
繁欽胡子拉碴, 滿臉憔悴, 仿佛老了十幾歲。
可繁星,怎麼會在乎呢。
她恨不得我們痛苦一輩子。
我們活該。
繁欽咬牙:「為什麼不回家?」
繁星漫不經心地挑眉:
「你爸和我媽都離婚了, 我又不是繁家人。」
聞言。
繁欽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
他如今連和繁星最後一絲羈絆也沒了。
和我一樣。
而這時, 金發男子提醒道:「Eve,該上臺了。」
「兩位,再見了。」
我們站在原地。
看著繁星遠去的背影。
依稀能聽到兩人的對話——
「這就是你跟我說過的,追求你的兩個瘋子?
「不是還有一個女瘋子嗎?去哪了?」
「不知道,估計被他們藏起來了吧。」
「我剛才聽人說, 他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 估計還對你念念不忘呢, 這次表演完,你要不先跑吧, 免得被他們來一出囚禁 play。」
繁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喜不勝收:「這位狗血小說愛好者,我如今早就不知過去的無名氏了, 我是知名樂團的知名首席,不知道多少媒體盯著我讓我去巡演呢,他們囚禁我, 是想自投羅網嗎?華國可是法治社會, 法大於天。」
卻沒看到剛接受我求婚的男人。
「(不」「拆了唄。
「想到他沒事都要去祭拜緬懷我, 我都渾身不對勁,反胃惡心。」
她渾身抖了抖。
不過轉瞬間,她又說道,「華國有一句古話——
「滄海桑田,世事變幻, 從前山峰巒起, 將來一馬平川。」
「哇唔,你這話好帥,快教我!」
「好說好說。」
繁星擺了擺手, 和男人說笑著, 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演奏會上。
我站在臺下。
臺上,聚光燈下,身穿華麗長裙的繁星肆意揮灑著自己的才華和美麗。
得到了無數隻屬於她的掌聲。
她是如錦繁花, 本該燦爛。
而我,如過街老鼠,此生此世都隻配仰視著她一步步走上更高的長階。
繁星說得對。
我不配。
不配得到她的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