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孩子就是住在這裡嗎?」
「你是他娘,你應該很愛他吧?他會和你說話嗎?他是不是會踢你?」
「皇後也懷孕了,但她從來不讓我聽她的肚子。」
他說著,語氣還有些委屈。
「你別走,我想和你的孩子說說話。我小時候沒人和我說話,我不想他也和我一樣。」
我想起宮裡的傳聞。
澹臺熠從小沒娘,是太後把他養大的。
然而太後本來,也隻是老皇帝身邊的一個奉茶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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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往母親,渴望母愛,所以對我的肚子這麼感興趣。
那晚,他抱著我的肚子說了很久的話。
最後他仰頭問我,「明天,你還能來陪我說說話嗎?」
11
所有人都以為澹臺熠寵幸了皇後宮裡的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但其實,我們並沒有發生什麼,他隻是抱著我的肚子說話。
說著說著,竟嗚嗚哭了起來。
他把我當成他那未曾謀面的娘,我便溫聲哄了他幾句。
暴君澹臺熠,竟也有像孩子一樣的時候。
可能是愛屋及烏吧,到後來,他也逐漸抱起了我,蹭我的臉,摸我的唇。
他問我的名字,我不說話。
他想看我的臉,但燭火早就滅了。
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但又很想留住我。
所以他把他的玉佩塞給了我。
他說:「你是唯一一個讓朕覺得心裡舒服的女人,不管你是誰,天亮之後拿這塊玉佩來找朕,你要什麼朕都給你。」
說完,兩眼一閉,醉S了過去。
我當然不可能找他。
我隻覺得後悔。
後悔為什麼要進去救火。
要是火真的燒S了他,那也是他自己的因果。
至於那塊玉佩,我藏在一棵樹下。
玉佩看著確實貴,但皇家之物又不能拿出去當掉,換不來錢,就沒什麼用處。
澹臺熠瘋了一般找人,但順雅把我藏得極好。
後來我聽說,他擴大範圍在整個後宮找起人來。
找不到,就把人統統趕走。
他說他隻要那夜的女人,那是他唯一的女人,其他的女人都讓他覺得惡心。
他的後宮就這樣人越來越少,到最後留下的隻有順雅了。
而此時,我故意提唯一的女人,就是為了暗示他。
澹臺熠果然上鉤了。
他把快被他掐S的我放在地上,扯我的衣服。
「玉佩呢?我給她的那塊玉佩是不是在你身上!」
「你肯定知道些什麼,快告訴我!」
他又開始發瘋了。
但他從沒想過那個人就是我。
他一把撕碎我的衣服,到處翻找。
玉佩沒找到,倒是我身上那道長蟲一樣的鞭痕露出來了。
澹臺熠一怔,而後忽然想起,這道鞭痕是他抽的。
他皺了皺眉,把撕開的衣服胡亂蓋在了我身上。
澹臺熠起身要走,我卻突然開口問道:「陛下要找的那塊玉佩,上面是不是刻著一朵蓮花?」
他高大的身影猛地怔住,緩緩轉身,望向我的眼睛微微縮了縮。
「你,你那時候懷孕了,你,你就是她!」
12
澹臺熠終於想起,那晚那個女人最大的特徵是有孕。
他酒喝的太多,和宮人們一樣,以為自己臨幸了她。
其實隻是她的肚子彌補了他缺失的一點母愛。
而那個時間段,宮裡真正懷孕的人隻有一個,就是宮女銀燭。
澹臺熠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他手腳並用,爬到我身邊。
窒息的感覺還沒有離去,我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看到我脖子上的青紫,無情的眼睛裡罕見地流露出幾分心痛。
他想喊我的名字,開口卻是:「賤……」
還是賤奴。
澹臺熠柔聲問我:「你叫什麼?」
我冷笑連連,反問他:「這重要嗎?」
澹臺熠手忙腳亂地想要碰我,又不知道該往哪裡碰。
他甚至不敢扶我起來,因為我一動,身上碎片一般的衣服就掉了,又露出了那道從腰到肚子的鞭痕。
淡粉色的疤,像一條毒蛇盤在我身上。
澹臺熠抬頭看我的眼睛,欣喜若狂道:「如果你是她,那你生的是朕的孩子。你我還有孩子,我們便是一家三口了!」
瘋子的想法果然和人不一樣。
但我會戳穿他的美夢。
「陛下,我有丈夫和女兒。」
我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們才是一家三口。」
澹臺熠的面孔青了又綠,他甚至揚起了手掌,我閉上眼,等待暴力降臨。
他卻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乖,不說那些負氣的話,從前是我不對,以後朕好好補償你。」
「你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
我抬起頭問他:「要你S也可以嗎?」
澹臺熠愣了一瞬,而後笑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膽。」
13
澹臺熠把我請進了皇後的宮殿裡,命宮女給我穿上皇後的衣服。
順雅有什麼,就給我什麼。
他一本正經地告訴所有人,「從今以後,陳懷珍才是朕的皇後。」
澹臺澈知道這件事以後,非常高興。
他抱著我又蹦又跳。
「太好了母後,以後咱們就是最好最好的一家人了!」
澹臺熠難得露出慈父般的溫柔,揉了揉他的頭。
澹臺澈眼睛亮起,更是SS地抱緊了我。
「父皇喜歡母後,母後喜歡兒臣,兒臣也喜歡父皇!」
他們父子欣喜高興,我卻始終像個木偶一般。
澹臺澈憋著嘴問我:「母後,你都成了皇後了,還有什麼不高興的呢?」
我看著他,認真地說:「我不是什麼皇後,我要回家。我夫君女兒都還在等我。」
澹臺澈的臉陰沉下來,和他的瘋子父親如出一轍。
我笑了。
這才是澹臺家人真實的面目。
醜陋不堪。
裝瘋賣傻。
澹臺熠摸了摸下巴說:「朕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了。」
他命人把順雅捂著嘴綁在刑架上帶了過來。
澹臺熠給我手裡塞了把小刀,指著順雅說:「如今你是朕的皇後,這個女人便毫無用處。朕把她交由你處置。」
刑架上的順雅驚恐地搖頭,發出嗚嗚的聲音。
她在向我求饒。
高高在上的順雅公主,也有向奴婢低頭的這一天。
我恨順雅嗎?
我當然恨。
是她把我推上龍床,是她要我懷上澹臺熠的孩子。
可是她是大夏的公主,她不能S。
我拿著匕首,扭頭對準了澹臺熠。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笑著張開了雙臂。
「原來是想S我?那便動手吧。」
S澹臺熠,我沒那個本事。
若是不能一刀致命,隻怕會被他反制。
最後,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時候,我抓住了澹臺澈。
把匕首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澹臺澈自己都沒想到,我會這樣對他。
他放聲大哭:「母後,我不是您最愛的孩子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閉嘴!」我呵斥住了他的哭鬧。
「我再說一次,我在大夏有家,我要回家!」
14
我以澹臺澈為人質,和澹臺熠陷入了長久的對峙中。
他日日來皇後宮殿看我,每一次,我的匕首都還搭在兒子的脖子上。
澹臺澈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是他之前想跑的時候我劃的。
他終於明白,我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寵他愛他,眼裡的光都沒了。
澹臺澈對我說:「娘親,我想你回來是因為我以為你是這世上唯一愛我的人,為此,我苦苦求了父皇好久他才答應找你回來。但是現在,你好像變了。」
「是因為有了新的孩子所以不喜歡澈兒了嗎?可是在澈兒心裡,永遠把娘放在第一位的。」
他語氣委屈,訴說著這些年自己在宮裡不被愛的遭遇。
「娘,澈兒做得不對的地方你都可以告訴我,我一定會改的。我永遠永遠都是你的兒子。」
可我就當做沒聽見,隻重復一句:「我要回家。」
我時刻不敢忘,在大夏,還有女兒和夫君在等我。
澹臺澈絕望之後,對他的父皇說。
「父皇,你放她走吧,她心裡早就沒有咱們父子倆了。」
可是澹臺熠不聽,他變相地將我軟禁在宮殿裡,等我回心轉意。
他說:「你要是不喜歡澈兒, 也可以將他S了,咱們還可以再生別的孩子。那時候, 孩子便還是皇後所出的皇子皇女。」
這話說出來我沒什麼反應,倒是把澹臺澈嚇的魂飛魄散。
「父皇,您和母後真的都不喜歡澈兒嗎?」
澹臺熠懶得看他, 「別裝哭了, 你的眼淚讓朕惡心。」
澹臺澈胡亂抹掉眼淚, 我也明白, 拿他做人質已經沒有必要了。
15
澹臺熠向我衝來的那一刻,我手裡的匕首從澈兒的脖子上取下。
掉轉方向, 對準了我自己。
「噗嗤」一聲,匕首入腹,鮮血淋漓。
澹臺父子都呆住了。
他們一左一右跪在我身邊,神色慌亂的不知怎樣才好。
澹臺澈更是流下了真實的淚水, 他大喊:「娘, 你別S,你不能S!」
「你就這麼不情願留在朕身邊?」
澹臺熠恨得捶地。
他叫太醫, 我卻順勢將匕首又往身體裡送了一分。
「別叫人來救我, 也別碰我, 因為你讓我覺得……太惡心。」
「你這樣的人, 也不配,和我有孩子。」
當初他說給我聽的話,如今我全都還給他。
澹臺熠徹底僵住,連呼吸都忘了。
他雙眼猩紅,把牙齒都快咬碎了。
卻又在看到我氣息漸弱的時候慌了心神。
「陳懷珍, 你不準S, 朕不準你S!」
「你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家,我隻求你別S。」
耳邊盡是澹臺熠說話的聲音和澹臺澈嗚嗚哭泣的聲音。
我實在覺得吵鬧,幹脆閉上了眼。
16
番外——
三年後, 屈翹翹已經長成了能說會道的大姑娘。
我給她梳好時下大夏最流行的發髻, 哄著她去上學堂。
夫君屈子鶴拿來一塊糖餅與我分食, 「翹翹還是愛鬧,把你折騰壞了吧。」
我笑了笑,「翹翹乖得很呢。」
她哀求道:「銀燭,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但」我吃餅的動作一頓,恍惚了一瞬。
三年前我捅了自己一刀後, 所有人都以為我S了。
但那其實是我和順雅的計劃。
在去之前我倆便商議好, 若我真能讓澹臺父子引我牽動心緒,她便幫我假S,送我回大夏。
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我甚至還救了她一命。
澹臺熠S了, 大夏的危機解除了一大半。
據說他痛失所愛之後一夜白頭,整日宿醉, 連朝堂之事也不管不顧。
他那位唯一的皇子, 本就寄予厚望, 但不知為何也變得鬱鬱寡歡。
澹臺熠S後,澹臺澈即位,太後順雅垂簾聽政。
但是這些, 和我都沒什麼關系。
我還要給翹翹串糖葫蘆,小丫頭嘴饞,晚上下了學堂要吃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