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麼叫名義上的女朋友?
我的困惑一清二楚。
溫斯聿眉頭便皺得更緊了,甚至語氣都有些沉重:
「她是 lesbian,三年前就出櫃了。」
他俯身扶住我的肩膀,眼睛平視著我的:
「所以,茶茶,你一直認為我們之間真的有過什麼?」
晴天霹靂不外如是。
三年前我還在異國,下意識地回避了港都的所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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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我和溫斯聿的朋友圈並不共通,我竟從來不知道這件圈裡人人皆知的新聞!
「那……我剛到溫家的時候……」
提起我們初遇的場面,溫斯聿咬牙切齒:
「她和女朋友在我們家中親密,被我撞見。」
潑天的狗血終究還是灑到了我身上。
我神情恍惚:「你的那些緋聞女友……」
「茶茶,以前是我太傲慢混賬,沒有和異性保持好距離,也沒有心思澄清。
「但我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後,就沒再讓媒體傳過緋聞。」
好像在我離開港都去英國之前,有關溫斯聿的緋聞已經銷聲匿跡。
我後知後覺吃驚地微張開嘴,被近在咫尺的溫斯聿乘虛而入。
溫斯聿的告白便被卷進唇齒間,在夜風中更顯曖昧。
他說:「茶茶,我鍾意你。
「從很早以前開始,就鍾意你。」
21
回到溫宅的時候,溫父溫母已經歇下。
我踮著腳,像做賊似的輕手輕腳靠近。
「明早我找媽咪談談,你去和沈家說清楚。」
手剛搭上門把,溫斯聿在身後忽然出聲,嚇了我一跳。
我下意識拒絕:「不行!」
走廊感應壁燈亮著昏黃的光,襯得溫斯聿眼裡的危險更添幾分壓迫。
「不行?」
他逼近,眯著眼看我,「地下情未玩夠?」
「沈爺爺明天就離港了!我們現在公開,怎麼和長輩交代?」
察覺溫斯聿的怒氣,我連忙壓著聲音解釋。
「我和沈譽已經說好了,等沈爺爺一離開,過幾天我們就找借口說彼此不合適……」
溫斯聿氣笑了:「所以這幾日,我不僅要當你的地下情人,還得做第三者?」
「再給我兩天時間……」
我心虛,眼見溫斯聿臉色不好,我索性仰頭親了一口他的唇角,哄道。
「阿兄,你最好了。」
這下簡直是羊入虎口。
溫斯聿眼裡危險的神色變了質,在我抽身離開之前,他猛地摟住了我的腰。
他一手打開房門,輕車熟路地將我抵在門板上,將我未及出口的驚呼盡數吞沒。
不似在巷子裡的溫柔,這次的力度又狠又重。
「溫……」
沒說完的話被瞬間吞沒,不過幾秒我的齒關便被撬開,舌根發麻,身體軟得隻能依靠溫斯聿的支撐。
不知過了多久,溫斯聿松了力度:「可以。」
他輕輕貼著,嗓音低沉喑啞,「但我要補償。」
我的意識早已被攪亂,眼前迷蒙一片,迷迷糊糊想開口,卻溢出了一聲輕喘。
身體突然懸空,在察覺到溫斯聿走向的方位,我急急揪住他的衣襟:
「還沒洗澡……」
溫斯聿頓了頓,腳步無縫銜接地換了個方向。
從進門開始按亮的第一盞燈,便亮在了浴室。
水聲交織,浪潮洶湧而至。
我在沉浮之間沒忍住嗚咽一聲,便被溫斯聿堵住了唇。
他帶著湿漉漉的溫熱靠近,強硬得不留縫隙,隻聲音湿軟:
「寶貝,聲音克制一點。」
……
港都的冬夜,一場春雨綿綿難休。
遠處高山在吻著星空,波浪也相互擁抱。
耳邊有人在說:
「BB,good night.」
(正文完)
番外·溫斯聿
1
家裡多了個妹妹。
溫斯聿初時認為,就是多了張嘴吃飯的事。
後來他發現,那還真是一張除了吃飯就輕易不肯開口的嘴。
每次見面,怯怯喚他一聲「阿兄」,不等他反應,人就跑了個沒影。
他戲弄她兩句,她就紅了臉,驚恐地瞪著雙大眼睛。
溫斯聿也很困惑,揪住她的後衣領:「你驚咩?」
小蘇茶的整顆腦袋都紅了,憋了半晌,回了個:「咩~」
溫斯聿愣了愣,哈哈笑出聲的瞬間,人又從他手裡溜走了。
但他總算反應了過來。
原來蘇茶是還聽不懂港語,才成了個小蚌殼。
家裡給她請了個家教,但她膽子小輕易不和人交流,那學習成果顯然好不到哪去。
溫斯聿自認好心地給她打開電視機:「看看港劇鍛煉聽力……」
結果開屏暴擊就是一句:「撲街佬!」
溫斯聿迅速切換成兒童頻道,還沒松口氣,一向沉默是金的蘇茶竟然問他:
「撲街佬是什麼意思?」
溫斯聿看了看她那認真求學的表情,忽然笑了:「誇人帥的意思。」
蘇茶歪腦袋:「那不是叫靚仔嗎?」
溫斯聿絲毫沒有騙小孩的自覺,篤定道:「撲街佬是比靚仔更帥的稱呼。」
蘇茶似懂非懂,但還是低頭認真做了筆記。
溫斯聿想,逗小蚌殼還挺好玩。
2
上了大學之後,溫斯聿忙於學業。
他平時不怎麼回溫宅,偶爾回去也都在夜晚,家裡老豆都歇了。
但隻要蘇茶第二日沒課,她便總會等在客廳,為他留一盞燈。
等見他從門外進來,她就眼睛一亮,清脆喚一聲:
「阿兄,你回來了。」
溫斯聿就摸摸她的腦袋:「好乖。」
他那群狐朋狗友得知他有了個妹妹,幾次三番想認識一下,溫斯聿都拒絕了。
這麼乖的妹妹,被人拐跑了怎麼辦。
他這麼想著,卻沒防備那群朋友有天突然以慶祝他生日為名,跑來了溫宅。
蘇茶被圍在一群陌生人中間,紅著臉坐立不安。
溫斯聿上前把她撈到身後,警告了一句:「差唔多得。」
有會普通話的朋友癟癟嘴,對蘇茶吐槽:
「你哥真系霸道,把你當寶貝藏呢。」
有人起哄問她:「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溫斯聿,妹妹你說哪個最合適?」
溫斯聿也挺好奇的,便看向蘇茶。
就見蘇茶瞪著雙無辜的大眼睛,表情認真地回答了個:
「撲街佬。」
溫斯聿愣住,朋友們已經笑得前仰後合,一迭聲地跟著嘲笑他。
蘇茶靠近了他兩分,眨巴眨眼,壓著聲音困惑道:
「阿兄,我在誇你比靚仔還帥呀。他們笑什麼?」
溫斯聿沒錯過她眼裡的狡黠,一瞬間明悟。
這是他騙人的回旋鏢終於擊中了自己,他有理也沒處說去。
他抵了抵後槽牙,笑著認輸:「阿兄多謝你誇獎。」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小蚌殼軟乎乎的內裡,其實也藏著顆惡劣的壞心。
就,很可愛。
3
蘇茶上 F5 的時候,溫斯聿已經進了溫家的企業。
他開始變得越加忙碌,隻能從溫母口中聽到她的消息。
蘇茶在學校得了什麼榮譽,她的小提琴演奏又拿了什麼獎,她要去國外參加什麼音樂會……
溫斯聿給她發祝賀的短信,時常隻能得到她禮貌生疏的:【謝謝。】
好像從十五歲之後,蘇茶就開始有點疏遠他。
溫斯聿不知道為什麼,在一個周末的下午回了溫宅。
他在門口聽見溫母問蘇茶:「你阿兄不知幾時回來,你給他發簡訊問了嗎?」
「沒有,怕他忙。」
溫母調侃:「你小時候很纏著阿聿的,怎麼了,這是長大了不喜歡他了?」
蘇茶默了默,嘀咕道:「長大了嘛……」
溫斯聿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又轉身離開了溫宅。
他也說不清情緒,好像那幾年蘇茶對他有意無意地疏離,忽然就走馬燈似的閃現在他的腦海。
他想不明白,磨蹭到夜裡,到底還是又回去了。
客廳裡亮著一盞燈,有個熟悉的人影蜷在沙發一角。
聽見動靜,她慢騰騰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含糊道:
「阿兄,你回來了。」
溫斯聿怔在原地。
蘇茶穿了一身白色吊帶裙,披著一頭柔軟卷發,有幾縷發絲黏在臉頰, 襯得她軟萌可欺。
他在吊燈暖黃的光暈中看她, 總覺得隻是時隔幾天再見,她竟有了很大的變化。
怎麼一晃眼的工夫, 她就從細蚊仔長成了靚女。
溫斯聿看著她踩著拖鞋靠近,突然踮腳伸手戳了戳他的臉:
「阿兄,你怎麼了?」
像一團軟乎乎的棉花觸上來, 溫斯聿呼吸瞬重,狼狽地躲了開來。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變態了。
4
溫斯聿知道, 蘇茶其實不像表面那般乖巧。
她會為著一個惡劣的逗弄就記仇大半年,在某個他措手不及的時刻還回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去了國外幾年回來,竟會變得更加惡劣了。
溫母要替他安排聯姻,他掃了眼蘇茶沉靜的臉:
「還沒玩夠呢,聯什麼姻。」
他這麼說,隻是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去向那個一無所知的人攤牌。
溫斯聿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計劃,但蘇茶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
她喝醉酒跑上門,簡直像是自投羅網。
溫斯聿全然笑納, 扣著她的下巴說的那句話是:
門口忽而傳來咔嗒解鎖聲。
「(孤」他從來不是正人君子,自然沒有負擔地乘虛而入。
可他其實也從來沒有信心, 蘇茶對他到底有幾分出於真心,幾分出於玩心。
她不願意公開,好像他很見不得人。
她沉默、逃避、遊離,他猜不透她的心。
溫斯聿不止一次地想, 曖昧是個好東西,讓前進後退都留有餘地。
可曖昧也著實傷人, 她要離去,他便也得裝得雲淡風輕。
放她一段時間, 讓她想清楚彼此之間的未來,也是一件好事。
溫斯聿懷著這樣的心態,吃下了一顆苦果。
直到再見面, 他便絕不會再輕易放手。
5
蘇茶和沈譽去看了場藝術展,溫斯聿對此耿耿於懷。
在彼此還未公開的間隙, 他就又押著她去了一次藝術館。
館內有一幅畫,畫裡整體色調渲染得遺憾悽冷,畫中一株鮮花卻盛開成最嬌豔的姿態, 奪人心神。
花開盛極,人間荼蘼。
這幅畫的名字叫「花開荼靡」。
溫斯聿站在蘇茶身後, 俯身笑著問她:
「BB, 我中文不好,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溫家祖上是從內地入的港都,因此溫家的人自小都會學普通話。
溫斯聿說自己中文不好, 明顯是另有所圖。
蘇茶狐疑地看他一眼, 還是不確定地解釋:
「一般指荼靡花開過之後,人間再無芬芳。但這幅畫,倒反而更像是要奮不顧身,開到荼靡的堅決。」
溫斯聿挑眉:「所以它還有另一個意思。」
等蘇茶詢問, 溫斯聿卻緘口不言了。
他要怎麼說,花開荼靡的另一個意思是——
孤注一擲,我隻鍾意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