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事們正圍攏在張倩的身邊一起聲討著我，
其中有幾人看到了正站在門邊的我，可聲音卻沒有絲毫收斂，
「要我看，人家是傍上大款了，畢竟人家年輕漂亮，可不比我們這些老阿姨哦。」
「你還別說，我看她平時走路那樣子就感覺不對勁，說不定天天晚上都去陪金主呢。」
她們尖銳的調笑聲像利刺般扎進我的心口，
當時老板和我說了，我來這工作了半年，每個月都是銷冠，
他給我這個經理職位不是因為宋祁，他家裡不缺錢，經營這個公司也隻是為了打發時間罷了。
可為什麼我的所有努力都在宋祁的出現下化為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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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看群裡的每月銷冠是誰嗎，人家蘇沐連著半年的銷冠，當個經理升個職怎麼了，這是人家應得的。」
我沒想到身處人群中心的張倩會替我解釋，哪怕她現在正背對著我，並不知道我已經到了她們附近。
張倩說的這些事情她們當然知道，很多時候她們隻是想從雞蛋裡挑點骨頭來宣泄自己內心的惡意罷了，
被張倩挑明了這些真相後，同事們很快便訕訕散去。
而張倩也在轉身回工位的時候，終於發現了身後的我。
「都聽到了？我可不是特意為你發聲，隻是不滿她們這種惡意造謠的行為罷了。」
張倩雙手環抱著朝我點頭示意，簡略解釋了一下便和我擦身而過。
很奇怪，剛剛還感覺氣得喘不上氣，這會又隻感覺心裡暖融融的，哪怕張倩從始至終都沒給我太多好臉色。
不過這份開心沒能持續太久。
7
走到小區樓下便聽到正在一旁嘮嗑的大爺大媽將話題轉到了我身上，
「小蘇呀你對那個小宋真的沒意思嗎，這麼好的男人錯過了可就難找咯，人家天天給你送這送那的，還護送你上下班。」
「你要是看不上的話，要不把小宋的聯系方式給我吧，我家那個姑娘對他還挺有好感的。」
現在我對宋祁確實沒有任何感情了，說恨其實也不恨，我隻是厭煩他破壞我原本安定的生活。
隻是我還真沒有宋祁的聯系方式，當初他們的婚禮結束沒多久我就把宋祁林煙那群人的聯系方式全都刪掉了。
「阿姨，他可不是個好人，他在京市有老婆呢，你家姑娘值得更好的。」
我知道宋祁一直都在不遠處跟著我，我試過報警卻發現權力真的很可怕。
身後傳來跑步聲，宋祁小跑著追上我，明明是一小段距離，跑過來卻喘著氣，臉上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沐沐，我沒想給你惹麻煩的，我隻是...想彌補你...」
我疲倦地打斷他的話，
「不要再糾纏我了，你的老婆現在是林煙，我和你早就是陌路人了，懂了嗎？」
宋祁原本還想打馬虎眼，可是看見我眼裡不加掩飾的惡心和厭煩時，他頓時失了聲。
「對不起，我沒想把事情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的。」
宋祁離去的背影似乎有些佝偻，身形也不復過去的健碩，甚至步伐都帶著沉重。
之後的日子沒了宋祁，總算是回歸正常了。
半年後的一個很平常的早晨，我從視頻軟件上刷到了宋家的消息，
「宋氏集團宣布破產，究竟是資本的陰謀還是掌權人的無用？」
我愣了下神，那個分手費給了我一千萬的宋家居然破產了嗎？
那林煙呢，她們家好像也破產了吧。
我嘲弄地笑笑，或許這就是辜負真心的人該受到的報應吧。
「你好，我是宋祁的表哥，我有要緊事和你說，麻煩通過一下好友申請。」
自從刷到宋氏集團破產的消息後，這人就老是給我發好友申請，拒絕二三十次了還不消停。
不耐煩地點下同意後，對面立馬發來消息。
「蘇沐對吧。」
「宋祁生病了，但是家裡破產已經沒有錢給他治病了。」
「他說之前給你留了一千萬是嗎？」
「請問可以還一部分回來給他治病嗎？」
之前話說早了，原來這才是宋祁的報應，一語成谶。
「治好的概率大嗎？」
「醫生說現在做手術的話有百分之五。」
我忍不住笑出聲，給對面發去一條語音，
「百分之五呀，挺高的，我可以給你們錢，不過不是治病錢，是火化的錢。」
給對面轉去五千後，我將這個賬號拉進黑名單。
宋祁遭到了他該有的報應，我也該有屬於我的人生，我們本應該是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
「砰砰砰」
晚上房門被敲響，但是這會是沒人會找我的。
我透過貓眼再次看到了宋祁的臉，
他已經瘦脫了相，颧骨突出，唇色蒼白。
「找我什麼事，要錢嗎？」
我打開房門，半倚在門邊，沒有請人進去坐坐的意思。
聽到我的話，宋祁苦笑著搖頭，
「不是的，我的病發現的太晚了已經治不好了，我隻是想在人生的最後再來看你一眼。」
如今面對宋祁，我的內心已經掀不起半點波瀾，
「那現在見到了，你能走了嗎？」
似乎是人之將S，宋祁的話愈發的多，我不讓他進去他也不介意，坐在我的腳邊，一個人喘著粗氣講著話，
「當時我真的是豬油蒙了心，要幫林煙其實還有很多方式不是嗎，可是我偏生就是選擇了最離經叛道的一種。」
「而且啊，我們都被騙了，林煙家裡沒有破產，沒有破產啊！」
9
「結婚之後她就一直在想辦法竊取宋氏的機密，然後高價倒賣給對家企業，把我們家公司搞垮後，她居然就這麼一走了之。」
「爸媽追著她的行蹤一起去了國外，卻發現林煙的父母當初根本就沒有破產，他們早就將財產轉移了，然後宣布破產洗清他們之前賺的髒錢。」
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對宋祁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算是不小的挑戰，他深呼吸緩了好久才繼續說下去，聲音裡滿是痛苦和氣憤，
「當時看見他們，爸媽就沒忍住衝上去找他們對峙，可是他們怎麼可能會承認，隻說是我們活該，這點小把戲都看不破，然後朝地上撒了一把美金就在保鏢的保護下離開了。」
「但是我們都低估了他們的膽量和狠辣，他們...他們居然僱佣亡命徒去暗S我的父母！」
「我這病也是破產前不久才查出來的，那會已經晚了，你說這算不算天意啊。我用S亡欺騙你的真心，命運便讓我履行自己的謊言。」
宋祁還在低聲念叨著，身旁的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關上了。
他在門外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時便感覺身體愈發糟糕了。
門再次被敲響，隻是這一次我沒再開門，
門外的人也沒再糾纏，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隨後蹣跚著腳步離開。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也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S的。
或許是太陽落幕的那一刻，也或許是花朵凋謝的時節。
宋祁的人生走向結局，而我蘇沐的人生正燦爛如太陽。
至於林煙和林家父母，他們在國外大展拳腳，隻是賺的錢依舊不幹淨，
但是國外比國內要亂的多，他們賺的髒就會有人賺的比他們更髒。
在一次利益衝突下，林家被人記恨上，生意被對方全面截斷，
物理意義的截斷，人家直接帶著人把貨物在半路上就搶了。
沒過多久，林家三人就被逼上絕路。
「你們的事我可有所耳聞，連多年好友的家產也惦記，甚至還把人S了，你們這顆心可真髒啊。」
黑老大把玩著手上的槍，像是和朋友寒暄一樣，與三人交談著。
林父討好著膝行到黑老大腿邊，諂媚地說著，
「我們這膽量怎麼敢和老大比呀，您放心，以後我們就是您腿邊最忠實的狗。」
不過林父的投誠並沒得到黑老大的認可，
「我這可不是屠宰場，不需要這麼多畜生。」
說著黑老大身邊的人就開始朝林父身上招呼，一旁的林母和林煙倒是還算安全，隻是下一秒，也被林父扯入禍端之中，
「老大！老大！我那姑娘還是個雛，長得也還行，實在不行，她媽媽也是風韻猶存的，求你放我一馬。」
苦難之下人心的險惡就暴露出來了，哪怕他們是血緣親人。
不過最後三人都沒能幸免於難，生前均遭受了不少非人的N待，他們處心積慮得來的財富自然也落入了黑老大手中。
宋祁的離開對我的生活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我循規蹈矩地在之前那個公司一直工作到退休，而那間陪伴了我大半生的小房子，隨著我的退休也結束了它的職責。
確定好房子的買家後，我帶著不多的行李離開了這座城市，
一如當年離開宋祁時那樣，我的人生不應該拘泥於天地之間的一處小角落。
當初那一千萬後來我也斷斷續續地全花掉了，
我用這筆錢資助了幾名學生和一些無力治病的病人。
我用我的一生深刻體會到了知識學歷的重要性，以及看著親人躺在病床上生命逐漸流失的無力感。
靠著這些年的積蓄，我背著行囊一個人行走在祖國大地上，
壯闊的沙漠，淡雅的水鄉......
小時候我曾暗下決心要帶著母親去美好的遠方，
中年時又幻想能和宋祁一生一世一雙人，攜手看遍大好河山，
現在嘛，一個人的旅行並沒有想象中的孤單。
花了五六年將積蓄用得差不多後，我回到了我一開始熟悉的城市，那個我和媽媽相依為命的城市。
房子裡落滿灰塵，但處處透著熟悉感。
簡略收拾了一下後，我在這住下，等待著生命的終結。
「蘇阿姨你在家嗎？」
我蹣跚著腳步打開房門，年齡的增長讓我的記憶也逐漸衰退，
眼前的俊男靚女們很眼熟，我應該是認識的。
「蘇阿姨，當年多謝您的資助，我媽媽才能康復。」
「我是曾受過您資助的學生，我現在成功進科研院了。」
「還有我，我現在是名老師。」
......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向我報備著這些年的發展，向我表達著謝意。
我真的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資助他們的了，但是真好，他們都茁壯成長了。
或許是看出我命不久矣，
這群孩子們在附近住了下來，每天來我這個小房子裡陪我聊天解悶，替我打理雜事。
我是在立春去世的，或許是潛意識想要下輩子出生在溫暖的春天吧。
孩子們在我離世後哭得很傷心，哪怕我們過去幾乎沒見過面，但是他們依舊為我披麻戴孝。
媽媽你看，這一生我真的我過得很幸福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