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當今皇帝稱帝,亦是受了天蓮教的鼎力支持。
而嶽靈是教中左護法之女,被留在宮中,說是為皇帝妃嫔,實則既是人質,也是天蓮教的內應。
皇帝寵愛祁鈺母親,想傳位給紈绔無能的祁鈺,惹了天蓮教不喜,欲接回聖女,重立王朝。
皇帝自然不願放棄手中江山,便硬是將嶽靈禁在宮中,與天蓮教撕破了臉。
我利用祁鈺帶我入宮遊玩的機會,和這位聖女接上了頭,又通過向皇宮運送的蔬菜瓜果,與她互通消息。
最終成功演繹了這麼一出大戲,也令我二人各得所需,功成身退。
天蓮教教規,聖女不授武功。我有些擔心:「此處還是梁國境內,嶽前輩要長途跋涉回北疆,怕是危險,不如我護送您回去。」
嶽靈卻擺了擺手,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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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暗處,一個迅捷修長的身影閃身而出,跟在嶽靈身後。
竟然是雲離!
可她為何從前會保護施靖竹?
嶽靈很快解開了我的疑惑,也帶給我一個極有價值的線索:
「天蓮教和皇帝關系尚佳之時,曾派施靖竹在教中學過武藝,拜了教中右護法商眾隱為師。
「她學武時不甚用心,卻與商眾隱的大弟子江行淵朝夕相處,出入間形影不離,如同一對親密愛侶。
「可施靖竹到底是高門貴女,最終還是選了身居高位的當朝太子。
「江行淵對此頗為不忿,自那以後到處欺騙玩弄官家小姐,誘人私奔後買入青樓楚館。
「前陣子,施靖竹向江行淵求助說自己被人欺侮,他就派了雲離來貼身保護施靖竹。
「江行淵品行不端,前些日子已被右護法逐出天蓮教,雲離自然也不必再聽候他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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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宮中傳出消息,皇帝垂憐施靖竹腹中皇家血脈,已經將二人放出宗人府,令其在京中的一所宅邸圈禁。
京中盛傳,祁鈺很快就會靠施靖竹腹中胎兒翻身,重回太子之位。
這日,月黑風高,正是個取人性命的好時候。
我馭風而行,不消一刻就來到二人被圈禁的院中。
從前太子身邊成群結隊伺候的人,如今卻寥寥無幾,一片蕭條荒涼。
施靖竹聽見窗外有響動,迫不及待地推開窗子,輕聲呼喊:「師兄?是你嗎?祁鈺已經睡熟了。」
可定睛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我,不禁一陣瑟縮。
「怎麼……怎麼會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你在等別人嗎?」
「這裡不歡迎你,不要再來糾纏鈺哥哥了!」
「我不是來找他,是來找你。」
「找我?」
「是,今晚,我就是來取走你性命!」
我瞬間長劍出鞘,直攻施靖竹面門。
眼看劍鞘就要觸及到她的眉心。
卻隻聽「當啷」一聲,一柄短刀將我手中長劍震蕩而出。
我頓時虎口發麻,被力道反噬,跌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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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靖竹由先前的驚恐,隨即轉為滿臉得意的喜色。
「蒼時雨,憑你也想S我?得先看看我師兄同不同意。」
我兩世對施靖竹恨之入骨,如何能忍,立刻蹬地站起,再向她揮劍而去。
卻有一名白衣男子,從屋檐上飛躍而下,提劍刺向我身側。
幾招下來,竟被他刺中脅下,頓時從空中跌落,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衣裙。
施靖竹興奮拍手笑道:「師兄好厲害,幾下就把這賤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那男子急急趕到施靖竹身邊:「竹兒,可有受傷,快讓我瞧瞧。」
一邊說,一邊處處翻看施靖竹衣裙下,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的身子。
祁鈺被驚醒,也匆匆趕來施靖竹身邊,卻也不忘對動手動腳的江行淵側目而視。
我故意裝作傷重呻吟,其實卻乘他們不備挪到了三人身側。
隨後迅速射出一把青霜給我的獨門暗器雪魄針。
江行淵聽見暗器之音,本能地要躲開。
可他瞧見幾枚銀針射向施靖竹,連忙翻騰挪轉,以高大身軀擋在了施靖竹身前。
可祁鈺,卻是連忙將施靖竹當作護甲,蹲下身子躲在她的身後。
施靖竹沒受一點傷,江行淵卻到底沒能躲開,被我毒針射中。
他頓時渾身脫力,卻還用手中重劍撐地,護在施靖竹身前:「你若敢傷我師妹,我一定叫你全家S無葬身之地!」
我見他如此決絕,自己又受傷不輕,不禁顯露出一絲懼意,最後護住自己傷口,提氣飛身跳上屋檐。
但其實,我隻不過躲在了飛檐高處的背陰面悄悄觀望。
祁鈺被嚇得面色發白,嘴上不住埋怨施靖竹:
「阿竹,那妖女得不到我,就總想要我性命,你為什麼非要惹她!你給我惹的事還不夠多嗎!
「如今你父親不過一城守將,你若還似這般性子,日後待我復位,也該貶你為側妃,好好磨磨你這性子——」
施靖竹向左邊看了看中毒脫力,勉力半跪在地上還護著她的江行淵。
又望了望右邊滿腹牢騷、一臉不耐的祁鈺。
深吸一口氣,決絕地撿起地上的短刀。
隨著貫穿血肉的黏膩之音,祁鈺那令人煩躁的抱怨聲,戛然而止。
曾經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梁國太子,就這麼S在了自己當初無限嬌縱的愛妃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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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靖竹滿臉厭惡地將祁鈺屍首推倒在一邊。
轉頭哭著抱住江行淵:
「師兄,我當初嫁給祁鈺,傷透了你的心,可你……你畢竟出身低微,和我堂堂赤羽軍大將獨女並不相配。
「可這次,你為了護著我竟然以身為我擋住暗器身中劇毒,我……我若是還如從前那般鐵石心腸,豈不是不配為人!」
「竹兒,師兄沒事,這不是要命的毒藥,我隻是,隻是怕你和肚裡的孩子受不住。你放心,我救你全然出於愛護你之心意,絕不謀求回報,你千萬無須為了報恩而——」
江行淵話沒說完,嘴巴就被什麼東西堵上。
而後,剩下的便是嘖嘖作響的淫靡之音,不堪入耳。
我雖然心中感覺惡心,但嘴角卻忍不住上翹。
掀開屋頂的一片瓦,我拿出青霜給我的竹筒,往裡吹入了絲絲濃煙。
這催情助興的好東西,一定能給他們二人一個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洞房花燭夜。
而此時,皇宮內苑,嶽靈留下的內應,正將祁鈺在府中被施靖竹奸夫誅S的消息,傳往宮廷的各個角落。
皇帝當夜便派了上千禁衛軍,誓要將施靖竹和她的奸夫千刀萬剐。
幾日後,傳來消息,江行淵帶著施靖竹浴血廝S,被禁軍首領砍斷一條腿,射瞎了一隻眼。
但最終竟還是僥幸逃脫了。
青霜氣惱得不得了:「這施靖竹真是狗屎運,都這樣了,還能靠男人S裡逃生。」
我笑著撫了撫她一頭烏發:「霜兒莫急,你當江行淵是什麼好男人?我們且看著吧。」
當一個人S裡逃生後,卻發現自己墜入的是求S不能的萬丈深淵。
那才叫真正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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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暖意散盡,一轉眼,便是六月酷暑。
自從與嶽靈相交,從前鏢局一直難以攻克的西北運路,突然門戶大開,生意蒸蒸日上,忙得眾人腳不沾地。
這日,我和青霜與鏢局兄弟們一同押送一批貨物北上。
護鏢路上多有不便,我們便扮作男裝上路。
行至塞上江南,大漠中竟有此般旖旎風光,正是人間天堂一般。
安置好鏢貨,青霜吵著要去城中遊玩一番。
西坊集市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人群正興致高昂地擠著湧去一處。
青霜最愛湊熱鬧,拉著我往人群中擠。
待看到那臺上的旌旗,我突然有些出神。
那紅錦緞的旗子上,繡著【比武招親】四個大字。
而臺上站著的,卻是穿著輕薄紗衣的六七名女子,正嫵媚妖豔地在臺上展示自己的曼妙身軀。
這都是女孩看上去都有功夫在身,想必是為了謀生,與人合作的騙局,無甚意思。
我本欲叫青霜一起離開。
可臺上一個目光呆滯、動作僵硬的女子,卻吸引了我的目光。
即便是劣質脂粉的濃妝豔抹,也未曾掩蓋住我至S都不會忘記的那張臉。
是施靖竹!
臺邊敲鑼打鼓的,正是那一襲白衣,卻斷腿瞎眼, 一臉市侩的江行淵。
「各位鄉親們,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我這五位義妹比武招親,個頂個的水靈美人兒。
「隻要交上紋銀一兩,便能上臺參加打擂。若是打贏的,可以從五位妹子中領走一人, 帶回去做媳婦兒!」
「你輸了就是輸了,一個大男人找這般諸多借口,羞也不羞?
「全恐」「錢嘛, 自然是不退了,不過也有其他妙處!」
說罷, 江行淵將施靖竹拉出來,像販賣牲畜一般擺弄她的身子,向臺下展示。
「若打輸了, 就可將我這義妹領走一晚, 任君享受。當個一夜新郎, 也不虧對不對?」
臺下無論是粗俗市侩的販夫走卒, 還是滿眼淫光的地痞無賴。
聽聞此話紛紛心動不已, 掏出銀子拍給江行淵,就要爬上臺去。
江行淵在那招呼猶豫的人群:「諸位放心,隻要交了銀子,打輸了也能做我妹子的一夜新郎,大家別搶, 來我這登記入冊,一個一個來。」
已經爬到臺上的男人色眯眯地對臺上女孩子上下其手。
對施靖竹感興趣的, 更是些隻想花錢買上一夜風流的年老體弱者, 那眼中的貪婪和欲望,卻是比其他幾個女子身邊之人更甚幾倍。
青霜也認出了施靖竹, 忍不住叫了出來:「姐姐, 是施……」
施靖竹竟然在雜亂的人群中捕捉到了她的話語, 抬頭望過來。
見到我的瞬間, 她原本已經毫無光彩的眼神裡,迸發出一絲光芒。
「蒼小姐, 救救我!」她忍不住撥開身邊那群臭烘烘的男人,衝我大喊起來。
擂臺旁, 江行淵安排的魁梧打手, 目露兇光衝我質問道:「怎麼小哥, 你們認識?」
又是比武招親,可這次, 時移事改, 當初折辱我的人, 終於也嘗到了反噬的惡果。
我捋了捋嘴邊的假胡須,向護衛聳聳肩:「不認識,認錯人了。」
說完此話, 那施靖竹的眼睛又恢復成了一潭S水的模樣。
我和青霜擠出人群的時候,正趕上夕陽西下。
一輪紅日倒映在綠洲湖面的波瀾,美得令人心驚。
這世間還有那麼多美景等著我去觀賞遊玩。
隻是曾經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女施靖竹。
在她殘餘的如煉獄般的後半生中。
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