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番纏綿後,我被他拽至身前。
他溫熱的氣息落在我的脖子上。
「這次,公主想要我做什麼?」
不自覺的,我僵了一瞬,這時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或許對裴昀羨而言,我對他隻有交易和利用,從無半分情意。
往他懷裡縮了縮,「今夜,我就要你陪著我。」
裴昀羨垂眸靜靜地看著我,他啞聲道:「公主殿下……」
我合上雙眼,輕聲,「裴昀羨,不要叫我公主殿下,喊我阿瀾。」
靜默許久,在我即將睡著時才迷迷糊糊聽到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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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怎的突然轉了性子,待我不似往日。」
迷糊之間有了片刻清醒,「我曾做了一場夢,夢中失去你,我悲痛欲絕。所以,我不想再續夢中遺憾。」
裴昀羨的手微微收緊。
他說:「阿瀾,好好睡吧,睡個好覺。
「再做夢,定然是美夢一場。」
7
裴昀羨夜裡再來時,身上裹有我的香氣。
此時,我正在執筆畫美人圖。
他從身後攬住我的腰肢,姿態親昵。
「今日太子被陛下責罰了。」
我筆墨未停,「為何?」
裴昀羨輕笑出聲,手不安分地捏了一把我的腰,「明知故問。」
「河州水患嚴重,陛下大為頭疼,今日早朝時問及群臣,太傅便將太子關於治理水患一事的策論交於陛下,並大肆贊賞,隻是可惜……」
可惜,這篇策論並非蕭肅羽所寫。
他甚至沒有打開看上一遍,所以太傅的誇贊讓他臊紅了臉,卻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
如此一來,二皇子便趁機奚落,「皇兄連自己的策論都說不清嗎?難不成是美人在懷,便將一切國家大事拋諸腦後了?」
蕭肅羽惱怒,卻又無法反駁。
畢竟自從青棠有了名分後,便更加肆無忌憚的整日纏著蕭肅羽尋歡作樂,據說一連兩日都不曾下榻,他哪裡還有時間關心旁的?
身為太子,不顧國家大事,隻顧著和侍妾廝混,哪裡有儲君的樣子?
父皇大怒,當眾用奏章砸在了他的臉上。
我停下筆,輕聲問裴昀羨,「你說,這畫中美人能不能入得了二皇子的眼?」
裴昀羨看了一眼畫中人,接過我手中的筆又添了幾筆。
「聽聞二皇子喜愛紅色山茶花,若是畫中人鬢上多一朵紅山茶,便是極好。」
我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喚來桃枝。
「去折一束紅山茶送至東宮。」
桃枝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美人圖上,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將美人圖交給裴昀羨,「阿羨,勞煩你了。」
裴昀羨目光灼灼,沉聲道:「隻要是阿瀾想要的,我便雙手奉上。」
8
聽聞二皇子無意間看到了一幅美人圖,圖中美人頭戴紅色山茶花,美得如仙女下凡,勾得二皇子春心蕩漾。
當是天公作美,竟讓二皇子在御花園中遇到了畫中美人。
美人兒手提花籃,正踮著腳攀折花枝,隻是花枝太高,始終差了一截。
美人等待宮女搬梯子時,二皇子便主動上去,為美人折下那一朵山茶花。
「鮮花配美人,姐姐頭上的紅山茶襯得姐姐容顏豔麗。
「不知你是哪個宮的?生得這般好看,不如跟了本皇子吧?」
美人驚得連手中的花籃都掉落在地,慌亂地後退兩步,「二殿下請自重,臣妾是太子殿下的孺人。」
二皇子怔了一瞬,隨即笑了出來,「原來太子的孺人這麼嬌豔,難怪勾得他整日沉迷。」
可他並不安分,依舊伸手抬起青棠的下巴,色眯眯的盯著她。
「既然是太子的女人,那本皇子更要一親芳澤了。」
說著,便要去拉扯青棠的衣裳。
青棠徹底慌了,猛地一把推開二皇子,提著裙擺便要跑。
拉扯之中,她跌倒在地。
青棠尖叫出聲,二皇子臉色慘白。
那染紅衣裙的鮮血,比青棠鬢角的那一朵紅色山茶還要奪目。
得知此事時,我正在書房為蕭肅羽講解河州水患一事該如何處理。
或許是他心中記掛著青棠,總是漫不經心,甚至抱怨。
「皇姐真是的,隻是代我寫策論而已,何必寫得這般好?害得我被父皇責罵!
「現在還要費時費力地學習策論裡的內容,我答應了青棠要與她一起去放紙鳶呢!」
我冷冷地看了蕭肅羽一眼,惱怒之意油然而生。
難道在他眼裡,河州的百姓還不如他與青棠尋歡作樂嗎?
這樣貪圖享樂的性子,上輩子若非是我強行管教,隻怕早就被父皇厭棄,廢黜了太子之位。
蕭肅羽當真是不配做一國儲君。
我忍下心中的怒氣,柔聲哄著他。
「羽兒既然不喜歡,那便不學了。
「你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這些瑣事會有人處理,也並非必要你來憂心。」
聽得我這樣說,蕭肅羽總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皇姐說的是,我是父皇和母後的兒子,生來就是要繼承皇位的!」
正說話間,桃枝慌張地跑了進來,「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她盯著太子,滿臉悲痛,「李孺人她……她流產了!」
我故作慌亂的看著僵住的蕭肅羽,「羽兒,快,咱們快去看看青棠吧!」
有了孩子和失去孩子在同一時間得知,換作是誰一時都難以反應。
在我的拉扯下,蕭肅羽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撇開我急忙朝東宮方向跑去。
我與桃枝跟在後面。
桃枝輕聲道:「公主放心,太醫那邊查不出端倪的。」
我點了點頭。
青棠流產在我意料之中。
她日日用著添了催情香的香粉,又日日與蕭肅羽尋歡作樂,在催情香的燻染下,胎兒本就是保不住的。
隻是我沒想到,竟會在今日流產。
如此一來,蕭肅羽和二皇子之間的仇怨,便可添上一筆。
真是老天助我。
9
待我到達東宮時,蕭肅羽正抱著青棠柔聲安撫著。
「青棠莫哭,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你一哭,孤就心疼得緊。」
我坐在軟凳上,看著躺在床上的青棠哭得撕心裂肺,整張臉都沒有絲毫血色,唯有發間的紅山茶依舊豔麗奪目。
那日,桃枝送了許多花束到東宮,除了山茶皆是素色,相比之下,紅山茶格外的耀眼。
桃枝嘴甜,對著青棠好一陣誇贊,還折了一朵山茶花簪在青棠的發髻上。
「孺人美豔如同這山茶,東宮之中,無人可比。」
她轉頭詢問蕭肅羽,「太子殿下瞧瞧,這紅花是不是襯得孺人更加美豔了?」
蕭肅羽連聲贊賞,「唯有豔麗山茶才配得上孤的青棠。」
這番話哄得青棠得意忘形,便是日日都要佩戴山茶在頭上。
於是,這抹耀眼的紅便落入了二皇子的眼中。
青棠哭了許久,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她握著蕭肅羽的手,萬般悲痛,「殿下,青棠原本可以保住孩子的,是……是二皇子意圖調戲我,我掙扎之中摔倒在地,才會失去孩子……
「我同他說了我是你的人,可他卻說……是太子的人便更要……嗚嗚嗚……」
蕭肅羽本就是個性子莽撞的,更何況還是在自己心愛之人被調戲,還失了孩子這樣的情況下。
不但覬覦自己的太子之位,還覬覦自己的女人,若還能隱忍,那便是懦夫。
見蕭肅羽提了寶劍便要去找二皇子拼命,我連忙攔住他。
他卻拔劍指著我,「皇姐,休要攔孤!」
又一次,蕭肅羽看我的眼神充滿了S意。
前世蕭肅羽踩在我的斷腿之上時那樣凌厲陰沉的表情與現在逐漸重合。
「蕭暮瀾,你該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心中隱藏的恨意差點控制不住地噴湧而出。
我斂眸,努力克制住恨意,佯裝出擔憂的神色。
「羽兒,此刻你就算將二皇子S了又能如何?青棠已經失去了孩子,若你有個好歹,她該怎麼辦?
「你是要她跟著你被廢黜,還是跟著你被處S?」
蕭肅羽眸色閃動,指著我的劍卻並沒放下。
倒是青棠聽到廢黜和處S,瞬間慌了,連忙哭喊出聲,「殿下,莫要為了青棠毀了一生啊!」
到底是青棠在他心中的分量勝過我這個照顧他長大的皇姐千萬倍。
隻用青棠一句話,蕭肅羽便憤恨地將劍丟在了地上。
隻是那鋒利的劍刃,不慎在我手臂上劃出一道血痕。
我吃痛地蹙眉。
蕭肅羽面色微怔,扶著我坐下,連忙喊太醫來為我救治,「皇姐,羽兒不是故意的……」
我盯著染紅了水藍色衣裙的傷口,微微搖頭。
這點痛算什麼?哪裡比得過前世的斷腿之邢和焚身之痛。
我拍了拍蕭肅羽的手,因疼痛導致的汗水從蒼白的面頰上劃過。
「羽兒,你要找二皇子報仇皇姐不會攔你,隻是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身在皇家,你該知道有些事必須要一擊即中,否則,後患無窮。」
10
回到寢宮時,裴昀羨已經等在了那裡。
他走到我面前,夕陽的餘暉落在他的側臉上,他柔聲道:「阿瀾,你受傷了。」
我怔怔地看著裴昀羨小心翼翼地挽起沾了血的袖子,那被利刃割破的手臂,被絹布包裹著,依舊能看到滲透出來的殷紅。
這點傷口其實不算什麼的。
可與裴昀羨目光對視的那一瞬間,心中便莫名地委屈。
那種……許多年沒有被人疼惜的感覺,其實是很酸澀的。
我垂下眼眸,輕聲道:「無礙的。」
裴昀羨拉著我坐下,小心翼翼地拆開絹布,「我有極好的傷藥,不會讓你留疤的。」
隻有裴昀羨知道,我這個人其實是很注重形象的。
暖暖的夕陽透過窗戶灑在我們身上,我們都在光裡。
塗藥時,裴昀羨很是小心,仿佛受傷的人是他自己一般。
他抬頭看我,「疼嗎?」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重重地震了一下。
已經許久沒有人問過我疼不疼了。
自從母後病逝後,我在最快的時間內成長為一個會謀算,有野心的大人,隻為能在父皇面前有一席之地,借此保住蕭肅羽的太子之位。
甚至在十七歲那年,蓄意勾引了身為丞相的裴昀羨。
因為我異於常人的堅強,所有人都忘了那時的我也隻是一個孩子。
從那一聲震動中回過神來,我搖了搖頭,「不疼的。」
我早就不怕疼了。
裴昀羨捏著我的指尖,聲音沉重。
「阿瀾別怕,這一劍,我會為你討回來。」
裴昀羨說到做到。
第二日,便傳出了東宮遇刺的消息。
東宮守衛森嚴,可刺客還是將太子的雙臂都劃傷了,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十幾處傷口。
蕭肅羽大怒,派人去查,查來查去卻隻查到刺客逃往了貴妃居住的長秋宮。
蕭肅羽咬牙切齒地說,定要那人血債血償。
11
皇帝壽宴,普天同慶。
宴席之中,我隔著大殿中央的舞姬將目光落在裴昀羨身上。
他還是同往常一樣,安靜地坐在席位之上,眼神淡漠,清冷疏離。
他微微抬眸,正好與我對視,我們一同將目光看向端坐著,臉色卻冷冽的蕭肅羽。
隻見蕭肅羽將陰沉的目光望向對面的二皇子雙手早就握成了拳頭。
突然,琴師的弦斷了,下一刻琴師便拿起藏於琴下的利刃飛身而起,直奔高位上的父皇,他大喝一聲,「S了皇帝和太子!」
而在大殿中央跳舞的舞姬也紛紛拔出藏於身上的武器,與周圍的人廝S起來。
桃枝護著我往外躲,「這S手的話也太有引導性了。」
我看著沉穩護在父皇身前的蕭肅羽,輕笑。
畢竟這就是他的目的。
這群刺客,便是蕭肅羽屠S二皇子的墊腳石。
刀光劍影,此刻已是一片混亂。
本來與刺客搏鬥的二皇子不知被誰推了一把,他神色驚慌,腳下卻不受控制地往父皇的方向撲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蕭肅羽一劍挑開了二皇子手中的劍,並將其刺進了他的心口,絲毫沒有手軟。
蕭肅羽沉聲厲喝,「大膽二皇子,竟敢刺S父皇,其罪當誅!」
恰好,裴昀羨帶著禁衛軍趕來,將剩餘刺客悉數捉拿。
而不遠處的貴妃呆住了,看著倒在地上的二皇子被嚇得失了神,片刻後才崩潰地撲向二皇子的屍體,「昊兒!」
這一場浩劫,由二皇子當場被擊S結束。
12
壽宴遇刺之後,父皇便病重了。
原本該是太子侍疾的,可父皇不願見他,也不願見任何人。
那日,我端著親自熬的湯藥去了長生殿,破天荒的,父皇讓我進去伺候。
父皇當真是病了,面色多了幾分憔悴,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了精氣神。
一見到我,他便將奏章丟在了我的面前。
我跪在地上撿起來看,原來是有人告發太子為了排除異己,刻意制造出這一場壽宴刺S,為的就是借機除掉二皇子。
父皇目光沉沉,「瀾兒,你可有話要說?」
我低著頭,「兒臣不知。可兒臣卻是不信羽兒會做出殘害兄弟這樣狠毒的事情。」
父皇臉色更加難看了,「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