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道重力突然從背後出現，捂住我的嘴往旁邊巷子裡一扯。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SS盯著眼前的男人。
身形枯槁，鼻青臉腫。
竟然是消失已久的謝榮盛！
他比了個「噓」的手勢，隨後松開手，喘著大氣，比我表現的還要驚恐。
「鈴鈴，你救救我……」
我頓時松了口氣，正想問他怎麼變成這種模樣了。
謝榮盛跟倒豆子似的，顛三倒四地自己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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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砚清就是個魔鬼！魔鬼控制了我，他還想控制你，鈴鈴，我們一起逃吧！對，一起逃，鈴鈴，快跟我走！」
話音未落，謝榮盛已經用力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皺起眉，吃痛地想要甩開他。
「謝榮盛，你發什麼瘋？」
謝榮盛還想說什麼，目光卻突然看向我背後。
他立馬松開我，身體不自覺瑟縮。
「謝少爺，原來你跑到這兒來了呀？」
清冽幹淨的聲音分外熟悉。
我回過頭。
許砚清站在兩米遠處，他歪了歪頭，笑容溫和，看起來人畜無害。
很快，他的身後又湧出一堆穿著白大褂的人，立馬將謝榮盛控制住，要把他帶走。
「你好，我們是南溪精神病院的醫生，病人不小心跑出來了，沒嚇到你吧？」
我搖搖頭，有些蒙。
一直到被架上救護車，謝榮盛還在拼命掙扎，歇斯底裡地大喊大叫。
許砚清走向我，隨即嘆了口氣，輕聲解釋道。
「謝榮盛好像精神出了問題，一星期前已經辦理退學了呢，我正好在老師辦公室看到申請單，還覺得很可惜，沒想到今天就撞見他偷跑到了這裡，幸虧醫生來得及時。」
我不太在意地「哦」了一聲，自顧自地往外走。
許砚清追上我，大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桑挽鈴，他給了你什麼？」
一眨眼，手心裡的紙條已經到了他手上。
是剛剛謝榮盛被帶走時偷偷塞給我的。
「許砚清一個月前和我爸媽做了親子鑑定，原來他才是爸媽的親兒子。他偷了你的鞋子，故意激怒我打他，他毀了我，現在還制造謠言，也想毀了你。鈴鈴，我們才是同一戰線的人，你一定要來南溪救我。」
許砚清一字一句地念出字條上的字。
語畢，他嗤笑一聲，將紙張揉成一團。
「鈴鈴……他也配？」
他抬眼，黑眸沉沉地盯著我，語氣幽深又親昵。
「鈴鈴，所以現在你會選誰和你同一戰線呢？」
11
一個月前，正是我覺醒的時間。
所以覺醒的不隻是我，還有許砚清。
如今的全部走向，也都在他的設計之中，包括現在。
我從茫然到震驚，最後反應居然是生氣。
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簡直像個笑話。
身體比腦子反應還快。
我直接飛撲上去，用力咬住了許砚清的脖頸。
哪怕嘴裡嘗到濃烈的血腥味，我依舊沒有松口。
許砚清悶哼一聲，卻沒有反抗。
大手反而一下一下順著我的脊背，明顯心情很愉悅。
我更生氣了，憤憤松開嘴，咬牙切齒道：「許砚清，你憑什麼？！」
提前備好的拖鞋、隱晦吃醋的威脅、假裝被霸凌的苦肉計、堅定的偏袒……樁樁件件，圍成一個完美的圈套，一步一步，將我推向他自己。
他憑什麼覺得我會按照他規劃的路線走，簡直自大到令人發指？
可是，我還是中計了。
許砚清悶笑兩聲，開玩笑似的開口。
「憑天注定。」
原著劇情線從一開始就崩了。
許砚清的費盡心思，從來不是想報復我。
他臣服於我。
開學第一天我曾收到一封匿名情書。
粉紅信紙隻有七個字。
「桑挽鈴，我想上你。」
我以為是惡作劇，氣得直接撕了個粉碎。
直到那晚在警察局，我瞥見許砚清保證書上的字體。
於是，情書的主人有了實體化。
我也開始得寸進尺了。
12
沈潔瑩又神秘消失了。
第二天班上就來了個轉學生，叫於宛。
和我長得八分像。
第一次見面，於宛就驚喜又親熱地挽住了我的手臂。
「鈴鈴，我們真像雙胞胎啊。」
我笑眯眯地推開她，無情拒絕道：「我媽隻生了我一個。」
於宛表情一瞬間有些僵硬，卻依舊親昵地湊上來和我攀扯關系。
看著和我相似的一張臉做出各種矯揉造作的表情，我感到怪異和惡寒，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到一周，於宛越來越像我。
剛開始隻是容貌相似，漸漸地，從穿衣打扮再到妝容，說話語氣都變得和我一模一樣。
校園牆裡總能看到她和各種男人親密約會，惹出不少誤會，連累我的名聲也臭得不行。
我氣得咬牙，於宛卻甚是真切和無辜。
「鈴鈴，我真的特別喜歡和崇拜你，才想變得和你一樣，你不會介意吧？」
我還沒說什麼呢，她又茶言茶語地眨著眼睛。
「一身魚腥味的許砚清怎麼配得上香香軟軟的你？鈴鈴，你趕緊甩了他吧，我給你介紹更好的男人。」
我還用得上她介紹？
蠢得天真的性子和沈潔瑩如出一轍。
我思緒瞬間變得清明，忍不住勾唇冷笑兩聲，看向於宛。
或者，就該稱她為「沈潔瑩」才對。
「你喜歡誰都可以告訴我，我一定能幫你弄到手。」
我彎了彎唇，高興地答應，眼底卻無絲毫笑意。
「好呀。」
沈潔瑩激動得面紅耳赤，沉浸在巨大的喜悅裡，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直到現在，她還以為我對許砚清不過是一時興起。
於是她做了一件更蠢的事情——給許砚清下藥。
可惜，許砚清是個狠人，寧可傷害自己也沒有靠近她一分。
沈潔瑩徹底崩潰了。
「我已經和桑挽鈴變得一模一樣了，你為什麼還是不喜歡我？」
許砚清冷眼睨著她，吐出一句最傷人的話。
「你不配和她相提並論。」
這話聽得我心曠神怡，回家難得獎勵了他。
半夜的時候，許砚清突然窸窸窣窣地起身，將一串紅繩系在了我的腳踝上。
小鈴鐺「叮當叮當」地響，聽得人心煩。
什麼東西，跟拴貓似的。
我一腳踹在他胸口，不樂意道：「趕緊給我取下來。」
許砚清倔強地搖搖頭，神色痴迷地一點一點掠過我光裸的腳踝。
「不行，很漂亮。」
我勉為其難翻了個身，任由鈴鐺響起。
許砚清愉悅地低笑兩聲，莫名其妙地說了句我聽不懂的話。
「鈴鈴，別擔心，事情很快就結束了。」
隔天，正上著課。
教室裡突然闖進一個披頭散發的瘋婆子。
臉上恐怖的刀疤縱橫交錯，真駭人。
她手裡拿著一把尖刀，直直衝向我的方向。
「桑挽鈴，你為什麼要這麼害我？！橫豎都是S，那我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獄！」
熟悉的聲音傳遍整個教室，所有人都驚悚地蜂擁逃跑。
「瘋婆子是於宛！S人了，S人了！」
我完全可以躲開的。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許砚清會突然撲過來擋在了我身前，直直衝上刀尖。
巨大的身影轟然倒地。
我整個人傻在原地，整個世界都化作了虛無。
世界的真相，終於在此刻全部顯露。
13
時間倒回前一晚。
發現許砚清對我腳踝上的小鈴鐺愛不釋手，我突然想起謝榮盛說過一件事, 於是氣呼呼地拽著他頭發。
「說, 你什麼時候偷了我的鞋。」
許砚清理直氣壯地抬眼。
「沒偷，是撿的你不要的。」
覺醒時許砚清故意潑我水，原來就為了這個。
想到遺失的鞋襪都在他手裡, 不知道被他拿著做過什麼齷齪事……
我又羞又惱，氣得罵他。
「臭賣魚的，變態！」
「等你愛上我的時間這麼久, 我提前收點利息怎麼了？」
許砚清匍匐在我裙邊，低啞的聲音滾燙泛潮。
「乖鈴鈴，叫聲『哥哥』, 現在沒有魚腥味了……」
我清醒又沉淪, 卻忽略了許砚清那句「等你愛上我的時間這麼久」中的深意。
直到現在，我才終於明白。
原來我早已不是第一次覺醒了，而是第九次。
男主許砚清每一次都會愛上我這個惡毒女配。
劇情進度第九次重新清零, 倒帶回原點。
為了將世界線拉回正軌，於是天道便派了無數個攻略者來代替原女主攻略男主。
可是誰也沒想到，許砚清卻保留了所有輪回記憶。
全世界都在反對他愛我。
這一次，他依舊為我跨越S亡, 不留退路。
女主S了男主, 這個世界的禁錮終於被徹底打破了。
眼睜睜看著許砚清倒在我面前, 我的大腦卻一片空白。
他的腹部源源不斷地流出鮮紅血液, 也將我的視野染成一片血色。
「嚇S我了, 於宛剛才被警衛帶走時還在胡亂揮刀呢！」
酗酒的爸，生病的媽，破碎的他。
「哪我」「是於宛長得像桑挽鈴才對，還是低配版。」
「許砚清不會S吧？救護車怎麼還不來？！」
周圍人影各種慌亂路過，嘈雜, 紛擾。
我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了。
這時候的許砚清終於不再忍耐，徹底顯露本性，話語帶著強烈的佔有欲和瘋狂。
一字一句泣著血，深深刻進我的腦子裡和心髒。
「桑挽鈴，別妄想放棄我，你隻能等我回來，我S也不會放過你。」
眼淚毫無徵兆地落下來, 我聽到自己顫抖無措的聲音, 在空氣裡回響。
「好。」
14
許砚清昏迷的第三年。
我畢業了，進入我爸的公司工作。
這其間，我的追求者依舊數不勝數。
他們愛我漂亮的外表、顯赫的家世，於是連驕縱蠻橫的小性子都成了可愛的閃光點。
隻有許砚清不一樣。
他愛上我醜陋暗黑的靈魂。
他可以違抗天道, 不顧一切地一次又一次為我而來。
然後，S也不要放過我。
每日照例去醫院看望許砚清，我麻木地推開門。
少年眉眼依舊，此刻卻坐在床邊, 仰著臉感受窗外照射進來的暖陽。
聽見聲響, 許砚清慢慢回過頭，隨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漆黑眼眸裡是化不開的偏執、痴迷。
「鈴鈴, 你怎麼還不過來親我？」
我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哪怕劇情重置千萬遍，世界傾覆落入深淵，我們的靈魂永遠糾纏不休。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