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們往後住得近些就是了,又不是叫你們分開。槐夏,你願不願意給本王做妾?」
我看向顧欣蘭。
她眼裡的怨毒已經不加掩飾,SS咬著下唇,朝我警告地飛眼刀。
我直接無視了她,笑得嬌羞:
「全憑郡王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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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走後,顧欣蘭臉上的笑容難看極了,硬生生擠出一句話。
「槐夏,太好了,往後你就不用再當丫鬟了。」
我欣賞了許久她這種氣得要S卻不得不強顏歡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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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得多虧了小姐非要把我帶過來,否則我也沒這個福氣了。」
顧欣蘭臉色鐵青。
我則高高興興地去收拾東西。
往後顧欣蘭這個小姐是妾。
我這個丫鬟也是妾。
挺好,我倆這下才算是真正平等了。
……
郡王對妾室不錯,每月的月例比顧府高多了,足足有十兩。
吃穿用度也都大方,還撥給我兩個丫鬟使喚。
我娘的病因為舍得用藥,身體日漸好起來。
妹妹也養得白胖了許多,不再像從前枯瘦蠟黃了。
郡王並沒有特別寵愛我,他後院妻妾眾多,一個月也就能來我屋裡一兩趟。
可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對比從前那種熬夜幹活兒還過得緊緊巴巴的日子,這樣的生活已經是天上地下了。
郡王府的後院不算太亂,但女人多的地方也不會風平浪靜。
顧欣蘭看不慣郡王妃。郡王妃是個三品官家的嫡女,顧欣蘭總是自詡和人家家世差不多,憑什麼她能為妃,自己卻隻能做妾。
尤其是她有了身孕後更是得意。她嗜好酸食,總覺得肚子裡懷的是郡王府的長子,經常有意無意在郡王面前給郡王妃上眼藥,甚至還說郡王妃入府三年無所出,是生不出蛋的母雞。
她不知道她院裡的丫鬟就是郡王妃的人,前腳她剛說完,後腳郡王妃就能得知。
隻不過她懷的確實是郡王第一個孩子,有了這個孩子傍身,連郡王妃也不敢輕易動她。
郡王也很看重這個孩子,每日下朝第一件事兒就是去看她。
一時間顧欣蘭在府裡風頭無兩。
隻是她院裡的下人過得還是一樣苦。
一次我在後花園賞花,突然聽到一陣哭聲。
我好奇地湊過去看,發現是顧欣蘭院裡一個叫香玉的小丫鬟正在假山邊抽泣。
「你怎麼了?」我問她。
香玉被嚇了一跳,見是我趕緊行禮。
我擺手讓她起來:
「你哭什麼,可是有什麼難處?」
香玉咬著下唇,猶豫許久還是顫聲道:
「姨娘有所不知,我爹前陣子給人做活從屋上摔下來,沒了。
「本來這個月郡王生辰,郡王妃每個下人發了二兩銀子賞錢,我能給我爹打口薄棺下葬。
「結果、結果——」
她低泣道:
「顧姨娘說這次的賞錢讓我們都交上去。她說拿我們都當姐妹,有什麼好事兒都想著我們,這次就把賞錢統一捐給青城寺做香火錢,為我們祈福。」
香玉再也忍不住了,抹著眼淚道:
「可奴婢不想祈福,奴婢和爹相依為命多年,奴婢隻想安葬了我爹!
「如今我爹隻能裹著草席下葬了……」
她哭得極傷心。
我心裡又可憐又無語。
要說這府裡誰最能和她感同身受,那隻有我了。
隻是我沒想到顧欣蘭都到了郡王府了,還沒能改掉這個貪昧下人賞錢的毛病。
想起她最近新買的紅寶石頭面,我也就明白了。
估計是都花在這上,錢又不夠用了。
顧欣蘭再怎麼受寵畢竟也隻是個姨娘,每個月的份例是定下的,即使因為懷孕了多一些,也多不到哪裡去。
再說人心的貪婪,又哪裡有盡頭呢。
我從荷包裡拿出了三兩銀子遞給香玉。
「我錢也不多,家裡還有家人要供養,給不了你許多。
「這點兒錢你拿著,給你爹打口棺材吧。」
香玉驚得睜大了眼,下意識想要推辭,手伸出去又卻又停住了,握住那個小小的銀錠泣不成聲。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給我磕了一個頭。
「姨娘大恩大德,香玉永世不忘!」
我摸了摸她的頭,就離開了。
我不是什麼濫好人,也不是錢多得用不完。
直接說看著她這樣子,讓我想起從前那個被拿走賞錢急得掉眼淚卻也不敢說什麼的自己。
都是可憐人。
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
顧欣蘭氣焰越發囂張起來,每日穿紅戴綠,那一身行頭有時候簡直把郡王夫人都比下來了。
她好幾次都特意來我院裡。
她環顧了屋裡一圈兒,摸了摸我桌上的素瓶。
「妹妹屋裡怎麼這樣素淨,郡王前陣子得了一對青花瓷瓶,竟沒給你一隻嗎?
「這衣服都是去年時興的樣子了吧,郡王昨日剛給了我些好緞子,等我挑兩匹給你送來。」
我點頭。
「好啊,謝謝姐姐。」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兩匹緞子也不少錢呢。
顧欣蘭一窒,似笑非笑道:
「山雞就是山雞,奴婢就是奴婢,即使成了主子,也一輩子都是下人。」
她摸著頭上的金釵對我笑道:
「槐夏,你說是不是?」
我知道她是在諷刺我。
我突然想起她曾經說的人人平等,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隨便應付了兩句,我就打發她走了。
她肚子裡還有孩子,我還是少觸她霉頭,別再讓她賴上了。
接下來我每日都去郡王妃院裡請安,陪她禮佛。我不會寫字不能抄寫經書,就站在一邊伺候她研墨。
我想明白了,活在郡王府裡,我總需要一個靠山的。
郡王我是指望不上了,隻能指望郡王妃了。
郡王妃對我倒還不錯。大概是因為我並不特別得寵,又十分老實識趣,她經常會賞給我一些衣服料子還有首飾頭面。
日子就這麼過下去。就在我都快忘了還有顧欣蘭這麼一號人物時,隆冬的一天,突然來了一群下人,來我屋裡不由分說搜了一遍,搜出一條男人腰帶後就把我帶到了正廳。
郡王、郡王妃、後院的所有妾室都在。
好大的排場!
郡王看我的眼神冰冷,揮了揮手。
一個小廝拿出一條男人的腰帶。
「槐夏,有人指認你和府裡的侍衛私通,可有此事?!」
我傻了,壓根沒有的事兒,荒謬到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辯駁。
回過神來我立馬解釋:
「郡王、郡王妃明鑑,妾身不認識什麼侍衛,更不曾與任何男人私通!」
一個叫秋月的姨娘站了出來,指著我道:
「你沒私通,這腰帶怎麼會從你屋裡搜出來?!」
她跪在我身邊道:
「王爺、王妃,妾身曾親眼見一男人從她院裡出來,兩人舉止親密,必然是有奸情!」
我看了這個秋月一眼,微微皺眉。
秋月也是個丫鬟提成的妾,可我們往日無怨今日無愁,她為什麼要陷害我?!
我剛要說話,顧欣蘭卻突然開口了。
她紅著眼圈兒看著我:
「槐夏,我一直把你當成我親妹妹,但是郡王對你這麼好,你卻暗地裡與其他男人苟合,你實在是——」
她盈盈下拜:
「殷郎,雖然我與槐夏情同姐妹,可我也對她的所作所為不齒。
「我也曾見過那男人衣衫不整從她屋裡出來,我勸過她,說王爺抬舉她做妾,她不能忘恩負義,可她就是不聽!」
好一個大義滅親!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顧欣蘭。
我知道她討厭我,我也不待見她。
可我以為我們從前畢竟是有幾分情分在的,即使她幾次三番對我下絆子,我也還擊過。
可我從沒想過要害她。
私通是多麼惡毒的罪名,我是真的會S的!
我腦中紛亂,一時間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看到顧欣蘭眼裡輕蔑冰冷的笑意。
她是真的想要我S。
就在這時,我突然靈機一動,問顧欣蘭:
「你說看見有男人從我屋裡出來,那你是何時看到的?!」
顧欣蘭一怔:
「前日酉時。」
我立刻大聲道:
「你騙人,前日酉時我在陪著郡王妃抄佛經,王妃可以為我作證!」
王妃蹙眉,緩緩道:
「確實,前日我抄佛經為王爺祈福,槐夏為我研磨,一直到用了晚膳才離開。
「院裡的下人都看見了。」
郡王視線掃向顧欣蘭。
顧欣蘭慌亂道:
「那就是昨日,許是我記錯了。」
這次沒等我開口,郡王妃就慢條斯理道:
「昨日槐夏也在我屋裡,顧姨娘怕不是懷了孕,記性就不好了。
「不然再想想呢?」
顧欣蘭臉色慘白,萬萬沒想到郡王妃會替我作證。
她指著那條腰帶道:
「那腰帶總不是騙人的,這是從槐夏屋裡搜出,若不是她與男人私通,又怎麼會有男人的腰帶留在她屋裡?!」
郡王點點頭:「槐夏,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我SS咬牙,事到如今,我不管說什麼,顧欣蘭都會咬S了那條腰帶。
可那條腰帶又確實是從我臥房裡找到的。
我該怎麼辦?!
就在我慌亂無措時,顧欣蘭身後的一個小丫鬟突然站出來,跪倒在我身邊。
是香玉!
她用力磕了一個頭。
「王爺王妃明察,那腰帶是顧姨娘找人偷偷放進槐姨娘房裡,就是為了誣陷她!」
郡王問她:「你如何得知?」
香玉繼續道:
「奴婢每日在顧姨娘房裡伺候,顧姨娘因著槐姨娘曾經是她院裡的奴婢,現在卻與她平起平坐,對槐姨娘一直懷恨在心,經常暗地裡詛咒她。
「這次顧姨娘設計的時候奴婢就躲在一旁,原原本本都聽到了。這腰帶是她院裡大丫鬟託相好的偷來後放進槐姨娘房裡,就是為了陷害槐姨娘!」
顧欣蘭大怒,撲上來一個耳光狠狠打在香玉臉上。
「吃裡爬外的賤人,你胡說!」
郡王妃讓身後的嬤嬤扯開顧欣蘭。
「顧姨娘懷著身子,還是小心些,不要動氣為好。」
郡王不解:「你既是欣蘭房裡的人,又為何要替槐夏解釋?」
香玉捂著臉,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跡。
「王爺有所不知,顧姨娘喜歡添置首飾衣裳,月例總是不夠用,就借口將大家的賞銀捐給佛寺,實則自己偷偷昧下。
「奴婢的爹前些日子去了,本想留著打棺材的賞錢又被顧姨娘拿走,若不是槐姨娘給了奴婢幾兩銀子讓奴婢安葬我爹,我爹恐怕到如今也S不瞑目。
「奴婢不懂什麼大道理,奴婢隻是不想讓槐姨娘這樣的好人白白受人冤枉!」
我沒想到當時隨手的善舉竟然能在此時救我一命。
顧欣蘭也沒想到,她指著香玉,氣得手指哆嗦:
「你竟然為了區區幾兩銀子背主!」
我忍不住諷刺地看向顧欣蘭。
對於她來說,一二兩銀子連她發簪上的一顆珍珠都買不到。
可對我們這些下人來說,那就是我們唯一的指望。
郡王妃也冷笑道:「區區幾兩銀子,你作為大理寺卿家的女兒,就連這麼區區幾兩銀子也要貪昧!」
顧欣蘭坐在地上,臉上血色盡褪。
「我是給他們祈福,是他們不識好歹……」
郡王妃淡淡道:
「你把銀子捐給了哪家佛寺,你可說得出來?
「你頭上戴的簪子要幾十兩一隻,身上穿的衣服也要幾十兩一套,隻這個月就做了兩套,你是哪裡來的銀子?」
大家都不是瞎子,顧欣蘭最近穿戴得好不華貴,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