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落潮湿的黑發被陽光照拂,很快便幹透了。黑發被風吹得凌亂,兩條長腿修長筆直,大咧咧地展露在外。他一根吸著一根,靜靜欣賞著學校中的景色。
麻雀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它的瞳孔無光空洞,乍一看,猶如是一隻死鳥。
江落看著美景時,心情就會不由自主變好,他看了一下午的風景,心情放松得差不多了,便回房去補覺。
學院的空氣極為清新,江落沒用多長時間,就沉沉進入了睡眠。
夜色漸深。
樹上的麻雀展開翅膀落到了陽臺上,它走進了臥室,翅膀撲閃,一躍飛到了床上。
麻雀將口中的一滴鮮血在江落眉心處吐出。
暗沉的鮮血閃著不詳的光,江落眉頭皺了皺,被拉入了更深一層的睡眠。
……
江落感到大汗淋漓。
呼吸變得沉重困難,渾身上下像是被火烤得一般難受,鼻尖逐漸聞到了一股焦灼的味道。
吸氣,呼氣。
精神上逐漸變得清醒,身體上卻像是被山壓在底下,半分動彈不得。
艹。
鬼壓床。
江落奮力地想要睜開眼,耳邊突然有人笑了幾聲,這笑聲一出,壓在身上的沉重感瞬間消失不見,他猛得張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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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眼的火光瞬間映入眼底。
房間裡著火了,他所待的床就是重災區。
江落一驚,下意識就要起來,卻在下一刻被猛得拽回了床上。他往身上看去,在雙手處看到了兩條牢牢鎖著手腕的鐵鏈子。
江落臉色難看地抬頭往另一側看去。
書桌旁邊,坐著一個高挑的身影。那人優雅地拿著本書,嘴角帶著溫和虛偽的笑,正如個紳士一般。他穿著一身修身華貴的黑色西裝,皮鞋蹭亮,宛如最得體優雅的上流人士,還是上層人中備受追捧的存在。
他感受到了江落的視線,微笑著將書本放在腿上,修長的雙手輕輕放在書本封面上,朝著江落道:“晚上好。”
這是池尤。
江落陰晴不定地看著他。
角落很暗,整個屋子好似隻有他所待的中心在被雄雄火焰包圍。江落絕不相信靈魂被打碎的池尤現在就能以這種形態出現在他的面前,也絕不相信池尤能光明正大進入學校。
他盡力避開熱浪,讓大腦迅速平靜。很快就發現了不對,明天裡的書桌明明是在右側,現在卻變成了左側,他努力仰頭去看窗戶,窗外天氣陰森詭異,像是陰間般恐怖,而窗口的鎖把竟然是左手開把。
一切都和現實相反,江落的神情逐漸鎮定下來,他看向書桌處的那道人影,似笑非笑道:“這是鏡子裡還是夢裡?”
不等池尤說話,他就自言自語道:“我覺得是夢裡,你現在還沒有本事在學校把我拉到鏡子裡。”
“對吧,池尤?”
池尤笑了笑,將腿上的書放在桌子上——書上的字也是反的。
皮鞋聲合著烈火的聲音,組成一道扭曲瘋癲的奏樂。池尤緩緩走到床邊,已經快要燒到床面上的火光照在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將他的面孔割裂成明明暗暗的扭曲色塊。池尤輕笑一聲,從黑暗中探出一隻手。
他的手明明沒有碰到江落,但江落卻好像是被某隻無形的手掌掐住了脖子似的。他被迫揚起頭,像隻被攥著脖子瀕死的天鵝,頭發滑落到脊背身後。
“身為一個喜歡你喜歡到死了也想要帶走你的暗、戀、者,”站在床尾的身影語調越來越愉悅,他像是找到了一件好玩的玩具一般新鮮,飽含興味,卻隻讓人感到渾身發寒,“我當然要滿足你的心願了。”
他輕輕的、富有節奏地在床旁慢條斯理地走著,皮鞋聲像是索命的倒計時。
脖子上無形的手消失了,江落重重地砸到了床上。他粗重地呼吸著,一隻手從他的頭頂伸來,撿起一縷他的黑發。
江落仰頭看去,池尤的面孔在火光下猶如惡魔,他笑著道:“鬼壓床?”
池尤的話音剛落,江落便感覺到一陣重壓襲來,火光猛得竄天,已然燒到了他躺著的位置。
江落的鼻息中全是窒息的濃煙味道和焦味,他聽到自己頭發被燒焦的聲音,感受到了從四肢到全身傳來的劇痛。
他一動也不能動,唯一能動的隻有眼睛。強烈的被火燒的痛苦猶如置身地獄,江落牙齒咬得咯吱作響,死死盯著床頭的池尤。
池尤微笑著看著他,但笑容底下的冷漠卻堪如嚴寒冰窟,陰影遮蓋住他,位於火光處的下頷和無情勾起的嘴角,叫人不寒而慄。
江落活活被燒死了。
劇痛之後,他又一次睜開了眼睛。
仍然是陰森恐怖的房間,仍然是和現實相反的夢境。
江落面無表情地翻身下床,他快步走到冰箱處,從裡面拿出一瓶啤酒重重砸在桌角,然後拿著半截尖利的啤酒瓶在整個屋內找著人。
一間一間地走過去,直到走到浴室裡,他直接被身後突然出現的一個人給按在了浴缸裡。
剛剛還空蕩蕩的浴缸這會兒卻溢滿了水,水冰冷而刺骨,江落被一隻手重重地按著埋在水裡。
“你在找我嗎?”池尤優雅的聲音在水面上響起,他微笑著,重復了上午江落曾經說過的話,“這可不行,畢竟在夢裡,主動的人可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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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攻:愛你就要殺死你麼麼噠
受:呵呵
第9章
江落攥著啤酒瓶,猛得往聲音處刺去。
他的手卻被另外一個人攥住。
池尤笑了笑,道:“不急。”
“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
天色微亮時,江落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珠子緩慢的從左邊移到右邊。桌子在右側,門把在左側,江落側頭看向窗戶,右把手,窗外祥瑞金光隱約可見。
醒了。
他卻陡然沉下了臉,陰沉地從床上坐起身。
被單床罩被汗水染出了一個人形的湿塊,江落背後的襯衫已經湿透了一大半。他面無表情地推開陽臺門,站在晨露濃濃的陽臺上四處巡視。
鳥鳴聲嘰嘰喳喳,一隻麻雀飛到了欄杆上,兩隻細爪抓著護欄。
修長白皙的手猛地抓住了這隻鳥,江落眼神陰翳地攥著鳥到自己面前,嘴角扯起冷笑,“就是你吧。”
他的手緩緩收緊,麻雀黝黑無光的眼珠子靜靜盯著他,江落的手越來越緊,但到極限時,他卻突然放松了手。
“十八次,”江落自言自語,笑容越扯越大,對著麻雀的眼睛說道,“池尤,你殺了我十八次。”
江落在最後一次死亡時,他豁出命地拉著池尤墜下了陽臺,讓池尤率先比他摔成了一灘肉泥。
“死的爽嗎?”他咬牙切齒地在池尤耳邊道。
血肉模糊的池尤笑著道:“啊,沒有你死亡的樣子好看。”
整整十八次,他就殺死了池尤一次。
江落眼神內的煞氣洶湧波濤,他輕輕地摸著麻雀的腦袋,笑著道:“殺了你的一個小傀儡有什麼意思呢。”
他輕聲道:“這怎麼能夠。”
你他媽又不會疼。
江落松開了手,冷著臉回到了屋裡。
他心頭的怒火和經歷十八次死亡之後的戾氣幾乎要爆體而出,池尤池尤池尤,他原本想的是幫池尤找到幕後黑手,也算是償還原身犯的錯了。但是現在,不好意思,他此時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反殺池尤。
他絕對、絕對要殺了池尤。
夢境的後遺症還殘留在江落的身上,讓江落懷疑這個房間裡鬼氣森森,甚至藏了池尤的殘魂。
他把房間裡所有和池尤有關的東西都扔在了客廳中心,池尤用過的杯子砸了,池尤穿過的衣服當垃圾一樣的扔了,他還在衣櫃裡找到了池尤在夢境中穿的那身黑西裝。
江落冷冷笑了一聲,將黑西裝扔在垃圾堆最上層,用打火機點著了火。
一堆昂貴的布料頃刻間燒了起來,焰火快要竄到屋頂。江落抽出一根煙,用烈火點燃了煙頭。
火星子閃爍,江落站在火堆旁,神色陰暗不明,他抽了口煙,冷眼旁觀地看著火焰從衣物中蔓延到了地板上。
報警器焦灼地響著。
沙發、木櫃、茶幾、裝飾物。
一片狼藉。
毀掉池尤的東西,也沒讓江落的心情有一絲的好轉。他站在烈火之前,在烈火即將要傷到他時,打開門退了出去。
沒過多久,就有人急匆匆地拎著水管趕來了。
隨後趕到的還有披著件衣服就來的同學們,七個人一個不落。他們第一眼就瞧見了隻穿著一件襯衣,渾身都是濃煙的江落。
江落還赤著腳,形象狼狽,他的發尾有些焦黃,但大體來看,卻沒有受傷。
聞人連率先將自己身上的披風取下蓋在了江落的身上,收起了笑容,“先去我那裡再說吧。”
匡正從樓下雜物室找到了一雙膠靴,默默放在了江落身邊。
老師住的地方離學生的住處不遠不近,卻分了好幾棟樓。池尤的房間上下左右都沒住人,才會在火燒起來了後這麼久才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