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後聽見太子被罵,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竟不顧禮儀跑了起來。
我加快腳步,緊跟其後。
才踏入殿內就看見皇帝因生氣而漲紅的臉,從高坐下來一腳踹在謝長宴胸口上。
「朕何時短過你東宮的銀錢?你竟將災糧私下拿去倒賣!」
「若不是老三恰巧也在樺縣,去將糧食追回,不然這短短幾天又要因為你而S了多少人?」
「百姓何其無辜!你竟這般自私自利!」
「朕愧對先祖,竟養出你這個孽障!」
皇後看著倒在地上的謝長宴慌得不知所措,但是皇帝後面的話讓她一下子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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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此事定是誤會!定是有人蓄意栽贓!」
皇後滿臉不信,護崽子似的將謝長宴護在身後。
「誤會?人證物證俱在!太傅親自去查出這枚東宮令牌!你告訴朕是誤會?」
皇帝將桌上的東宮令牌砸向皇後,他眼眸森然,聲音夾雜著怒氣。
皇後不可置信地看著懷中熟悉的令牌,最終竟一口氣沒提上來昏了過去。
等皇後被人扶了出去,謝長宴才搖晃著從地上爬起,他臉色蒼白:「父皇現在相信此事與母後無關了嗎?」
「一人做事一人當,此事全是兒臣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
皇帝見他S不悔改的模樣氣的渾身顫抖,他閉了閉眼啞著聲開口:「你認下便好,既如此,從今往後你便脫去太子服飾,禁足三年!你這般不知輕重,實在不是儲君的最佳人選。」
謝長宴聽完下意識地拽住身上的服飾。
他眉角青筋暴起,表情扭曲聲音都充滿不可置信:「父皇!您怎能因為這樣的小事要廢除太子啊!」
「那些百姓都還活得好好的!父皇此事便算了吧!兒臣再也不會這麼做了!」
皇帝眉頭緊皺,他看著謝長宴面露失望,但卻什麼都沒說。
良久,皇帝才看向我,愧疚道:「朕從前定下你與太子的婚約,但謝長宴已被廢除太子之位,現下隻能將這婚事也一樣廢除。」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長宴打斷:「父皇,兒臣願意迎娶宋南初為太子妃之位!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他又看向我,面露祈求:「南初,從前是我糊塗了,是我的錯,你嫁給我,我八抬大轎迎娶你做太子妃!」
他邊說邊起身,想從我的腰上解下昔日他歸還的玉佩。
我側身一躲,無視謝長宴,強壓心中的喜悅對著面前的皇帝一拜。
拿到退親聖旨後我唇角不自覺上揚。
18
我剛走出皇宮便被謝長宴攔下,他雙眸赤紅,「你當真要退親?」
他氣聲微顫,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我揚起笑容:「是。」
話落,他臉上驟變,咬緊牙關,渾身戾氣暴漲:「你明明心中有我!為何要退親!又或是你瞧我今日落魄了,便舍棄我!」
謝長宴此刻猶如瘋子,嘴上越發沒個把門。
「等父皇想清楚!我依舊是未來儲君,隻要你願意,即可與我完婚,今日之事我便不同你計較!」
我耐心耗盡,直言不諱道:「我從沒有喜歡過你,此前因為你是太子,是我未來的夫君,所以對你百般縱容。」
「而與你定親多年來你也從來沒有讓我失望,確實是眾多皇子中的佼佼者,可自從遇到那漁女,你就像得了失心瘋一般,定要與我退親。」
「你這般不堪重負,我為何要為你搭上我這一生?」
「如今,你被天子拋棄!便又想將我拖下渾水?又或是利用鎮北侯府東山再起?」
謝長宴茫然地看著我,他滿眼不可置信,最後喃喃道:「可你我多年的情意豈能做假,如今你竟因吃雲裳兒的醋便要棄我於不顧,宋南初你到底有沒有心?」
這話聽得我眉頭緊緊皺起:「?」
「你我定親多年,我對你如何,我父兄對你如何你心裡清楚。」
「我對你掏心掏肺,我父兄為你鞍前馬後。」
「可你呢?你又是如何對我的?你母後的刁難,雲裳的挑釁,民間的傳聞哪一樣不是你縱容的?」
「你怎的還有臉來質問我?」
謝長宴雙眼瞳孔猛烈收縮,他開始微微顫抖:「你以前從不在意這些。」
聽見此話我神色不耐:「我又不是木頭,怎的就不在意,隻不過不放在心裡罷了。」
如果是此前隻是對謝長宴感到失望,那麼此刻便是厭。
謝長宴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著拳頭,咯咯作響。
他憤恨地盯著我:「你與我退親,這京城又有誰願意娶你!」
「這就不勞殿下費心。」
說完便想轉身,可心中忽然閃過別的念頭。
我看著謝長宴,柔聲蠱惑道:「雖說我與殿下有緣無分,可卻看不得殿下現在這樣的局面。」
「若是能將功抵過,那太子的位置還不是殿下的?」
「如今最讓陛下頭疼的便是南疆蠻人。」
我點到為止,不再開口。
見他眼中一亮,壓住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
「你說的對!」
「等我帶著戰功回京,父皇原諒我後,恢復我的太子之位,我依舊是東宮的主人!」
我忍著惡心與謝長宴對視,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笑著點頭。
戰場上,刀劍無眼,前提是你有命回來。
19
住在東宮裡的雲裳我也不曾忘記過。
在謝長宴被成了廢太子失了聖心後雲裳便起了別的心思,我派人稍稍引誘一二,她自個就爬上了四皇子的床。
即便待遇不如從前那般好,可卻比在廢太子身邊有奔頭。
若是伺候好四皇子,說不定也能混個皇子妃的位置。
可偏偏老天不隨人願,在她第二次爬床時便讓謝長宴發現。
即便是個被廢太子也不會容忍別人爬到自己的頭上,去羞辱自己的臉面。
更何況背叛自己的還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子。
我看著眼前兩個樸素的女子,聽著她們繪聲繪色地描述,面露滿意。
我揮了揮手,茯苓會意地拿出厚厚一疊的銀票放到兩人手中。
做得很好,你們可以走了,不必再跟著雲裳。
「今晚便出城,帶著家裡人搬離漁村,此事不許旁人知曉分毫,我會安排人盯著你們,若是想好好過日子,便閉緊嘴巴。」
對面兩人一同點頭,她們諂媚討好:「這是自然,便是將我們打S也不會將這事說出去的。」
我點點頭,示意她們退下。
茯苓眨巴著眼看著我,納悶道:「小姐怎麼就不好奇那漁女的結局呀?」
自是因為我猜到了。
看著茯苓一臉好奇的模樣,我失笑出聲:「謝長宴算是天之驕子跌入泥潭,本就是受打擊的時候。」
「以他現在瀕臨崩潰的狀態,親眼目睹自己呵護嬌寵的心上人背叛自己,必定會失去理智。」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猜想雲裳必定被折磨得不成樣子。」
或是S了。
20
和我預料的不錯,雲裳是被謝長宴活活掐S的。
我皺眉看向身著盔甲的謝長宴,實在是不解。
「殿下大早上擾人清夢就是告訴我,你親手掐S了雲裳?」
對面的男人面露疲憊,他認真地望向我:「是我識人不清,我已經全部想明白了,身邊所有的女子,隻有你真心待我。」
「雖然那日你口不擇言,但我知道這是因為你心中有我,對我有怨,所以才會那般。」
「父皇已經同意我帶領將士前往南疆幫助鎮北將軍,我原諒你對我的怨恨,待我帶著戰勳回來,我們便還如從前那般。」
聽見此話,我心中大喜,強壓嘴角上揚的弧度,忙不迭地點頭。
見人遠走越遠,我連忙提起裙角回到房內,研墨提筆。
我將這半年內所發生的一切都寫進信中,一字不差地訴寫謝長宴是如何棄我的顏面,如何任由另一個女子對著我辱罵。
最後添上一句「一定不要讓他活著回來。」後,我才心滿意足地放下手中的筆。
21
春走冬來,時間一天天地流逝。
期間我收到阿兄寄來的信, 見阿兄毫不猶豫應下我心安了幾分。
而我也領著謝鶴川去求了賜婚的聖旨。
又一個半年, 父兄帶著戰勳回到京城。
阿父見到皇帝第一件事便是直挺挺地跪在皇帝面前, 流出兩行清淚, 悲痛宣布謝長宴的S訊。
皇帝聽到後竟當著眾朝臣的面暈了過去。
而謝鶴川得知消息後父兄班師回朝的消息後,便馬不停蹄地帶著一箱又一箱的聘禮流水似的送進我府中。
我目瞪口呆:「你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怎麼這麼有錢?」
他面露詫異:「我難道沒同你說過嗎?我在京城有著上百家的產業。」
我更加驚訝:「那齋月樓也是你的?」
「你既這麼有錢, 還答應與我合作?直接用銀子報仇豈不更省事?」
謝鶴川神情晦暗不明:「自然是想親自動手。」
「我也想叫那毒婦嘗一嘗被人毒害的滋味。」
我理解地點點頭:「再等等,快了。」
22
自從阿父知曉謝長宴對我做出的事情後,他看著謝鶴川是越來越滿意。
甚至在謝鶴川第一次上門拜訪時便不顧規矩直呼女婿。
謝鶴川也很上道, 一口一個嶽丈的叫著, 哄得阿父春風滿面, 對著同僚直炫耀。
而一向從不黑臉的阿兄第一次動怒, 他恨得咬牙切齒:「早說那謝長宴不是個靠譜的!竟然這般對你,幸好將人留在戰場,否則我的妹妹也不知要受多少苦楚!」
「我與阿父不在的日子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多少苦……」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的阿父打斷。
阿父笑眯眯地擦拭著手中的匕首:「就她那性子,誰能讓她吃上虧?」
我失笑,對著身旁高大的男人安慰道:「阿兄快別擔心了, 我真沒有被人欺負。」
更何況那人S了,我還有什麼好委屈的。
阿兄一臉不信, 隻是心疼地看著我。
妹妹長妹妹短地叫。
我也樂得見這樣的阿兄。
23
皇帝自去年感染風寒後身體就越發不如從前,如今因為謝長宴的S憂傷過度, 隻能靠著人參吊命。
謝長宴與昔日當真是判若兩人,如今這般不知輕重,親事退了對我而言是好事一樁。
「(如」冬至那日,愛戴子民的天子最終在睡夢中病逝。
此時謝鶴川早已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所以喪儀結束後便被太傅與父兄推上皇位。
他登基第一件事便親手S了已經壯似瘋魔的皇後。
猶記得皇後咽氣時, 謝鶴川醉酒似的抱著我, 嘴裡不停呢喃「母妃」二字。
至於皇後的S,謝鶴川隻對外說是帝後伉儷情深, 皇後不願獨活, 便自刎殉情先帝。
而後便是立我為皇後。
我高座名堂,俯視朝臣。
隻覺得心頭一松, 多年的執念終於落地。
謝鶴川拉著我的手, 沉聲道:「從今日起,皇後便與朕共享江山, 共享千秋大業。」
而這天還有另一件喜事, 我有了身孕。
謝鶴川知道時笑著笑著便落淚,他情緒失控:「南初,此生我定好好對你。」
但我不信。
從古至今,誰都知道帝王的話是最不可信的。
其中包括謝鶴川。
我不貪心,我隻要權, 隻要榮華富貴, 隻要家族興旺,其他的我統統不要。
所以在我產下兒女時,便即可討要封賞。
兒女出生的第二日, 謝鶴川立下太子之位, 並封女兒為安樂公主。
我的安樂,要平安一生,享萬千寵愛。
如我多年所願,父兄大權在握, 我做上肖想許久的鳳位,兒女亦是這世上最金枝玉葉的貴人。
家中的女子也有任性地可以挑選夫婿的資格。
如此,便是我今生最好的結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