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何隻信我？」
孟清承沒回答我，隻是笑了笑：
「好啦，我都說了，你要答應我的條件。」
我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對勁，來不及搖頭，孟清承已然開了口：
「不做美妾，做嬌妻，可以嗎？」
涼風有意，徐徐而來。
半晌，我半遮雙眸，雙頰泛紅，淺淺開了口：
「王爺，這可是另外的價格哦。」
Advertisement
下颌被輕輕捏起，溫熱氣息覆蓋上。
「依你，都依你，我還有整個王府都給你。」
37
京都都傳言，攝政王是個妻管嚴。
每月俸祿，都要一毫不差地上繳到嬌妻處。
唉，他們哪知道，這可是我們談好的價格。
真是冤枉好人家。
我點著這個月的俸祿，眉頭皺了皺：
「夫君，為何這個月少了二十兩？」
兩個娃娃坐在孟清承大腿上嬉戲。
「回娘子，這個月多告了一天假。」
「為何多告了一天假？」
去哪裡鬼混了，告了一天假，我竟然不知的。
「芙蓉帳暖度春宵……」
我愣了愣，須臾便反應過來。
是有一次，孟清承外出回來，天未亮，他抱著我反反復復折騰至第二日晌午。
最後，我周身酥軟，顫抖不已眼淚漣漣，沉沉跌在他懷裡，重重昏睡了過去。
我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他兩眼：
「往後，不許如此！」
阿富阿貴在屋外吹著口哨，娃娃立刻從孟清承大腿上溜了下來跑了出去。
孟清承起身從身後攬住了我。
我忽然想起一事：
「對了，夫君為何當時要找我做美妾？我長得又不像阿姐。」
孟清承輕嗅著脖頸香：
「相不相似其實沒人在意，那些話不過是我讓人放出去的。」
「當時有人查出我與太後之間不是簡單關系，但沒查出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姐弟。」
「為了避免他們進一步查下去，我就故意制造出攝政王與太後有染的假象。」
我受不住酥痒，抓住他胡亂的手，把頭輕輕偏向一側：
「所以，吃醋找美妾，都不過是制造假象咯？」
孟清承在我耳邊幾不可聞地「嗯」了聲，溫熱襲來，我真想拿手中的銀兩砸他兩下。
美妾成嬌妻，才知他有多不正經。
「對了，那又為何選中我？」
孟清承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我拉到一旁坐下，給我倒了茶：
「在邊關，有位老兵曾救過我一命，臨S前他和我說過他有個女兒，在橋西街頭賣豆花。」
「他說，他的閨女很愛錢也很愛哭，不過也很勇敢很善良。」
我抿茶的動作輕輕一滯，須臾眼眶泛紅：
「爹爹還說了什麼？是不是託你照顧我？」
孟清承將我攬在懷中，手一搭一搭地，如同在哄娃娃般：
「然後呀，那日我剛好路過橋西街頭，便看到了你。」
「想著呀，用這個方式給你銀兩，往後再幫你洗白覓個好夫婿。」
「隻是呀，沒想到，最後卻把自己給賣了。」
原來呀，真如爹爹所說，隻要心存善念，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正文完結】
《番外——孟清承》
1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京都橋西街頭。
她穿得很樸素，端著碗豆花在努力吆喝著，嘴角更是笑開了花。
陽光灑在她臉上，我心底莫名抽了一下。
邊關苦寒，一年到頭幾乎都是漫天飛雪，也就那麼幾日陽光灑落。
人不過分兩種，活人，或S人。
睜開眼，拿起刀，便是S敵。
回來後，不是府邸，便是朝堂。
看著她，笑吟吟地迎著朝陽，真真是溫暖至極。
我記得那位以命相救的老兵說過，他以前在京都橋西街頭賣豆花，有個女兒，和他一起賣豆花。
老兵說他的閨女有時候懶惰，那不過是有疼愛的爹爹在，其實她很勤勞的。
老兵說他閨女命苦，從小便被娘親拋棄了。不過她這閨女沒心沒肺，過得比鄰居有娘親的女娘還開心。
老兵說他的閨女很愛錢也很愛哭，不過也很勇敢很善良，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她。
老兵還說，我是天生的將領，許多事問心無愧便好，他還說我一定可以帶兄弟們回家的。
我帶兄弟們回家了，可惜，沒把她爹爹帶回來。
2
她倒是挺有趣的，愛銀兩愛得如此明面。
把她帶回府邸做美妾，也算是那日心血來潮，還帶著點見色起意的私心。
那幫狗頭文官天天盯著我和家姐不放，如果真被查到我和家姐的關系，恐怕不會放過我們姐弟倆。
攝政王權傾朝野，還是太後弟弟……
他們不會容許我們這樣的存在。
皇帝早知道我們的關系。
我和他說過，本就想辭官，再帶著家姐遊山玩水。
奈何皇帝SS拽住我的胳膊，說沒我不行。
年少被逼上了戰場，人人都道我天性兇殘，須不知我背負著多少條人命。
戰爭打了好幾年，大家都想回家。
我得帶兄弟們回家。
我明白皇帝。
一人之上，之下更是萬萬千千黎民百姓，他同樣無路可退。
年少被逼上了皇位，人人都道他優柔寡斷，恐難堪大任。
隻有我知道，他在忍辱負重，步步為營。
為了避免那群狗官繼續抓著我和太後不放，我故意設計了「攝政王與太後有奸情」這一招來掩人耳目。
本來想隨便找個女的來演戲，那日在京都橋西街頭碰到了她。
我發現，不遠處一賣豬肉的屠夫，滿臉橫肉又老是盯著她看。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捋回了府邸。
每月給她銀兩一百，往後再給她覓個良人，也算是報答老兵救命之恩。
3
隻是，一個人，怎麼能這麼多話？
吃個飯，一堆話。
端個茶，一堆話。
告個別，一堆話……
我發現，和她在一起，一天的話頂過了邊關一年的話。
我向來喜靜喜獨處，她明明是一貧苦百姓，被娘親拋棄，又S了爹爹，一人在世上無依無靠，卻活得像個太陽。
我讓她別說話，她立馬將唇線抿成一條，十分生動活潑。
心莫名就軟了，真想聽她多說，又拉不下臉。
她不但多話，連寫信，話也特別多，還很那個……
不過，我看著莫名歡喜。
拿著筆，琢磨了半天，實在不知寫什麼好。
家姐在身旁，對著我笑得很奇怪。
最後，我隻是叮囑她：【天涼多添衣。】
她居然，第二天就給我送了件大氅。
宮裡，難不成會缺衣裳嗎？
我捧著大氅，又可氣又好笑。
突然，好想回府邸。
4
那群狗官，居然買通刺客，想在宮裡S了家姐。
還好風遙拼命護住了家姐，要不然等我S到，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我與皇帝的計劃，得提前了。
受了傷回到府邸，她給我換藥的時候，竟然還有心思盯著我的腹肌看。
那眼睛，真像色中餓貓。
我被她盯得，臉上火辣辣的，心底痒痒的。
如果不是有傷在身……
她莫不知我也是個血氣方剛少年男？
我問她怕不怕我。
看著她猶豫了一會兒，我心裡莫名害怕緊張，如墜入深淵，空落落的。
她卻開了口，一字一句地說著。
人人都罵我，她一介女子，從未上過戰場，心意卻如此明朗。
她比許多高官顯貴的千金強多了。
我忽然就釋懷了，有她懂我知我，足矣。
她趴在我床邊守了我一夜，夜半我燒退，輕輕將她抱到床上睡覺休息。
這家伙，還抓著我的衣領，要我加銀兩。
嘴角微揚，怎麼會有人這麼愛銀兩，做夢了還在數錢？
我答應她。
想著她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給她，整座府邸都給她，整副身家都給她，無妨。
5
與父親母親出生入S的那幾名老將士，又來勸我早日完婚，傳宗接代，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我哪看不出，他們是在拐著彎奉勸我別招惹太後。
老將士也不容易，一把年紀了，還在操心。
我故意讓付管家喚來了她。
書房旖旎絕猜忌，怎知卻是上了火。
若不是有旁人在，我真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若不是知道在演戲，我真怕自己，成了色中餓狼。
她的腰肢好細，身上有淡淡清香味，是女子香。
我差點被勾了魂。
老將士信了，忙忙退出了書房。
氣氛更加詭異旖旎。
我不斷平復氣息，怕她注意到我身子某處的變化，便趕緊將她從桌上抱了下來。
好險。
我開始不自覺喚她「豆豆」，希望能進一步拉近與她的距離。
不過，唉，好像她的眼裡，隻有銀兩。
對了，還有一本書，我天天看到她在房屋內翻閱，神秘兮兮的。
6
家姐竟然把她喚進宮去了。
我急忙往宮裡趕，心跳莫名加速。
倒不是怕家姐為難她，就是……有種莫名的感覺，像是偷藏的心事被捅開了，生怕被拒絕般。
慈仁宮後院，她做豆腐做得無比認真，我到了，她都沒注意到。
我看著她盛甜豆花給家姐吃的場景，心底溫暖至極。
我和家姐都愛吃甜豆花。
她做的豆花，像她爹爹做的那般好吃，當真如她爹爹說的，是下了功夫吃苦學習過的。
家姐把那塊藕粉色的玉送給了她。
馬車上，我看她愛不釋手地。
之前，她就嘴甜同我討要了腰間的幾塊佩玉。
不過，看她表情，對家姐送的美玉，她更加欣喜。
倒也正常，那可是我們家族遺留下來的玉佩。
母親臨終前給了家姐，囑託往後給我娘子的。
我問她喜歡不，她卻以為我要與她爭搶。
見她捂緊玉的模樣，我忍俊不禁，不再逗她，偷偷閉目養神。
7
我聽付管家說，她在攢銀兩去樊樓。
見她天天躲在屋內數著銀兩，我故意讓她陪我去一趟。
原來，這家伙，不但是個錢痴，還是個妥妥的吃貨。
夜河流燈，魂歸故裡。
恰逢中元節。
人群湧動，我借機牽起了她的手。
她的手，好小，長了繭。
這是磨了多少豆花？
隱隱心痛，我緊緊牽著，舍不得放。
她買了兔子燈，在河邊閉目雙手合十，又開始碎碎念。
我站在她身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側臉，聽著她講了許多話。
歲月靜好。
我沒想到她也給我買了盞兔子燈。
從小到大，我什麼事都憋在心裡。
她卻什麼都說出來。
她拉住了我, 要我也說話祈願。
我學著她，祈福祝願, 雖然隻是一句話，心底卻莫名舒坦了。
果然, 牽了手，又要加銀兩。
她用手指摳了摳我掌心, 我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
她說她想一輩子謀這份差事, 這樣以後就不用為生計奔波發愁。
她這般年紀, 她的爹爹離開她時，她應當還是個小女娘, 未及笄。
可她依舊努力靠自己的一雙手養活了自己，而且，從未埋怨, 始終活得像個太陽般。
老兵雖窮雖S去, 卻把她教養得如此好。
我生了私心, 倘若她不心悅我, 我就用這個方式, 把她一直留在我身邊。
8
太後與風遙的前塵往事被揭露了。
皇帝的耳目迅速察覺到, 馬上讓人通知我。
我們決定提前計劃。
豆豆幫我把家姐從密道接了出來，她竟然說要服侍家姐待產。
我莫名就一股惱火。
她也誤會我和太後有私情, 我還沒和她說清真相。
她就一點都不吃醋難過的嗎？
不但不吃醋難過，還這麼大方！
我試探了她幾句, 她還說我喜歡的便是她喜歡的, 還問我是不是又要演戲。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真心喜歡一個人，心裡怎麼可能容得下第二人？
我十八那年，在攝政王孟清承的帶領下，我朝終於打了勝仗。
「真原」沒想到她不知道要換氣，差點被吻暈了過去。
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樣子, 我瞬間就慌了，不過依舊帶著點竊喜。
我想，她心裡還是不排斥我的。
怎麼說，本王要銀兩有銀兩，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材有身材……
等把家姐的事解決了，我得好好和她說, 好好追求她才是。
9
家姐順利出了宮，她與風遙終於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和她講了太後與秀才的愛情故事。
她感動得狂落淚。
我又拐彎抹角，忐忐忑忑地試探性地問她：
「不做美妾, 做嬌妻, 可以嗎？」
她愣了愣。
我差點忘記了呼吸。
當初在邊關, 面對上萬敵軍，我都從未如此緊張過。
她嘴角笑吟吟, 雙頰泛紅，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她要什麼, 我都給她, 銀兩給她, 人也給她。
涼風有意，徐徐而來。
我看到她笑彎的眼眸，似秋水攜光, 款款落入的是我的身影。
原來，郎有情，妾也非無意。
真好。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