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這沒有女子,這是我新做的衣衫,你先將就穿上。」
他身量高出我許多,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過來。」他紅著臉招了招手,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我依言走了過去。
他一邊重新幫我整理衣領,系腰帶,一邊問:「你叫什麼?想不到你一條小小的水蛇,竟能修成人形。」
我想了想,回他:「我叫尋蕪,本在仙池中修行,被仇家追S,拼S逃了出來。」
「我無處可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
他對我的話深信不疑,眉眼彎彎地拍拍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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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能。」
我住在了溫洵這裡。
一來,他這每天能吃到仙丹,對我的恢復大有益處。
二來,我還隱約能感知到,他的山莊中有樣神器。
我若能得到,肯定很快達到原先的修為。
在找到這神器前,我是萬萬不想離開。
7
這天,溫洵闲來無事,說我不能整天總穿他的衣服,就帶我出門逛街。
等我們抱著各種樣式花花綠綠的裙子回來時,有僕人來報。
說是山莊有貴客來訪。
等走進正堂,迎面看到一對男女。
男的長身玉立,風姿卓然。
女的烏發白衣,容色動人。
竟然是明漣和元熙。
他們顯然也一眼就認出了我。
元熙面露異色,剛要說話,卻被明漣止住。
明漣蹙著眉,眸色幽深,目光在我和溫洵之間來回打量。
溫洵愣了愣,將我拉到身後。
「怎麼,你們認識這小水蛇?」
明漣錯開眼眸,搖搖頭。
「不認得。」
「那兩位上仙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元熙羞澀一笑,搶先答道:「我們的婚事將近,特來給溫公子送喜帖。」
溫洵接過帖子,隨意看看,扯起個笑容。
「恭喜兩位上仙,終成眷屬,百年好合。」
我也在他身後搭了句腔:「恭喜恭喜。」
明漣聽到,眉蹙得更緊,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晚上,明漣和元熙留宿山莊,自然要盛情款待。
宴席上,我還和往常一樣,坐在溫洵身邊。
以前現真身時,被他投喂慣了。
現在吃飯,他還是手裡捏一把仙丹。
一顆一顆往我嘴裡塞。
元熙笑得意味深長:「這位姑娘跟溫公子的感情真是好。」
明漣始終漠無表情,一杯杯喝酒。
握著酒杯的手指泛著白。
吃過飯,天色已晚,我正準備睡下,聽到有人敲門。
「這麼晚,有什麼……」
話還沒說完,我就愣住。
站在門外的是明漣。
他雙目微紅,帶著一身酒氣,用力將我抵在門框上。
「你怎麼會和溫洵在一起?」
我冷嗤一聲:「與你有什麼關系?」
「那你知道溫洵是什麼人嗎?溫氏一族,仙門世家之首,世代修仙除魔。」
看不出,溫洵整天一副闲散公子模樣,竟然出身名門大家。
也難怪,在他這,仙丹能當飯來吃。
我正想著,明漣突然垂下頭,將唇貼在我耳畔。
氣息溫熱。
「若是被溫洵知道你是魔,他會怎樣?
「阿蕪,我不會泄露你真實身份,快離開這。」
我幽幽笑了起來:「若我不離開呢?」
「阿蕪,不要鬧了。」
他又是這樣,輕聲地哄。
仿佛我還是那個任他騙的傻子。
「明漣上仙,我ṭúₜ是S是活,與你沒有半點關系。還有,以後不要再叫我阿蕪,滾。」
我推了推身前的人,卻岿然不動,仍被他困在雙臂之間。
這時,樓下傳來元熙的聲音:「師兄,你在房裡嗎?」
我不由冷嘲:「原來佳人有約,還是去陪陪吧。上仙不惜出賣色相,好不容易救活,莫要讓人家傷了心。」
似是被我說中心事,他顫了顫,松開了圈禁著我的手臂,轉身離開。
看背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絕代風華的仙尊。
8
第二日一早,明漣和元熙便告辭。
臨走前,明漣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我,隱隱含著警告。
我都視而不見,照常跟溫洵說說笑笑。
等他們走到山莊門口時,突然迎面撲來一陣極強的魔氣。
一個嬌媚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溫公子,奴家來取你的闕月珠了,求你還是成全了奴家吧。」
話音剛落,從空中落下個紅衣女子。
容貌極美,舉手投足間全是媚態。
溫洵不著痕跡地將我擋住,又對著她笑。
「魅魔,上次你竊取不成,沒想到今日竟明目張膽來搶了。闕月珠就在山莊中,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拿走。」
那魅魔揚揚眉,也不廢話,直接與溫洵纏鬥在一起。
我還是第一次見溫洵出招。
倒也不愧是世家之首,此刻氣勢全開,全身仙氣綿延不絕,收放自如。
一旁的元熙看了一會兒,拉了拉明漣的衣角。
「師兄,去幫幫溫公子吧。」
明漣轉眸看看我,抽出佩劍,向魅魔飛身而去。
趁明漣不在,元熙走到我身邊,嘴角吟著笑,輕聲說:
「想不到你這魔蛟還有些本事,竟然又攀上了溫洵。師兄不讓我揭露你身份,不過你若當場現了原形,就怪不得我了。」
說著,她手中凝力,將我抓起,向著魅魔扔去。
想借那三個鬥法的人之力,將我打出原形。
「小水蛇!」
溫洵不知為何,頃刻間就看到我,直接將我接進懷裡。
魅魔以一敵二,正法力不支,見溫洵離開,輕聲一笑,反身就向山莊飛去。
而元熙此時正擋在她去找闕月珠的路上。
魅魔二話不說,一掌揮去。
「小心!」
明漣及時趕去,替元熙接下那掌,同時長劍刺穿魅魔臂膀。
鮮血噴湧,盡數落在明漣身上。
魅魔也不見驚慌,反而嬌媚一笑,風一般逃走。
這邊,溫洵根本無心去追,一個勁兒拉著我看。
「你冒冒失失過去做什麼?還擔心我們兩個對付不了那個魅魔嗎?
「你若再受傷,又要吃掉我多少仙丹?
「而且我覺得你變成人挺漂亮的,不想再看到你整日在池塘裡……」
「師兄,你怎麼了?」
溫洵的絮絮叨叨被元熙的一聲驚呼打斷。
隻見明漣手捂著胸口,臉白如紙,嘴角有一抹殷紅蜿蜒流下。
9
明漣中了毒,隻能又留在山莊。
他獨自調息了一天,晚上再見時,已面色如常。
自他從房中出來,元熙就寸步不離,噓寒問暖。
「師兄,都怪熙兒,當時隻顧著尋蕪的安危,沒注意到魅魔的偷襲。」
「無妨,不關你的事。」
明漣輕輕回了一聲,又轉頭看我。
「你為何要過去?」
我微微一哂:「自然是你的好熙兒推我過去的。」
「胡說,」元熙漲紅了臉,搶聲道,「你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害你?」
「元熙上仙此言差矣。別忘了你的傷是怎麼好的,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說著,我又笑了起來,隻是笑聲中全是嘲諷。
「不過我也習慣了,你們仙門中人慣會恩將仇報、假仁假義。」
說完,理了理衣袖,翩然而去。
夜已深。
我正在睡夢中,猛然感覺屋中有人。
睜開眼,借著月光,看清了面前的人是明漣。
可又和平時不同。
此刻的他,烏發散開,如玉般的臉上隱隱泛著潮紅,一雙眼睛眸光潋滟,極盡魅惑。
這讓我想起了剛剛成親時他,心底湧起一股極度的厭惡。
用盡全力掙扎起來。
「明漣,你真讓我惡心。」
他抓住我的手腳,將我禁錮在身下。
「阿蕪……」
他嗓音裡帶著動情的喑啞:「我中了魅魔的媚毒。」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去找你的元熙。」
「可你才是我的妻子。」
「妻子?」
我像是聽到笑話一般,笑個不停。
「明漣,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會暗算自己妻子,一掌打碎她的命門,將她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地牢,一天一刀凌遲。而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阿蕪,對不起。」
他的眸中有迷迷蒙蒙的繾綣,夾雜著悔意。
「我錯了,阿蕪。」
有一瞬間,他的喉嚨間湧出哽咽,但很快止住。
低下頭,吻在了我的唇上。
「唔……」
我拼命掙扎,但毫無用處。
雙手被他擒住,壓過頭頂,動彈不得。
漸漸地,我沒了力氣,整個人溫順下來,任由他抱在懷中吻著。
而他也松開控制我的手,輕輕託起我的背,撫著我散亂的頭發,
黑暗中,我伸出手臂,在床頭來回摸索著。
終於摸到了。
溫洵給我的信笛。
他說我法力太弱,不能自保,遇到危險就按信笛的機關,方圓數十裡他都能看到。
我握緊信笛,用力按下機關。
銀光閃過,化作一隻白鶴,飄向窗外。
幾乎在頃刻間,溫洵就來了。
「小水蛇,出了什麼事?」
他推門而入,立時勃然變色。
「明漣,枉你還是一介仙尊!」
溫洵說著,一掌打過去,似乎用了全力。
明漣被打到了牆角,吐出口血。
「我怎麼早沒看出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趕緊滾,以後再不許踏足我這半步。」
溫洵一邊罵著,下手越來越重。
「住手!」
一道白影閃過。
元熙聽到動靜,衝了進來,一把抱住明漣。
「師兄,你怎麼樣?」
明漣垂著眸,微微搖頭,嘴角又有血流出。
顏色暗紅,隱隱透著烏色。
元熙大吃一驚,焦急地問:「師兄,你中毒了!那個尋蕪給你下毒!」
一陣劇烈咳嗽後,明漣輕聲說:「是魅魔的血,帶有媚毒。」
「媚毒?」 ŧų⁽
元熙愣了愣,猛地看向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
「定是你這妖女,與魅魔勾結,害我師兄。」
還不待我說話,溫洵搶先回道:「什麼狗屁上仙,隻會無憑無據,血口噴人。」
「誰說我無憑無據?她明明……」
「元熙!」
「師兄,她這樣害你,你還護著她。」
元熙不理會明漣,抬手指向我,聲音又尖又厲。
「她的原身是條修行了千年的魔蛟,我師兄好心放她一條生路,反被她恩將仇報。
「溫公子,你們同為仙門中人,今日就一起除了這魔頭。」
「魔蛟。」
溫洵喃喃說了一聲,回身看我。
「小水蛇,你其實是條蛟龍?」
我點了點頭:「是,隻不過……」
隻不過被人拔光了鱗。
見我承認,元熙臉上立馬揚起嘴角。
可還沒等她笑出聲,就被溫洵驚到。
「哇,你竟然是蛟龍。」
溫洵看著我,雙眼放光,似乎溢滿了星星。
「還有千年的修為,難怪修成了人形。」
說著,他一下子臉頰泛紅,結巴起來。
「說到人形,那個……我全都看到了,我……我可得對你負責。」
看到,負責。
我呆愣愣地看著眼睛裡正在冒星星的溫洵。
說不出話來。
這時,突然聽到元熙無比悽厲的聲音。
「師兄!」
隻見明漣雙目緊閉,軟軟倒在地上。
白衣上血跡斑斑。
10
明漣的情況有些兇險。
本來溫洵說他活該,自作自受。
可元熙叫來很多仙門中人來理論。
說明漣是為幫溫家才中毒,又被溫洵打成重傷。
溫洵必須給個交代。
面對眾人的咄咄逼人,溫洵硬邦邦回了一句:
「我可以用闕月珠來救他,但隻此一次,治好了就趕緊滾。」
聽到闕月珠,元熙立馬面露喜色。
「那還不趕緊救我師兄。」
溫洵撇了撇嘴:「闕月珠是我溫家秘寶,你們都在這等著。」
說著,他扶起明漣,又叫我:
「小水蛇,你跟我來。」
我跟著溫洵來到個偏僻幽靜的暗室。
越往裡走,感知越明顯。
果然,這闕月珠就是我一直想找的神器。
溫洵取出一個玉匣,裡面宛然是一顆雪白瑩潤的明珠。
隨著他施法,那珠子逐漸明亮,璨若滿月。
華光將明漣籠罩。
慢慢地,他臉上青氣消退,有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