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果不其然，包廂裡除了張鵬澤那個常年在外上班的爸以外，一家三口全都齊了。

張欣蘭還眼神躲閃地給我倒了杯果汁，希望我能原諒她。

 

我什麼都沒說，隻安安靜靜地喝自己的白開水，見我始終沉默，張欣蘭隻好主動開口：

 

「如雲啊，你脾氣好，性格也善良，我之前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希望你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是我不會說話，我自罰三杯，希望你能原諒我！」

 

說罷，張欣蘭端起玻璃杯咕嚕咕嚕連喝三杯啤酒，以示誠意。

 

張鵬澤媽媽見狀，趕緊夾菜附和：

 

「是啊如雲，那件事說來也是個糊塗事，是阿姨沒想起來，怪阿姨！你不要介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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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之前鵬澤和我講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我一聽就知道你是個好脾氣不愛計較的。

 

「這次真的就是個誤會，你爸媽太偏激了，這真的隻是個小事，沒必要鬧到分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再給鵬澤一個機會，他真的很喜歡你。」

 

「如雲～」

 

張鵬澤可憐巴巴地附和，他不知道從哪抱來一大束玫瑰，二話不說就要往我手裡塞。

 

我一點都不想接，見他執著地非要給我，我順勢拿起又放回桌子。

 

迎著大家僵硬的笑臉，我想了想到底還是把話說開，免得他們誤會：

 

「首先——」

 

我強調道：

 

「我性格好不好脾氣軟不軟和這件事完全無關。

 

「我父母把我培養得善良與人無爭，是希望我心胸開闊，不要鑽牛角尖。

 

「但這不代表我好欺負，更不代表你們昧著我爸媽私下找我，我就會答應和張鵬澤復合。

 

「你們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在大眾眼裡叫什麼？說無恥都算輕的。

 

「結婚從不隻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庭的結合。你們不敢面對我父母，無非就是這件事你們完全不佔理，知道我爸媽不會松口。所以才會拐彎抹角希望我先同意，然後由著我去磨我爸媽。

 

「很惡心知道嗎？」

 

我痛斥道：「你們就是在欺負我年紀小！」

 

6

 

「誰欺負你了！你能不能講講理！」

 

我這一通罵張鵬澤和他媽還沒反應，張欣蘭倒是氣炸了。

 

她噌地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借著酒勁直接開嗓：

 

「你就說那天晚上是不是你睡的我房間？這點我有沒有說錯？！

 

「你當時也在場，我那一盒面膜是不是少了？我還怕自己數錯又開了一盒新的，是不是一對比少了？

 

「我是當時語氣不好，問你的時候口吻激烈了一點，但我有做錯什麼嗎？那天就你睡了我的床，我問一句怎麼了？我還不能問嗎？！我都沒說你沒經過我允許就住進去！」

 

「問？你那是問？」

 

她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你就差把『你是小偷』這句話說出來了！

 

「是，我是睡了你的房間，但那是我想的嗎？！

 

「你媽媽連騙帶哄地吃完飯又說吃夜宵，等到七八點鍾我要回家，張鵬澤說這個點打不了車他又喝酒不能送我回去！

 

「我能怎麼辦？我隻能住下！

 

「是你媽開的臥室門！是你媽叫我住你的房間！我不想和張鵬澤睡一個房間，就隻有這一個選擇！

 

「你就是有天大的怨氣，怪的人也不該是我！

 

「搞清楚這一點，我不欠你！

 

「還有——」

 

話音一轉我再次直勾勾地看向張欣蘭：

 

「你說我住在你的房間就有可能動你的東西，但你想過沒有，我隻是晚上住，一整個白天我都沒進去過。

 

「你不懷疑你媽，不懷疑你弟，就懷疑我！

 

「你還說不是欺負我！你當我是傻 B 嗎！這麼點道理認不清！

 

「我告訴你，這事永遠不可能善了！」

 

說完這句，我拿起包轉身就要走，真是一分鍾都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

 

張鵬澤媽媽見狀，趕緊上前勸和：

 

「好了好了，都別說氣話。這事錯在阿姨好嗎？都是阿姨的錯，是阿姨不好，你們不要再吵了。

 

「都是差不多的年齡，本來可以當朋友的，何必這樣吵吵鬧鬧傷和氣。

 

「都是阿姨的錯好吧？是阿姨不對。」

 

張鵬澤媽媽不斷說話，一手拉張欣蘭一手拉我，想要撺掇我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直接甩了她的手：

 

「阿姨，不用懷疑，這事本來就是你的錯。

 

「你事事偏向你女兒，在明知這件事還有待懷疑的時候，就直截了當地把事情定了性，還給我們一人一個紅包。

 

「你這個舉動想說明什麼？想說『女兒，你東西沒了，媽補給你』？還是說『姜如雲，你不要拿我女兒的東西，你要的話我給你買更好的』？

 

「我看你兩者都有吧，不然也不會特意在那個時候給紅包。

 

「你可真會打算盤！和稀泥和到這份上，你也是夠了！

 

「怪不得張欣蘭是這副嘴臉，被你慣得蠻不講理！」

 

「我……我沒有！」

 

我幾句話堵得張鵬澤媽心口塞塞，她幾乎虛弱的口吻以及幹巴的字眼，無一不說明我擊中了她真正的心思。

 

不然她不會這麼氣短。

 

我冷笑一聲，也不想再和他們爭辯了。畢竟你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也永遠說不通活在自己世界的人。

 

張鵬澤媽媽如此，張欣蘭更是如此。

 

所以說完這些，我毫不猶豫地邁開腿就走。

 

張鵬澤想都不想直接追了上來。

 

他手捧著花跟在我身後像條甩不掉的尾巴，怎麼都不願意離開。

 

我抱著雙臂站在飯店門口等車，他在我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沉默半晌忽然開口：

 

「如雲，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嗎？

 

「拋開我媽媽和姐姐，隻是我們兩個人的話，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我保證婚後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保證她們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你能……」

 

「不能！」

 

毫不客氣地打斷張鵬澤未說完的話，我勾勾耳畔的碎發，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寒意：

 

「你以為在這件事上就隻是她們倆錯了？

 

「你自己做了什麼還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這還沒結婚呢，你就偏袒你姐、你媽，不說當時事發你一個勁地替我道歉賠錢，事後你給我發的那些短信，字字句句裡有說自己錯了嗎？

 

「還你媽媽隻是烏龍，你媽媽不是故意的，這隻是一件小事巴啦巴啦……

 

「這都隻是一件小事就誣陷我偷東西，等輪到大事你不得把我摁進派出所，直接叫警察槍斃？」

 

我越說越激動，見張鵬澤要靠近，我想都沒想就拍開他的手，任由玫瑰花砸在地面濺起一地玫瑰雨。

 

「如雲，你不要再說了，你明知我不可能這樣做。」

 

張鵬澤神情痛苦：「我怎麼可能會那樣對你, 你說這話完全就是在我心上捅刀子。

 

「我知道是我們不好，是我們讓你受驚, 覺得人品有問題。

 

「但姜如雲，你不能以偏概全啊, 這真的隻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你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否定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感情，判定我父母姐姐是爛人。

 

「他們真的很好，也從來沒對你有過任何苛責。這件事真的就隻是一個意外！咱們能不能不要再糾結這事了！」

 

「道歉。」

 

「什……什麼？」

 

「我說——」

 

我回看張鵬澤：「向我道歉。

 

「既然你把你父母姐姐誇到天上去, 那他們向我道歉了嗎？

 

「你又向我道歉了嗎？

 

「不論事發還是事後，抑或者剛才在包廂裡, 你們有對我說一句對不起嗎？

 

「沒有吧, 你們壓根就不覺得自己有錯吧。你剛才嘚吧嘚說了那老一堆話，字裡行間有認錯的意思嗎？

 

「真是笑話！」

 

見的士來了, 我也懶得再和張鵬澤多說，拋下這句直接上車。

 

他愣了很久，見汽車要發動，這才慌慌張張拉著車門不許我離開：

 

「姜如雲, 是不是隻要我和我媽她們道歉，你就會原諒？！」

 

張鵬澤眼睛爆亮：「那好，我去和她們說, 你等著！」

 

「不了。」

 

我有些厭煩：「你還是不懂我的意思, 自說自話地在這替我做主。

 

「張鵬澤, 現在已經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了。

 

「你們家一個和稀泥的太後，一個囂張跋扈的公主, 一個沒腦子隻知道聽話的皇子，以及一個隱形的皇帝。

 

「就這麼一個家庭, 任誰都不會答應嫁過去的。

 

「你就記住我說的這句話——你們家家風不正。」

 

啪——說完這句, 我掰開張鵬澤的手叫司機繼續開車, 在呼嘯的風聲裡，我聽見張鵬澤在歇斯底裡地怒吼：

 

「我們家沒問題！」

 

說罷，他趕緊出去給我買早餐，熱熱情情地哄著我，叫我不要瞎揣測。

 

「（「」話都說到這份上，我和張鵬澤自然是不可能了。

 

聽說張鵬澤轉述了我的話後, 他媽媽氣得要命, 發誓馬上找個如意兒媳打我的臉。

 

我無所謂的, 隻不過在半年後看了他家一場好戲。

 

據說張鵬澤那個匆匆定親的新女友, 連夜帶著父母弟兄打上了門。

 

原因嘛, 聽街裡街坊說張欣蘭已經在外面抱怨了一周，說弟媳手腳不幹淨，定親沒幾天就順走了她一副金耳環。

 

至於真相到底如何, 看女方抄家伙帶棍子的架勢就能分辨一二。

 

我呵呵一笑，打賭張欣蘭絕對不止這麼點能力。

 

果不其然，在張欣蘭沒有結婚之前, 她憑一己之力攪和了張鵬澤三四段戀情。

 

等她好不容易結婚了, 張鵬澤這才有喘息的機會。

 

隻是好景不長, 在一大家子都拎不清的情況下，張鵬結婚沒幾天家裡就雞飛狗跳。

 

那天我路過他所在的小區, 恰好撞見他和老婆在馬路上吵架。

 

隻聽見他不耐煩地咆哮：

 

「行了行了, 我姐又不是真的說你！

 

「你拿了就拿了, 那個玉镯子又不值幾個錢，沒人會怪你！」

 

「張——鵬——澤！！」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我篤定張鵬澤這場婚姻持續不了多久。

 

果然, 沒過多久他就被離婚了。

 

我哼著歌笑著敬了天空一杯：「感謝張姐，張姐神武！

 

「憑一己之力拯救無數少女遠離自己那個是非不分的家庭，張姐辛苦了！

 

「向張姐敬一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