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了,我單獨一個湯池就行!」
我徑直往單間走去,柳如煙跟了過來。
「阿宇,我和阿池隻是……」
「嗯,你們隻是朋友嘛,我知道,不用一直解釋。」
她張了張嘴,最終沉默不語。
泡完湯池出來,他們已經圍坐在一起喝酒玩遊戲。
白池輸了,正要被罰三杯,坐在身邊的柳如煙阻止了。
「阿池胃不好,記我名下。」
但此前我陪她參加姐妹局,每次她都拍著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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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表現,別讓我在姐妹面前丟臉。」
我喝得爛醉如泥,她還拍下我酒後的照片,發群裡供大家消遣。
回家朝著我發脾氣:「真沒用,沒喝兩杯就醉成這樣,以後不帶你去,掃興!」
「你們先玩,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剛走出來,柳如煙追在身後。
「你一個家庭煮夫能有什麼事?你是不是故意給我添堵?
「今天你要是敢走,我們就離婚!」
在一起以後,離婚是她威脅我的S手锏。
隻要她說出這兩個字,我就無條件舉白旗投降。
但這次,我隻是回頭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虛張聲勢的女人,勾了勾唇。
「如你所願,明天民政局見!」
4
整個走廊突然安靜得出奇。
柳如煙一臉不敢置信看著我:「陳宇,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直直地看進她眼中,不偏不倚。
「你不是要離婚嗎?我同意,如果明天沒什麼安排,我們兩個就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
「至於離婚協議,我回家就發給你,你仔細看看裡面條款,有什麼問題我們再溝通。」
柳如煙眼中的不敢置信漸漸轉變成憤怒。
「好啊,陳宇,原來你這麼多天不吭聲是想憋個大的!
「你以為用離婚就能嚇住我?做夢!
「我告訴你,我現在是成功人士,離了你有的是人來追求我。至於你,年過而立一事無成,恐怕要打一輩子光棍!
「等你後悔,跪在我面前求我回頭,我都不會再看一眼!」
柳如煙怒氣衝衝拎著包衝出去開車就走,甚至連追出去的白池都沒搭理。
柳如煙連續很多天都沒回家,有一天她閨蜜琳琳打來電話。
「陳宇,快來醫院,煙煙發燒在醫院。」
那時我正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起身就要走,突然清醒過來。
多年將她放在第一位的習慣,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隻是發燒而已,又S不了人。
「再說不是還有她的好竹馬白池嗎?她應該更想看到他。」
恍然想起,去年我急性腸胃炎,痛得下不了床,給在外 K 歌的柳如煙打電話。
「隻是肚子疼而已,S不了人,我現在正和朋友 K 歌,走不開。」
那晚我是自己打了 120,如同狗一般從床上爬到門口給他們開的門。
我躺下一覺睡到天亮,早晨出來時柳如煙不知何時已經回來,桌上還貼心擺放著早餐。
煎成愛心形狀的雞蛋,黑乎乎躺在盤中。
「阿宇,我不會,煎煳了。」
她邊說邊有意無意將燙起泡的手展示給我看。
七年婚姻,我舍不得讓她受一丁點累,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以至於她連煎雞蛋都不會。
若是以往,我會感動於她的付出,心疼她受傷。
「菜,就多練!」
我將那個黑乎乎的雞蛋扔進垃圾桶,頭也不回地出去覓食。
柳如煙好似忘了我們說過要離婚,如同良家婦女一般下班就回家守著我。
柳如煙遲遲不肯跟我離婚,我隻好約個律師詳聊。
我和律師約在餐廳,我到得比較早,在大廳等待的時候卻撞見了柳如煙。
「我本想接你一起,但你電話一直打不通,走,我和琳琳她們約了飯。」
剛走進包廂,白池一下跳出來摟住柳如煙的脖子。
「你怎麼才來,大家都等你呢!」
隨即看到我挑了挑眉,摟著柳如煙的手示威一般,用力將她箍進他的懷中。
「你這是來蹭飯來了,還是來監督煙煙?男人嘛,別那麼小氣!」
白池將柳如煙安置在他旁邊的位置,靠背上還掛著他的外套。
我悠然自得坐到了他們對面,柳如煙慌了神想要換到我身邊。
「別折騰了,不就吃個飯嘛!」
吃飯中,白池將吃了一口的雞丁放到柳如煙盤子裡。
「我剛吃這個挺好吃,你嘗嘗。」
邊說邊無比自然地拿起柳如煙的水杯喝水。
柳如煙抬頭看了看我,還未說話就被白池搶了去。
「我和煙煙從小這樣,老陳不會建議吧?」
「你們自便!」
包廂並不熱,但白池還是故意解開自己的襯衣,扯了扯領口。
我一眼便看到他脖子上佩戴的玉佛,是我曾在佛前跪拜三天三夜求來的。
5
剛結婚第一年,柳如煙發生車禍昏迷不醒,醫生說如果五天內醒不過來就準備後事。
我實在沒了轍,聽說靈禪寺靈驗,跪拜三天三夜求來這枚護身玉佛。
戴在柳如煙身上的第二天,她醒了,從此玉佛再沒離過她的身。
去年我發覺她脖子上空空,還曾問過她。
她卻像是被點燃的炸藥。
「是不是你媽沒見過好東西給拿走了?」
前一天我生日,我媽來這邊出差順道來看了我一下,卻被柳如煙往身上潑髒水。
「我媽隻是進來喝了杯水就走了,她怎麼會拿你玉佛?」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塊不值錢的玉佛,也值得你天天念叨。就算再怎麼有錢,也去不掉你這身上的窮酸味。」
律師給我發信息說到了,我起身就要走。
白池卻端著酒杯不依不饒擋在我面前。
「老陳這是生氣了?我和煙煙從小青梅竹馬,如果有什麼誤會,我在這裡替她請你道歉。」
邊說話還邊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佛。
柳如煙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眼神慌亂,上前緊緊抓著我的手。
「去年阿池生病,我想著玉佛靈驗,就給他……」
明明是她送出去的玉佛,卻還是肆無忌憚汙蔑我的家人,不過是從來沒將我放在心上、厭屋及烏罷了。
我看著他倆,笑了笑。
「嗯,青梅竹馬的感情真是令人羨慕,不在一起著實說不過去。
「我已經跟如煙商量好準備離婚,你們可以著手準備結婚的事情了!」
柳如煙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眼淚毫無徵兆流了下來。
「阿宇,我沒有,我從沒有想過跟你離婚。」
白池本還暗爽的臉也變得難看起來。
我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糾纏,轉身推門而出。
柳如煙卻跟了出來,她執著地拽著我的衣角,哽咽道:「阿宇,我們一起那麼多年,你別意氣用事。
「我知道我和白池的行為讓你產生了誤解,我以後一定注意,你能不能別再提離婚的事?」
柳如煙的哭訴,讓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仿佛我才是那個辜負真心的渣男。
我煩躁地掰開她的手:「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吧!」
柳如煙怔愣在原地,她大概是覺得這句話無比熟悉吧。
第一次見白池是在他回來的歡迎宴,太晚了我不放心她開車在酒樓下面等她。
結果卻看到人群散盡最後出來的柳如煙和白池深情相擁並親吻在一起。
那時我愛柳如煙入骨,二話不說上去分開兩人,吵鬧起來。
柳如煙當即給了我一個巴掌:「陳宇,大庭廣眾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命運的回旋鏢百轉千回,終於扎到了她的身上。
我沒理會柳如煙受傷的眼神,毫不眷戀轉身就走。
我沒想到約好的律師呂筠恰好是大學校友,談起母校,不可避免多說了兩句。
桌上的手機明明滅滅很多次,我自始至終都未查看回應。
因順路,呂筠說捎我一程。
誰知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柳如煙他們散場,白池自然而然打開柳如煙的車門,坐進副駕駛。
柳如煙走到我身邊:「阿宇,正好我們一起回家吧!」
這次我沒有如她所願,而是朝他們擺擺手。
「你們先走吧,我和朋友還有點事要講,我搭她車!」
說完我目不斜視上了呂筠的車,坐進了副駕駛。
「坐副駕駛有關系嗎。你男朋友會不會介意?」
「想多了,我沒男朋友,要不你幫我留意介紹介紹。」
呂筠工作上非常認真嚴謹,但私下裡卻又很幽默風趣,和她在一起感覺如沐春風。
一路上電話響個不停,為了清除我索性關機。
到家下車,我朝呂筠揮手致謝,一轉身卻看到站在單元門陰影中的柳如煙。
「她是誰?
「你怎麼能坐她的副駕駛?」
柳如煙劈頭蓋臉一陣詢問,卻將我問笑了。
「我為何不能坐?她是我朋友,你能不能思想別這麼齷齪?」
話剛一出口我就笑了,因為我想起柳如煙曾經因為白池坐副駕駛懟我的那些話。
老天見證,我笑隻是因為想起曾經,卻不想柳如煙好似誤會了。
「怎麼笑得那麼蕩漾,不會是在回味吧?陳宇,你能不能有點已婚男人的自覺?」
「怎麼,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白池坐你副駕駛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已婚女人的自覺?」
柳如煙難堪地撇過臉,討好一般求和。
「陳宇,我以後一定注意,我們都別再賭氣了好不好?」
她竟然以為我是為了跟她賭氣故意為之。
「柳如煙,我說真的,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去把離婚證領了吧。」
6
重提離婚,柳如煙再次落荒而逃。
接連幾日我早出晚歸,找此前的一些好友聚聚,想要尋找一些創業的機會,打算東山再起。
一天晚上 10 點,剛和好友商討完項目策劃書,看到手機上來了十幾通電話。
恰好這時,柳如煙的電話打了進來。
「阿宇,你什麼時候回家?」
「怎麼你是查崗還是想做什麼?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不能有點自己的自由嗎?」
我不知不覺將她的話,原路奉還。
柳如煙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我隻是擔心你喝酒了,想去接你。」
今晚敲定方案,心中高興的確喝了不少酒,思及此,我告訴了她地址。
我有點站立不穩,她扶著我走到車邊,打開副駕駛的門,一條穿過的男士內褲大剌剌地躺在座位上。
她一下扔到地上,想要扶我上去。
我卻搖搖晃晃轉身上了後排。
「阿宇,你怎麼不坐前面?」
「髒!」
柳如煙咬了咬唇:「那是前兩天阿池去遊泳,在車裡換衣服……」
我靠在椅背上,斜睨著頭,挑唇輕嘲。
「有什麼可解釋的,你是怕我誤會你們車震嗎?
「就算你們真的在車裡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也沒關系,那是你們的自由,我不在乎。」
柳如煙看著我,滿臉難堪,眼眶隱隱泛紅,搞得像是我欺負了她一般。
「還走不走?不走的話我自己去打車。」
柳如煙連忙上了車,一路上車內很安靜,柳如煙幾次都想說話,被我擋了回去。
曾經我很愛她,特別願意跟她分享,以至於路邊碰到一個小野貓我都會拍給她。
但她嫌我煩:「陳宇,男人婆婆媽媽的樣子很惡心!」
到家的時候,我先進去洗澡,再出來時客廳亮起柔和的燭光,柳如煙捧著一個精致的蛋糕走到我面前。
「阿宇,祝我們八周年快樂!」
我恍惚想起今天是我和柳如煙八周年的結婚紀念日。